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7 节
作者:不受约束      更新:2021-04-29 21:51      字数:5087
  “怎么谢我啊。”落银将藏起来的茶壶端了出来。
  荣寅从她手中接过茶壶,垂眸倒了两杯水。
  落银在茶案左侧坐下,皱眉问道:“出了什么事吗?”
  二人之间的了解,有时候不需要对方明说什么,也能感觉的到对方有心事。
  荣寅抬起头来看着她。星眸中蕴含着琥珀般的光泽,问道:“昨日陛下召你入宫。是为何事?”
  落银讶异地看着他。
  荣寅这么快也知道了?
  也对,昨日她入宫并非是简单地被请进了宫中,而是光明正大的接了圣旨的。
  想到此处,落银眉心一跳。
  照此说来,宫里之所以下这道完全可以免去的圣旨,会不会就是意在将召她入宫的消息刻意宣扬传开?
  再想到昨日咸丰帝刻意试探的态度,还有卢治问的那句话,落银越发的不安起来。
  见她没回答自己的话,脸色却起伏不定,荣寅更是拧紧了眉头,“都说了些什么?”
  落银定了定神想了想,觉得不管怎么样,跟他说一说都是没有坏处的,以免到时候衍生出自己无法控制的事情来。
  皇宫这个浮沉不定的地方,荣寅要比她了解的多了。
  于是,落银将她从进宫到出宫,事无巨细地同荣寅说了一遍。
  “我还是觉得陛下的殿下的态度有些不大寻常,好似……是在借着泡茶试探什么,可从头到尾又没提什么重要的事情,又不像是在试探与我。”落银忐忑不安的原因正是在此。
  说什么她也不信,这对随便哪个都是城府值爆表的父子,只是出于无聊逗一逗,吓一吓她。
  而且她自认为,身上也不曾怀有什么惊天秘密,军事还是政治,她连边儿也没有沾过,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值得咸丰帝和卢治来试探的。
  越是想不通,她就越觉得不安心。
  如同是敌人明、而我在暗的危机感。
  将落银的话听完,荣寅脸色有一闪而过的凝重和冷意。
  “你不必多想。日后若再有同样的事情,事先让人通知我,我陪你一同入宫。”一转眼,他的神色就恢复自如,伸出手摩挲着她柔嫩白皙的脸庞,眼中泛笑,“你只需知道万事有我,旁的一概无需多想。”
  落银心底微动。
  是的,这些时日所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无论大小,他都能解决的很好,将自己保护的妥帖至极。
  她还有什么不相信的呢?
  荣寅的手指有些冷意,手心却是格外的厚重温暖。又因常年习武的缘故,有些粗糙。然而在落银的感受中,却是最不可替代的存在。
  落银将手覆了上去,紧紧握住他的手指。
  ……
  如此风平浪静的过去了十日有余。
  这一日清早,南风提出了要回青国的事情。
  月娘挽留道:“这眼见着已经是年关了,你纵然现在赶回去,也赶不及在家中过年了,倒不如留下来同我们一起过个春节,待过了初五再回去也不迟。总比在路上奔波,独自一人过个囫囵年好啊——”
  “不了婶子。”南风笑着拒绝道,“也只是跟镖局告了半月的假,来年正月十五就得正式上工了,过了年再赶回去,定是来不及的。”
  “可是……”月娘怎么想,怎么觉得让南风在半路上过年实在不合适。
  “好了二娘,您就别留他让他为难了。”落银看了一眼南风,取笑道:“您没瞧见他一副归心似箭的样子吗?只怕是想媳妇儿想孩子想的紧了——”
  “净知道胡说八道,我哪里是……”南风经不住她的打趣,险些红了脸。
  月娘见状,不由地也笑了笑。
  想想落银的话也不是没道理,南风出门近两个月,孩子又是刚刚坠地不久,只怕都没能看上几眼,哪儿有不想的道理。
  罢了,就不强留了。
  “那婶子也不留你了,等你叶叔醒了,我们便回祁阳看你们去。顺便跟你娘说一声儿,一定要照顾好身子。”月娘如是道。
  “好叻!”南风欣然应下。
  次日早食用罢,南风便背上了包袱,打算动身回去了。
  叶流风落银,连带着特意赶来送行的荣寅,将他送至了城门外十里远。
  “路上可得小心啊,若是遇到雨雪天儿路滑,就歇一歇,别急着赶路,不在乎那一日两日的,安全才是首要的大事——”月娘一而再地嘱咐着南风。
  “婶子,我省得。”南风一一应下。
  “这东西是给木莲的,你收好。”落银交给他一个由手帕包着的物事,沉甸甸的,不知是何物。
  “这是什么东西?”
