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如希也感受到了顾江南的情绪，眼底漾起一层淡淡的水光。她垂下眼睑。遮掩了下去，起身道：“我去趟洗手间。”
  “就你事情最多！”顾江南嘴快的来了一句，却也没有起身离开的意思。
  等姚如希走开之后，顾江南的情绪慢慢的就沉淀了下来。她又朝顾子归看了几眼，忽然说道：“我听说你很久了。第一次见面，你跟我想象中的不同！”语气平缓，再也没有之前的急躁和不耐烦。
  顾子归略微有些诧异的回视着她，这前后情绪差距有些大了吧。
  不过诧异归诧异，她也是微微一笑，坦然道：“我只是听说过你几次。对你也没有什么印象。不过，都说顾小姐是虎父无犬女，现在的顾小姐想必极有顾参谋长的风范。”
  顾江南想起刚才自己的表现。面色微沉，不过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我跟那个女人之间有点矛盾，刚才情绪一时失控，让你看笑话了！”顾江南坦然伸出手，自我介绍。“我是顾江南，很高兴见到你！”
  顾子归轻轻一笑。也伸手跟她握了握：“我是顾子归！”
  顾江南的笑容干净爽快：“你在我们这圈子里名声不小！本来我还以为你长的有多妖媚，没想到你看起来还是个学生模样。”
  顾子归轻笑：“我还在Z大上学，就要上大三了！”
  顾江南眉头一挑：“这我倒是没有想到。”
  像他们这样的，大多都是早早的由父辈安排着进了部队，顾江南也没琢磨过普通人这个年龄段是该做什么的时候。
  顾子归但笑不语。
  停顿了一下，顾江南又说道：“你跟那女人是怎么认识的？”
  “她跟我的朋友是合作伙伴。”顾子归轻描淡写，一句话带过。
  “那女人虽然人品不怎么样，但是在做生意上还是有点本事的。看来你朋友也不是普通人，不然那女人可不会三天两头往这边跑了。”顾江南这话乍听毫无不妥，但是顾子归却是心中微凛。
  但凡在她跟前说起过顾江南的，都会说她继承了其父的狡猾性子。原本她看顾江南喜怒也会形于色，说起话来又直爽，还觉得传言有些偏颇。不过刚才那番话，却是让她心中有些警惕起来。
  她总觉得，顾江南似乎在打探着些什么。
  “对生意我不太懂，想必应该是不错的。”她的回答看似随意，心里却是谨慎起来了。
  顾江南眸色微闪，轻轻一笑：“我听那个女人说，顾家小姐做生意也是很有一套的。”
  顾子归也是轻轻一笑：“姚小姐过奖了，我做的不过是点小本生意，从学生的口袋里抓点零花钱而已！”
  顾江南笑闻言笑了笑，也没再继续追问下去。
  只是，她忽然停下不问了，顾子归心里的不安反而愈发的严重起来。
  这个顾江南问的问题都看似普通，可是为什么总给人不安的感觉？
  姚如希恰到好处的出现，顾江南又变成了最初的样子。她对姚如希是又爱又恨，不管姚如希说什么，她都会忍不住跟她唱反调。姚如希似乎早就习惯了，不管顾江南怎么反驳，她都只听没听到，看似冷漠，实则包容的很。
  “江南，秦放来了吗？”姚如希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然问道。
  说起秦放，顾江南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一些，不过语气还是很坏：“来不来跟你有什么关系？他跟你什么关系，要你这么关心？”
  这是人家的家务事，顾子归不愿意多嘴。再者，顾江南这个人让她有些看不透，她只想多观察一下。
  不过她越是观察，越觉得顾江南让人看不透。
  在姚如希跟前表现的完全就是一个明明渴望与对方亲近，偏偏因为心里有疙瘩，就拼命的挤兑对方的坏脾气小孩。但是只要姚如希不在跟前，她就会变得很冷静，谈笑间就悄无声息的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这一切看起来都很真实，可是她偏偏就感觉，顾江南像是故意在别人面前表现成这样的。事实上，真正的顾江南，应该不是这样的才对。
  真怪！
  正琢磨着，姚如希的目光忽然在某处微微一凝：“秦放来了！”
  顾江南和顾子归都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一个器宇轩昂的年轻男子，正朝着她们大踏步的走来。
