第 287 节
作者:不受约束      更新:2021-04-29 21:51      字数:5050
  这厢,白瑾瑜意气风发的带着丫鬟回了东宫,大有打了一场胜仗归来的架势。
  蓝灵却有些忐忑,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
  白瑾瑜见不得她这副模样,边让人给自己取下护甲,边道:“有什么话就说,藏着掖着做什么?”
  蓝灵闻听此言,方垂首犹豫地说道:“奴婢,奴婢是在想……方才太子妃您那么跟太后娘娘说话,是不是有些……不合适了……”
  她自然知道自己没有资格来指点白瑾瑜,但是身处宫中,她们这些做奴婢的跟主子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有些话,她不得不说。
  白瑾瑜轻哼了一声。
  “你个蠢货,难道没看出来么,那欧阳芊平时敢这么趾高气扬的,还不是因为有太后给她撑腰?本宫昨个儿之所以没让人打死她,就是不想落下话柄,今日我过去,把话摊开了,改日我随意寻个借口把她打杀了,太后也说不出什么来。”
  她这如意算盘打的不错,可就是太一厢情愿,把其他人都当做傻子来看待了。
  蓝灵听她要打死欧阳芊,更是吓的不轻,连连地道:“万万不可啊太子妃!这欧阳芊纵然有不对的地方,可毕竟是太后娘娘的人,而且太子殿下又待她特别,若是她出了什么事的话,只怕太后娘娘和太子殿——”
  “住嘴!”白瑾瑜忽而高喝了一声,打断了她。
  她恨得就是卢治待欧阳芊特别!
  蓝灵反应过来自己触了白瑾瑜的楣头,连忙跪下求饶。
  白瑾瑜十指紧紧扣在手心里。
  “太后有什么好怕的,看她那样子也活不了几日了,本宫堂堂一个陛下钦定的太子妃,未来的一国之母,岂会怕她!”
  听着这狂妄的话,跪了一地的宫女们,个个都胆战心惊。
  这话要是传了出去,后果可不堪设想,是连带着她们都要跟着一起遭殃的!
  真是不知道该不该夸一夸这位太子妃胆子够大……
  卢治近几日不知在忙些什么,回到宫中的时候,已是夜半。
  然而一踏进东宫殿门,未来得及往里走,就被等候了大半日的意宁宫的宫人给请走了。
  消息传入白瑾瑜的耳中。
  白瑾瑜不屑的撇了撇嘴。
  欧阳芊再如何,在她眼里就是个下人。
  太后纵然先她一步跟卢治告状,她也不怕。
  她才是正太子妃,她有什么可怕的?
  多年来,在况氏的宠溺和纵容下,作为白国公府唯一的孙女,白瑾瑜别的没学会,唯独养成了一副目无他人,并无限放大自己优势的性子。
  可是现在的她,根本意识不到这副性子会对她的以后,产生怎么可怕的影响。
  ※
  八月中旬,乐宁城迎来了一年之中最为炎热的大暑天儿。
  骄阳烘烤着大地,似将整个天地都化作了一个大蒸笼。
  而一脸沮丧斜挎着布包,手里拿着封信,满脸汗水从外头回来的虫虫,俨然就是这蒸笼里的一只白白嫩嫩的包子。
  落银自打从身上的寒蛊被逼出之后,身子骨日益的好起来,寒症发作的现象也没那么难捱,更难能可贵的是,因祸成福,不再惧冷。
  可却开始怕了热。
  这一日,她无论如何也没敢出门,唯恐中暑,让肖肖挖了两桶冰放在房间里,正理着各个茶铺账房送来的账薄。
  上月底,她趁着因为捐赠军资,叶记日益大噪的名声,在左右的临城中各自开了两间新铺,收效甚好。
  落银将账目理清之后,拿着算盘敲了敲。
  现如今手上的闲钱,除掉茶庄茶铺里需要运转的资金,约莫还剩下三百二十多万两。
  不停延伸的生意范围,和争相上门合作的茶商,再加上落银秉承着‘反正技艺迟早都要被人偷学去,倒不如趁着还没被偷自己趁早以高价卖出’的奸商原则,近月来,光是卖制茶秘技的银子,加在一起就要近百万两。
  自然,像是黄金翎和花茶之类的秘方,是对方出多高的价她都不会卖出去的,能卖的,都是无关紧要的一些方子。
  然而这对叶记来说无关紧要,随随便便一个方子落到其余茶铺的手中,可谓是如获至宝了。
  在这种情况的趋势下,夏国茶业界有了空前的飞跃,将原本领先一步的青国,甩出了几条街之外——这是落银的举措,对大局所产生的影响。
  而若说对个人产生的影响,便是——使得叶记每月的进账至今都没有个稳定的数目,因为一月比一月都要赚的多。
  就如同杜泽所言:他家东家就是个天生的商人。
  这种商人的天性,使落银此刻望着算盘上得出的数字,心情倍为舒畅。
  肖肖端了冰镇的绿豆粥进来。
  这些冷东西,搁在从前,落银必然都是碰也不敢碰的。
  可现如今不同了。
  落银刚接过调羹,打算吃上两口解解暑,就听得虫虫的声音传了进来——“姐姐……”
  落银愣了愣。
  心道今个儿也不是私塾放假歇课的日子,怎么大上午的,人就回来了?
