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节
作者:暖暖      更新:2021-04-28 08:12      字数:4733
  “您忘了上次我们谈论的话题了吗?”路野笑着问道,“要不要我再提醒您一次?”
  “噢,想起来了。”杨士奇恍然大悟的样子,“阿拉伯酋长国,是关于那个皇太子的事情。”
  “您考虑该怎么进行了吗?”
  “噢,是这样的。”杨士奇谨慎地慢慢地说着,“最近财团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我也是今天上午刚刚从新加坡赶回来,所以,还没来得及认真考虑这个问题。”他看着路野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他,继续说道,“这是件大事,一定要从长计议,从细计议。我打算在下个月举行的财团年中董事会上提出我的建议,顺便也听一听其他人的意见。待时机成熟了,我们再抓紧时间落实此事。”
  路野听着杨士奇慢吞吞地把话说完,他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杨先生,您实在是多虑了。这件事情无论是对江浙财团还是您本人,可都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呀。”他用手拍拍杨士奇的肩膀,亲切地说道,“首先,您想想,中国的经济一直在高速增长,已成为世界第二大石油消费国,对能源需求到了最紧要的关口。从目前探明的石油储藏量来看,全球石油储藏量最丰富的地区依次为中东、拉美和非洲;近年中国石油的来源地依次为中东、非洲和中亚,每天的石油进口量已达到三百万桶。到二○三○年,预计中国每天将进口大约一千万桶石油。作为世界第三大经济体的中国,虽然从中东地区进口的石油数量占中国石油总进口量的百分之四十四,但其规模只相当于整个中东地区年出口额的百分之五。而从中亚地区每年供应中国的数千万吨原油,还不够全国用于小汽车的耗油量。所以,这时能够把酋长国拉到中国一边,为世界上最大的经济发动机建立一座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石油宝库,于公于私,于国于民都是一件天字号的功劳。更何况还有一笔十亿美元的丰厚酬金。”他望着杨士奇,眼睛里流露出真诚的目光。“中国有句古话,叫做:‘财从门前过,不留会折寿。’这么好的机会您都不抓住,那您可真的要折寿喽!哈哈,哈哈。”路野仰天大笑着。
  杨士奇嘴角处也露出一丝浅浅的微笑,他重重地喘了口粗气,说道:“实话告诉您吧,我已经把这件事托付给我四弟了,他通过我的堂哥报到了国家能源委员会,而后者又找到了外交部,现在由这两个部委共同评估此事,然后再上报国家能源规划领导小组。”他用犀利的眼神盯视了路野一眼,“事情肯定是件好事,而且还是件大好事。但是,跟您说句心里话——我是根本看不透您这个人。我这一辈子吃了很多的亏,也栽了不少的跟头,现在我不想、也不能再出现任何闪失了。希望您能真正体谅我的用心。”
  路野神色庄重地看着杨士奇,毫不含糊、一字一句地说道:“杨先生,您尽可能地放心,此事整个操作过程都是国与国之间以及政府与政府之间的沟通与合作,不会掺杂任何组织及个人的因素和行为。当然,在事情的初级阶段,还需要保守秘密。我和您在这里只不过是起了一个中间代理人的作用,这在事情发展的某一个阶段当然是必不可少的。至于我这个人嘛,”他清了清嗓子,“也许您还不了解,无论做什么事,我有三个原则。第一是决不做违法的事——当然,偶尔擦边还是有可能的;再一个是做事看长远,决不光紧盯着眼前的利益;第三个,我通过做生意,结交朋友。所以,我的朋友特别多,五湖四海,世界各地。”
  杨士奇望着路野,谨慎地点点头。“既然把话说到这儿,我同意跟陈先生合作。我相信您的为人就像刚才您说的一样。”
  “太好了。”路野兴奋地伸出右手紧紧地握住了对方也伸出来的手,“能跟您这么一位德高望重的企业领袖合作实在是太荣幸了。”
  杨士奇矜持地笑了笑,抽回了被路野握疼了的手。“也许,很快会有一个考察小组被派到酋长国,我可能也是成员之一。到时候,我会提前通知您的。还有,您要把相关详细资料尽快交给我。它们可能会对能委会和外交部的工作提供一些有价值的信息。”
  “噢,没问题。”路野点头答应着,脑海里掠过一道光线。“您知道外交部是由哪个部门负责评估此事吗?”
