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2 节
作者:不受约束      更新:2021-04-29 21:50      字数:4949
  徐朗之有模有样地询问了一番近来茶庄里的情况,得了徐姑姑一句“一切皆好”,脸上的笑便越发的掩不住了。
  转而又去询问徐折清此次去临阳的情况如何,黄茶在临阳的销售情况怎样云云。
  撇去徐朗之跟徐折清的父子感情不谈,客观上来说,徐折清是很孝顺的,只要徐朗之不做的太过分,他向来也是言听计从。
  于是,便将此次去临阳的情况,一一地答给了徐朗之。
  听说黄茶在临阳也很受欢迎,徐朗之便又顺带着夸奖了落银几句,落银忙道是应该的。
  就这样说着说着,不知怎地,徐朗之就将话题转移到了徐折清的亲事上头。
  这一直是徐朗之的一块心病,而且还是大病。这病一日不除,他就觉得浑身都不得劲儿。
  “你年纪也不小了,早就到了成家立业的时候,前几年你一直说茶庄里的事情太多,不想分心,爹也没勉强你。可现在茶庄里的一切都趋于稳定,是该到了考虑家室的时候了……”徐朗之啜了口茶,又道:“爹就你这么一个儿子,家里成日冷冷清清的……添两个人总是好的。”
  好么,不说则以,一说就是添两个。落银在心里叹了口气,果然不管过了多久,她终究还是无法习惯古人对待三妻四妾乃是稀疏平常之事的心态。
  不过不得不说,徐朗之这番话说得妙,把徐折清一切可以用来搪塞的借口都堵死了。
  “爹,这件事情回去再说吧。”徐折清口气倒听不出有什么变化。
  “这怕什么,这里又没有外人。”徐朗之对他这种一提亲事就避开的做法,感到十分的不满。
  徐姑姑虽然没有说什么,但眉头却是微微皱了起来,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事情。
  落银听徐朗之说这里又没有外人的时候,忍不住想提醒一下,这里真的还有她这个外人……一时间,只得尽量减轻着自己的存在感。
  “孙家的小姐与你年纪相当,你也见过,乃是个才貌双全的,性子又够娴静。还有慕家的三小姐,家中经营丝绸生意的,我同他父亲有些交情,上次在一起喝茶的时候,我间接地替你问了问,他们家是没有任何意见的。”徐朗之显然的早有准备,合着都早就已经准备好一切了,就等着徐折清点头了。
  “爹……我知道您操心我的亲事,但这种事情又怎么急的来?”
  “急?”徐朗之脸色一沉,“你若是让我省心一些,我哪里又有机会去着急!”
  眼见着跟自己同辈的人,早几年都抱上孙子孙女了,他焉有不急的道理!自己这个儿子,还真是处处与别人不同。
  “婚姻大事,岂能如此仓促决定。”徐折清在这方面,似乎格外的执拗。
  徐朗之的脸色越发的难看了,“婚姻大事乃是父母之命!我觉得给你物色的那几位就不错,你无须多说了,此事自有为父来安排!”
  这……是要逼婚的节奏啊……落银偷偷咽了口唾沫,对徐折清深表同情。
  于是这么一低头的间隙,就错过了徐折清对她投来的复杂的一眼。
  徐朗之刚欲再言,却被徐折清抢在了前头,说道:“此事宴罢再议吧,还望父亲不要擅作主张,我只是不愿重蹈父亲的覆辙,想在亲事上谨慎一二罢了。”
  徐朗之登时膛目结舌,伸指指向徐折清,虽是怒极,然而张口却是无言,“你——”
  却见徐折清已然站起了身来,叉手敷衍地一礼,就道:“已近开宴的时辰,我去看看准备的如何了,父亲和姑姑且先坐着吧,待一切就绪之后,自会命徐盛来请父亲和姑姑。”
  说罢,就径直转身走了。
  不难发现,向来忍耐力极佳的徐折清,在对待自己的亲事上面,似乎很抗拒徐朗之插手。
  徐朗之气的脸色发青,嘴唇都跟着哆哆嗦嗦的。
  ☆、196:灌酒
  一直沉默着的徐姑姑说话了,“折清做事向来有分寸,你无需多去担心,他现在还很年轻,成亲的事情不必着急。他会如此,也是事出有因。”
  徐朗之脸色几经起伏,终究是没有说什么,不知是因为顾念徐姑姑是他长姐,他不好出言反驳,还是因为无话可说。
  落银知道这乃是徐家的家事了,虽然有些好奇,但也心知此刻是该避嫌的时候,便请退道:“茶庄里的人想必都该来了,晚辈就先行告退了。”
  徐朗之此刻也没心思说什么,就摆了摆手,示意她出去便是。
  落银刚踏出厅门,就听得一声长长的喟叹,像是徐姑姑的声音。
  出去往四处看了一番,却没有看到徐折清的身影。
  倒是看着了极稀奇的一幕:拾香被一干茶徒们拥簇着走过来了,没错儿,就是拥簇,身边各人皆是笑的友好热络,犹如亲密无间的好友一样。
  当然,这得先将拾香那一脸的惶恐和受宠若惊给无视掉才行。
  自打落银在晋茶会一举得魁之后,在茶庄里的地位便与日俱上,即使有少数人怀有的嫉妒和愤恨,也不敢明着表露出来,而拾香则属于落银一人得道,鸡犬都升天的表现,茶庄上下,再无人敢随意出言欺侮这位昔日的小可怜了。
  平时里拾香很少出西攀院,今日好不容易逮着了机会,众人自是不遗余力的攀谈交好了。
  拾香似有感应一样,抬头看到了落银,脸色便是一喜,喊了句:“师傅!”