  满头汗水的虫虫垂头丧气的走了进来,因为刚从外头进来的缘故,仿佛整个人浑身都冒着一股子灼人的热气。
  落银瞧见他这副精神不振的模样,心道莫不是中暑了,便连忙让肖肖去打水过来。
  又招呼着他将这碗绿豆粥吃下。
  却见虫虫理也不理,只是将绣着‘叶正羽’名字的书包自身上取下,遂怏怏不乐的道:“先生让我回家……说以后,都不让我再去私塾里了。”
  落银诧异的看着他。
  然后便正了脸色,皱着眉严肃地问道:“可是在私塾里闯祸惹先生不快了?”
  教虫虫的那位先生,落银是熟识的,看起来是古板了些,但不是迂腐的人,而且对虫虫也是极喜爱的,怎会因为一点小错,不看她的面子,不看曾通玄的面子,就这样撵了人回来?
  由此看来,只怕不是个小错!
  ☆、412:就是看不上吧
  “我没有……”已经九岁的虫虫,说话没了早年的那股软糯劲儿,但此刻揪着衣角站在那里瘪着嘴,还拿一双泪汪汪的眼睛看着落银,却也可怜非常。
  落银很没骨气的软了心。
  面上却依旧做出生气的模样,质问道:“那先生何以赶你回来?”
  “我也不知。”虫虫委屈的摇着头,道:“今日我去上课,先生便没让我进学堂……只给了我这封信,说要我拿回家,以后,以后就不用来上课了……”
  这孩子是十分好学的,每日去私塾上课,于他而言乃是最值得高兴的一件事情。
  现在被最敬爱的先生无缘无故的‘开除’,自然难受非常,说着说着,眼泪就要掉下来了。
  “什么信?”落银捕捉到重点。
  虫虫这才将那封信双手交给落银。
  落银拆开了看。
  虫虫则是有一搭没一搭的抽泣着,并未放出声来哭。
  落银突地笑了。
  虫虫拿一双泪眼疑惑的看着她。
  “喏,你自个儿瞧瞧,先生都说什么了。”落银将抖开的信纸送至虫虫眼前。
  虫虫抹了把眼泪,借着落银的手将信看了。
  他虽才九岁,可识字早。作诗是常有的事情,写信看信自然更早已不是问题。
  “呃!”虫虫看罢,一个抽噎没上来。反而憋成了一个响亮的嗝。
  那信上不偏不倚的书写着一行字:正羽所知所学已远远超出同龄启蒙学子,鄙塾已经无可相教,请另谋高所。
  “先生这是在夸你聪慧学东西快呢!别哭了。”落银接过肖肖递来的凉毛巾,给虫虫擦着脸上的汗水和泪水。
  虫虫是聪明的,看了这信自然是明白了过来,当即也就不再哭了,破涕为笑。
  笑了笑。脸色却又苦了下来。
  “那,姐姐……我日后要去哪儿上课?”
  落银想了想。想开口,却又咽了回去,只道:“你就先在家玩几日,也好避一避暑气。此事我会同娘商议商议。”
  虫虫眨了眨眼睛,而后有些不确定地看着落银,文绉绉地说道:“志不强者智不达,言不信者行不果……”
  “嘿!”落银一竖眉,佯怒喝道:“智不达行不果?这话你是跟谁学来的!”
  虫虫往后缩了缩,吐吐舌头说道:“只要姐姐说话算数,自然就不会行不果了……”
  落银将伸出去打算教训他的手收了回来,只道:“你放心好了,不出三日。我定要将你送走。”
  虫虫闻言,立即咧开了嘴笑,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
  落银望着他这副乐呵的模样。反倒有些担心了。
  幼时,这孩子调皮捣蛋,十分的钟爱掏鸟蛋捣马蜂窝等娱乐活动,让她跟前跟后的没少费心。可这越大,反倒跟着爱读书写字了起来,好学固然是好事。可这样下去……会不会变成一个小书呆子?
