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0 节
作者:疯狂热线      更新:2021-04-29 21:47      字数:5018
  蓝衣人缓缓将玉佩举起,对着月光。他的手掌很大,那玉佩在他手心显得很小。他粗粝的手指轻轻沿着那玉佩的轮廓滑动。
  “千洐。”
  玉佩上刻着婉约而清晰的两个字。
  这是极为诡异的一幕。
  数万蛮人大军已被惊动,近处的士兵们呆呆望着正中。被俘的年轻女子趴在他们的将军脚边,全身缩成一团,似乎极为惊惧。而将军像是痴迷了般,静静站在月光下,拿着玉佩,黑眸暗沉如水。
  终于,在这样僵持了半个小时后,将军把玉佩慢慢塞进自己怀里,而后提起地上的女子,单手勾起她的脸,在月光下看了一会儿,忽的将她扛上肩头,大步走回了自己营帐。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居然老早就猜到了,这让我很没有成就感也。是我的暗示太明显了,哼唧
  一一二、喝汤
  蛮人非常高;伏在他肩头,破月颤巍巍的心惊胆战。
  她想不通;为什么看到步千洐的玉佩;他的态度忽然转变。也许他喜欢这个玉佩?她也想过自杀;因为这蛮人此刻对她的态度十分危险。但刚才鼓起勇气想死没死成,现在她又有点舍不得死了。
  犹豫彷徨间,蛮人已扛着她,身形极快的窜回了中军大帐;远远将其他蛮人丢在身后。踏进帐中,他脚步丝毫不停,径直朝床铺走去。破月暗叫不妙;抬手就朝他脖子上劈落。只是她怎是他的对手;手刚刚一动;后背已是一麻,被他点中要穴。
  她被丢在床上,怔然望着他。
  他负手而立,低头静静看着她。
  “你要是碰我,我立刻自尽。”破月说。
  他没出声,反而拉过被子替她盖上,然后解了她的穴道。破月想要坐起,被他一把摁倒。破月不敢动了,他却直接倒下,在床边的地上躺下了。
  这是什么情况?他把她丢在床上,然后自己睡在地上?
  破月大气也不敢出,警惕的盯着他的背影。过不了多久,均匀沉稳的呼吸声传来,他似乎睡着了。
  破月等了足足半个时辰,听得他的气息非常悠长自然,绝不可能是装睡,便蹑手蹑脚从床上爬起,想要逃走。谁料刚走过他身旁,脚踝便是一紧,身子腾空而起,再次摔在床铺上。
  他的力道均匀适中,她竟然一点也没摔痛,就像被人平平稳稳放在床上。
  他翻身起来,再次替她盖好被子。然后……继续在地上躺下,睡着了。
  破月不敢再逃了,此人的武艺修为远超过她。只得提心吊胆,就这么过了一夜。第二天天色刚明,他从地上一跃而起,转头看着她。
  破月重伤初愈,又撑了一晚,早已精神恍惚,呆呆的望着他。这时,叫人毛骨悚然的事情发生了。
  他笑了。
  野兽般杂乱粗犷的脸上,厚厚的唇角缓缓弯起,那一双乌黑修长的眉,也有了弯曲的弧度,暗色的眼眸似夜色下的流水,微光荡漾。
  破月全身都僵住了。他却在微笑之后,恢复漠然神色,步出了营帐。
  日光渐渐强烈,破月等了很久,也没见有人回帐中。她实在撑不住了,索性什么也不管了,倒头大睡。
  一直到傍晚,她才神清气爽的醒来。刚坐起,便听到轻盈虚浮的脚步声。
  是与她同车时照顾她的女子。她端着盆热水,垂头快步走进来。
  “小姐,洗脸吧。”那女子低声说。
  破月奇怪极了:“你怎么来了?”
  女子怯生生看她一眼:“蛮人让我来的。”她与破月也有些交情了,低声道:“你命好,做了将军的女人。哪似我们……”
  破月想解释,却也无从开口,只得沉默。
  女子服侍她洗漱后,军医就来了,非常仔细的为她重新包扎伤口,又亲自熬了药送来。
  破月被服侍得舒舒服服,心里却更加七上八下。她实在想不通蛮人将军为什么对她这么好。背后一定有更大的阴谋,她须得小心谨慎了。
  “小姐,将军真是宠你。”那女子临走时说,“听说大军半个月来从未停留,今日却破例在路上停了一日。”
  破月这才明白,为何今日自己没被叫醒带上马车。然而不等她细想,将军已经回来了。
  一起进帐的还有名蛮人亲兵,端了饭菜进来,居然有肉有鱼,相当丰盛。亲兵放下饭菜就走了,破月腹中早已空空,吞了吞口水,继续全身紧绷的躺着。
  将军弯腰将整张案几都搬到榻前,这样饭菜就正对着破月的脸。破月神色不变的看他一眼,却见他又露出了那种微笑。
  然后他在榻前坐下,拿起了筷子,夹起块肉,送到她唇边。
  虽然只是一块肉,破月却真心觉得骑虎难下。
  这……吃还是不吃?