  “外交部政研室。”杨士奇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噢。”路野含糊地应着。呵呵,太好了!又落到钟平这小子手里了,他得意地想着。突然,心中一阵悸动——钟平现在怎么样了?那么久没有他的消息,会不会已经出事了?
  “那我们就此告别吧,我晚上还要参加个重要的会议。”
  ·24·
  第二十五章 奖励
  北京时间21:30。
  侯殿军怀着沉重的心情与刘瑞金一前一后地走出了办公大楼。
  侯殿军眼前如同幻影一般地不断闪现着卫东和刘云辉的影子。只是在一天之间,他就连续失去了两个部下。这究竟是为什么?难道是他的工作出现了重大的失误?他真的想不明白。
  他回头看了看同样心情沉重、正在低着头走路的刘瑞金,提出先回一趟刘瑞金的家,让刘瑞金开着自己的汽车,再一同返回他的家去接楼燕——他们已经为她安排了一所安全房,可以多住些时候。刘瑞金点头同意了这个主意,这样顺便在车上还能跟老侯继续讨论一下今天下午的会议内容。
  “谢谢你对我的支持。”刘瑞金一边系上安全带,一边对着正在启动发动机的侯殿军说着。
  “我并没有做什么特别的事情。”侯殿军稳稳地将车驶上地下车库的环形道。“其实,你靠的还是自己。”
  “我知道,我有好几次都超出了给我的授权,有人已经向上面反映了我的问题。是你帮我做了很多解释工作,在李局和楼燕的事情上,你也出了不少的力。”
  “这些都是我应该、也应当做的。至于为天养做点事,这跟你无关。我是在为我自己做事。”侯殿军昂起了头,双手紧握着方向盘,眼睛死死地注视着前方。“我和天养一样,从来没有期望这会拿到勋章。如果将来有一天光荣了,就像天养现在这样,最多也是在墓碑上——如果我们的上级批准给立的话——刻上我的名字和出生、死亡的时间,而且我的家属能领上一笔抚恤金。可天养他却一个人孤零零地走了,家里没有一个亲人为他披麻送行。”说到这里,他的鼻子一酸,两大颗泪珠从眼眶里滚落下来。
  刘瑞金的眼睛也潮湿了许多,他扭头极力注视着车窗外面那一闪一闪的路灯,努力克制着自己不让眼泪流下来。
  沉默了许久,侯殿军忽然伸手拍了一下刘瑞金的肩膀。“老弟,你可真够悬的,你差点也要找天养去了。”
  刘瑞金先是愣了一下,马上醒悟过来,恨恨地说道:“是呀,我犯了一个错误,一个险些致命的错误。”他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我没有检查那支签字笔。”
  “周玉川说那玩意儿看上去很正常——显得很轻巧灵便,不像是做了什么手脚。但是,无论如何都是要仔细检查一遍的。单就这件事,我就要狠狠地处分他。”
  “我看这次还是算了吧,他已经做了很多的工作了。没有他,也许我们的处境会更加危险。”
  “但那是他的工作。你是知道的,瑞金。我们的工作就是要小心、小心再小心,谨慎、谨慎再谨慎。而他犯的错误是不可原谅的。”侯殿军说着,又加了一挡,汽车灵活地在车流里穿行着。
  “请你放他一马吧!他已经很辛苦了,当时也没有时间,波克斯马上就要醒了,我们根本就来不及做再细致的检查。要说责任,我应该比他的还大。不管怎么说,老周、我,还有小刘能做什么呢?把那支氰化物笔拿走吗?如果让波克斯察觉到我们已经发现他的把戏,那在后来盘问他时,又不知道他会玩什么花招了。别再责怪老周了,我来承担责任。而且,我在会上也没提到此事。”
  “你已经承担了,而且不加解释。”侯殿军冷冷地说着,“你知道它会造成多么严重的后果吗?我们每一个人都担负不起这个责任。”
  “我当时也在现场,也没发现有什么异常。我应该把它拆掉,或是用另外一支笔来代替它。”
  “拆掉?怎么个拆法?你不是这方面的专家。那支笔是最新型的,你会喷自己一脸雾状氰化物的。如果是那样,你也就真的上功劳簿了。”
  “心力衰竭致死上不了功劳簿。”刘瑞金认真地回答着。
  两人都哈哈大笑起来。紧张的气氛也随之消失了。
