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节
作者:九十八度      更新:2021-02-17 10:47      字数:4778
  “我确实忘了,你说怎么办?”
  “我不能把你怎么办,我只是提醒你,你们当时这么做是违反纪律的。”
  我心里极其不舒服。罗杨又看了一眼笔记本,“现在有两点要向你提示,第一,你审讯刘长江时,高军没有始终在场,这就是说,你存在独自一人办案的嫌疑。第二,为了获得刘长江犯罪证据,你没有请示领导,没有携带任何手续,私自到林河市移动通讯公司查询有关信息,这就是说,你有私自办案的嫌疑!对我以上提示,你有意见吗?”
  “没有。”
  “你对刘长江行政拘留时,在海鲜世界饭店门前,你对他是不是动手了?”我辩解说:“我让他跟我们走,他不走,我是执行公务。”罗杨说:“我知道你是执行公务,但我现在问你,你当时对他动没动手?”我说:“动了。”
  罗杨合上笔记本,“你可以回去了,我的问题没有了。”临出门前,他又说:“我提醒你一下,可能我们还要找你了解有关情况。”我说:“明白。”
  回到办公室,高军急忙地告诉我,他也被找去谈话了。他问了我一些相关情况,我说完之后,他说:“你怎么说我去厕所了呢?我跟他们说我一直和你在一起来的。”
  我这个事儿不知道将来会怎么发展,我不想让高军跟着我背黑锅。我说:“高军,他们再问你的话,你就说你上过厕所。”高军说:“用不着。”大概看到我脸色不好看,他说:“这个事儿看那意思是真要往大整啊!”我叹了一口气。高军说:“你得和领导反映反映呐!咱们当时之所以不在单位开介绍信,不是怕……”他走到门前把门关好。他是想说怕赵民通风报信。我说:“这种事儿怎么能跟领导说呀?”高军说:“就那么说呗,咱们确确实实是为了搞案子嘛!”
  《警察与流氓》第四章8(2)
  我说:“问题是咱们搞的案子不是没定住嘛,如果刘长江现在被抓起来,什么他妈的私自办案根本就不会提出来。现在,恐怕领导也不会给咱们撑腰的。”
  高军说:“也不见得。领导心里都明镜儿,你想想,他如果不认可你的话,他能让你主持工作嘛。按理说,你办了一件错案,属于工作失职,应该让你到警校去学习。他们没有让你而是让赵民去,不正说明,他们对赵民有看法嘛!”
  我想了想高军说的也对,但我还是不想去,想起昨天陈凯鸣找我时那副恼怒的嘴脸,我就打怵。过去领导对赵民有看法不假,但现在领导对我肯定也是有看法了。我这个时候去找领导,他能不能再给我什么脸色啊。本来领导的脸就说变就变。小孩的屁股,领导的脸,都属于四大变里的。何况,我确实有毛病啊,是我动手打了刘长江,是我说的他就是李玉河也能把他变成王连举……
  《警察与流氓》第四章9
  陈凯鸣的脸色比昨天强多了。他让我坐在沙发里,还撇给我一支烟。我起身要给他点烟,他摆了摆手,“我刚抽过,你自己抽吧。”他不抽,我也不好意思抽,我把烟放在沙发边上。陈凯鸣问我:“你和罗杨说你审讯刘长江的时候,高军曾经出去上过厕所,而高军却说他没去过,你好好想想高军当时到底去没去过厕所?”
  陈凯鸣的态度是和风细雨,他不像在追究我,倒像是在帮我出主意。我说:“我真有点
  记不清了,按道理说,他应该去过厕所。高军坐不住,一到审讯的时候,他就尿多。”
  陈凯鸣笑道:“平时尿多可以,但现在不是刘长江在告你嘛,既然高军坚持说和你一直在一起,我看你也就没有必要非得说高军上过什么厕所!”
