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节
作者:花旗      更新:2021-04-28 08:30      字数:4769
  暗卫们在我身边不停请罪,我却没什么想说的,我知道我此刻是欣喜的,我知道我们终于获救了。
  我将珊瑚抱在怀里,任我身上的毯子滑落在地上,我紧紧抱着他,然后环视晓枫他们,的泪终于软弱地滑下了。
  我这几天所有的坚强,都瞬间瓦解了。
  我和珊瑚的苦难,终于结束了。
  我问晓枫:“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
  她回答得有些哽咽:“臣有罪,臣等将那黑衣人打退后,其他暗卫传来消息说魏六就是陈三儿,臣连忙赶来搜寻陛下和珊瑚侍人的踪迹,只是……搜寻了三天三夜,今儿已经是第四天了……陛下,您受苦了……”
  我摇摇头。
  将珊瑚抱得更紧些,淡淡笑道:“咱们离开这鬼地方吧。”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六章 思绪辗转
  在大通找了个客栈,我们低调住下,请了郎中,为我和珊瑚好好调养。
  我因为中间有珊瑚的血支撑,所以还好,但珊瑚却因为失血过多,又高烧不退,很难医治。最为头痛的是,我们坠崖造成的大大小小的骨折和伤口,让我们的伤病变得很难医治。
  郎中很有耐心,治法也很到位,所以我的伤恢复得还好。
  晓枫过来问过我,说陈三在押,如何处置。
  我只顾着托着自己残破的身子照顾珊瑚,不愿答复她。
  她又问,我想了想,说:“杀了吧。”
  晓枫道:“暗阁还没有查出其身后之人,如此容易地杀了他们……”
  我点头:“这样杀了他们是挺便宜他们的,但是没关系,我知道是谁出银子买我的人头。陈三儿也是见钱眼开,江湖上的人,都是这样吧。杀了吧。”
  晓枫又道:“遵旨。陛下请您务必保重凤体,暗阁估计,陈三儿的刺杀只是第一波,既然有人买您的人头,就会有第二波和第三波。您现在孤身在外,臣就怕保护不了您。”
  我笑了:“你没看我总是大难不死吗?这叫必有后福。我知道了,会照顾自己的。你们传令回去,叫暗阁密切注意丞相杜重荣的动向,一举一动都立即禀报。”
  “是。”
  晓枫刚刚退下,珊瑚就发出细小的j□j,我赶紧看望,他果然颤抖着睫毛,然后缓缓睁开眼睛,迷蒙地张望着。
  欢喜的心情冲上大脑,我换他:“珊瑚,珊瑚!”
  他眨了眨眼睛,艰难道:“水……”
  我忙慌乱地倒了一杯水,慢慢扶他喝下,他似是恢复了一些清明,缓缓问道:“陛下,我们获救了?”
  我点点头,笑道:“我们已经从山里出来三天了,你一直昏迷。”
  他淡淡道:“如此,此地便不是黄泉了。”
  我笑意更浓:“此处又没有黄色的水,怎么会是黄泉……”
  话音落,我们两人都笑了。
  珊瑚自那日醒来后,身体就开始飞速好转,郎中的药十分好使,我们的骨伤愈合得很快。
  我的心里一直感激珊瑚以血来换我的命,而我也并没有告诉珊瑚我用自己的身体为他取暖的事情。只一心在自己养伤的同时,照顾珊瑚养伤。
  他起初很不好意思,总不愿我亲手服侍他。但我总是绷起脸,然后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照顾他,为他擦伤药,为他换衣服,总不愿假手他人。
  如此过了一个月,我们的伤都好得七七八八,我也知道自己的行程不能再拖了。所以在获得了郎中的许可之后,我们一行就又踏上了旅程。
  路上我们的进程很慢,因为我和珊瑚都有不小的伤势,暗卫也不敢如原来般掉以轻心,我和珊瑚老老实实地坐在马车里,四周有十名护卫贴身侍奉,看上去阵容非常强大。
  马车是外面看起来简陋,但内里华丽得不得了的类型。珊瑚现在恢复得很好,所以路上又变成了我享福,他伺候。他也是伺候习惯了,而且什么都很到位,不像我,在21世纪就没有什么太会照顾人的经验,在古代这种基础设施差的地方就更不用说了。
  在还算平稳但仍然颠簸的马车上,我给珊瑚包扎或上药,总会将药粉洒得到处都是,但珊瑚就一直很稳,很麻利,让我很感叹。
  我们两个在车里,反而不像在山崖下一般地相处了。山崖下,只有我们两个人,面对命运的降临,互相鼓励,互相扶持,但是现在获救了,反而没有什么话说了。明明说两个人的时候珊瑚可以和我平等交流,我赋予他这样的权利,但他却不愿意行使一般地,渐渐沉默起来。
  我从不认为我们之间的诡异气氛是一种不正常的关系,反而我知道,我们都需要安静,因为我们都需要思考。这种安静之下我们才能更加清醒的思考。
  思考什么,我想我们俩思考的是同一个问题,经过了同生共死的考验,我们变成了什么关系?生死之交?救命恩人?
