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2 节
作者:不受约束      更新:2021-04-29 21:51      字数:5064
  纪海不做犹豫的将玉镯取下,期间看了一眼落银慢慢褪去红晕转而变得苍白的脸颊,心口处蓦然一紧。
  果不其然。
  玉镯被放入盐水中,还没有一眨眼的功夫,就不知是从什么缝隙中,窜出了一条乌黑色的细长小虫来……
  蛊虫在盐水中拼命的扭动着躯体,十分痛苦的模样。
  想到就是这个东西一直在暗中侵蚀着落银的身子,纪海浑身起满了鸡皮疙瘩。
  “就是它,寒蛊!”方瞒定声道,脸色大喜,边将虫体取出放在瓷瓶中,道:“快,熬药!只剩下小半柱香不到的时间了!”
  月娘近乎是急的将那瓷瓶直接从方瞒手中夺了过来,而后紧紧的握在手中,出了房间便朝着厨房疾奔而去。
  路上急的眼泪横流。
  她紧紧握着细小的瓷瓶——这里面装着是可是她女儿的一条性命!
  纪海一步不离的守在落银牀边,紧紧握着她已经不再炙热的手,也不管她能不能听得到,“落银你再坚持坚持,药很快就来了,再坚持坚持!很快就能没事了……二婶在你旁边呢……”
  方瞒紧紧握着手指,目光也是半刻不离的锁在那张已没了任何生机可言的苍白面孔上。
  现如今睿郡王深陷险境,不知可否平安脱身,落银竟也遇到了这种事情……
  拾香去地库凿了冰块加进了盆中,这会子才捧着一盆冒着寒气的水回到房中。
  然而一进来,便发觉了不对。
  牀上的落银,分明已经再没有了丝毫发烧的迹象。
  拾香想到一种可怕的可能,步伐有些僵硬的走至牀边,唤了声:“师傅……”
  纪海不断的朝着外室看去。
  “药熬好了!”月娘脚步已有些发颤的小跑进来,髻发散乱,脸颊上还沾着几处炭灰,掺杂着眼泪,狼狈极了。
  “还有最后一点时间!”方瞒起身上前,催促道。
  月娘不停的点着头,一手撩开帘子一手端着药进来。
  “啊!”
  兴许是太过着急的缘故,脚下忽然一绊,眼见着整个人就要朝前倾倒而去。
  所有的人顿时呼吸一窒。
  “伯母小心!”
  “小心药!”纪海大惊出声,一颗心瞬间被提到了嗓子眼。
  不过是一瞬间的功夫,月娘根本无法稳住自己的身形,一时间万种自责齐齐涌上心头,快要将她击垮。
  若这碗救命的药真的出了问题,那她也不必再活了!
  然而眼见着手中的药碗快要飞洒出去之时,忽然被一只粗糙的大手险险接住。
  “相公!”纪海大松一口气,胸口却仍旧在不住的起伏着。
  亏得是叶流风身手够快!
  月娘扶住一侧桌椅才算稳住了身形,见那碗药完好的被叶流风接在手中,庆幸的竟然是一时间说不出话,只能伸手比划着示意纪海快给落银喂药。
  方瞒却是先一步将药从叶流风手中接了过来,大步走至牀边。
  直接弃了调羹,将药碗送至落银嘴边。
  纪海捏住落银的鼻子,算是强行将一碗药给灌了下去。
  窗下,铜壶滴漏的出水孔里中最后一滴水珠缓缓坠下,稳稳地落入受水壶中,发出啪嗒一声轻响。
  正子时,新的一日来临。
  ……
  翌日早。
  经历了这样一场生死攸关,叶家人的心情既有庆幸,更多的却是复杂。
  这玉镯上怎么会有寒蛊?
  是被谁下的寒蛊?
  “既是他白景亭送的,那此事必定跟白家脱不了关系。”叶流风眸中冷意阵阵,肯定的说道。
  “白舅爷是绝对不会这么做的……”月娘摇着头说道。
  白景亭对落银的好,众人都看在眼中,作为舅舅,他有什么理由要煞费心思取落银的性命?
