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4 节
作者:不受约束      更新:2021-04-29 21:50      字数:4969
  要不那诗里怎会有那句“高人不可有”,合着已经事先给了提醒了,只是凤慜听了算命先生的话,二话不说就命车夫往这儿赶。
  凤慜意识到自己失算,不由地秀眉紧皱,道:“去别处找吧。”
  却听落银在身后道:“等等,既然都来了,就吃顿饭再走吧。”
  “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小半,转了一圈现在还丝毫没有头绪,你还有心思吃饭?”凤慜转回头,目色冰冷。她最容不得自己的世界里出现一丝一毫的挫败,意识到被饶了进去,哪里还有心思吃饭,听落银如此‘不知轻重’,口气便不善了起来。
  落银闻听冷笑了一声,道:“转了半天可都是全听你的,你自己判断错误现在倒冲我发火?你要走我不拦着,我走了半日饿的很,得进去吃东西。”
  说罢也不理会凤慜的态度,径直转身进了酒楼里。
  凤慜望着她的背影,眼中闪着冷冷寒光,片刻,却也提步跟了进去。
  若不是规定是必须两个人一起拿到茶叶,一起返回晋茶院,她怎么会搭理她这个想一出是一出儿的黄毛丫头。
  这一点,从在横沙城的斗茶会就看的出来,助他人作弊、不听她的训诫,后头更是耍性子三日之后爽约。
  就是这么一个不懂规矩,且做事冲动不计后果的人,徐家茶庄竟然也肯用!
  待落银和凤慜被引着上了二楼之后,才见整个二楼坐着的都是晋茶会上的茶师。
  方才就听那小二说,早有人提前定了下来,想来该是晋茶会刻意为之,这些人也都是被用不同的方法给‘诓骗’过来的。
  坐下一问,果然如此。
  “今年的第二试花样可真是特别多。”一位四十来岁的男茶师笑着说道。“不过也无所谓,三位大师大抵是怕咱们只顾着找茶,饿了肚子。所以才刻意安排了这么一出儿戏。”
  众人闻听多是跟着笑起来。
  菜还没上齐,众人便你一句我一句的谈论着,发表着各自的意见,因为这第二试不似其余的两试,是要相互竞争的。这一试大家要找的茶都不在同一个地方,彼此也无法构成威胁,故都没有什么敌对的心态。一来二去的,气氛倒也融洽。
  当然,请忽略一个人坐在空桌上,仅要了一壶茶,不愿与他人接近,不食人间烟火的凤七小姐。
  用罢了免费的午食,众人便各自奔东西了。
  找了半日的线索。到头来却被牵来了酒楼中,可谓的线索全断了,一切都要重新开始。
  也有人从中悟出了些什么,急于求证率先走了。
  最后,偌大的二楼除了在收拾碗碟的伙计,便只剩下凤慜和落银两个人了。
  “为了公平起见。上半日我听了你的,下半日你便要听我的。”落银将那首小诗又拿出来看,边淡淡地说道。
  凤慜气极反笑。听她的?听她这个黄毛丫头的?
  她凤慜什么时候需要靠别人来过关了。
  她冷声冷气地问落银,“好大的口气,听你的?凭什么——”
  落银转过头去,反问她道:“你对车夫颐指气使的时候,有问过我要不要听你的吗?而且,事实证明你的判断能力不够。”
  判断不能不够?!
  凤慜觉得已经有些年头没这样生过气了,被一个初出茅庐的臭丫头说她的判断能力不够!
  之前她只是觉得这小姑娘只是有欠历练不够稳重,现在才发现,她不单单如此,更是狂妄自大。
  她凤慜。可是连续两届的晋茶会魁首!
  “如果你想过第二关,就听我的。”落银站起了身来,肯定地道:“我肯定可以找到雀舌茶的所在。”
  凤慜看着她下楼的背影。强压下心口的怒气,定声道:“只给你一个时辰,一个时辰你若找不到,余下的时间全听我的。”
  她凤慜也不是一点道理都不讲的人,只是在她的眼里,落银的能力根本无法跟她作比较,她这样做,亦是为了过关考虑。
  总不能,任由这么一个任性,且急于证明自己的小丫头牵着鼻子走,到最后无缘第三关吧。
  刚下了一节木梯的落银闻言回过头来,冲凤慜玩味的一笑,将手中的纸团往空中一抛再又接回手里。
  然后目不斜视地下了楼去,并扬声道:“半个时辰足够了。”
  “……”这是气结又觉无奈的凤慜。
  就说这是个活脱脱的孩子吧……任性又自大。
  落银走到酒楼外,正见车夫啃着自带的烙饼,见她们过来,忙拿袖子擦拭着嘴道:“二位师傅打算去哪儿?”
