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8 节
作者:嘟嘟      更新:2021-04-26 12:45      字数:4743
  谁先干掉鬼子。
  都是大刀队,双方不知不觉就在心里产生了攀比。救国军打仗有点赖,还没等二一七团做好准备,这群小子就冲进小鬼子一侧营区,一脚踹开房门二话不说,抡起大刀劈头就剁……血水就跟刚出锅的糨子似的,温热还带点黏稠。一刀下去,小鬼子从梦中被痛醒,两刀下去,则乖乖又回到了梦中。
  “睡吧!狗日的,有种你就接着睡!”侦察连长董振标的大刀已经卷了刃,这小子干脆用刀背对准小鬼子的脑袋一阵猛砸。“咔嚓嚓”的骨折声音,听得邻近二十九军的弟兄也是毛骨悚然:“杀就杀呗!弄出那么大动静干啥?”
  救国军杀敌手段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已属于虐杀范畴。这也是救国军有意而为之的一种手段。“你不这么干,谁还怕你?”江永和陈卅一样,总喜欢为自己的行为找借口。
  天太黑,杀了多少鬼子没人记着,只知道从营房走出来的时候,救国军和二十九军的弟兄都跟从血水中捞出来似的。王长海抖了抖湿透的衣服,对手下的将士喊道:“加固工事,防止小鬼子反扑!”喊罢,他回身问部下,“有没有烟?给来一根。”
  部下无奈地摇摇头,二十九军兵穷将穷那是出了名的。
  “兄弟,抽我这个!”江永伸手递过来一盒印有“STAR”的七星香烟。
  “拿走!我不抽鬼子烟。”王长海厌恶地喊了一声。
  “这是我砍掉一个少尉,从他的口袋里翻出来的。活人的烟你不抽,死人的烟你敢不敢抽?”江永笑着问道。
  “缴获的烟?那可得抽一根。”王长海没客气,从烟盒里拽出一根点上,抽着抽着,王长海瞧瞧江永问道:“兄弟是哪个部分的?”
  一七零
  “救国军。”
  “救国军?”王长海愣住了,“你们不是东北军?”
  “老哥,说啥都行,就是别把咱和东北军扯在一起,你这是往咱脸上扣屎盆子。”
  “对不住,对不住,你瞧瞧我这张嘴。”王长海不好意思,一个劲地赔礼道歉。
  “没啥!瞧你们这身手不赖啊!你们可是我见过的最厉害的国军。”江永赞道。
  “过奖过奖,你们救国军的名号可是非同小可,小鬼子现在最忌讳听到这几个字。”王长海也很客气,两个人就此拉近了少许距离。
  “兄弟,你们救国军的装备挺牛啊?”王长海瞧着救国军一个普通士兵都身背着崭新的三八大盖,那眼神羡慕的,快喷出了火。
  “老哥是不是怕我和你抢战利品?”江永问到人家短处了,闹得王长海直不好意思。“想要你就明说嘛!都是打鬼子,给谁还不一样?”
  “哎哟!那我可就谢谢兄弟,谢谢啦!”王团长像是见到了亲人,拉着江永的手不住称谢。江永嘴上说着不客气,心中暗道:“老子缴获得太多,带不走了,只得便宜你个舅子的……”
  两个人“眉来眼去”,最后江永问道:“不是我说,瞧你老哥也是堂堂的国军,咋还混得这么惨呢?那南京政府穷到这个分上啦?大冷天你们咋还穿着单衣呢?”
  “这个……”王长海无话可说了,他能说什么?难道说自己是杂牌?只有苦笑,苦笑着将自己心中的愤恨强行压抑下去。
  “老哥,如果国军待你们不好,咱就自己抗日打鬼子。你瞧瞧我们这些装备,哪件不是从鬼子身上扒下来的?小鬼子有的,咱们也有。”
  “那是!那是!”王长海点头应承。江永将剩下的半盒香烟塞进王长海口袋,客气地说道:“老哥,我知道你们也不富裕,以后想抽烟咱也不用买,给小鬼子来个伏击就要啥有啥。我看好你们,你们能行。”
  “谢谢兄弟,以后有啥难处,就来找二一七团的王长海,只要我不死,兄弟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
  “好!咱没说的。”江永拍拍王长海的肩膀,回身喊道:“全体集合!”
  救国军在二一七团的注视下,从容离去……
  “团座,这些人好像是共军啊?”王长海的副官提醒他。
  “你说啥?”
  “我听他们有人喊‘政委’,还有人喊‘指导员’,咱们国军里可没有这种官称啊!”
