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节
作者:垃圾王      更新:2021-04-26 12:49      字数:4738
  于在这方面吃了个大亏,值得注意的是,这是孙悟空在取经过程中遭遇的第一次挫折!要不是护法迦蓝的眼药“三花九子膏”发挥效用,其火眼金睛将成为一段尘封的历史。而在孙悟空得知灵吉菩萨是妖怪克星后,太白金星终于不再充当幕后英雄,化身出来指点迷津,给予一条正确的找人路线,从而使孙悟空等人得逃大难。
  从以上两个例子来看,要没有太白金星的出手,唐僧和孙悟空这两个核心成员,早就提前去了西天。真正能令人难忘的援助,不在于锦上添花,而是雪中送炭。太白金星贵为天界一品大员,深谙此中奥秘。
  车迟国的故事我在《歪批西游之车迟国》篇已经表述,由于虎力三仙脑子进水,不服从组织分配,一味和孙悟空进行“今天谁会赢”智力竞赛,从而使唐僧没有任何人身危险。这时候,太白金星的出场,不是为了取经团,而是五百名被罚为苦力的车迟国和尚。其中,一方面是他本性善良,另一方面,是侧面讨好孙悟空。
  太白金星告诉这些“苦力僧”安心工作,不久就有齐天大圣前来解救“伊拉克人民”,且看原文:
  众僧道:“他(太白金星)在梦寐中劝解我们,教‘不要寻死,且苦捱着,等那东土大唐圣僧,往西天取经的罗汉。他手下有个徒弟,乃齐天大圣,神通广大,专秉忠良之心,与人间报不平之事,济困扶危,恤孤念寡,只等他来显神通,灭了道士,还敬你们沙门禅教呢’”
  太白金星对人物心理学掌握地实在是太好了!他让众僧等待的,不是“小和尚孙行者”,而是以前的职称“齐天大圣”!而且作的人物评价通篇珠玑、赞誉不已,对于孙悟空来讲,这是多么大的一顶高帽子啊!有了这顶高帽子在先,孙悟空欲不解救众僧,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金星深深了解孙悟空的好大喜功心理,拿捏分寸恰到好处!实在是高明无比!而这个行为,同时又从侧面给了唐僧一个信号:我李长庚不是单独拍取经团马屁,我对天下苍生,一视同仁,哪怕“僧道不同门”!
  至于狮驼岭之厄,我一直以为狮象鹏三妖是西天取经中最厉害的妖怪,不仅自身能力远超其他同类,而且有极坚固的社会关系,简直就是天界三大太子党联手!连孙悟空这么NB的人,不仅需要三根救命毫毛救命,而且也曾一度束手无策痛哭流泣,这个具体故事容后再详述。
  太白金星知道三妖的根底,其他仙人都吓的噤若寒蝉呆若木鸡,当了缩头乌龟,唯独他顶风作案,不仅全面周到地说明了三妖的厉害之处,而且给予了一定的心理安慰,且看原文:
  金星慌忙施礼道:“大圣,报信来迟,乞勿罪,乞勿罪!这魔头果真是神通广大,势要峥嵘,只看你挪移变化,乖巧机谋,可便过去;若怠慢些儿,其实难去。”行者谢道:“感激,感激。果然此处难行,望老星上界与玉帝说声,借些天兵帮助老孙。”金星道:“有,有,有。你只口信带去,就是十万天兵,也是有的。”
  回回看到这里,深深为太白金星的人格魅力所折服!太白金星能有今天的地位,绝非仅仅靠拍马逢迎而得,他的悲天悯人胸怀,也是其他男性神仙所不能比拟的。
  再看无底洞充当和事佬一案,要不是他一针见血地指出:“一日官司十日办,你两个只管在御前折辩,反复不已,天上一日,地上就是一年,这一年之间,妖精把你师傅陷在洞中,莫说成亲,若有个喜花儿,生出个小和尚,却不误了大事?”原告孙悟空和被告托塔天王恐怕还要继续纠缠不休下去。这一当头棒喝,犹如一盆冷水,使双方当事人迅速清醒过来,从而将战局彻底扭转!
  而当孙悟空问他现在该如何办的时候,太白金星当机立断,令李天王和悟空下凡收妖,自己去汇报玉帝“原告逃脱,被告免提”,从而将一桩纠葛极深的民事纠纷顺利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原告、被告、法院三方各取所需,皆大欢喜。可见太白金星的处事手腕是何等圆滑,办案能力是何等娴熟,政治目光又是何等的远见!
