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节
作者:九十八度      更新:2021-04-26 12:58      字数:4818
  在联防队混不?杨民警、李民警和刘民警会怎么调侃他?街上的邻居不会暗笑么?
  刘月红回到家里已是凌晨两点钟。马建军没睡,像只困兽样在房子里坚决地走来走去。她对他一笑,表示惊讶道:你还没睡?
  他扑到她身上,双手掐住了她的脖子。你偷人,他朝她脸上恶狠狠地啐口痰,啐在她的嘴上。她抿紧嘴,不让他的臭口水流人她的嘴。马建军又愤怒地扬手给了她一耳光,一边咬牙切齿地骂她说:你这婊子,难怪不愿意跟老子睡,原来有人操你啊。老子打死你。马建军是真打,拳头落雨样打在刘月红的头上和身上。
  刘月红用最大的能力护住身上的重要部位——脸、胸口和下身,既不反抗,也不叫骂。这让马建军觉得很奇怪,这只雌老虎怎么突然变得如此温顺了?他就更用心地打她,我叫你还敢偷人,我叫你还敢偷人。他边打边说。
  刘月红受不住了,尖声问他:马建军,你打够了吧?
  马建军见她还敢尖声反抗,又愤恨地扇了她一耳光,说还没有,我还要打。
  刘月红捂着火辣辣的脸,说马建军,你打人够狠的。
  马建军又猛扇她一耳光,说我要打死你。打死你了我再去派出所自首。他仇恨地一脚踢去,踢得她一屁股坐到地上。他又一脚踢去,边骂道:你这臭女人,老子要打死你!
  刘月红哭了,说厨房里有菜刀,你把我砍了吧。我是个骚货,我不是人……无所谓,反正老子不要脸了。她被他打得很烦躁也很痛道:马建军,告诉你,老子本来还有一丝内疚,现在连一丝内疚都没有了。你是这样打老子,老子心里的内疚都被你打跑了。
  马建军愤怒地揪着她的头发,把她拖到床上,按着,剥了她的衣裤……
  九
  刘月红第二天没去上班,她一早就走进了派出所。接待她的是李民警,李小兵民警先一步来,一来就碰见了站在派出所门口的刘月红。民警同志,刘月红说,我要向你反映情况,你们联防队里有一个叫马建军的,昨天晚上强奸我,我不同意,他就毒打我。
  李小兵民警把刘月红领进办公室,让刘月红坐,泡了杯茶给刘月红,就准备记录刘月红提供的情况。杨民警进来了,李小兵民警就对杨民警说:这个女人告马建军强奸她。
  杨民警昨晚没睡好,这会儿有点眼泡脸肿的。他坐到桌前,打了个哈欠,望一眼刘月红问:你叫什么名字?
  刘月红说:刘月红。
  李小兵民警把刘月红的名字记在了卷宗上,又问:多大了?
  刘月红答:二十七。
  李小兵民警又记下了年龄,边问:你干什么工作?
  刘月红说:我是异南春饮食店的营业员。
  杨民警问她:你跟犯罪嫌疑人是什么关系?
  刘月红说:马建军是我老公。
  李小兵民警站了起来,噗哧一笑,望着杨民警又忍不住一笑。杨民警也站了起来,说马建军是你老公,那不存在强奸啊。你是老婆,有义务的。
  刘月红说:义务?满足他的兽欲是我的义务?女人是母狗吗?母狗不从,公狗还不勉强呢。我不同意,他就暴打我。她说到这里,当着杨民警和李小兵民警的面解开衣服,于是肩膀上、腰上、乳房上到处都是马建军殴打她留下的伤痕。看见了吧你们?
  杨民警看了,心想马建军真下得了手,说你先回去,我们把事情调查清楚了再答复你。
  刘月红说:还要调查?我一身青红紫绿的,还不够?他强奸我,还打我,这已经是摆在你们面前的事实了还要调查?我要上法院告他。我一定要把他搞臭。
  杨民警说:你放心,我们会认真处理这事的。
  刘月红说:那你们快去抓他,他现在在屋里睡觉。
  李小兵民警和杨民警当然不会听刘月红的指示。李小兵民警嘿嘿一笑,说刘月红女土,你该干什么还是去干什么,我们会处理这事的。
  马建军来了,一走进派出所,杨民警就把他叫到了一隅,说刚才你老婆来了,来派出所告你强奸她,还告你暴打她。
  马建军吓了一跳,说我发誓不是她说的那回事。
  杨民警说:你赶快找到她,她说她还要去法院告你强奸她呢,老婆告老公强奸,这不是给全镇人提供笑话吗?你这杂种怎么找了个这样的老婆?