  “找人打的长命锁和孩子戴的银手环。”月娘笑着道,“你们小时候家里都没钱置办这些,现在有了条件,就不能亏着孩子了。原本想给孩子做两件小衣裳和鞋子的,可想想时间太赶来不及,你娘又是个手巧的,便作罢了。”
  知道是月娘和落银的心意,南风没有推拒,说了句谢谢婶子,便小心翼翼地将东西放进了怀中收好。
  将要跃身上马之际,却见落银身后的荣寅伸手递给了他一个刻字玉牌。
  “这是……”南风不解的接过查看着,就见上头刻着一个荣字。
  “现如今两国边疆形势比不得当初,拦截异国商履之事不在少数。若届时有人为难你,你只需拿出此物,便能安然过境。”
  南风听罢怔了怔。
  他们镖队过来的时候,途径边境之时,的确是花费了一笔不小的‘孝敬钱’给守军,才平安无事地入了境。
  若是换做势单力薄的独行客,只怕不是银钱能解决的事情了。
  “多谢易城大哥。”他将玉牌收好,这才跃上了马去。
  “路上当心。”荣寅对他一拱手。
  南风还礼,又同月娘落银和叶流风一一道别之后,这才策马离去。
  尘烟滚滚,马蹄声渐渐远去。
  月娘叹了一口气,擦了擦眼角。
  现如今两国情况如此恶劣,边境时有战事发生,虽都是小事,但积少成多,总是要爆发的。
  ☆、371:太子妃位
  到时候两国贸易势必要被逼停,日后想要再见南风一家人,谈何容易啊。
  这天下,不知何时才能真真正正的安定下来……
  ……
  三日后,腊月十五。
  白国公府,后花园。
  一个小丫鬟步子匆忙地跑了过来,在况氏耳畔低声且快速地说了一句话。
  况氏脸色一变,对着正摘了芙蓉添在鬓边的白瑾瑜招手,“瑾瑜,过来。”
  身披淡红底儿绣白梅斗篷的白瑾瑜走了过来,疑惑问道:“怎么了娘?”
  况氏看了一眼四周,确定没什么人才低声对白瑾瑜说道:“你祖父唤了叶落银过来,依照我看八成是有重要的事,你去秋霜院打听打听,回来说与我听。”
  落银平常是隔三差五的就过来看白世锦,可昨个儿人才来过,今日一大早的,白世锦又喊了人过来,定不是唠家常那么简单!
  为了这点家产,现如今况氏防落银防的跟什么似得。
  “又让我去偷听啊!”白瑾瑜翻了个白眼,很不乐意。
  不是她不乐意偷听,而是这么多回,没有一回听到有用的东西,祖孙二人坐一起尽是唠嗑,根本没谈过关于家产的半句话,叶落银从来不问,白世锦更是一句未提。 久而久之,白瑾瑜觉得厌倦了。
  “你这孩子!在胡说八道什么呢!”况氏变了脸。斥责道:“怎么就是偷听了?不过就是让你去打听打听,未雨绸缪罢了!”
  白瑾瑜瘪了瘪嘴。
  “这回铁定是有事儿,昨个儿你爹跟你祖父被一同召进了宫。天黑了才回来。”况氏揣测道:“早不叫人晚不叫人,昨个刚进了宫,今儿一大早就喊了那小蹄子过来……”
  白景亭素来不跟她说朝堂之事,但见白景亭昨个回来的时候脸色不大对劲,她旁敲侧击一番,却也未能问出个究竟来。
  “那跟我们又有什么干连。”白瑾瑜不屑。
  况氏恨铁不成钢地瞪着她道:“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你难道真的想看她骑到你头上去不成?现在你爹和你祖父什么都不肯跟咱们娘俩说。却跟那臭丫头说,我们若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还怎么跟她争!”