  太白金星两次招安孙悟空,一次解救唐僧,为猪八戒性骚扰一案开脱,可以说,没有他,取经团不可能顺利成立。我相信这其中,半数是太白金星善良本性所致,另外不得不承认的是,太白金星本身也有功利的色彩:取经团是钦定的旅游团,每个人都有其相关作用,但纵观全书,李长庚只为最重要的三个人出面,而对于沙僧和龙马,则相对没有过多关心,可见他头脑里的实用主义思想,存在的可能性相当大。太白金星能压过那么多的神仙,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文官第一人,他的权谋手段起到主要作用,其合纵连横、审时度势、借力打力的功夫出类拔萃!但同时我们不能忽略,他的人格魅力、政治统御力、亲和力和善良本性也起到重要作用,太白金星“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获得成功绝非偶然!
  都说“天上一颗星,地上一个人”,同样是夜空中的星星,有些熠熠发光,有些却晦暗失色,明暗不同,大抵也是因为他们的人品也有高下之分的缘故罢。
  太白金星的故事告诉我们:
  1, 运用权谋能够帮助你获得成功,但个人修为也是相当重要的筹码。
  2, 力所能及的时候,应该乐于助人,今天的投资也许就能换取将来相应乃至超值的回报。当然,做好事不望回报是人格升华之最高标准。
  整本《西游记》里面,要论哪个神仙我最不喜欢,我首推兜率宫的太上老君。
  《西游记》这本书有个小BUG。很多人都疑惑,玉帝和如来到底谁的地位高?这个问题不太好回答。传统意义上讲,玉帝和如来是平行的领导级别,玉帝属于道教的领袖,如来是佛教的CEO,两人的来头一样,不分胜负。但是出于重佛轻道的因素,吴承恩还是大笔一挥,让玉帝在焦头烂额之际,不得不请同级别的如来帮助救火。
  但大多数读者,包括我,都在潜意识里默认了玉帝的天上地下第一人的位置,因为他毕竟能请得动如来从基地出来,换了别人恐怕不行。
  我大胆歪批一下读者心中的天宫官场体系:玉帝是国家主席,下属文武班子,文官以太白金星为首,类似国务院总理,武将以托塔天王为尊,好比国防部部长;佛道二教分别是两大支撑机构,类似我国的工人阶级和农民阶级,分别由如来和元始天尊作为阶级领袖。
  小说中的太上老君,在天宫道教管理干部中,是仅次于元始天尊的“二把手”,然而我们却发现,在以玉皇大帝为最高领袖的天宫政治体系中,太上老君却根本排不上号,别说被自己当年的下属太白金星比了下去,就是比比观音、赤脚大仙、弥勒佛,似乎也有所不及。连镇元子这种退休老干部,也从来没把太上老君当成偶像来崇拜。
  为什么太上老君会混得如此落魄?我认为是他自找的。
  太上老君在成仙前叫李耳,是一个很奇特的人,他在母亲肚子里呆了整整八十一年才呱呱坠地,一下地就满头白发,面色金黄,故而称之为“老子”。老子做过周朝的守藏室史,类似于如今的国家图书馆馆长,学问很高。其代表作是《道德经》,认为个人不应该反对“道”,而是要顺从于“道”,即按自然行事。中心思想是“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争名夺利是荒唐可耻的,也是非常不道德的。对于个人,朴素和自然值得赞扬,宣扬暴力应该被避免。对于政府,无为而治的政策是最聪明的方针,通过强权政治实行法制,通常只能使事情变得更为糟糕,他主张“治大国若烹小鲜”,不要着急慢慢来,心急吃不得热豆腐,最好顺其自然即可。他还认为,人不应该改变世界,而是要尊重世界,顺应潮流发展。为人讲究冲虚平和,清淡养性,与世无争。认为“是”和“否”之间没有明显的区别,“为”和“不为”之间也可以商洽,颇有点“空即是色,色即是空”的意思。在汉武帝废黜百家独尊儒术之前,老子的思想符合统治阶级意愿,于是被广为传诵,一时成为流行时尚。