  我们两个人——至少在珊瑚眼里——是两个地位及其悬殊的人。我是帝王,他是侍人。我是接近神明的存在,是三国之主,而他只是我的贴身侍人,甚至因为家世的低下连给“我”侍寝的机会都不能拥有。这样悬殊的两个人,是不是可以拥有感情?
  明明我知道我们的心境都发生了变化,但是,我还不清楚我对珊瑚的感情到底可以归结于什么。
  其实细想一下,或许真的是把他作为一同赴死的朋友或是救命恩人了。
  在21世纪,我见惯了人情冷漠,人和人的平等导致了鲜少有人愿意用自己的命去救另一个人。而这里,珊瑚,一个其实和我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与恩义关系的人,却用自己的命来救我,我得到的,首先是震撼,然后是感动,再次是怜惜。所以我可以不在乎男女之别,用我的身躯来给他取暖,也可以放下我的任何身份来照顾他伤病。
  有可能,甚至很有可能,是因为我感激他。
  又或许不是感激。
  或许是真的开始喜欢上了他。他从我来到这个世界就每天陪伴我,离我最近,照顾我饮食起居,什么事情都能想到,打点得井井有条,他聪慧而没有骄傲,他谦卑地陪在我身边,让我几乎鲜少将我的目光真正放在他身上。我鲜少真正关心过他,这个我身边的人,我对他的了解也仅限于“他家在西州,有父母兄弟”这样稀薄的资料。
  但这件事让我开始注意他,又或者从他陪伴我来到宝樱的一开始,我就开始慢慢将眼神落在他身上,开始想要了解他,注视他,不然我也不会心血来潮去他家看看,不然我也不会接受再大通集市和他扮作夫妻,也不会愿意放下身份去照顾他。
  或许,我真的开始喜欢他了。
  我不知道。
  又或许……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七章 珊瑚之家
  眼前的小宅子就是珊瑚的家了吗?我用眼神问珊瑚,他一脸温柔地点点头。很少见他那张写满聪敏的脸上出现这样温暖的表情。也是,到了家门口了,珊瑚所有的坚强和思念都可以卸下了吧。
  我看着在这个小宅子,顿时想,珊瑚所有的俸禄都拿来给这个家了吧?虽说以前顾疏帘不怎么待见珊瑚,因为他身份低也不常给他什么赏赐,但是他毕竟是皇帝的贴身侍人,别人的讨好和贿赂,多少也有一些吧。所以这个宅子在这个西州小城看上去虽然不算气派却还富庶。
  珊瑚可能看出我的想法,淡淡笑道:“家里还有几亩薄田和一些小生意。”
  我点点头,上前敲了敲门。在门开的一瞬间,我给珊瑚使了个眼色,他心领神会地闪到一边。
  出来应门的是一位老妇,估计就是珊瑚的娘了。我笑着道:“请问,这里是珊瑚家吗?”
  老妇一愣:“您是?”
  我笑道:“我是珊瑚在京城伺候的主子,路过这里,就来他家看看。您是他娘吧?”
  老妇忙点点头:“是是,我是他娘。您是……宫里人?”
  看样子老妇只知道珊瑚伺候的是宫里的,似乎并不知道珊瑚在伴君。我机灵道:“是呀,我是皇帝的七妹,当今的七王爷,您老就叫我一声小七就行了。”说着朝一边藏着的珊瑚眨了眨眼睛。
  珊瑚他娘见状就要下拜,我忙拦住她:“别忙拜啊,怎么,不请我们进去?”
  老妇看了看我:“你们?”
  这时珊瑚从一旁缓缓走出,满眼泪水:“娘!”
  老妇见到儿子也是一脸激动,双眼噙满泪水,拍了拍珊瑚的肩膀:“好孩子,回来就好啊。快进来,快进来。”
  说着,恭敬迎我们进去。
  到了这个宅子主厅,我自然被请上了上位,老太太对我说:“七王爷,草民家里也没有什么可以拿来招待的东西,就一些粗茶,还请您见谅。”
  我笑道:“不必客气。都说了,您叫我小七就可以了。”
  “这可不敢!”