  我感激地看着陈凯鸣,接着得寸进尺地说:“纪检委还询问我当时私自去调查刘长江移动电话的情况,由于……当时着急就忘记开介绍信了。”
  陈凯鸣说:“这个你不用说了,我和赵民已经打招呼。就说你事先向我请示了,是我同意的。”他从烟盒里抽出一支香烟,我急忙掏出打火机给他点燃了。他说:“苏岩呐,我现在也不想和你说没用的。刘长江告你的事儿,不可能全是捕风捉影,俗话说,无风不起浪。你肯定是做了一些过头过分的事儿,不然的话,刘长江也不敢告你。”
  陈凯鸣停顿了一下,“我不是说有人告你,就一定说明你有问题。我们这些搞刑侦的天天要和社会上最危险的犯罪嫌疑人打交道,被他们告一告只是说明犯罪嫌疑人恨我们。这很正常,假如一个刑警要是让所有的犯罪嫌疑人都喜欢,我倒觉得这样的警察可能有问题。刘长江告你什么打他了,说什么要把他变成王连举了。这些事情,他说也是白说,因为没有证据能证明你对他动手了。况且,我也不相信我的干警能做出这样的事儿。”
  陈凯鸣的态度让我心里很舒服。但他话锋风一转说道:“但是,苏岩呐,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那十万块钱你到底收过没有。”
  我果断地说:“陈局长,那十万块钱,绝对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陈凯鸣没有马上吱声,过了一会儿,他说:“起初,我也认为这个事儿不应该和你有关系。但是你那个女朋友,她叫什么?”
  “她叫樊丹。”
  “对,樊丹,她的证词有点太那儿个了!如果她说得要是不太符合逻辑的话,我倒还可以接受。苏岩,咱们都是搞案子的,越是滴水不漏的证词,里面越可能藏着不可告人的隐情啊!”
  “陈局长,这一点你放心,樊丹说的完全是事实。”
  陈凯鸣瞪着我,“事实?事实是当初这个樊丹确实收了人家十万钱!什么叫事实啊,难道这还不叫事实?”
  真是奇怪!事实是我把刘长江打了,他不相信。而根本就没有的事儿,陈凯鸣却信以为真。我说:“陈局长!”
  陈凯鸣大声说:“你不用跟我说了!苏岩,你好好留着到检察院去说吧!他妈的,你们说那个钱是借的好使吗,如果刘长江的女朋友到检察院去做证,你瞧着吧,检察院肯定得把你拘起来!”
  陈凯鸣站起来在屋子里来回走动着。他边走边说:“假如检察院真要是把你抓起来,你就把我们吭苦了,他妈的我们这么树你,到头来,你却是腐败分子,我们公安局的脸往哪放?”
  我说:“陈局长,你就放心吧。这十万块钱百分之百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陈凯鸣说:“有没有关系,你自己掂量吧!反正脚上的泡坏了,也是自己走路磨出来的。”他的意思非常清楚了,如果这十万块钱真的和我有关的话,公安局绝对不会出面保我的。
  《警察与流氓》第四章10
  晚上下班前,樊丹打电话给我,问我怎么样了?我说:“没事儿。”我问她在哪儿呢?她说在单位。我开车到医院去接她。上车后,她还是关心地问我,纪检委是不是找我了,领导是不是说我了,我会不会因此惹上麻烦什么的。我吱吱唔唔地回答着。我把车开到了她家的小区门口,樊丹说:“到我家呆会儿,我给你做好吃的。”我说:“不了。”樊丹说:“你怎么了?”我说:“没怎么的。”樊丹说:“要不,我陪你散散心吧!”我把车开到了不远处的学校操场。
  我把车停在靠西侧墙跟的角落里。这个位置过去我和樊丹来过,她说:“我们又停在这儿了,上次什么时候来的,你还记得吗?”
  我现在没心思和她说这些,陈凯鸣的话让我心里乱糟糟的。我问她:“朱慧现在怎么样了?”樊丹说:“刚才我还给她打了一个电话,她说,刘长江逼她是还逼她但没有打她。”
  我问:“刘长江和她感情好吗?”
  樊丹说:“应该是没什么感情。”
  我说:“那他们怎么还在一起呢?”
  樊丹说:“刘长江喜欢她的美貌,朱慧喜欢他的钱。”
  我突然问:“你喜欢钱吗?”
  樊丹愣了一下,“我当然也喜欢钱了。”
  我说:“那你能不能告诉我,当时朱慧借你钱的时候,她说没说其他的话?”
  樊丹犹豫起来,我说:“樊丹,现在是关键时期,你一定要都告诉我。”
  樊丹说:“当时,朱慧是这么说的,她说我要是和你……那样的话,这些钱就送给我了。我当时以为她在跟我开玩笑……”
  我心里十分震惊,我说:“她这话这么明显,你怎么还认为她在开玩笑?”樊丹不吱声了。她低下头,显得很难堪。如果这时她和我辩解几句,哪怕露出委屈的目光,我心里都能好受点。
  我冲动地说:“樊丹,你告诉我,你当时打算和我上床……是不是因为这十万块钱?”樊丹竟然还是没有吱声。
  我气坏了,我尽可能平静地说:“既然为了钱,你什么都肯干,那你为什么选择我?就凭你樊丹要是想开了,还能缺着钱吗?”