  道家老子成神以后,受到了历代的广泛崇拜,到了唐朝则登峰造极。唐朝皇帝李家天子为抬高自己的门第,硬与李老君攀亲续谱,让一千年前的李耳作了自己的老祖宗,封其为“玄元皇帝”,并且将《史记·老子列传》升为列传之首,道教几乎成了唐朝的国教,到了明代,又有了更辉煌的发展。
  有趣的是,在金庸小说《射雕英雄传》中,有个高手也是太上老君《道德经》的忠实粉丝,那就是老顽童周伯通。周伯通熟读《道德经》,竟然从这本讲究“冲盈寂灭”的典藏本中悟出先机,独创一门武功,是为“空明拳”。这一路拳法讲究以柔克刚,将《道德经》中的“冲而用之,或不盈”、“大音希声,大象无形”“天之道,损有馀而补不足(见老子《道德经》77章第4句,并非《九阴真经》黄裳所原创)”、“天下之至柔,驰骋天下之至坚”等经典语录化为精妙武功,譬如“空碗盛饭”、“空屋住人”等等,而且威力还颇为可观,竟然能抵挡得住至刚至阳的“降龙十八掌”,可谓是真正做到了“以柔克刚”。
  然而我们遗憾地看到,小说中的太上老君,人品就没那么高尚了。他看不见半点“淡泊宁静”的样子,完全是一付穷凶极恶的小鸡肚肠人物模样。
  太上老君和孙悟空之间的仇恨可谓仇深似海,在平叛和取经过程中,太上老君一路充当了一个无耻的帮凶角色:用金刚琢高空伤人的,是他。建议用八卦炉炼大圣的,也是他。此外,青牛精是他的司机、金银角是他的佣人、金毛犼的铃铛是他的道具、灌醉看守九头狮子的狮奴的美酒是他贡献的、火焰山是他八卦炉中的火砖所化。所有的这一切,都说明了,太上老君和孙悟空之间,结下了死仇,一时半刻难以消除。
  我们同时也看见,孙悟空也毫不示弱,能占他便宜的地方不妨占之:乌鸡国国王沉尸三年,孙悟空不找阎王找老君;车迟国偷吃贡品,师兄弟三人把太上老君三人的泥塑推进茅坑;收拾了金银角和青牛精,竟然想隐匿宝贝不上缴国库。一来一去,针锋相对,相当有意思。
  导致太上老君和孙悟空之间结下梁子的,是偷金丹事件。孙悟空得知自己身为“天界一品大员”,竟然是个徒有虚名的类似高级顾问的职位,连参加“蟠桃会”的资格也没有!好比退休的前局长,只有重阳节和春节团拜会才有资格参加,哪能不怒火冲天?孙悟空一怒之下,用磕睡虫麻翻了蟠桃大会的工作人员,喝了个畅快。酒后不辨东西,信步由缰,误闯兜率宫。也合该老君倒霉,满宫人员,全部参加燃灯道人的技术讲座去了,竟然连大门也没锁…不奇怪,在孙悟空没有上天之前,天宫确实“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可谓是和谐社会。
  孙悟空见到五葫芦的九转金丹,酒劲上来,自然不会和老君客气,吃了个一粒不剩。这一吃,将悟空和老君之间牢不可破的仇恨永远栓在了一起。且看金银角大王的装人法宝“紫金红葫芦”,就是当年的装丹葫芦!孙悟空要是知道使自己屡次栽跟头的红葫芦当年就曾打过照面,想必会深深后悔自己当年为什么不吃完了金丹顺手就把葫芦一脚跺碎罢?
  凭良心讲,孙悟空有错,但情有可原。他是在醉酒的状态下犯下偷丹行径,好比我国法律中有一条“醉酒的完全刑事责任人可以酌情减轻刑法处理”,按照太上老君的“为与不为”的思想,偷即不偷,失即不失,他完全可以爽朗一笑大手一挥说声:“四海之内皆兄弟也,区区小事不足挂齿,老君下次再行炼过。”那么想必孙悟空会顿时和他斩鸡头烧黄纸结为异姓兄弟。
  然而太上老君委实不会做人,失去了金丹后,不敢去犯罪嫌疑人家里找他算帐,又想弥补损失,于是向上级打小报告,直接加剧了玉帝雷霆大怒,从而发下十万天兵天将讨伐花果山。
  我们看到,太上老君的金丹,不是炼给自己吃延年益寿的,而是拍马屁“伺候陛下”,这实在难以和一个整天关心化学合成技术问题的专业人士相挂钩。而且在二郎小圣和孙悟空单打独斗的过程中,又是他仇恨难泄,施放暗青子背后伤人;抓获犯罪分子后,斩妖台不能伤害孙悟空分毫,又是老君建议把他放在八卦炉一种原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