  顾江南和姚如希的注意力都在那年轻男子的身上，却没看到顾子归的眼底蓦然掠过一抹惊色，身体猛然一颤。
  那男子的目光先落在顾江南身上，又跟姚如希点点头打了个招呼。等他看向顾子归的时候，她已经恢复了平静，淡然的看着那男子。
  “如希，挺久没见了，最近怎么样？”男子，秦放微笑着跟姚如希打着招呼，那熟稔的样子，不难看出两人以往交情不错。
  姚如希仍然很冷漠的样子，不过语气也是稍缓：“不错！你呢？”
  秦放颌首：“还不错！”
  顾江南站了起来，拉着秦放跟顾子归介绍道：“顾小姐，这是我未婚夫，秦放。”
  又道：“秦放，这是顾氏集团的顾小姐！”
  秦放恍然大悟，大方的朝顾子归伸出手，笑容爽朗：“你好！能收服纪二少那种性子古怪的男人，顾小姐已经成为我们的偶像了！”
  顾子归只是微微一笑：“你好！”至于收服纪风行这种话，她不过是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更没有解释的必要。这种形容有些侮辱人，不过她也不在乎。不过是陌生人，何必计较？更何况，这个秦放，根本就是……
  想到那个可能，顾子归的脸色不是太好看。
  “顾小姐，你的脸色不好看，是身体不舒服吗？要不要送你去医院？”秦放的观察力显然极强，顾子归的脸色难看不过是刹那间的事情，他却看的一清二楚。
  姚如希和顾江南都看了过来，顾子归摇摇头：“我没事，可能昨天晚上没睡好。”一眼就能看穿的借口，但是也是最为合适的借口。
  果然，秦放他们不再多问，再问下去不免有打探别人隐私的嫌疑了。
  秦放是来接顾江南的，顾江南很客气的跟顾子归互换了电话号码。说好了她要在B市厅留几天，等她办完事情之后，两人再约时间见面。
  顾子归也没拒绝，等跟顾江南和秦放分开之后，顾子归先送了有些心不在焉的姚如希回家，而后她才直奔纪风行买下的那套房中。
  到了家，她在家中来回走动着，焦急的等着天黑。
  等天色灰暗下来，她激荡的心情也终于平复了一些下来。
  深吸一口气，这才拨通了纪风行的电话。
  “纪风行，你能请假回来一趟吗？”
  “发生什么事情了？”电话那头，纪风行的语气中多了一丝关心。
  顾子归深吸一口气：“今天见到一个人，我想，他应该跟你来自相同的地方！”
  电话那头的纪风行没再多说，只是丢下一句：“我立刻就回来！”之后，直接挂了电话……
  正文　210　泄露，保护
  听顾子归将事情从头到尾，一一详细复述了一遍之后，风尘仆仆赶回来的纪风行沉默了下来。
  “你能确定？”他不是怀疑她，只是事关重大，他需要万无一失。
  顾子归点点头，又摇摇头：“只有九成的把握！虽然只是那一瞬间，他的手无意识的一个动作，跟当初我们在孙家村见到的那两个人一模一样。最重要的是，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气息，跟你相差无几。”
  见纪风行似乎一怔，她连忙又解释了一句：“你上次跟那两人动手的时候，那种嗜血狠戾的气息。”
  虽然只是短短的刹那间，但是她真的感受到了。
  纪风行又沉默了下来。
  许久之后，他才沉声道：“我晚上就得回去，估计这几天没办法再出来了。按你这么说的话，我想那个人，恐怕真的是跟我来自相同的地方。你要小心一点，最好不要再跟那人见面。实在避不过，不要露出任何破绽。”那个动作，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做出来的。他更明白，能将那一套战技练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之后，在无意识的情况下，身体就会不自觉的做出那个动作。
  顾子归点点头：“那个人叫秦放，看起来很强大，似乎不在你之下。你放心吧，他应该不会在B市久留，而且我跟顾江南的关系……咦？”她说着说话，忽然神情恍惚了一下，轻轻叫了一声，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
  “怎么了？”纪风行伸手握住她的手。