  他为什么要喂她吃?
  按理说她此刻应当很有骨气的拒绝,也许他下了毒,也许他在麻痹她的意志。可望着他沉黑的目光,破月神差鬼使的被直觉驱使,张嘴含住了那块肉。
  味如嚼蜡,她很快吃完。
  她修炼玉涟神龙功,早已百毒不侵。吃掉肉后,并没有不适感,随即释然。
  这时他忽然朝她的脸伸手,破月脖子一僵,侧头想避。然而他的手看起来明明直来直去,却仿佛无所不在,她避无可避,被他摸了个正着。
  他捏住她的下巴,大拇指轻轻拭过她的唇角。她视线一垂,看到他拇指上的一点油渍。而后他从案几上拿起块毛巾,擦干净了手指,这才又拿起筷子,夹了筷米饭,递到她唇边。
  破月恍然大悟――他刚才,难道不是想摸她,而是要给她擦嘴角?
  一顿饭就用这种奇异的方式吃完,饶是步千洐,都未这样全程喂食过她。破月的胃舒服了,心却更慌了――因为这个男人太诡异太可怕。他还那么强,如果他真的加害她,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可如果还有一丝求生的希望,她又舍不得自杀。
  她吃完以后,他才把剩下的饭菜装了一大碗,埋头吃掉。
  亲兵收走了碗筷,又很快抬了个大大的圆形浴桶进来,装满了热水。破月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已再次走过来,将她从床上抱起,走向浴桶。
  “我已经嫁人了!还有个女儿!”破月喊道,“你要是轻薄我,我丈夫一定不放过你!”
  他恍若未闻,将她放在浴桶边,然后指了指旁边的矮凳,破月这才发觉矮凳上放着一套浅蓝色的衣物,看起来是崭新的女装,还是丝质的。
  “我不洗。”破月闷声道。
  他静静看她一眼,忽的抬手,提起她的后领,扔进浴桶里。破月赶紧双手扶住浴桶边缘,肩头伤口才没进水。而他不发一言,转身出了营帐。
  夜色渐深,营帐内外都静悄悄的。以破月的内力,听出丈许内都没有人的气息声,竟似都被驱走了。
  除了他。
  高大魁梧如修罗般的身影,在一侧营帐投下颀长的影子。可以看出他一直背对着营帐,负手站立。他的气息,破月是听不到的。
  踟蹰片刻,破月终是狠下决心,快速脱掉湿衣,匆匆洗了。虽然很仓促,但不得不承认热水好舒服。而后她迅速换上那套新衣,松了口气――很普通的样式,没有暴露。
  她重新在床上坐下,见他还是一动不动站在帐外,心头的感觉竟有些复杂了。
  这个蛮人,到底想干什么?
  “我洗好了。”她轻声说。便见他转身,大步又走入了营帐。
  他立在床边不动,也不看她。亲兵进来抬走了热水,屋内重新只剩他二人。
  破月鼓起勇气问:“将军,你到底打算如何处置我?”长痛不如短痛,这样吊着胃口,她更难受。
  他却不答,往地上一趟,背对着她。破月又问:“蛮族为何要帮助流浔?我见过蛮族的小孩,你们不像一个好战的民族,为何?”