  马建军觉得自己很没脸道:我打她是因为她偷人,我骗你不是人。
  杨民警望马建军一眼,说,你有她偷人的证据吗?
  她跟赵美丽舞厅里吹黑管的男人有一腿,我敢肯定那个男人是她的奸夫。马建军说,我亲眼看见她昨天晚上走进了吹黑管的男人屋里,凌晨两点钟才回来。
  李小兵民警走拢来,杨民警就笑,说他老婆偷人,他亲眼所见。这样的女人是欠打。
  在马建军跟杨民警谈这事时,刘月红去了镇人民法院。镇法院里的人不认识马建军,当然就很重视刘月红提供的案子。刘月红脱了衣服让镇法院的法官看她身上的伤。法官当然就认真看着,还叫来了法医,让法医拍照,以免伤好后没有证据。刘月红把自己脱得只留了条裤衩,让法医分段分段地拍照。随后,两个法医给她做全身检查,照透视,还对她的内脏进行CD扫描。检查的结果是她身上没有内伤,骨骼也完好,但有多处软组织受伤。
  刘月红问法医说: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法医说:你先回去,我们会处理的。
  下午两点钟,刘月红回来了。门虚掩着,马建军在屋里等她,脸上很多脾气。她看一眼马建军,径直步入卧室,打开柜门清点自己的衣服。马建军瞪着她,说你到哪里去了?
  她头也不抬地回答:去镇法院了。
  马建军鼓了鼓眼睛,说:你真的去法院了?
  她继续清理衣裤。
  马建军说:你真做得出,老话说家丑不外扬,你连这一点都不避讳。
  刘月红说:不是家丑,我要跟你离婚。你昨晚上是那样打我,你要付出代价。
  马建军的拳头捏得直叫,说我真想一拳打死你。
  刘月红说:走开。就拿着一旅行袋衣服冲出了门。
  马建军气不过,追到街口,一拳砸在刘月红的背心上。刘月红没有防备,被马建军打得扑倒在地,险些被一辆驶过的农用汽车轧了手。刘月红哭了,说:马建军,你好毒啊。
  法院来了两个人,将马建军带走了。法院教育了马建军一顿,让马建军写了再不殴打老婆的保证书,才把马建军放了。马建军一回家,一个年轻女士就找上门来了。她戴副眼镜,像个女干部。她坐下,说我是刘月红请的律师。她打开包,拿出刘月红写的离婚报告,还拿出一支钢笔递给马建军,说请您在这上面签个名。
  马建军看了眼离婚报告,把离婚报告掷到女律师的脸上,说你给我滚出去。
  女律师感到自己受到了来自马建军的侮辱,站起身,走到门口,突然又转过头来说:我告诉你,夫妻半年以上不同房,法院可以为提出离婚的那方判离婚。
  马建军吼道:滚,你们这些臭女人。
  女律师说:请你说话注意点,我是律师。
  马建军又大叫一声道:给我滚。
  十个月后,果然就有一张离婚判决书寄到了马建军家里。马建军那天不在家,离婚判决书被邮递员塞人了门缝。马建军晚上才回家,一脚就踩在离婚判决书上。马建军捡起信封,一看是法院寄来的,就撕开封口,当然就看见了离婚判决书,上面盖着法院的公章,注明即日生效。下面有刘月红的签名。这一天是二00一年十一月的一天。我没老婆了,马建军看着离婚判决书想,他突然一咬牙,把离婚判决书撕得粉碎,掷在地上。
  马建军想到了黄灿,在这个危难时刻,他希望黄灿帮他出这口鸟气。他一脸悲伤地走进了黄灿粉店,黄灿见马建军神情沮丧,便一脸愕然地瞅着他。你怎么啦军鳖?
  马建军哭丧着脸说:老子想去收拾那个吹黑管的杂种,你替我出这口恶气不?
  黄灿早从马建军嘴里晓得了这事,他也认识那个吹黑管的男人。黄灿不愿替马建军出这口恶气,他晓得这口恶气一出,刑法就会找上门来。他很冷静地道:这事不好办。打人是犯法的,而且肯定要赔钱,打得越重钱赔得越多。你有好多钱赔?
