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节
作者:疯狂热线      更新:2021-04-29 21:46      字数:4888
  她没料到容湛注意到了这一点。
  沉默片刻,她点头:“他们是来抓我回去的。容湛,我不想回去。但我也不想连累你。其实我打算连夜先走。”
  容湛看一眼门外,神色疏淡的摇头:“方才上楼时,我见有二人守住了客栈前后巷,应当是跟他们一路的。你走不了。况且你我二人既是朋友,我又怎能丢下你不管?”
  “那怎么办?”破月听得感动,却更加担忧。
  “既来之则安之。”容湛的笑意有几分难得的冷傲,“这里好歹是东路军的辖地,任他是帝京权贵,也没有从东路军抢人的道理。”
  破月听得惊讶——帝京权贵?难道容湛猜出自己的身份?不可能啊,他一个小小郎将如何得知?
  想到这里,她偷偷端详容湛的神色。只见他眉目沉静、目光温暖,似乎并无异样。
  她松了口气。
  可她却不知,容湛早把她当成帝京的逃奴,他虽性子平和,却从来不是畏惧权贵之人。方才他见到那几名黑衣男子一直窥探她,骨子里的血气便被激发,虽然交情不深,却一心一意要护她周全。
  三更天。
  破月躺在床上,却睡不着。
  透过低垂的床帏,她看到容湛背对自己坐在椅中,仿佛老僧入定,一动不动。
  她们,或者他们,什么时候会来?
  望着他宽大的背影,破月只恨自己手无缚鸡之力,帮不上忙,反成累赘。
  “破月,不必忧心。”容湛忽然出声。
  破月奇了:“你怎么知道我没睡?”
  他的声音中有几分笑意:“听你气息忽快忽慢,自是辗转反侧。”
  破月点头,正要答话,忽听他低声道:“噤声!”
  破月屏住呼吸。
  客栈里诸人已陷入沉睡,一片寂静。只见幽暗的窗棂外,骤然飘过两个鬼魅般的身影。
  “吱呀——”一声,门被轻轻推开。两个苗条的身影蹑手蹑脚朝屋中走来。
  容湛手一扬,燃起火折子,点亮了桌上的油灯。
  一室明亮。
  破月目瞪口呆,容湛针扎般猛的闭眼,妖女笑得猖狂而得意。
  “公子原来在等我姐们俩。”
  “长夜漫漫,公子陪着这丑八怪作甚!”
  两人一左一右,翩翩朝容湛走去。
  却原来两人只着薄纱,露出大半个雪白酥胸,肚兜鲜红逼人。任哪个男子看了,都血脉喷张,容湛乍一瞥见,又吃惊又恼怒,连忙闭眼,不敢多看。
  两姐妹却是料定了容湛光明磊落的性子,所以才穿成这样。见他偏头闭眼,俊颜于烛火中明朗如玉,姐们俩交换个神色,袖中已各自滑出暗器,紧扣手心,伺机待发。
  破月在容湛背后看得分明,却见容湛半个侧脸,长睫紧闭,脸色薄红。她心里暗叫声糟,这两个妖女脸皮还真是厚!
  情急之下,她脱口而出:“一点钟方向、九点钟方向!”
  这是游戏里跑位常喊的方位,可屋内其他三人哪里听得懂。容湛还闭着眸,长眉微蹙。两妖女则惊疑不定的看着她,其中一人骂道:“死村姑,你骂什么?”
  破月脑筋一转,拨开床帏又喊:“北偏东30度!北偏西45度!”喊出口又觉得不对,容湛怎么听得懂?
  未料容湛眉头骤然舒展,长臂一扬,倏的拔出桌上佩剑,电光火石般刺了过去。
  一刻钟后。
  破月将手中绳子打了个死结,拍了拍手,走到容湛面前:“好了。”
  容湛点点头,目光赞许:“方才多亏你机变。”
  破月好奇道:“你如何识得……”
  容湛知道她想问什么,微笑道:“大胥虽没有水师,但亦有航船。你说的度量方法,在海航中会用到——我在一本古籍上读过。不过我没想到,破月也懂这个。”
  破月呵呵一笑,指着那两女子转移话题:“如何处置?”