  落银见状不由地想笑,摇了摇头道:“不急,大叔您先填饱肚子咱们再动身。”
  憨厚的车夫一愣,随即忙地道谢,大口地嚼起了手里余下的硬烙饼。
  凤慜不由又皱眉,看向落银道:“哪里有这么多时间让你发善心。”
  “方才你不是说给我一个时辰?那这一个时辰,便由我自由支配。”落银口气稀疏平常。
  凤慜不愿同她多费口舌,在心底告诉自己不要跟一个孩子一般见识,转过了头去。
  那车夫显然压力很大,让两位大茶师等着他吃东西,两口作一口的吞嚼着,好几回都险些把自己给噎住。
  匆匆地将饼子吃完,他露出一个极其憨厚老实的笑来,问道:“二位接下来要去哪里?”
  “沿着这东街,按照现在这方向一直往前走,走到头儿。”落银交待了一句,钻进了马车里去。
  171:一把钥匙
  现在就处于东街半中央了,赶着马车到了头儿也不过就是一炷香的时间。
  马车停稳之后,落银跳下了马车。
  此处已是东街的尽头,再往前是一方不小的绿湖,仅有一条青砖小道儿沿湖而修筑,湖边杨柳依依。一座朱红色的阁楼挺立在烟柳中,似真还似幻。
  有几个衣着鲜亮的公子哥儿,正比划着手中的弓箭说着话儿,多是一副风/流的姿态,旁边还栓着几匹骏马。
  “城里的公子哥儿,年年一到这个时候,最喜到这静僻的地方来吃酒射柳。”车夫摇头笑笑。
  “哼。不过是一帮游手好闲的登徒浪子罢了,依附家中有些钱势,便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凤慜出声讽刺道。
  车夫呵呵地一笑,没有接话。
  “大叔,你知道那座朱楼里是作何的吗?可是店铺之类?”落银的眼睛越过那帮鲜衣怒马的公子哥,望向半遮半掩的二层朱楼。
  车夫在城中赶车赶了半辈子,对城中各处的事物都知根晓底。
  再者又觉得这年纪不大的小丫头待他态度很尊敬,完全不像是一个大茶师对待一个车夫的态度,便存了几分好感。眼下听落银问起,就知无不言地道:“那原本是一家戏楼,但因地段儿不好没人肯过来,加上去年城中又新开了几家大戏楼,请来的戏子都是很有些名气的,一来二去的。这个戏楼就被挤兑的没有生意可做了,据说已经关门儿了……我没去过,倒也不太敢断言。”
  “哦……”落银了然地点着头。眼中闪现一抹笑。
  这首诗可真是处处是玄机,环环相扣,原来那“歌钟十二街”还有这么一层含义,十二不仅是冬,还可以理解为尾,街尾处的歌钟之地,就正是说的这座生意惨淡的戏楼吗?
  看来,她的判断是正确的。
  见她欲朝那戏楼而去,凤慜倒没当她是真的想听戏。
  略微一思忖,她亦是想通了这层寓意。当即脸色一正,疾步跟了过去。
  然而,这戏楼的大门紧紧地闭着。
  上头书写着“挂月楼”的三字招牌已出现了掉漆的情况。近了看才发现整座楼都略显得破败,应该是太久没有经过修葺了。
  若非这门没有上锁,落银真要怀疑是不是没有人住的。
  落银握住门环“哐哐哐”地敲了一阵,并扬声喊道:“有人在吗?”
  然而好大会儿过去,都不见有人过来开门。
  “今年的把戏可真是特别多。”凤慜冷冷地道了一句,也上前来敲门。
  凤慜冷冷地道了一句,也上前来敲门,却始终不得任何回应。
  那边射柳的公子见她们动作,转头朝她们笑道,口气有些醉醺醺的:“别敲了,那里头又没人在。”
  说罢,几人转回头去又是吟诗,又是哄笑的,形色放/荡。凤慜目带厌色地扫了他们一眼,继而皱眉道:“里头若是无人,为何不从外面上锁?”
  落银也觉如此,那诗上所指,定是此处无误了,雀舌茶一定就是在这里头没错,踌躇了片刻,她手上使力试探着去推那两扇厚重的木门,适时只听得‘吱呀’一声长响响起——这门竟然也没从里面闩上!
