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节
作者:不落的滑翔翼      更新:2021-04-28 08:14      字数:4873
  “在埃里莎·施密茨那儿!”我说,“帕拉,我们都在这儿呢!”
  帕拉穿了一件非常时髦的连衣裙,我还从未见她穿过。它也许叫迪奥牌、埃斯卡达牌或拜迪牌社交裙吧。跟她一起来的还有两位长得很帅的先生,都穿着得体的双排扣西服站在一边。
  “弗兰西丝卡!”帕拉喊着,挤开一条路向我们走来。
  “你看起来盖了!”我羡慕地说,“你叫我怎么有脸见人哪!”
  “这我可不敢!”帕拉笑了起来。我用眼睛偷偷看了一眼随她而来的两位先生。其中一位四十出头,像是广告册中那种时髦的模特儿。
  另一位像是他的年轻同事,他正转过身,钦佩地看着达科玛·珀梅兰茨。达科玛·珀梅兰茨穿着一件漂亮而又突出体形的连衣裙,正缓缓走上露天台阶。
  “盖尔特,这就是弗兰西丝卡!”
  “久仰大名!”穿双排扣西服的盖尔特说。他穿的衣服大概是罗斯牌或拉苏斯膝牌,我想。我对这种钉在左肩上很不起眼的牌子一窍不通,可帕拉很重视衣服品牌。
  这位神秘的陪伴者是她的什么人呢?
  我带着疑问的目光握了握他的手。
  “弗兰西丝卡,这是盖尔特。”
  “哪个盖尔特?”
  “我丈夫。”
  我差点把一颗爆米花囫囵吞下去。
  “你丈夫?不,这不可能。”
  “是真的!我现在就遭解雇了吗?”
  “不!我是说……你结婚了?为什么你从不告诉我呢?”
  帕拉笑了。
  “我不能一面在《独身幸福》的作者那儿打工,一面又唠叨我幸福的婚姻呀!”
  “你结婚了!”我显得有些不知所措,结结巴巴地说,“什么时候结的婚?”
  “已经二十二年了。”帕拉说,“康拉特,过来!”
  两位英俊先生中年轻的一位走了过来,彬彬有礼地握了握我的手。
  “久仰大名……”
  “帕拉,”我结结巴巴地说,“你不是在告诉我,这是你的儿子吧!”
  “这正是我要说的。”帕拉说。
  “不可思议!”我惊讶地说。
  突然间我仿佛看到我的两个儿子穿着剪裁得体的西服站在我的面前,显得高大挺拔,而且很有教养。再有几年的工夫他们就是这个样子了!
  帕拉呀,你对我们的忠心可要一如既往啊!
  这时我发现了阿尔玛·玛蒂尔。她又重新穿上了那件爱丽小姐牌的无腰身女式大衣,大衣恰到好处地盖住了她的胸脯和腰身。她也去过拉罗发廊了,留的发式和我当时认识她时一模一样。难道这才刚刚过去一年吗?
  “盖尔特,我亲爱的盖尔特,”阿尔玛·玛蒂尔高兴地说,“我们又见面了!我们的房子怎么样了?买主能付得起钱吗?”
  “我们今天晚上可以问问他。”盖尔特笑着说。
  身穿蓝色制服的服务生在侃侃而谈的名人之间穿来穿去,递送着科隆牌啤酒和香槟酒。闪光灯闪个不停,一些宾客牙齿上的金牙也在灯光下闪闪发亮。康拉特为我们每人要了一杯科隆啤酒。真是一位好小伙子!我用赞许的目光抬头看了看他。帕拉也能把我的两个孩子教育得如此出色吗?
  “为你干杯!”帕拉说。
  “为我们大家干杯!”我认真地说,突然感到非常幸福。
  “为国际电影首映式干杯!”埃诺笑着说。
  然后他看了看我,说:“为今天晚上所有感到幸福的人干杯!”
  应该干杯,我今晚就很幸福。
  我找到了一个大家庭,与此相比,国际电影首映式又显得多么可笑!它只不过是过眼烟云……
  “桑雅·索娜可能没来……”我充满遗憾地说。
  “不,她来了!”康拉特说,“她刚刚在一片欢呼声中下了轿车,是同威尔·格罗斯一起来的。她穿了一件黑色裘皮大衣,可大衣却使她显得臃肿肥胖,像只动物。她正在回答记者的提问呢。”
  我急忙喝了一口酒。我的脸上也许又出现了红晕,每当我在生活中遇到令人激动的事时总是这样。我这个今天上午从拉罗发廊出来的倍受冷落的气愤的名演员一下子变成了双膝发抖的小弗兰西丝卡。要是我们现在碰面,该怎么办呢?