  “我也觉得不会是白大人。”纪海也赞同月娘的想法,想了想又说道:“但是这镯子是落银两年前在认亲宴上收下的,正是同年白老国公去世之时忽发了病昏倒在灵堂,所以这镯子上的蛊毒……”
  叶流风冷声接道:“这寒蛊是在这镯子送给落银之时或是之前,就被人植进去了。”
  “那也绝不可能是白舅爷。”月娘依旧笃定。
  别说白景亭没有可能会害落银,就说他一介朝臣,也是不会接触到这些古怪的东西的。
  而且方瞒说了,这寒蛊多是北沼的后宅妇人们用来对付妾室的手段。
  “我去白府问个清楚。”叶流风站起身说道。
  “不若等银儿醒过来一同过去。”月娘劝道。
  落银因为精气亏损的厉害,依照方瞒所说,至少要需要四五日的时间方能清醒过来。
  “不必。”叶流风果断的到,除了镯子之外,并拿上了桌上的剑。
  纪海和月娘被他吓了一跳。
  这是要作何……!
  眼见着叶流风携剑出了房门,纪海紧张的道:“弟妹你在家照看落银,我跟去看看!”
  就叶流风的脾气,拦肯定是拦不住的。
  “好,千万别让二哥冲动,此事绝非舅爷所为,纵然查到真凶,也要去官府报案,切勿动手!”月娘凡事求的都是一个妥当,而且她考虑到落银跟白景亭感情不薄,若是因此伤了两家和气,只怕落银也是不愿意看到的。
  ☆、405:找上白府
  “我知道。”纪海点点头,提步跟了出去。
  月娘等人自打从昨夜到现在都是没有合眼的,肖肖半夜歇下了是不知落银的病竟有那么严重,此刻见月娘在一侧守着落银,便上前劝道:“夫人,我来照顾小姐就成,您去歇一会儿吧。别等回头小姐的病好了,您再给累倒了。”
  落银现在各方面的情况已经稳定了下来,只是身子太虚,一时间无法清醒。
  月娘却是摇头,想到这次落银的病症若非她粗心大意,若是能早些将情况与方瞒说明,根本不至于让孩子经历这么一场惊险的生死。
  而且昨晚那药,如果没有叶流风的及时出现,只怕……
  每每想到此处,月娘都怕的冒冷汗。
  纵然现在落银已经平安无事,可她内心作为一个母亲的愧疚却久久无法消散。
  肖肖刚想再劝,却听月娘对她说道:“不然你出去四处打听打听,看有没有睿郡王那边的消息传回来……”
  落银担心着荣寅,她也不例外。
  落银之事已经化险为夷,希望那孩子……也能平安无事,早日凯旋归来——月娘在心里默念道。
  肖肖依着月娘的吩咐出去打听消息去了,而叶流风和纪海夫妇二人,已然来到了白国公府。
  府里的下人都是认得他的,客客气气的将这尊冷面神请入了花厅中。
  “我家老爷早朝还未回来,劳烦稍等片刻。”仆人让丫鬟奉了茶,又恭谨的说道。
  叶流风没有说话,但那表情俨然是一副要死等到底的样子。
  纪海虽也是觉得事情跟白家人脱不了干系,但也跟月娘一样,是信任着白景亭的。
  加上落银已经脱险,所以她此刻坐在这里,是不如昨日里那般着急,反倒有些劫后余生的闲情。
  朝厅外看去,只见白府的管家正和下人丫鬟们耳提命面的交待着什么。
  “今日是太子妃回门的日子,待会儿可千万不要错了礼,更记得要改口,不然惹了太子妃不悦,谁也担不起!”
  “是。”一干人齐声的应下。
  纪海了然,原来今日是白瑾瑜回门的日子。
  算一算时辰,该是在未时左右,想来该碰不上面的,纪海便放心了。对于那个蛮横跋扈的大小姐,纪海当真不敢恭维。
  夫妇二人坐了约莫也就是半柱香的功夫,白景亭便回府了。
  一听到叶家有人过来,白景亭回院换了套常服之后没做耽搁,便来花厅见人了。
  “白大人,打搅了。”叶流风和纪海见白景亭过来,都站起身来。
  “二位请坐。”白景亭并不知落银的事情,此刻虽是端着一副亲切和煦的神色,但眼底却盛满了疑惑。
  叶流风和纪海两个人单独过来,真还是头一次。
  “不知二位前来,有何贵干?”白景亭看向二人问道。
  “是这样的,白大人两年前可是有送给落银一只色泽奇特的玉镯?”纪海为免叶流风开口太不客气,便抢在了前头问道。
  白景亭愣了愣,而后点头,“确有。”
  可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
  纪海则又问道:“那白大人可还记得这只玉镯的来由?”