  落银朝她笑了笑点头。
  拾香这才得了藉口摆脱了众人,朝着落银走了过来。
  碍于茶徒跟一等制茶师的身份实在差距过大,不好逾越,加上此前她们多少都对落银使过坏脸色,便少有人敢上前来同落银攀谈。多是远远地行了礼。
  “真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齐玉凤撅着嘴,低声咕哝了一句,她就是看落银不顺眼,不管她是不是拿到晋茶会的魁首。不管她有没有为徐家茶庄争光。
  旁边的人拿胳膊肘捅了捅她,提醒道:“你小声着点……现在她风头正劲……”
  “对了,你们听说没有,今年的茶院比试,拾香也报了名!”有人忽然说起了这么一茬来。
  接着就有人惊呼出声,“她才进西攀院不到一年,进茶庄也不到四年,竟然就想考茶师?”
  也是拾香进庄子的时间凑巧,进庄子不到半年就是比试,因在做茶奴的时候极勤恳好学。当年就升了茶徒,而刚进西攀院不到一年,就又赶上了第二次晋升的机会。
  起初,她为此还别扭过一阵儿,大意是想在落银身边多呆些时日。下一次的比试再升也不迟,左右她年纪现在还小。
  落银却不想见她为了自己耽搁三年,毕竟就拾香的能力来言,升做二等制茶师不成问题,再在她这西攀院做茶徒,着实有些浪费时间了。
  最后她好说歹说的,拾香才算愿意参加今年的茶院晋升试。
  但不明白内情的众茶徒们。却多是无法理解,“叶师傅怎么同意她报名的?一般来到一等制茶师不满三年,就要等下一次晋升试的……”
  因为一般茶徒在一等制茶师跟前学习,没个几年很难学到东西,若是贸贸然的参加,到时候过不了。反倒会丢师傅的脸面。
  在晋茶院里普通的茶徒,一次考过的也很少,多是两三次才能考的过,所以二等制茶师考上一等制茶师则是更难了,甚至有人考了一辈子也没过。
  所以。拾香刚进西攀院不满一年就参加晋升试,实在堪称骇人听闻。
  “该不是你听错了吧?”齐玉凤皱眉说道,一提到晋升试,她其实心里也怪没底儿的,虽然在共茶院整整呆了三年,也算同届茶徒中的佼佼者,可升做二等制茶师……她觉得没十足的把握。
  “管她呢,到时候就知道了。”先前开口说话的人将拾香的话头给掐住,转而看向齐玉凤笑道:“你肯定不用担心,你表现的这么好,平日里练茶又勤快,一准儿是能过的!”
  “就是就是,到时候升做了二等制茶师,可要多多提携我们啊……”有人开始附和着过来了,接二连三的。
  罗秋萍被逐出茶庄之后,齐玉凤可谓是鹤立鸡群了,也算是女茶徒的小头头了。
  此刻听得众人的阿谀奉承,不觉间,信心就变得十足了。
  齐玉凤抿嘴笑了笑,“那是当然,我若考过了,定不会忘了你们!”