  他还是不答,片刻后,传来平稳的呼吸声。
  这晚破月没有再整晚强撑不睡,但也不可能睡得放心大胆。她迷迷糊糊浅眠着,待到了半夜,忽见地上黑影站了起来。她心头一紧,暗自提气戒备。未料他伸手抓住了被角,替她盖好、掖好,随即又躺下了。
  破月完全被他搞迷糊了。
  次日醒来,又有女子服侍她洗漱。而后又由大将军“喂食”了她,只不过这一次,那女子和一名蛮族亲兵都在旁伺候。女子看得目瞪口呆,亲兵虽不至于有激烈情绪,但也看得目不转睛。
  饶是破月脸皮极厚,也禁不住脸红了。吃了饭,她随他走出营帐,心头暗惊。
  烈日高悬,无数粗狞蛮人沉默如铁塔,立在帐外,远远望去,从密林中一直延伸到前方山脚下,根本望不到尽头。他们显然已经集结多时,只等将军号令。这时亲兵牵了头黑色的高头大马过来,将军翻身上马,然后居高临下看着她。破月决计不愿意与他共乘,转头看向一旁,谁知却看到有士兵牵了头枣红色的小马,走了过来。
  士兵将缰绳交给了她就退下。破月看着面前的小马――滑溜溜的鲜艳长毛、有些圆滚滚的头颅、墨黑的大眼睛、矮小粗短的身躯,当真非常可爱。
  也许是她盯着马的时间太久,将军忽的弯腰朝她伸手,破月提气一跃想要避过,自然没有避开,被他拎起放在马上。而后他大掌在马臀一拍,小马便滴溜溜的往前走了。而缰绳……被他夺走了,握在手里。于是枣红的小马紧贴着黑色大马,徐徐前行。
  破月看到他面容沉静的一挥手,大军顿时如同一架巨大的战车,徐徐开动了。
  之后几日,破月的遭遇一成不变――骑着枣红小马随军,睡觉睡到自然醒、三餐有人喂食,晚上踢被子还有人细心的帮她盖好。直到五日后,大军在墨官城外驻扎。将军一早率军攻城,破月被点了穴道扔在中军大帐。天黑的时候,墨官城已破,将军牵着小红马,带她入城。
  这晚大军驻扎城内,他们宿在原城守大人的府邸里。府内奢华精致,晚餐亦是抓来的城内名厨炮制。破月在抗议了几次无效后,也习惯这种生活,吃饭的时候还会指着自己想要的菜色,他的筷子总是很听话,要什么夹什么。
  第二日清晨,破月洗漱之后,坐在桌边等他服侍。谁知他例外的没有先伺候她吃饭,而是先端起桌上一碗乌黑的汤汁。
  破月立刻想起,这碗汤汁是刚才一个流浔士兵送进来的。于是好奇的盯着他,他喝了一大口,察觉到她的视线,忽的放下,将剩下的小半碗汤汁,送到她唇边。
  破月摇了摇头,他的手却依旧停住不动。破月无法,心想自己反正百毒不侵,也不怕他,便喝了。那汤汁看着浑浊,入口却是清甜的。
  然而破月没想到,这次真的中毒了。只过得片刻,将军正在给她喂粥,她忽觉腹中绞痛无比,一下子软倒。将军眼明手快,一把扶住她,眸色焦灼。破月疼得满头大汗,勉力对他说:“扶我坐下。”
  他轻轻将她放在床上,破月忍着剧痛,调息运气,额头阵阵冷汗。待过了小半个时辰,玉涟神龙功运行一个周天,她闷声连吐数口鲜血,先是乌黑,而后转淡,最后才变成殷红色。到这时,她方觉胸腹中浊气尽去,长长吁了口气。
  她睁眼一看,将军竟始终静立在侧,低头看着她。这时他忽然伸手,扣住她的脉门。破月吓了一跳,随即一松――因为一股雄浑而绵和的真气,正从脉门输入。她运功祛毒后,原本气息微弱,得这股真气相助,只觉得说不出的舒服。过得片刻,已是神清气爽,他也松开了手。破月低声道:“多谢。”
  他没说话,径直走到桌边,衣袖一挥,所有饭菜哐当打翻在地。而后他走了出去,过得片刻,他亲手端了些粥菜进来,重新喂食。
  破月一边吃着,一边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她记得很清楚,刚才她喝过那汤汁,只吃了些粥,就中毒了。到底是哪样东西有毒?如果是汤汁,为何他服食了却没事?那是粥?可那汤是什么?为何如此古怪?
  这晚,破月听服侍自己的女子说,将军当日将准备饭菜的厨子斩首,又彻底清查了墨官城中的大胥余孽。破月心里冷冷的,虽然将军未曾加害过她,但他荼毒大胥生灵,罪无可恕。
  又过得四五日,那黑色的汤汁,第二次出现在餐桌上,依然是由流浔亲兵送上的。将军这回先喂食破月喝了一半,自己喝掉剩下的。这时,有亲兵进来,送上一封书信,将军看完之后,轻轻拍了拍破月的脑袋,转身走了出去。
  破月无他喂食,轻松自在,拿起筷子刚要夹菜,似曾相似的剧痛再次袭击全身。她一下子倒在地上,冷汗淋漓间,一个清晰的念头冲进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