  我笑道:“要不喊我一声七姑娘吧。我可不想声张身份。”
  “是,七姑娘。”
  说话间,一位打扮朴实却不失风华的大叔捧着一个茶盘进了主厅。想必是珊瑚的爹了。看见站在身边的珊瑚一脸激动,就知道所猜不错。
  美丽大叔上来给我请安,我也一样拦下了,说:“我只是皇帝的妹妹,你们不必跪我。如今女皇一统三国,成为天下之主,有朝一日见了皇帝,拜拜皇帝就行了。”说罢给珊瑚使了个眼色,他忙接腔道:“是啊爹,王爷她不兴这个的。”
  美丽大叔一脸激动:“珊瑚,好孩子,你可真是跟了个好主子啊。”
  我和珊瑚相视而笑。呵呵,小七,不知道你在回国的路上有没有耳朵很烧啊?哈哈,想不到我冒名顶替你吧?
  我们四人不分尊卑落座了,我却不怎么说话,把时间留给了他们一家三人,让他们多聊聊,以慰亲情。他们说了几句,就听外面有了人声,一个小仆来报,说是大夫人和小少爷回来了。
  我想,这小少爷一定就是珊瑚的弟弟了。珊瑚前两天还同我说起,他有个调皮弟弟叫琥珀。我还真想见识一下这位调皮弟弟呢。
  但是,这个大夫人是谁?
  果然,珊瑚也一脸茫然,而老两口顿时面露尴尬之色,解释道:“珊瑚啊,你出去这五年间,家里发生不少事情。你看现在日子也好过了,我们想着你还有两年就到时间可以放出宫了,所以就帮你物色了一位入赘媳妇,家里这一年都多亏她……”
  原本端着茶盏的珊瑚闻言手一滑,手中的茶盏掉在了地上,我们三人俱是一惊,而他们也没有发现,我端着茶盏的手,也被刚才因为震惊而洒出的茶水所烫了。
  珊瑚的……妻主?
  发愣间,一男一女有说有笑地走了进来。
  那年轻男子忽的看见了珊瑚,先是一愣,然后飞快地冲过来,扑到珊瑚身上,激动地喊了一声“哥!”
  珊瑚欢喜地抱着怀里的大男孩,还不忘誊出一只手摸摸男孩的头:“琥珀,又长高了。”
  琥珀开心地在珊瑚怀里蹭蹭脑袋,嗯了一声,然后立在珊瑚旁边,好奇的眨着眼睛打量我。
  而那女子则从进门起就一直打量我,让我一阵发冷。她,为什么这样看我?当我把头转向她时,她竟恢复了一脸的憨厚,搓了搓双手,对我们憨笑了一下,对珊瑚道:“那个,我叫冯玉,那个,你就是那个……珊瑚吧。嘿嘿,那个,总之……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我和珊瑚对视了一眼,我从珊瑚眼中看出了一种绝望,和一种……失落。
  突然间大家有一瞬间的沉默和尴尬,倒是老两口比较明白,珊瑚母亲突然打破了这种沉默:“那个,七姑娘,您也饿了吧,咱们要不进膳吧?”
  我才恍然将眼神从同珊瑚的对视中抽出,微微笑笑,道:“好的。有劳了。”
  一家(?)六口……呃,勉强这么说吧……分主宾做了,下人不一会儿端上饭菜,我大致瞄了一眼,菜色都不错,很有可能是从附近酒楼订的。也是,珊瑚难得回来,而我在他们眼里也算是个相当大的人物了。所以这顿丰盛的食物也是当之无愧的吧。
  饭桌上我带头说了几句话,大家也就不太拘谨,老两口时不时问珊瑚一些问题,珊瑚都答了,但巧妙地避过了他伺候的真正主子我——是皇帝——的身份问题。倒不是真的想瞒着二老,而是知道我私自出行的人越少越好,省的未及他们安全。而以珊瑚的聪明一定明白我的用意,所以没有和我串通就达成了共识。
  琥珀15岁,正是调皮可爱的年龄。一直叽叽喳喳地问珊瑚很多问题,珊瑚一如既往地好脾气地回答着。
  而从头到尾比我更沉默的,估计就是冯玉了。
  她似乎都在埋头吃饭,不插入我们的话题。一副憨厚老实的样子,吃了饭还主动帮下人收拾碗筷,偶然间眼神瞄过珊瑚,还会有一瞬间的停滞。
  一切看起来那么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