  几人围在一起便又是一阵笑。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柳共喜和手下的人便安排着众人入座了,皆是按照在茶庄中地位高下来安排的。
  徐折清和徐朗之二人自是坐在首座的,左下是徐姑姑和柳共喜两位管事儿,右边便是落银和胡琴两位一等制茶师,她们后面便是二等制茶师了。
  再往后,就是茶徒和茶奴们,还有一些茶庄里的杂工。
  开宴前,徐折清和徐朗之按照以往的规矩,各自站起来说了一番话,不外乎是今日设宴的主题——落银拿下晋茶会魁首的无上荣誉。
  围绕着这个主题大肆渲染了一番高涨的气氛之后,便是一番鼓舞人心的话。
  “茶庄的未来还要靠诸位共同努力,相信在大家共同的努力下,徐家茶庄一定能蒸蒸日上,屹立不倒!”徐朗之扬声说道,撇去别的不说,他这番官方的话说的也有模有样。
  他话音一落,底下就是一阵轰动至极的应和声响起。
  这气氛,维持到宴会正式开始,还久久不愿散去。
  席间,徐折清亲自敬了落银一杯,落银没怎么沾过酒水,这杯酒喝罢,总免不了要回敬徐朗之和徐折清一杯。
  连续两杯酒下去,便觉得胃里烧灼的厉害。
  最近在养着身子,本来是不宜多饮酒的,可东家赏脸敬的庆功酒,实在不好开口拒绝。
  可令落银没有料想到的是,接下来,便有三三五五的人站出来,要敬她酒,敬酒词都是千篇一律,冠冕堂皇的——恭喜她拿下晋茶会魁首,研制出新茶类。
  开始一个两个的,她还没放在心上,可直到连齐玉凤也站了起来的时候,落银才恍然明白了过来——哪里是庆功,她们这分明是要借机灌她酒。
  毕竟不可否认的是,茶庄里有一部分人,是属于不管她如何赢得外界的肯定,做的多好,都无法改变他们对自己的排斥的,而这种成见,多是出于她做到了他们做不到的事情,不过是披了一层名叫成见的嫉妒罢了。
  这个世上,始终是有这么一类人的,自己做不到的事情,若是别人做到了,他们心里便一刻都不得安宁——齐玉凤为首的一干茶徒们恰恰就属于这种人,甚至还有不少二等制茶师,也是一样。
  “今日这筵席是专为叶师傅设的,叶师傅这回给茶庄赢来了前所未有的殊荣,这样的大喜事,一杯怎够?俗话说的好,好事成双,玉凤再敬叶师傅一杯——”齐玉凤又抬手倒了一杯酒,眼底噙着冷冷的笑意,又怕落银找借口拒绝一样,“叶师傅该不会嫌弃玉凤身份卑微,不肯受这杯酒吧?”
  落银笑了笑。
  看不惯她的人这么多,只怕接下来敬酒的还不计其数,她又不是千杯不醉,哪里受得住他们这么个玩儿法?
  被人牵着鼻子走,可从来都不是她的风格。
  人不犯她,她不犯人,可齐玉凤这么主动,她什么表示都没有的话,是不是太不应当了。
  “那真是抱歉了,这杯酒我当真不能再喝——我不胜酒力,如今已感有些头晕。”落银口气含笑说道。
  一般这种场合的敬酒,为了成全面子问题,别说是头晕了,就算是真的醉了,那也得硬喝的,像她这么直白地挡酒的茶师,真是见所未见。
  而且就如齐玉凤所言,今日这宴,还是为她叶落银设的,如此,是不是显得她太不给人面子了?
  场面一时有些安静,众人下意识地就朝着落银看去。
  只见她单手撑在面前的桌案上,头微偏,正望着齐玉凤,面上含着的微笑,哪里又有半分看不起齐玉凤的意味?再见她雪腮果真有些发红,看来的确是不胜酒力的。至此,便有聪明人明白了过来,只怕这敬酒,就是有意灌人家呢。
  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哪里经得起这样轮番轰炸。
  落银此刻含笑的眼睛里,正对齐玉凤传达着一个讯息——演戏,大家都会。
  齐玉凤暗暗咬牙,脸上的神色却丝毫不变,“叶师傅果真是觉得……我的身份不配敬您吗?”末了,口气自带上了几分合适的委屈。
  落银在心底冷笑了一声,是没想到这个齐玉凤跟罗秋萍竟然是有的一拼——给她台阶不愿意下,不管怎样都要将人拉下水。
  ☆、197:胡琴的示好
  “今晚本是庆功宴,不外乎是让人放松开心的,我既受了你第一杯,又如何是认为你不配敬我了?但若你执意如此看低自己,我也别无他法。”
  齐玉凤闻言脸色微沉,却不敢出言反驳。
  “好了,玉凤你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