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节
作者:不言败      更新:2021-04-28 08:13      字数:4747
  田雨看看大家,就说。“我提个建议,由高大泉同志担任党的小组长。大家先酝酿酝酿。咱们的积极分子们也可以发表意
  见,都说说吧。”
  周忠今天列席这个会议,感到挺光荣。他想起前几天,高大泉在井台上跟他叨念过的心思,那些话今天才有了分量,闪起光芒。他想.芳草地要有“火车头”了,工作斗争更有指望了。这会儿,他已经看出选举问题的趋势,也体会到领导_! 的意图,等人们安静下来之后,就开口说.“我赞成老田同志的意见。芳草地的党小组长只能由高大泉担任。他是能够当好的。”
  吕春江忍不住地连声说:“我同意!我同意!〃
  朱占奎和姜波也都表示赞成。
  张金发早已经权衡好了.小组长比村长差一大截儿,只要保住“一村之长”,小组长给谁安上都行。同时,他怕再扯下去有节外生枝的变化,等朱占奎和姜波两个人一表态,他马上连声说拥护。
  田雨见朱铁汉不吭声,已经明白他没有认识到党小组长这一职务的重要。他想,今天在座的人,也都程度不同的存在类似看法,这不能怪这些同志,这是天门区长期以来不注意对党员和积极分子进行党的组织观念的教育,在推行工作任务的时候,又常常把行政领导凌驾于党组织之上等等怪现象造成的。他想,等组织健全之后,要结合开展各项工作斗争,做一番细致的工作,把这一课补上。他为了使会议顺利进行,最后征求朱铁汉的意见:“大家都表态了,现在,咱们党员举手表决吧。赞成高大泉同志担任党小组长的举手。”
  朱铁汉回答说:‘让大泉当小组长,我能有啥意见呢?当支书我才高兴哪!”他说着,先举起粗壮的胳膊。
  张金发也跟着举起手来。
  田雨又对高大泉说:“你也要发表意见呀 〃
  Za 公
  高大泉一直静听着人们争沦,心里如同一锅开水那样激动。在斗争中,他早就感到了身单力薄,渐渐地认识到,应当象红枣村那样,有一个坚强的党的组织,有个出谋划策的司令部,有个带着众人往前猛跑的火车头。如今,区委领导可着他们的心意整顿芳草地的党小组,这是发展、壮大的第一步,这是喜事!为这件事,田雨跟他个别淡了一整夜,又把他的认识提高了一大步。这会儿他听到田雨询间,就庄严地回答说:“党叫我干啥,我就干啥!〃
  田雨说:“好哇。现在我们的党小组改选了,从今夭起,由高大泉同志担任芳草地的党小组长的工作。这个选举结果我是赞成的。因为今后党在农村的根本任务就是领导互助合作、搞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必须得有一个对这个任务认识明确、热心积极、坚决走在前边的人来领头。”接着,他向在座的党员和积极分子讲述党的基本知识,从党的性质、党的纲领,谈到党的当前任务,又谈到党的组织形式― 从党的中央谈到党的支部。他说:“支部是党的基层组织,也就是基础的意思;党的一切工作方针、政策,都要通过支部直接发动、带领党员和广大群众来实现。什么叫基础呢?比方一座大楼有好多层,最下边那一层墙根,就是这座大楼的基础。所以支部的作用非常重要。芳草地现在党员少,暂时成立小组;这个小组要起支部作用,由区委直接领导。我们国家是无产阶级专政的国家,一切工作都要在党的统一领导下进行。以后芳草地的一切重大问题,都要通过党组织讨论决定,由高大泉同志来领导,要使党小组成为核心力量、战斗的堡垒· · ,… ”
  随着田雨的讲话,会场上的每个人的情绪、表情都渐渐地起了变化,听到最后,会场的气氛完全焕然一新了。
  朱铁汉拍手叫好。
  张金发有苦难言。
