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0 节
作者:不受约束      更新:2021-04-29 21:51      字数:5043
  这阴阳怪气儿的口气,满都是嘲讽的意思。
  意思是说这么拿不出手的东西,你也有脸在众人面前亮出来啊?
  “好了好了,不管怎么说这也是银儿的一番心意。”况氏一副打圆场的姿态,说罢又对白福招了招手,道:“快将东西抬下去吧。”
  别丢人现眼了!
  这明日若是传出去,且看外头的人怎么说吧!
  况氏幸灾乐祸的想着。
  “这……”白福面上有些哭笑不得,刚欲开口解释,却听白世锦抢在前头哈哈笑道:“我倒觉得这礼既别致又有心意!不必拿下去了,就放这儿吧,挺好!”
  众宾客们端着一头黑线,皮笑肉不笑的附和着,“挺好……是挺好……”
  落银险些忍不住笑出了声儿来。
  老爷子的号召力当真不可小觑啊!
  况氏一下子就给噎住了,脸色几经变幻——这不是摆明的偏心又是什么!
  一块破石头,还挺好!
  “不是的老爷,表小姐说这是她特制的茶,新茶……”白福的表情完美的诠释了哭笑不得一词。
  “茶?”
  “茶!”
  白世锦惊讶的挑起了眉,看向不远处的外孙女。
  落银笑眯眯的对他点了个头。
  白世锦表情古怪的看向了那块圆砖……
  这跟传统意义上的茶是不是差的有点儿多啊?
  宾客们被惊的也是不轻。
  倘若不是知晓这姑娘在茶叶上头颇有造诣,属于大师级别的人物,只怕他们都要哈哈大笑,当做是个笑话来看待了。
  于是众人都将目光放到了那块砖……不对,那块茶上面。r
  ☆、361:浮夸的明方华
  茶饼在这个时空里是已经出现过的一种原始茶体,可同眼前这紧实光亮如石一样的东西,却是差之甚远。且前朝明皇下令拆团为散,现在的茶饼基本上很少见了。
  而且这发黑的颜色……实在是太不对劲!
  这真的可以喝吗?
  不不,现在最先需要关心的或许是,要怎么才能泡得开这看起来硬实的能砸死人的玩意儿……
  “诸位想必觉得这同茶叶扯不上什么干系,可这的的确确是我们叶记新研制出来的一种新茶类和新茶体。”落银干脆出了列走了出来,来至白世锦身前。
  众人听罢惊异有加。
  照这么说,叶记继黄茶之后,竟又研制出新茶类了!
  而且还是以这种全新的茶体出现的新茶类!
  这姑娘可真是语不惊死人不休!
  惊愕归惊愕,然而众人对落银的话,并没有太多的怀疑。
  换做以前,定是怎么看怎么也不信这玩意儿会是能喝的茶叶——就如同落银第一次在晋茶会上制出黄茶的时候,立即遭到众人的白眼和讽笑,一致认为那不过是败茶而已。
  不为别人,就因为如今她有她的名气摆在那里。
  在众人眼里,她早已不是那个初出茅庐的黄毛丫头。
  “那敢问叶姑娘,这茶……叶姑娘将其归分为什么茶类?”有了黄茶的出世在先,再有第三种新茶类的出现,对于世人来说已经并不难接受了。
  “晚辈将其归分为黑茶。”落银说罢,指向茶块说道:“这便是黑茶中的紧压茶类中的花卷茶。”
  花卷茶,因表面色泽黑褐,且有金色花纹故称花卷,正是现代花砖茶的前身,花砖茶主要是因为花卷茶后来渐渐改成了四方砖形而改称此名,而眼下这茶形尚为圆形,故落银还是决定采用花卷茶一名。
  “黑茶……花卷茶,有意思。”,先前问话的中年男人眼睛一亮,他看着落银又问道:“这茶的外形与绿茶和黄茶的区分如此之大,不知吃起来味道如何?”
  落银莞尔一笑,落落大方地道:“这味道晚辈形容不来,不如请大人尝一尝如何?”