  容湛望着被破月用床带覆住身体、绑得死死的两人,淡道:“我对你们让之又让,你们步步紧逼,休怪我下手无情。”
  可他眉目严肃,两妖女却丝毫不怕,其中一人笑道:“公子,奴家便喜欢你无情啊!”
  容湛神色一僵,别过脸去,耳根又有些发红。
  破月眼见他们的对话进行不下去了,有些好笑。望着两女容颜姣好、性格又放浪,她心中忽然生出一个大胆的念头。
  “公子,把她们交给我处理可好?”她忽然问。
  容湛望她一眼:“你打算如何处置?”
  两女却瞬间变色:“公子!你怎能将我们交给这丑妇?”
  容湛听得好笑,心想,你们却不知了,她摘去面具,比你们好看数倍。想到这里,忍不住看一眼破月,只见平淡无奇的面容上,一双黑眸湛然若水,明光流转。
  “我不会伤她们。”破月微微一笑,“我想跟他们谈谈。”
  容湛沉默片刻,点头,负手出了屋门。
  破月望着地上目光怨埋不安的两人,咳嗽两声,一脸淡定的在她们面前蹲下。
  “我跟你们谈笔交易。”想到心中的点子,她有点紧张又有些兴奋,“对你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又过了一刻钟,双方谈妥。
  年长那名妖女笑道:“姑娘此计甚好,虽不能得到公子那样的绝色,那四人精壮俊朗,若是带回去,倒也能让我们在教主面前面上有光。”
  破月也笑,还拍了拍她的肩膀:“不打不相识,我其实也很喜欢你们性格直爽。你们若是办妥,公子自会赐你们解药。”
  那女子道:“姑娘快人快语,公子坦荡正直,他我们自然是信得过的。”
  破月站起来:“好。”抬手便要解开两人绳索。正在这时,门外却传来容湛低沉的声音:“破月,你先出来。”
  她在屋内与两女子密谋,容湛功力深厚,站在门口自听得清清楚楚。见她出来,容湛将她拉到走廊尽头,皱眉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纵然那几人是来捉你的追兵,你怎能教唆那妖女对他们下手?”
  破月好不容易想到这两全之策,万没料到他不赞同。她呆了片刻,道:“可如果我被他们抓回去,我完了,你也完了。”
  容湛听得奇怪,他怎么也会完?但想起刚才她在屋里,先是威逼两女子发誓,又从自己这里要了两颗解毒丸,逼两女子服下说是剧毒。然后又跟她们谈条件,让她们去对楼下住着那四个追兵下迷香,还保证他也会出手相助——否则两女子不是他的对手。
  “公子虽然斯文俊美,那四人亦是强壮青年,你们绝不亏本。”
  想到她说的话,容湛脸上阵阵发烫,但心头不悦亦增了几分。
  “不成。他们若来擒你,容湛言出必行,就算赔上性命,也会护你周全。但你与那些妖女……同谋,污他们……清白,却是折辱了他们,万万不可。”容湛声音很轻,语气很坚定。
  破月急了,一把抓住他的袖子:“容湛,他们是我爹派来的。”
  容湛微微一惊,目光复杂的看着她,缓缓道:“若是你爹,你为何如此畏惧?难道……你只是……”只是权贵家的女子,贪玩跑了出来?
  破月深吸一口气,深知今日如果不说清楚,容湛绝对帮理不帮亲。
  “容湛,我爹说,他养大我,就是要我做他的女人,他的娘子。”
  五更天。
  容湛端坐于屋中,看着满脸喜色的两名妖女,跪倒在自己面前。
  “点子已经擒下,这便要带回缚欲山了。”其中一人道,“多谢公子指点迷津,还望公子赐予解药。”
  容湛心头暗叹口气,又拿出两粒寻常解毒丸,丢给她们。两人服了解药,站起来身姿翩翩行了个礼,齐声笑道:“公子有空来缚欲山,神教必以上宾之礼相待,教公子快活似神仙。”
  容湛听得皱眉,低喝道:“休要胡言乱语!”