  若是白景亭从外面买回来的,那说不定寒蛊之事只是意外罢了。
  却不料白景亭却道:“这乃是我生母留下的遗物,本是一对,另外一只早年送与了银儿的母亲,也就是舍妹莺歌。”
  “也就是说,这镯子并未经过外人之手。”叶流风冷声说道。
  白景亭眼中疑惑渐重,道:“正是。”
  至此,他才算是确定了叶流风对他存在的敌意。
  虽说叶流风这个人平日里也是冷着一张脸,没什么表情可言,但无感和敌意,白景亭却还是分得清的。
  可叶流风为何如此?
  “不知这镯子有什么问题吗?”白景亭看着叶流风。
  叶流风迎上他不解的目光,从怀中将那玉镯拿了出来,而后放在肘边的茶几上,道:“昨日银儿忽发高烧,陷入昏迷,险些就要丢了性命——而原因就出在白大人所赠的这玉镯之上。”
  “什么?!”白景亭大惊失色,连忙又问道:“那银儿现在如何了?”
  “白大人放心,现在落银已经没有大碍,再静养几日便可醒来。”纪海内心微有动容——任谁都看得出叶流风对白景亭的态度,而方才那句话更是将矛头直指向白景亭,想必白景亭也是觉察到了的,可纵然如此,他第一时间的反应不是去为自己辩驳,而是以落银的安危为重。
  “那就好……”白景亭听到落银没事,才算放下了心来,想了想,缓缓摇头道:“不可能的,这玉镯怎么可能会害人?是不是弄错了?”
  这说出去实在有些荒谬了。
  而且这玉镯在白府里这么多年,也没出过什么岔子。
  “不是玉镯害人,而是玉镯里被人下了寒蛊。”叶流风将放在白景亭身上的目光收了回来。
  不是白景亭,可也定是白府里的人所为。
  “寒蛊……?”白景亭又是一阵摇头,“恕我孤陋寡闻,不知这寒蛊是哪一路的毒物?”
  “是南诏的一种害人的蛊虫。”纪海大概的解释了一遍,“而险些害得落银丧命的便是这寒蛊,若非昨夜及时找出寒蛊寄生所在,只怕落银性命危矣。而经过查证,这寒蛊正是两年前白大人将玉镯送给落银之时,便已经存在于玉镯之内了。”
  “竟然会有如此怪事!”白景亭为官多年,根本没有接触过蛊毒这类旁门左道的东西,此刻听得他送出去的镯子险些害死了落银,心底一时间既是惊骇,又是愧疚自责。
  “今日我们前来并非是怀疑白大人,白大人对落银的好我们都知道,但是这镯子乃是从白府流传而出——”纪海点到即止,不再多说。
  白景亭余惊未了的点头:“我明白……这件事情我一定会查清楚,给银儿一个交代。”
  “这镯子之前都有哪些人经手。”叶流风问。
  事关落银安危,他必要尽早知道真相,将幕后之人揪出来。
  既然白景亭说了这镯子一直都是白家之物,那么被人种上寒蛊,就绝非偶然,而是蓄意。
  而两年前白家里针对落银的人,光主子就有两位……
  听叶流风这么问,白景亭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眼底极快的闪过一抹为难之色。
  “白大人已经有答案了吗?”叶流风口气冷冷。
  纪海闻言看向白景亭。
  白景亭为叶流风敏锐的觉察力而怔了怔,而后忙道:“此事白某还需做详细调查,眼下尚且无法给出肯定的回答。”
  “叶某也只是想知道这镯子都有哪些人经手而已,还望白大人如实相告。”叶流风却是步步紧逼,毫不退让。
  看到叶流风眼底迸现的冷光,纪海顿时明白了……
  叶流风这是看出了白景亭是在有意包庇谁……
  白景亭神色一时间复杂无比。
  “落银昨日经历了一番怎样的惊险想必白大人也想象的到。”纪海看向白景亭,心底略有些为落银感到委屈,“今日我们前来,不过是想为落银要一个真相,若是白大人有什么线索,还望如实告知。”
  白景亭看了二人一眼。
  张了张嘴,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忽听厅外有下人急急的跑了过来禀道:“老爷,太子妃娘娘回来了!”
  这才什么时辰?
  提前过来也不知会一声!
  “太子殿下可一同前来了?”白景亭问道。
  “太子妃娘娘是一个人回来的!”
  白景亭听到此处不禁皱眉,刚站起身来,就听到外方一阵急乱的行礼声。
  “奴才参见太子妃娘娘!”
  “奴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