  “好!”男人欣然赢下,眼中有些激动之色。
  明方华脸色窘迫地看了自家父亲一眼,心道这么多人在这儿,偏生他头一个嚷嚷着要尝茶,好似他们太师府平时没茶喝一样……
  明太师确也是爱茶成痴的一个人,总爱将‘宁可三日无饭,不可一日无茶’这句警世名言挂在嘴边,依照他对茶叶痴迷的程度来说,有此反应,实属正常。
  “福伯,麻烦您让人取热水过来。记着,一定要滚开的水才可以。”落银对白福说道。
  黑茶的原料多粗老,而且紧压茶密实,若没有煮茶的条件,泡茶的水一定要滚开才能泡出它的味道来。
  白福“嗳!”一声,忙下去提水了。
  白世锦坐在一旁,兴致勃勃的模样。
  对于茶叶,他不及明太师那样痴爱,但也有些了解的,而且他高兴的是,这新茶又是出自他的宝贝外孙女儿之手。
  他这外孙女,小小年纪可真是本事!
  让这些人都看看,都瞧瞧,他白世锦的外孙女多有能耐!让那些平日里暗下取笑他的糟老头们都好好看看!
  这份儿自家晚辈送的寿礼,他们谁能比得了,哈哈!
  越想越乐呵,越想越得意,白世锦脸上的笑也跟着越发的浓了,简直要抑制不住笑出声儿来。
  自家老爷子的心思自己了解,白景亭在一旁有些哭笑不得。
  落银接过一柄刀刃极薄的匕首,顺着茶叶的纹路,倾斜着取着茶。
  一片片的茶被取下,放置到茶壶中,而后提水冲泡。
  烫杯倒掉之后,再行冲泡,加盖闷上。
  待泡好的茶水被倒入杯中之中,原本安静等待着的宾客们,不约而同的惊呼了出声。
  “这茶!”
  “简直奇了……!”
  只见那被注入杯中的茶汤,竟然是红浓的颜色!
  这些年来,众人习惯的乃是来自绿茶茶汤的青绿纯澈。再有近年来刚刚接受的黄茶的金黄碧亮之色……而眼下这种浓重却不失清澈的红汤,着实让人觉得眼前一亮,只觉得被狠狠的惊艳了一把!
  原本看那‘花卷茶’外表黑褐掺金的颜色,大致的想,泡出来的茶水该是较为浑沉的颜色才对。
  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竟会是这样鲜活的颜色!
  丫鬟们将落银冲泡好的茶,一一奉到各个席上。
  在夏朝,茶所代表的乃是品位和涵养的高低,权贵之间比茶的比比皆是。乐宁城中,平民百姓尚对茶理知晓一二,更何况今日在场的全是达官显贵,好茶坏茶,一尝便知。
  男席之上,多数人已经捧杯。
  女席上却是围着这茶汤漂亮的颜色讨论着。对于对茶无甚研究的她们,比起这茶的味道,她们则是觉得这颜色更有讨论的价值……
  “外公,舅舅,你们也尝一尝。”落银将两只杯盏各自推到白世锦与白景亭面前。
  白世锦连连应好,端起大吃了一口。
  温热的茶汤自喉中滑下,徒留一阵浓馥的香气在齿颊之中。
  白世锦神色严肃地咂了两下嘴,而后又吸了一口气。
  白景亭被他这副模样弄得一阵云里雾里的。
  “外公觉得如何?”落银一手握杯,一边满含期待的看着白世锦问道。
  这茶她既然敢拿出来做寿礼,那就铁定是火候成熟了的好茶,另外拾香和杜泽也是尝过了的,没任何问题。可她仍旧想知道白世锦会怎么评价这道新茶中的新茶。
  “这茶……”白世锦一时间似乎找不到合适的言辞。
  这时,落银就听得原本安静品茶的身后,忽然传出一声石破天惊的赞叹来——“好,好啊!实在是好!”
  落银正握着杯盏的手,被这句过于浮夸的感叹给震的抖了一抖。
  这是明方华那小子。
  他对茶的了解,大多是从他老爹明太师那里得知的一些皮毛。一道茶好跟不好之间的界限,他始终觉得太过模糊。然而他此刻之所以满口称赞,完全是自以为是的活跃这不怎么热烈的气氛,用最直接的话语给落银点赞。
  甚至,还兼以肢体和表情。
  于是,众人循声望去就见他双手托着茶盏,嘴角弯起到最大限度,一脸的享受。
  觉察到大家投放过来的各异目光,他旁边的荣寅表情几变,强忍住要起身离席而去的冲动。
  纵然是卢治,向来风云不惊的脸上也出现了一丝裂缝,微微将头别过去了一些。
  白世锦本来要说的话,一下子全给忘了。
  现场的气氛一时间寂静的有些诡异。
  然而作为当事人的父亲,明太师却毫无所查,仍在一心一意的品着茶,尝罢了整半盏,他的眼睛里已经被难言的惊喜和激动所覆盖,以至于开口说话时,声音都带上了过于高兴的颤抖,“汤色透红,爽口酣畅,滋味醇厚!与绿茶相较,多了份悠远的醇厚之气,却又并非是黄茶的高香之气,反倒是另一种纯正的老香,果真独特!”