  马建军说:他把我老婆偷走了,我要打死他。
  黄灿安慰马建军说:你暂时不要这样做,要等大家都忘记了这事,等几年后再下手。
  马建军火烧火燎地瞪着黄灿,说还要等几年?那我还有什么脸面活在阳世上?
  黄灿的心情没有马建军那么糟糕,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懂吗?
  马建军说:我现在就要去搞他!他紧攥着拳头,说,我拳头都拧出水了。
  黄灿递支烟给他,说,军鳖,什么事情都要想想后果。你打死了他你跑得脱?为一个背叛你的女人把自己赔进去,值得吗?你以为这还是杨雄杀老婆的水浒时代?
  黄灿腰间的拷机响了,黄灿低头一看,是杨民警的手机号码,就拿起电话回话。杨民警在电话那头说:你在哪里?
  黄灿望一眼马建军,说我和马建军在我的粉店。
  杨民警说:你们马上赶到白云宾馆来,抓赌。
  十
  李小兵民警比杨民警年轻几岁,警龄也比杨民警短几年,个头却比杨民警高,身坯也比杨民警壮,有一个漂亮的吃着公家饭的老婆在迎宾路小学校教书。这些对于杨民警来说都无所谓。但李小兵民警在杨民警的眼皮子下升官了,成了派出所副所长,这就让杨民警心里嫉妒了。要说功劳,他杨民警绝不在李小兵之下,要说对派出所的贡献,他杨民警只有比李小兵大的。但上级偏偏提拔李小兵当了副所长,他杨民警却没升,这真让杨民警想不通。
  杨民警,李副所长看着他说,以后你要多关照我啊。
  这话应该是他对李副所长说,现在是李副所长反过来对他说。他不晓得李副所长是什么意思地阴阴地看着李副所长,说,你这是怄我0阿。
  李副所长晓得杨民警不服。老副所长退休时,大家都以为副所长非杨民警莫属。李副所长自己也没想到他会走到杨民警的前面去。那天,黄所长把他叫进办公室,对他说“你接替副所长的位置,这是局领导的意思”时,李小兵民警自己都很吃惊。从公安学校毕业分到黄家镇派出所工作的这几年里,他一直是把杨民警当上司的,现在他是杨民警的上级了,自己心里都有几分别扭。李副所长说:老杨,我真的没想到局里会定我当副所长,我以为是你。
  杨民警想他有什么本事?不过是个马屁精,就冷冷一笑,说,我祝贺你。
  李副所长正准备高兴,蓦地瞥见杨民警脸上的冷笑,就收敛起高兴,说,你这是取笑我啊。
  杨民警说:哪里话,我倒是需要你关照我呢,哪敢取笑你。
  李副所长觉得杨民警的话里带着刺,忙冲杨民警打个拱手,说,彼此彼此。
  杨民警恨不得一头撞在墙上,把自己撞死。他觉得他太不被人理解和爱护了。上级不重视他,老婆不爱他,而他还得装出无所谓地活着,这真让他难受,因为他自己都弄不清他这是活给谁看!这天下了班,他原想回家,但一想起元元那张看见他连表情都没有什么的脸,就决定去新青年酒吧。他害怕去叶梅咖啡屋了,因为叶梅也是他烦恼的根源。新青年酒吧在迎春路上,他走来了。酒吧里有几对年轻男女正坐着喝酒。他坐到靠窗的一隅,一个女招待走拢来,问他要吃些什么。他看着打开的消费单,忽然说:你们这店里也会做牛排?
  女招待一笑,说,嗯,我们的大师傅去长沙的酒吧里学过。
  杨民警心里一派荒凉,把消费单一丢,说,那就来份牛排试试。
  女招待又抿嘴一笑,问,还需要什么?
  来两瓶啤酒,再来一碟凤爪和一份拍黄瓜。
  杨民警把目光放到窗外,手机响了,刘民警问他在哪里。他回答:我在新青年酒吧。
  刘民警来了。刘民警心里也有点为杨民警愤愤不平,他也觉得副所长的位置应该归杨民警坐,没想李民警捷足先登了。刘民警也要了一份牛排和一瓶啤酒。他拿起酒杯与杨民警碰了下,说,你这鳖这几天不太高兴样。
  杨民警出口粗气,说,我还好。
  想通点,刘民警劝慰他道,又说:只怪你这人不会巴结领导。你的优点就是太正直了,你的缺点也是太正直了。这几年,你自己回忆一下,你去所长和局长家里提过节么?
  杨民警不屑于那一套说:我从来就不搞这事。我过年过节从来就没往领导家跑过。
  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