  落银想到那些酸腐到不行的文人,就不自觉的打了个颤。
  虽然。她不苛求虫虫日后能跟着她一起行商,接管叶记茶铺,他想做什么,自己选,她只给意见绝不干涉,可是倘若真的成了那种满嘴仁义道德,偏又眼高于顶自恃清高的书生,却不是她乐见的。
  任何事情,太极端了都是不好的。
  商贾之气,或许是有些市井了,但如果让虫虫偶尔接触接触,倒也可以让他见见世面,增长阅历,吸收人生经验的范围总不能只局限于书中。
  之前,她一心忙着生意,又只想着让虫虫接受正规的教育,却忽略了私塾里能教到的东西,始终不够完整。
  想到此处,落银便琢磨着,明日带虫虫去茶铺茶庄里转一转。
  但是……
  她打眼瞅了瞅窗外被骄阳晒的卷叶的花草……
  还是挑个好天儿再谈此事罢。
  虫虫不知姐姐百转千回,处处为自己操心的心思,眼下正低着头一勺勺的舀着凉凉的绿豆粥,聚精会神的吃着。
  晚饭后,灼人的热气总算稍稍散去了些。
  落银月娘还有叶流风和纪海,并着拾香和肖肖、虫虫,都坐在后院中乘凉说话。
  当然了,只是月娘她们在说,叶流风只是在听而已。
  今夜月光甚为明亮,银白的光辉洒在院子里,不必点灯,四处景物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纪海等人闲来无事,拿上月底刚刚成了亲的肖肖,打趣了起来。
  “听说齐三儿可是独子。”拾香同肖肖关系好,便趁机捅了捅肖肖,一脸揶揄地道:“那你婆婆……可指定是急着抱孙子吧?”
  “你……瞎说什么呢!”肖肖红了脸,别看这丫头平素粗枝大叶的,可女儿家该有的羞涩,她可一样儿都不少。
  此刻听拾香这般打趣她,便就皱着眉道:“你再这样说,我可要让小姐早日给你指了人家嫁出去了,到时……到时你就知道你家婆婆急是不急了!”
  这本也是恼羞成怒的打趣话。
  可,说者无心,拾香这个处境不一般的听者,却是有意。
  想到同龄女子早已成了亲,纵然师傅跟她一般大,虽未成亲,但还有睿郡王两情相悦,不管等多久,至少有个盼头,两个人在一起,那是迟早的事情。
  而自己呢?
  只有遥遥无期的等待吧?
  肖肖没察觉到拾香的不对。自顾自的红着脸。
  而纪海,却也淡淡垂了眉。
  月娘看了她一眼,便瞧出了端倪来。
  纪海跟叶流风成亲。已经两年多的时间了,但肚子却一直没有动静。
  月娘给她检查过了,总体没有什么问题,调理的药也不断的往肚子里倒,但始终没见任何成效。
  月娘私下尴尬的想着,会不会是叶流风的问题……
  可她这个做弟妹的,断然没有说这种话的立场。看着纪海干着急,她也曾隐晦的暗示过。让纪海带叶流风去外头看看大夫。
  可是……回回纪海看到叶流风那张脸,就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
  做男人的都不急,从来都不提起这件事情,她来提。算什么?
  是以,这看似无关轻重的打趣之话,却平白戳中了两个人的心窝子。
  这种气氛的转变,叶流风木着一张脸坐在那里,不知道有没有察觉的到,反正……就连虫虫都察觉到了。
  虽然不甚明白拾香和纪海的心思,但他还是很显老成的摇了摇头,那表情就好似在说:女人啊……就是敏感善变。
  落银则是笑了两声,不着痕迹的转开了话题。将虫虫今日从私塾回来的事情拿了出来说。
  “既然先生这么说了,那咱们要不要将他送到书院里去?”月娘听了这个消息,既喜又忧。
  喜的是。儿子这么聪明有出息,忧的是他今年连十岁都不到,就送去书院是不是太早了……
  那里头,只怕再年幼的也得十二岁朝上了,多是些打算求取功名的少年人。
  虫虫知道这事他自己拿不了主意,便一边嚼着肖肖递来的云片糕。一边望向落银。
  落银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