  哎,要是有点清凉油使我冷静一下就好了!帕拉,快把你的手伸给我!
  我不断地偷偷向对面的人群望去。
  “你背对着入口就行了。他们一来,我就告诉你。”
  帕拉,你可真好!
  男人们在聊着天,我和帕拉、阿尔玛·玛蒂尔欣赏着墙上的照片。
  “要是仔细看,还能认出两个孩子。”阿尔玛·玛蒂尔高兴地说,“他们以后会为他们的母亲感到骄傲的!”
  我没有说“为他们的父亲感到骄傲”。
  我不会再这样说了。
  这期间,我继续偷偷地向人群中张望。威尔·格罗斯我是决不想再见到了,但还有几个人我却非常想见到。
  我又高兴又害怕地期待着我的一位特殊的客人。他就是维克托!
  我从八张票中留了两张给了新女性出版社。
  我给安妮格蕾特发了一个传真:“留了两张票,期待你们两位来参加电影首映式!”
  我多么希望他们能来呀!
  我还为自己留了一个小小的秘密:我把一份同样内容的传真发给了一位同事。他是一位儿童作家,住在西格河畔下布鲁赫布登豪森的一座房屋里。
  今天,是我非常特殊的秘密纪念日。
  是的,威尔·格罗斯,我知道,这是你的纪念日。
  你邀请了五百位客人。
  我只有十位客人,十位值得尊敬的客人。
  这众多客人中的这几位都是为我而来的,这就足够了。
  这时响起了铃声。
  我们都放下杯子,走入电影首映式如痴如醉的人群中。
  啊,他们穿的都是什么样的服装呀!
  我穿的是一件橘红色的套装,简洁明快。这件橘红色衣服已经在众多摄像机前经受了严峻的考验。穿着它,我就能够直视我前夫的眼睛了。
  “弗兰西丝卡,等一等!里约·鲁珀到了!”
  “欢迎,欢迎!”我收住了脚步,差点同我后面的人撞个满怀。大厅里也太挤了!
  “对不起!”
  我身后男人的声音听起来很耳熟。
  “玩冰块的女士身穿首映式服装也蛮好!”帕派说。
  我高兴地咧嘴笑了起来。怎么说都行。看来传真机还是有用的,埃诺早就对这玩意儿赞不绝口了。
  “莎比娜,这是弗兰卡·西丝,拿笔杆子的同行。弗兰卡·西丝,这是莎比娜,我妻子。”
  “我们已在德克斯坦湖边见过一面。”我说。
  “正好过去一年了,真是日月如梭、光阴似箭!”
  我飞快地向帕派瞥了一眼。瞧你这张又熟悉又可爱的脸,怎么一挨着妻子就完全变样了呢?显得那么陌生与呆板。
  “是呀,”他妻子说,“那时全都冻住了,冷得很。”她又冷得瑟瑟发抖,可能是联想到当时的情况引起的吧。
  我也觉得有点冷。“对不起,希望电影能给你们带来乐趣!我们随后见,好吧?”
  “这样的人值得认识!”帕派在我身后有点取笑地说。但莎比娜一下子抓住了他的胳膊,把他推到大厅去了。
  里约·鲁珀个头矮小,胡子拉碴,穿一件破旧油腻的皮夹克,抽着烟,靠在吧台旁边。他说,格罗斯先生没打算过一会儿请我到台上去。
  “他就是这种人。”帕拉说。她也关心地跟过来了。
  “把作者请到台上去是起码的要求!”埃诺愤愤不平地说。他同样也关心地跟了过来。
  “埃诺!”我说,“别说这些了!”
  我喜欢的部长麦泽向我走了过来。老远就可以看到他那在人群中晃动的脑袋。
  “喂,阿克尔!”我喊道,并亲切地向他招手。
  “弗兰卡!”大个子部长也喊道。他费力地穿过人群向我们走来。
  “差点就来不了了。可我一定要来……”
  他吻了吻我的手,然后又吻了帕拉和阿尔玛·玛蒂尔的手。
  我这位女明星沉浸在幸福之中。“部长先生,请允许我向您介绍一下我的家庭和朋友……”
  “对不起,打断一下,”埃诺低声在我耳边说,“那人叫你到台上去呢。”
  “不去,”我说,“得由威尔·格罗斯亲自请我上台才行,这才在情理之中,这场闹剧才会有好的收场。”
  “可是威尔不想请你。”阿尔玛·玛蒂尔说,“这个笨家伙!唉,你们这些孩子呀,要互相忍让一下才好!”