  白瑾瑜被况氏这番话训的犹如醍醐灌顶。
  她可以不去上心所有的事情,但惟独不能容忍叶落银骑到自己的头上去。 ……
  秋霜院。
  “外公这么急着找我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落银在白世锦对面的软蒲垫上盘腿坐定,隔着一张檀木矮几看着白世锦。
  “有件事情要问问你。”白世锦罕见的一脸正色。
  落银看着他严肃的表情下。是一张满是疲惫的脸,眼睛下方更是乌黑一片,显然是昨晚没有歇息好,便意识到白世锦约莫是有大事要跟她说。
  “外公请说。”
  “半月前,宫中可是召见你了?”
  落银眉心一颤。
  白世锦要说的事情,竟然是跟宫里有关吗?
  十来日过去,宫里没有任何异常,她原本悬着的心,刚刚才放了下去。
  “陛下与太子是曾召我入宫过。”落银看着白世锦。试探地问道:“可是我那日在陛下面前……出了什么差池吗?”
  白世锦叹了一口气。
  “若真是有些小差池,也便好了……”
  落银听得一头雾水,疑惑不解的看着老人。
  “坏就坏在。你甚得帝心。”白世锦抬起头来看着外孙女,眼中饱含着担忧。
  甚得帝心……?
  这虽然算不得什么好事,可总比被皇家抓到什么把柄和借题发挥的短处要好吧?
  怎么白世锦,这么一副大事不妙的样子?
  落银一时间还是没能弄明白白世锦的意思,又问道:“这有什么不妥吗?”
  见她没听懂,白世锦解释道:“自从安亲王叛军被平定之后。宫中就已经在准备甄选太子妃的事宜了。”
  后窗下,白瑾瑜刚巧听到这句话。顿时精神一凛,双眼睁大。
  “甄选太子妃?这同我……”落银刚想问这同她有何干连,可话到嘴边,蓦然噎住了。
  难道说?!
  她惊异万分地看着白世锦。
  白世锦在她不可置信的目光注视下,神色凝重地点了头。
  落银如遭雷击,整个人僵硬在原处,一时间觉得无法动弹分毫。
  宫里竟然打的这个主意……
  怪不得,怪不得那日咸丰帝的种种试探,还有卢治那句,当真一辈子为商吗。
  她万般猜测,却不曾往这方面想过。
  怎么会……
  她怎么会入了皇家的眼!
  “说是甄选,但端看之前陛下的意思,这一代的太子妃,势必是要从咱们白家挑选的……之前只瑾瑜一人,思及她的性子,我并未敢一口应下,却不料拖到现在……将你认回白家之后,竟误打误撞地牵扯了进来。”
  白世锦回想着昨日咸丰帝大肆夸赞落银的一番话,虽然没有明言指定就要落银嫁入东宫,但言下之意,谁都听得出来。
  白瑾瑜在窗外听得心情几起几落,险些要推开窗子跳进来!
  方才祖父说,这一代的太子妃只在白家挑选,那么她不就是……!
  可是她听明白了,现在宫中大致是相中了这个半路杀出来的叶落银!
  她想进去争辩,可忍住了。
  再听听祖父怎么说……
  白瑾瑜将手抚到胸口,尽量给自己顺着气儿。
  室内,落银觉得有些恍惚。
  她怎么就牵扯进了宫中之事?
  大夏朝皇室根深叶茂。绝不是图的她名下的茶庄茶铺。
  那么,图的是她这个人吗?
  落银有些不敢再想下去。
  “丫头,你先别太紧张。”白世锦约莫是想让她放松下来。尽量放软了口气说道:“此事还未定,所以外公才找你过来。想听听你的意见——”
  白瑾瑜气的七窍生烟。
  凭什么!
  凭什么不管是什么好事,都要让叶落银先选?她才是国公府的孙小姐,叶落银不过是个表姑娘罢了!
  祖父竟然偏心到了如此地步……白瑾瑜恨得咬牙切齿。
  室内却久久没有传来落银的回答。
  白瑾瑜一颗心揪着,她在想,若是叶落银敢道一声愿意,她便能立即进去将她撕碎。
  “外公……我不想进宫。”
  少女的声音从室内传出。一阵风般飘渺,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坚定。
  “算你识相……”白瑾瑜暗暗道。
  “可是因为荣寅吗?”白世锦问道。
  落银不做犹豫。点了头。
  白世锦叹了口气。果真是因为那小子啊——他倒不是说多不喜欢荣寅,只是相较于名声赫赫的睿郡王府,他倒是希望外孙女能嫁到一个平凡些的家室中去。越高的门第,责任便越大。
  又听落银接着说道。“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我着实不喜宫中的生活。”
  人人相互算计,不折手段的要往上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