  落银听罢面有讶色。
  没想到只尝了这么几口,竟就有人能将这花卷茶的特质分析的如此精准。
  看来这明太师在茶叶上的造诣,丝毫不亚于曾通玄啊。
  这乐宁城,懂茶之人果真多如牛毛。
  “明太师说的极是……这茶入口微有涩感,但香气却出奇的纯正,经久不散,想必制茶工艺定是十分的繁琐吧。”
  “这正是紧压茶的一大优势,一来利于运送,二来可以减少茶性的挥发和改变。使香气更加浑厚稳固——”落银从容地道,并不着痕迹地将制茶工艺略了过去。
  这自然是不能随随便便说出口的。
  “叶师傅姑娘思虑独特,年纪轻轻能有次造诣当真是不简单呐。”众人夸罢了茶,还不忘将落银也给夸上一夸。
  “这才两年的光景都不到,就接连研制出了两种全新的茶类,和其中囊括的数十种新品,当真是令人匪夷所思啊……”说话人满是惊叹的表情。
  “再夸可都给夸天上去了……还不是看祖父在场。”白瑾瑜咬牙自语道,看着面前动也没动的茶汤,神色愤恨。
  今晚这寿宴上的所有风头都让她给抢走了!
  白瑾瑜望着白世锦也起身站到了落银身边,同宾客们论茶说笑,并对落银一副宠爱有加的样子,甚至就连开宴开始都不曾看她一眼的父亲,此刻都在满眼欣慰的看着叶落银,更是气得险些忍不住要摔手边的杯碟。就连对面的意中人,也都没有心思再去看了……
  孩子总归是个孩子,气性高。
  这边的况氏就不如她这般,将什么都写在脸上了。
  “这姑娘真是了不得……”同桌的官家妇人们夸赞着。
  “是啊是啊。”况氏笑盈盈的回应着。
  “这年纪看起来同瑾瑜不相上下,不知道……”一名脸盘圆润的妇人顿了顿,而后略微放低了声音朝况氏问道,“不知可有定亲?”
  长得这样好,知书达理,又能撑场面,还这般能耐,实属难得。RS
  ☆、362:舅母说的是
  大夏朝对女子管束比前朝还要松快些,女子抛头露面出来做生意操持家业的比比皆是。
  且落银也并非真正的商贾世家出身,如今可还是堂堂国公府的表小姐。白世锦的疼爱更是显而易见——
  况氏脸上的笑意淡了淡,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不悦。
  她们的手伸的可真是够快够长的。
  况氏看了一眼对面空荡荡的位置。虫虫方才肚子有些不舒服,月娘带他离了席。
  “这个我倒不是太清楚。”况氏笑着说道,“这种婚嫁大事,我这个做舅母的可不好做主。其它的我是不大清楚的,但听外头那些个说法……”
  说罢,更是意味深长的笑了两声,眼神似有若无地往男席上瞟了一眼,一句话却是没有说完整。
  几名妇人脸上露出恍然且惋惜的神色来。
  况氏这句话提醒她们了。
  这姑娘这两年来除了在茶界名声大噪之外,自打来到乐宁后,同睿郡王爷的传闻也未曾间断过。她们这些养在高宅里的妇人,对这些传言自然是半信半疑的,但此刻听况氏这个做舅母的这样说,便觉得十有**是错不了了。
  是她们太贸然了。
  姑娘家的纵然再有本领,可还未定亲出阁的,就有了这些传闻,实在是不妙。
  罢了罢了。妇人们纷纷在心里摇了头,再看向落银的目光,便有些不一样了。
  建安侯夫人微皱了眉心。
  抬起头看向况氏,眼底含着一抹讥诮,面上却笑着说道:“世子夫人这舅母做的也当真称职的很呢。”
  开始说不清楚也还罢了,可后头还加上一句外头那些个说法,便不由地引人深思了。
  试问哪个名门贵族的妇人,会不晓得该怎么维护自家姑娘在人前的脸面和清誉,像况氏这样主动去提醒众人的倒是罕见至极。
  纵然是对这姑娘诸多不满,但也断然没有在外人面前给姑娘招黑的道理!
  真是个心思狭隘的蠢货——
  况氏听得建安侯夫人这句暗讽的话,脸色不由地僵住了,为了掩饰,只得硬着头皮干笑了两声,道了句:“建安侯夫人过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