  樊丹忽然大声地说:“你有完没完?”她一喊,我就没声了。而我一没声,她又来劲儿了,“还说我,你以为你就不喜欢钱呐?口口声声说喜欢丑女人,丑女人多了,满大街都是,可你怎么偏偏喜欢徐丽呢!你不就是喜欢她家钱嘛。”
  樊丹的话把我噎得火冒三丈,我说:“我喜欢她家的钱不假……但这和你有什么关系?我不仅喜欢她家的钱,我还喜欢徐丽的人呢?如果不是你把李贝尔这个嫖客介绍给徐丽,我当她的丈夫,她肯定幸福。最低,我不会欺骗她,不会背着她和别的女人乱来。樊丹呐,我没说你喜欢钱不对,我只是觉得你这种占有方式太低劣了太肮脏了。”
  什么叫撕破脸皮?明知说出来的话会变成匕首,也毫无顾忌。
  “那么多男人请你吃饭,你怎么能说去就去呢!你明明不喜欢人家明明不打算嫁给人家,可为了解决那么点儿微不足道的食欲,竟然厚着脸皮接受那么多男人的吃请。少吃一顿,就能馋死?樊丹,现在你无非因为生理有点缺陷,患上了洁癖,所以,你还能让自己的身体保持清洁,不然的话,那可毁了!你说你连你自己的食欲都控制不住,真要是性欲被你引出来,我估计林河市有一半的大款都得变成连襟儿。”
  我把目光转向樊丹,她已经泪流满面了。我这才嘎然而止。
  樊丹用手指擦了一下泪水,“苏岩,你接着说吧。”
  我发动了汽车向樊丹家驶去,路上,我们谁也没有再说话。
  在小区门前,樊丹下了车背向我径直走去。
  第五章
  《警察与流氓》第五章1(1)
  李闻郅过去在反贪局当科长时,就和徐冰的关系不一般。从他当上检察院法纪局副局长之后,两个人的关系更密切了。为我的事儿徐冰没少给他添麻烦。前些日子,徐冰向我保证说,检察院不会找我的麻烦,但现在好像不那么乐观。
  李闻郅当着徐冰的面对我说:“苏岩,你的事儿徐总反复关照过的,你放心,只要在我的权力范围内,我肯定会尽力。我和你们局里的纪检委已经沟通过了,你们纪检委初步调查
  ,刘长江在举报信中所反映的事儿是定不住的。但现在有一个不好的因素,就是我们一把手对你这件事儿产生了兴趣。平时,他很少过问具体的案子,这次他却要直接参与。”
  徐冰说:“那你得做工作啊!”李闻郅说:“这不是单纯的做工作问题,有时,越做工作反而会起到相反作用。苏岩,你的情况我现在也了解的差不多,我认为,关键的是那个给樊丹钱的朱慧是否出面,如果她要是出面的话,这个事儿就很麻烦。苏岩,这个朱慧和刘长江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说:“就算同居关系吧!刘长江花钱养着她。”李闻郅问:“你觉得她会出来做证吗?”这太有可能了,何况她当时确实和樊丹说了那些话。我说:“这个我拿不准。”
  李闻郅说:“如果你没这个把握,你得事先做做准备。”我说:“什么准备?”李闻郅说:“朱慧毕竟没有直接把钱交到你手里,你要让樊丹坚持住她的说法。”
  我心里一阵苦笑,我和樊丹弄成了这样,我还怎么和她说呢!我说:“好吧。”其实,我想和李闻郅说:“这个事儿与我确实没关系。”但这种话,我说不出口,连陈凯鸣都认为我在这个事儿做了手脚,我要是还坚持的话,他们反而认为我不实在了。求他们办事却对他们不信任,他们会以为我和他们藏心眼。
  回单位的路上,这个事儿越想,我越觉得窝囊。稀里糊涂地竟然陷入了这么大的是非之中。
  我甚至对刘长江产生了理解。如果樊丹和朱慧没有十万块钱这码事儿,我就再狠点收拾刘长江,他顶多怕我,但他不会这么恨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