  两女子笑得花枝乱颤,起身掠出了窗户。楼下马蹄声骤响,破月倚窗一看,一辆马车于晨色中飞驰而去。
  容湛便与破月拿起行礼,趁天色未亮,离开这是非之地。
  谁知到了容湛房中,却见床下空荡荡的,哪里有陈随雁的身影?容湛从床上拿起张纸片,只见上面歪歪扭扭的字写着:“公子,这位相公亦别有风骚,我们一并收下了。”
  颜破月大惊失色,万没料到陈随雁竟被她们也偷偷掳了去。一时也不知该喜还是该忧。
  两人对视一眼,已是回天无力,只好按原定计划,继续东行。
  往东行了又一整日,这日两人便歇在一山间小镇。容湛带破月奔波数日,亦十分劳累,这夜乡间万籁俱静、空山鸟语,他心情舒畅,睡得便极沉。
  恍恍惚惚间,便做了个梦。他又站在客栈的走道里,明眸皓齿的破月站在他面前,红着脸,小声说:“容湛,我爹说要我做他的娘子。”
  他心中便又如那日一般义愤,只觉得热血阵阵上涌,脸上亦愈发的烫。
  世上竟有如此邪恶的父亲,将破月当成泄欲的工具!破月如此娇弱,若是落入那男子手中,岂不是……
  他脑海不由自主浮现破月被男子压在身下凌/辱的样子,心头悚然一惊。
  这个念头冒进脑海,客栈骤然消失,他迷迷糊糊一看,却只见一名通体雪白的女子,正在自己怀里。
  娇颜如雪、玲珑幽深、似曾相识。
  女子低低喘着气,额头一层细细密密的汗。她像妖精一样,素手轻轻勾住他的脖子,在他身上扭动起伏。两团玉峰在他眼前乱颤,纤细得不可思议的腰身,越来越剧烈的抽动……
  容湛脑子一热,只觉得这事是极不应该的、极邪恶的、极不可思议的。可他却看到自己精瘦的身躯,以从未有过的猛烈凶狠,一下下狠狠贯穿女子的身体;他看到自己手臂上全是汗水,牢牢握住女子的纤腰,像是要将她揉进自己身体里去!
  终于,女子痉挛般在他怀里颤栗,而他下腹阵阵收紧,喉咙亦干涸异常;骤然一泄,宛如高山流水、磅礴而出。
  “啊——”他发出一声低哑的呻/吟;猛的一睁眼,只见半室清透的月光,而他孤身平卧于床上,裆间濡湿一片,又哪里有那女子的身影?
  他起身,心头万分懊恼,可……似乎又有几分从未有过的缱眷不舍。他暗自羞愧,连忙收敛心神,默念一遍《金刚经》。
  他自小熟读佛经,念完一遍,已是呼吸平静、心若空明。他心想,自己的定力果然还是不够,听了破月的遭遇,明明义愤难抑,却也被那父亲的兽行所扰,心神震荡,暗生邪念。
  他复又躺下。只是望着窗外水洗般的月色,却再难入睡。他又开始念佛经,可哪怕他已心若明镜,那一抹雪色,那一声低喘,却不知到底藏在他心中何处,隐隐约约、挥之不去。
  作者有话要说:五千字啊,够不够?
  ☆、十四、踏雪
  帝京,卫尉府,灯火通明。
  颜朴淙淡然靠坐在镶金青竹卧榻上,手握一团红色事物,轻轻揉捏。黑色锦袍愈发衬得他肤色俊白、眸色皓黑。
  “她与清心教……有了瓜葛?”他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跪在离卧榻五六步远处的暗卫头领,声音亦如死水沉静:“按照响骑、痴鹰四人所说,原本他们已看住了小姐,只是小姐身旁似有高手相助,便欲等齐人手再发动。谁知半夜却被人动了手脚——清心教两名九代弟子,掳了他们。这才让小姐逃脱。”
  “高手?何人?”
  “不知。是位青年男子。”
  “青、年、男、子?”颜朴淙一字一句重复,声音中有极冷的笑意。
  暗卫头领听得后背一阵冷汗,忙道:“那两名妖女已被我们杀了,据她们招认,还掳了小姐囚禁的一名男子,听体貌竟似陈随雁。只是她们半路发现……随雁身体有恶疾,便顺手丢在路上。”
  “她囚禁了陈随雁?”颜朴淙低笑出声。
  “确是如此。”那暗卫抬头,终有几分喜色,“不过我们大批人手已在景阳镇设伏。想必此时已杀了那多事的青年,迎回了小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