  顾子归有些涣散的目光再次凝聚，面色凝重起来，直接推翻了之前自己的猜测：“纪风行，事情恐怕要比我想象的糟糕。”
  不等纪风行发问，她仔细的分析起刚才自己想通的事情。
  “那个顾参谋长的女儿。顾江南，起初我以为她是无法控制自己情绪的人，然后我又发现，她其实笑里藏刀，看似爽朗，却会在别人不注意的时候，悄然一刀就送了出去。她这两面的转换极为自然，起初我以为她只是因为怨恨姚如希，这才有这样的表现。可是后来又怀疑，她这两个方面。更像是故意做给我看的。之前我不敢肯定，可是刚才我才明白过来，顾江南真的是故意这么做的！她故意说那些话支开姚如希。然后似乎想要试探我，却又让我隐约感受到她的试探……”
  然后当秦放出现的时候，两人看似在亲密的说话，恐怕也在暗中关注她的神情吧。
  “你是说，他们也猜到了我的身份？”
  “也或许。那两个人跟秦放他们是一伙的！”顾子归的猜测更加的直接。
  不过，她也有些歉疚：“纪风行，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现在他们已经从我的表现里，确定了你的身份！”现在想起来，那个男人的动作。应该是刻意做出来给她看的吧。
  她的猜测不无道理，纪风行也知道，估计八九不离十了。
  不过。那又如何？
  他纵横沙场多年，杀敌无数。不说现在不知对方是敌是友，纵然是不世出的绝世大敌又能如何？以前他可以做到举世无敌，现在，他一样可以！
  “无妨！现在不知是敌是友。不同太过操心。而且，就算是敌。他们也轻易动我不得。”他握紧手中白皙的小手，给予她最大的安慰。
  他所在的队伍是游离在正轨部队之外的，他们只听从一人的指挥。就算对方是敌，来头很大，可也没那本是把手伸入他们的队伍之中来动他！
  目光倏然变得更加的冷冽！
  更何况，他纪风行岂是旁人随意能动得了的？总有一天，他会重新站在最高峰，掌控一切。
  顾子归对纪风行向来都有信心，再说了，事情都发生了，她总不能再耿耿于怀，拿捏着不放。面对现实，想出对策才是他们现在应该做的。
  “你在家要小心一些！”纪风行不担心自己，却是担心顾子归。他相信她的能力，但是，对方来意不明，他又不能时时刻刻陪在身边，他的担心是必须的。
  顾子归反手握住他的手：“放心吧，我能应付得了的。”如果她只是个籍籍无名，出身最为普通的人，她倒是会担心。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找个莫须有的罪名给彻底的毁灭了。但是，有袁家和纪家在旁边护着，就算对方有那心思，也得看看他们有没有这能力。
  纪风行自然有自己的思量，不过他也没多说，等安排好了顾子归自然会知道。
  只是叮嘱她尽量少跟对方接触，而后他做了一些安排之后，才连夜离开。
  等纪风行离开之后，顾子归胡思乱想的半天，最后思绪才回笼，认真的思考起来。
  以她的猜测，顾江南恐怕是真的来试探她的。只是，姚如希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为什么她昨天偏偏要带着自己一起过去见顾江南？还有，顾江南和那秦放跟去孙家村的两人是认识的，还是这一切只是个巧合？如果是巧合，为什么偏偏来试探她，从而想要确认纪风行的身份？
  疑问一个接着一个的冒出来，顾子归也有些头疼起来。
  想来想去，有些问题自相矛盾想不通，但是她能肯定的是，去孙家村的那两个人就算跟秦放不是一伙的，至少也是认识的。至于秦放是不是大BOSS，那就不好说了。
  想不通的问题暂且丢到一旁不再去想，天色已经渐亮，所幸现在是暑假期间，她尽管黑白颠倒就是了。
  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梦境中全都秦放等人的面孔，最让她崩溃的是，居然还有战争场面，她是被纪风行给洗脑了吗？
  等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一觉睡醒没能轻松起来，反而觉得头昏脑胀的。
  洗了脸又在床头坐了半天，这才缓过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