  隔着幂篱,落银跟凤慜对视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神色——进去。
  说不定这也是晋茶会故意安排的戏码。
  落银将门大推了开来,随着她的动作,外面的阳光洒了进来,将大堂内照的金亮。
  入目就见一方宽阔的戏台,几张散桌和椅凳,落银在空气中嗅了嗅,道:“这里面肯定是有人住着的。”
  “你怎么这么肯定?这里的桌子可都落了一层的灰了,可见很久没人打扫过。”凤慜是认定了这里没人住的,但自打跟着落银来到此处,她便对这个小姑娘收起了起初的轻视之心,她向来不会意气用事,现如今已经开始将落银的每句话都听了进去。
  “这里依湖而建,今年开春以来雨水甚多,若这么久没人居住,大门许久不开,定会有很浓重的湿潮之气才对。可你闻闻,这里不单没有潮气,而且还有些熏香的味道。”落银一边打量着四周,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所以这桌椅上的灰尘,八成是晋茶会刻意为之,用以障眼罢了。”
  然后让她们怀疑。是不是找错地方了,从而失掉找到雀舌茶的机会。
  凤慜闻听心中微诧,这么说来的确是这样……可是,这空气中没有潮气不假,但她怎么没有闻到什么熏香之气?
  适时,只听一道带着笑意的珠玉之声响起,“这位姑娘的嗅觉好生灵敏。这熏香是三日之前的了,为了将其散去,光是通风可就通了两日,没想到还是被姑娘闻出来了。”
  凤慜心中诧异更重——原来真的是有熏香?她向来认为自己的嗅觉灵敏非常,为什么叶落银闻得出,她却毫无所查……
  无心在这个问题上多做深究,凤慜同落银一起朝着那声音的来源望去。
  隔开前堂与后院的竹帘被一只莹白的素手缓缓拉了上去,随之,现出了一个身穿秋香色葫芦双福褙子的妇人。约是三十五六岁的模样,模样仅能称得上温雅,不算明丽多姿,素净的脸上不施脂粉,挽着略显老成的光滑螺髻,左右簪着一对儿点翠鎏金钗。左腮边垂下一缕乌黑的发丝,添了些柔和的风情。
  四目相对之间,落银惊愕地出声。“朱夫人!”
  对方显然也有一瞬间的错愕,但瞬间就恢复了过来,浅浅笑道:“原来是叶姑娘,真是太巧了。”
  可不是太巧了么,她千里迢迢从汾州来到祈阳,是做梦也没想到,会再遇见那个在去年仅有一面之缘,却给她勇气逃离了世俗枷锁,放下了仇恨的小姑娘。
  落银平复下来,露出一个笑来。道:“真没想到朱夫人竟然也来了祈阳。”
  “也是临时决定,一整月前来到此地,夫君将这戏楼盘了下来——打算整顿一番过后重新开张。”妇人笑了笑。又道:“叶姑娘,如今我已改嫁,该称呼我为齐夫人了。”
  落银郝然一笑,忙道:“是我口误,该是喊齐夫人才是。”
  二人寒暄了一阵,落银才知道,原来齐夫人现在的夫君,也就是之前七月轩的老板齐月轩同百里弗有些交情,受了托付,在这儿等茶师们过来寻茶。
  凤慜打量了她一眼,径直开口道:“我们正是从晋茶院过来的茶师,寻雀舌茶至此。”
  齐夫人淡淡地一笑,脸上的神色始终未有一丝变幻,像是根本不曾受到凤慜的冰冷气息任何影响,“我夫妇二人既是受人之托,那便是要按照规矩办事的,这里确有曲公公事先让人送来的雀舌茶。但能不能拿得走,还得看二位的准备是否充分。”
  “准备?”凤慜疑惑出声,都到了这里了,竟然还不能痛痛快快儿地拿到雀舌茶?
  今年晋茶会的这些花样儿,到底是谁想出来的!
  换做往年,她最多两个时辰也就能轻而易举地拿到东西,回晋茶院去了。
  齐夫人没理会凤慜的情绪,自顾自地转了身,朝着二楼走了过去,步子不紧不慢,背影比落银在汾州初次见到的那个朱夫人,多了几分洒脱。
  想来最后那句‘良人在高楼’该是寓意在此了。
  落银和凤慜见状跟了过去。
  二楼围栏边设的皆是供给客人看戏的雅间儿,走廊之上隔上十余步,便设有长形的茶几,上面多是放着彩绘的细颈窄口儿花瓶,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