  侯殿军继续说着,“在波克斯睡觉时,我的一个人非常细心,发现了那支笔立即就告诉了我,我马上让他换了支一模一样的签字笔。直到波克斯醒来,说是要写材料时他才发觉被换掉了,可是已经晚了。值得庆幸的是,我们采纳了你的报告,及时地采取了行动,一切又都控制住了。”
  “那偷偷溜掉的路野呢?现在有他的消息吗?”刘瑞金冷不丁地追问了一句。
  侯殿军一时语塞,他不满地看了刘瑞金一眼,“他嘛,也跑不了。我们已经揪住了他的尾巴。他就是跑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把他给你追回来。”他操起放在面前仪表盘上的对讲机,调试了一下波段,然后呼叫着,“324,324,我是301。有什么消息没有?”324回答还没有。
  侯殿军愤愤地将对讲机丢回了原处,转头注视着刘瑞金,“其实,路野我并不怎么担心,因为他毕竟只是活动在我们的体制之外。我担心的是另一个……”
  “你是说钟平?”刘瑞金反问道。
  “当然。本来我们去抓姜炳华,可没想到却挖出来了另一只,而且是更大的一只‘鼹鼠’。他对我们的危害极大,也许还是致命的。”
  “是呀,真没想到他是潜伏那么深的间谍。他怎么会被列入可以接触高级机要人员的呢?就在一个星期前他居然还以专家和外交部官员的双重身份参加了特别会议,而且还就如何维护国家安全利益在会上侃侃而谈呢。如今,他却成了一个间谍,一只‘鼹鼠’。不!应该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真是荒谬至极!一定要查清楚是谁帮他得到了这么个重要的职位。他的安全许可证是谁批准的?”
  “我听说他在外交部已经工作十三年了。在此之前,他在中国社科院世界经济与政治研究所工作过。还在M国做过访问学者。至于怎么进的外交部还没调查清楚,很有可能是靠着他那位有权有势的老丈人的关系。”
  “看来,想动钟平这个家伙还不太容易。”刘瑞金自言自语道。
  “是呀。”侯殿军一边应着,一边向左打着方向盘。汽车从交道口向南疾驶着,然后又一个右转弯,“但是我相信,他的事一定会水落石出的。”
  “当然,当然。我也只是说说而已。”刘瑞金看着汽车又转了个弯,驶入了一条林荫大道时说,“快到了,我的车就在那里。昨晚我特地停得稍远了一些。”
  这时,仪表盘上的对讲机发出了信号,侯殿军一边操起了对讲机,一边放慢了车速。
  是关于钟平的情况——在天津北站旁边的停车场发现了他的银灰色奔驰汽车。侯殿军关掉了对讲机,看着刘瑞金,“你都听到了吗?”
  “他的腿脚可也真够快的。那你们打算怎么办呢?”
  “怎么办?继续给我往下查!”侯殿军咬牙切齿地说着。
  “也有可能他使的是‘金蝉脱壳’之计。”刘瑞金提醒着他。
  “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遗憾的是我们动手太晚了,没有对钟平的周边和背景情况做更详细和深入的调查。”侯殿军边说边准备再次开动汽车。
  “嘿——那是怎么回事?”刘瑞金冲着前面嚷嚷着。越过前面的四五辆汽车,看见街边有三个身穿紧身牛仔装和运动鞋的大男孩,手插在裤兜里,绕着他的沃尔沃车转来转去,时而伸着脖子向车里张望着,时而还回头看看四周,其中一个最后确信周边是安全的,就伸手去拉车门,车门居然打开了。
  刘瑞金见罢马上从车里冲了出去,大叫一声,“滚开!”
  那个男孩被吓了一跳,立刻拔出已经跨进车门的一条长腿,猛地关上了车门,拔腿就逃。
  一切又恢复了安静。
  刘瑞金收住了脚步,掉头走回侯殿军的车前,“你的人是怎么搞的?怎么连车门都不给我锁上!”
  他的话音未落,“轰”的一声巨响,只见沃尔沃的白色车顶和一只轮胎随着火光和浓烟飞上了半空。
  刘瑞金呆呆地站立着,紧盯着被熊熊燃烧的大火吞没了的爱车。好在车的周围没有行人,但周边的几辆汽车都遭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坏,街上顿时响起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