  “一定得由他请我上台才行。”我说,“鲁珀先生,您对此怎么看?”
  鲁珀先生笑了笑。“得由他请您。”他眨巴了一下眼睛,然后就走开了。反正他已经拟好明天要发表文章的标题了。
  这标题是:“气愤的女作者未被幸灾乐祸的导演叫到台上”。
  或者是:“幸灾乐祸的女作者被导演气愤地叫到了台上”。
  我认为两个标题都好。
  都有很好的轰动效应。
  我们是最后走进电影院的。
  整个第八排座位都是为我们保留的。
  桑雅靠在前面的护栏旁,乐滋滋的像个小女孩,但又有些坐立不安。她把那件臃肿的裘皮大衣放在身旁的位子上。
  她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还能打扮齐整并赶到这儿来,对我们大家真是件好事!
  “弗兰西丝卡!”她越过人群喊道,并拼命地挥动着胳膊。“你来真是太好了!”
  “我也这么认为!”我也激动地叫道,“你来了真是太棒了!你看起来非常迷人!”
  她旁边坐着威尔·格罗斯,他显得不怎么高兴。
  我用目光悄悄地去搜寻一位咖啡色皮肤的美人儿,但只有她一人在。也许她就要分娩了?
  我继续向桑雅挥着手。这个桑雅,真是个聪明过人的家伙!我还是非常非常喜欢她!
  威尔·格罗斯对我们这种夸张的问候没用正眼看一下。他厌恶这种夸张的场面,一切应该非常自然才好。
  我们大家都入了座。
  坐在我旁边的是埃诺。
  他抓起我的手,放到他的怀里。
  我激动不已,不断地去抓已经疲软了的爆米花吃。帕拉、阿尔玛·玛蒂尔和两位英俊的男士坐在里面的位子上。
  过道右边的两个位子还没人就坐。
  灯光熄灭了,幕布徐徐升起。
  响起了背景音乐。紧接着,几行金光闪闪的大字占满了整个银幕:
  XYZ电影发行公司放映
  独身幸福
  导演:威尔·格罗斯
  紧接着出现了领衔主演的名字,同样也很大,占满了整个银幕。桑雅有权感到生气,因为银幕宠儿乌多·库迪那的名字放到了她的前面。他不就是个银幕宠儿嘛!其实,桑雅的电影要比他多得多!
  乌多·库迪那和女友瓦内莎·什瑞克同样也坐在前面的位子上。我们今天也没有互相攀谈。为什么要和他谈话呢?哈约·海尔曼因为感冒没有到场。连性格演员海因茨·吕尔塞尔也没有来,阿尔玛·玛蒂尔可是他的疯狂的崇拜者呢!
  现在,银幕上出现了一长串名字。我们这些坐在第八排座位上的人都紧张地期待着编剧的字幕。
  但这几个字出现得非常靠后。令我惊讶的是,写的却是这样:
  编剧:弗兰西丝卡·格罗斯克特尔
  威尔·格罗斯
  我认为这简直是胡说八道。首先是我的姓不对头,其次是我的名字写得要比那位自以为是的小人小得多。
  但除了我和埃诺以外,没人注意到这种不道德的小动作。
  埃诺在合同上也让写了保证,我的署名应排第一位。
  但字体的大小、用什么署名这些细节可没写进合同。
  连老于世故的埃诺也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掉价的小动作。这次可着实给我们上了一课。
  我轻松地靠在电影院的座椅上,把这部精彩而又轻松的德国喜剧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真是其乐无穷。全场都充满了观众开心的大笑声和不绝于耳的喝彩声!
  刚放到舞蹈课这出戏时,影院的侧门开了。维克托同安妮格蕾特轻轻走了进来。这下我的幸福可就圆满了!
  安妮格蕾特手拿一大束白玫瑰。她立即小声地以整个出版社的名义赠送给了我。
  维克托和我互相握了握手。
  然后我们一起欣赏电影。
  一部非常精彩的电影。
  我们几乎都要哭了。
  令埃诺掉泪的地方当然与维克托的不一样。当电影放到那超级杜比立体声音响没有得到最佳效果时,他几乎要掉下眼泪。
  令维克托泪眼欲滴的地方是当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