  高大泉心里越发激动。他一边听着田雨的讲解,一边跟自己平时的一些零星的知识和实践生活中的感受串连、挂钩,使他的认识又象添了翅膀一样升腾起来。他现在进一步地明白了党的基层组织的工作任务,明白了担任党的小组长,不是简单的职务问题,而是一副重担子.尽管是个党小组,也要起到支部的作用,把全村大多数人团结在党的周围,把他们带领到社会主义的金光大道上!这个认识的提高,更加坚定了这个年轻共产党员往前闯的信心。
  。会场的气氛越来越热烈,把所有议程都进行完了,小组长高大泉连续三次宣布散会,人们都不肯走。
  往日不论开什么会,田雨不走,张金发就坐在一边等着,田雨一起身,他就陪着迈腿。今天他明显地流露出不耐烦。对于田雨后边说的那一大篇话,因为脑瓜子不断“走私”,因为他平时很少听人谈论这类问题,所以似懂非懂,他的难言之苦只是从“一切重大问题,都要通过党组织讨论决定,由高大泉同志来领导”这句话上边来的。他隐隐约约地感到,将来党小组一扩大,高大泉很可能当上支书;听田雨的口气,支书可比村长地位高,于是心里又冒起一股象老醋、象青杏子那样酸溜溜的味道。田雨来到芳草地这几天,对他张金发“不错”。那天处理秦富的事情,他心里萌动一点对高大泉“自愧不如”的情绪,这两股力量,加上他怕丢了“一村之长”的职务,促成了刚才的那一篇检讨,这会儿,他有点后悔检讨得多了,吃了亏… …
  朱占奎和姜波围着田雨讨论一些他们感兴趣的问题,越说话越多。
  张金发故意地大声打’‘哈欠”。他见连着几次不顶用,只好开口:“田区长,时问不早了。您这一天又于活、又开会,又坐了半夜,够呛呀! 〃
  田雨笑笑收住话,一边从炕上往下挪动,一边对.筒大泉说:“你这个党小组长,先跟着上一趟矿山,是应当的,在那边可不要呆得太久。”
  高大泉说:“我带着他们试几天,等他们习惯了,搞熟了,我立刻就回来干。”
  田雨说:“你把我们前天谈过的那几个问题仔细地想想,回来咱们再从容地议一议。”
  高大泉说.“明天早上,你到我家吃早饭吧。顺便再跟你聊几句有关这个党组织的事儿。”
  张金发拿起田雨的手电筒,而且打开了,意思是不要再说下去,马上快走。
  老周忠忽然从炕上跳下地,满脸红涨,两眼放光,拍拍田雨的肩头,想说什么,又不好意思似地说:“老田,我还有些话要跟你说,另找个时间也行,可得早着点。”
  田雨说:“明天高台阶收鞋站营业了,我在那儿工作不方便,搬过来再跟您搭儿天伙,谈话的时间还很多,您就撒开谈吧。”老周忠乐得直点头。
  高大泉也陪着老人笑了笑。他心里知底,老人家将要跟区委副书记谈一个多么庄严的大问题。那就是,老周忠在他六十岁高龄的时候,又渴望获得一条宝贵的政治生命。他深情地望着周忠镀着灯光的身形,心里边说:“老同志,我支持你!欢迎你! 〃
  田雨被张金发催着走出周家门楼。
  从周家到高台阶,从村南拐个弯,可以抄近。可是没想到,一入夏天,许多人家在空地基_匕种菜,夹上一些简易的寨子,把小道都给切断了,走起来并没抄近。
  夏夜,晴朗。月亮落下去不久,天空是灰、黄和蓝色的混合。芦苇的空隙,露出条条缕缕的清水,反映着星斗的微光。各种小虫子在草棵里不停地鸣叫,鸟儿在树丛中偶尔啼唤几声。青蛙被人们的脚步惊动,“扑通”、“扑通”地跳进水里。一只小动物钻进青苗地,碰得叶子“喇酬”响。
  田雨深深地吸了一口新鲜空气,浑身为之一爽,心里感到作常痛快。他对今天这党小组会开得很满意。党组织按照计划整顿了,同时发现一批积极分子,再经过一定的考验,就可以吸收进来,那时候,芳草地党的力量就强大了。对于张金发,他觉得,这几天的工作,也还是有成效的。当然他也进一步看到这个干部的旧意识很深,私心很重,心胸很偏窄,而且潜在着很大的危险性。田雨越是看到这一点,他越要接近张金发,抓紧做他的工作。他明知张金发对今天的会议有不同的理解,一定会有所表现,走了一段路,就略微放慢步子,探问张金发有什么看法。张金发想了想,心里有话见不得人,不能照直说,只能肠子挽疙瘩,嘴上表示开得很好,没有意见。
  田雨见他不肯吐露,就说:“你没有意见的话,就要一切按照会上的决定做,一点都不可离弦走板。”
  张金发说:“您就看我的劲头吧!〃
  田雨说:“不光看劲头。首先得看你的组织观念。以后不论做什么事情,都得在党组织的领导下进行! 〃
  张金发忍不住地问一句;“高大泉管党小组,还能管行政?〃
  田雨说:“不是单纯管,而是体现党的领导作用。这可是原则问题呀!〃
  张金发心里又一阵发冷。
  走了儿步,研雨又问张金发:“你对我在会议上对你的批评,有什么意见没有?〃
  张金发说:“要不是今天,是三天前的话,我决不服气。我觉着您那会儿对芳草地的子部有薄有厚、有远有近。”
  田雨故意叮问他:“你今天认为我就没薄没厚、没远没近了吗?〃
  张金发说:“这三天里边,我看透您的一片好心,对我不差劲。田区长,我就是受多大委屈,也要坚决服从。会上我照您说的那样检讨了,会后我也要照您的指点来迈步子。”
  田雨严肃地加重口气说:“金发同志,你太容易从个人主义立场和角度上看向题了。领导和被领导是革命工作分工,是同志关系。批评和表扬都是从革命利益出发,从爱护同志出发,都是为了党的事业、为了一同前进。哪能你对我个人感情薄,批评对了也不听,对我个人感情厚,批评错了也要听呢?这还怎么坚持党的原则,维护真理呢?〃
  张金发笑着说.“我就是这么一个脾气。”
  田雨说:“不,这是世界观的问题、立场问题。”他停住脚步,望着张金发那模糊的脸孔,“你对高大泉同志的态度,也是你的世界观和立场的反映。你一切从个人角度看问题,他帮助贫雇农,你认为是冲着你来的;他搞互助组,你也认为是冲着你来的。于是,你就跟他针锋相对。可是你没想想,贫雇农是我们党在农村的依靠力量、生力军,发展互助合作是我们今天和以后要在农村搞的社会主义革命,这都是根本路线和根本方向。你这样子不危险吗?〃
  张金发说:“我听您的话,认错、改错还不行吗?〃
  田雨沉重地说:“你对自己的错误太缺乏自觉了。我很担』 合,照这样下去,你会从今天不自觉地对抗党,将来有一天要发展成为自觉卫”
  张金发不以为然地摇摇头:“田区长,这个您就放心吧。我是党从火坑里救出来的,只要有这口气,我就跟着党走,死后钉糟木头烂了,也不会跟党两条心。”
  田雨说:“我相信你今天说的这是真心话,就怕变化呀!〃 张金发要说什么,又吞住了。
  他们走了一段,田雨观看四周的夜景,好象信口地问张金发:“听说区公所炊事员范克明是你介绍去的,是吗?〃 张金发看田雨一眼:“是呀,怎么着?〃
  田雨说:“听别人讲,他在解放前干过一桩很英雄的事情,我很想听听。”
  张金发一听问这个,可就有劲儿了,说:“是呀,他的根底我最了解。”于是,他把范克明在芳草地野外怎样打死了地主东家,怎样进村找解放军,怎么被他张金发发现,土改那会儿怎样被王友清到处介绍等等,从头到尾、有声有色地讲了一遍,接着又说:“这个人苦大仇深,对党忠实,对同志热心肠。您今天讲到我们芳草地得发展党员,我看,应当把范克明先发展进来。”田雨说:“我不了解情况,具体发展哪个人,你们小组先研究,有了初步的意见再报区委。”他刚才向张金发提起范克明,本想把高大泉向他提到对范克明产生怀疑的问题,再从张金发这边摸摸,一见张金发这样相反的态度,就改变了主意。他向前走着,又深深地呼吸一口夜! ' e! 野地里的清新空气。 口
  他想,经过几天的调查研究,可以肯定,芳草地的斗争是复杂的,同时,芳草地的社会主义革命前途也是最有希望的。他想,在筹备和开展生产自救运动中,萌芽般的互助组已经扎下了根子,经受了初步考验;只要这次生产自救运动能按照预计的方案实现,翻身农民就得到好收成,芳草地的互助合作经验就能更顺利地在天门区推广。那时候,全区将村村有互助组,村村都有高大泉,朱铁汉、周忠和邓三奶奶这新的青年一代和老年一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