  “管他是哪个部分的?只要抗日,那就是自己人。”
  “可是……”
  “可是个啥?”王长海一瞪眼睛,“咱们倒是国军,可是你瞧瞧国民政府是咋对待咱们的?一年送来的给养还没有人家一次送的多。”
  “那倒是,那倒是……”副官也不好再说什么。
  喜峰口大战告一段落,随后的战斗中,第二十九军将士一鼓作气先后于12日收复喜峰口,14日收复老婆山。二十九军刘汝明师于19日,击退进犯罗文峪的日军第八师团步兵第四旅和骑兵第三旅团以及伪军各一部。至此,长城抗战喜峰口战役,中国军队取得了抗战以来最为辉煌的战果。
  此役,大刀队不但打出了自己的威风,也打出了民族的气节。中华民族自古在外敌面前,就从来不缺少敢于抛头颅洒热血的热血男儿。
  喜峰口一战,带给日军的震撼也是非同小可,最明显的就是日军废止了明治维新以来所装备的西洋式指挥刀,改佩日本战刀。另外,为了防备大刀砍杀,还特意发明了护颈铁项圈为士兵佩戴。后来,经过前线士兵的反馈以及德国友人的提醒,日本军方也注意到人脖子上的铁项圈和狗脖子上的某一物件过于相像,最后,多数士兵实在承受不住这种对项圈的心理压力,乖乖从脖子上拿掉该物件……
  何香凝女士曾赋诗一首《大刀赞》来颂扬二十九军大刀队:“大巧若拙用大刀,大新若旧国术高。伏如猛虎进如猱,十步以内敌休逃。”
  一七一
  二十九军一战扬名后,作曲家麦新创作了一首歌来献给二十九军的大刀队:“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二十九军的弟兄们,抗战的一天来到了,抗战的一天来到了!前面有东北的义勇军,后面有全国的老百姓,咱们二十九军不是孤军。看准那敌人,把它消灭!把它消灭!冲啊!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杀!”这就是闻名于世的《大刀进行曲》。从此,《大刀进行曲》和国民革命军第二十九军一起,永载中华民族的抗战史册!国民革命军第二十九军的抗日英烈们,永垂不朽!为中华之独立英勇献身的抗日英烈们,永垂不朽!
  从喜峰口撤退后,江永回到了察哈尔驻地。刚刚放下随身行李,就接到学习整训的通知。刚一进学习班屁股还没坐稳,在持枪荷弹卫兵的监督下,又接到被停职审查的通知。
  “凭啥?凭啥让老……那个我写检查?我咋地啦?”江永不服,扯开嗓子高声叫嚷。
  “别喊!别喊!”韩柏挥手制止他们,“这是宋政委下的命令,我也是公事公办。”
  “鸟毛个公事公办!今天你小子不说出个子午卯酉,我还就不写了!”江永一屁股坐在炕头,心里憋气又窝火。
  “你们不用急,张宝库他们也没跑掉,你们几个一块写。”
  “写个啥?老子都不知道错在哪里,咋写?”
  “那你就慢慢想,什么时候想起来就什么时候写。对了!麻烦你先把武器交出来。”韩柏瞧着他的佩枪,目光冷酷得能冻死人。
  “妈个巴子的!这还有没有王法?还有没有王法?”江永气得将炕桌拍得山响,“我要见军长!我要马上见到军长!”
  谁也没有料到在喜峰口大战进行的同时,一场意外风波却在救国军内部悄悄蔓延……
  江永等人如何闷头写材料先不说,单说陈卅一听到手下三位团长都被请去“学习”,气得他火冒三丈:“这么大的事情咋不事先通知我?你老宋的眼睛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军长?”不顾警卫阻拦,他一头冲进宋玉昆的办公室,扯开嗓子大叫:“宋玉昆!你是不是脑子出问题啦?江永他们有啥错?你凭啥把他们关啦?”
  宋玉昆表现出了出奇的冷静,他放下手中的毛笔,瞧了瞧陈卅,随后淡淡地问道:“陈军长,你这是和同志正确的说话态度吗?我是政委,是党代表,请你尊重党的代表好不好?”
  “好!好!好!”陈卅左右找寻着凳子,想一脚踹翻。不巧,屋内唯一的凳子正被宋玉昆坐在屁股底下。
  “算了!我就站着说吧!”陈卅压低火气和缓了嗓门,“张宝库咱先不说,他和人家小媳妇睡觉,你不说我也要收拾他。可我就不明白,你为啥连江永和梁飞也要处理?他俩和谁睡觉啦?”
  “江永在战斗中虐俘你知不知道?”宋玉昆反问道。
  “虐俘?我咋没听说过?他虐待哪家俘虏啦?”
  “你瞧瞧,”宋玉昆伸手从抽屉里取出一份调查报告递给陈卅,“这是老韩收集整理的材料,上面详细记录着江永在马家店虐俘杀俘的经过,如果没有什么问题,我希望咱们能够开会讨论一下。”
  “马家店杀俘虐俘?”陈卅翻开信纸匆匆看上几眼,尽管上面写得过于文采,不过陈卅还是能看明白一些用红笔注释的内容:“不就是杀几个投降鬼子,弄残一些鬼子兵吗?值得这么大惊小怪吗?”
  “军长同志!你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什么叫大惊小怪?难道违反我军纪律还叫大惊小怪吗?你看看你,从你自己思想深处就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如此下去,你怎么教育你的战士?”
  “老宋!你把帽子给我扣大了吧?这都哪跟哪呀?杀俘咋啦?你认为那些畜生不该杀吗?噢!依你的意思,他们祸害完咱们老百姓,还得好吃好喝地供着?你叫老百姓咋想?你叫那群畜生咋想?”
  “现在和过去不同了,咱们是人民军队,是正义之师。当然,这些不是你我嘴上说是就是的,咱们要付诸行动。你就说对待俘虏问题吧!如果咱们虐俘杀俘,那么以后还有谁敢投降?你这不是逼着敌人死拼到底吗?再说了,犯下滔天罪行的是日本军国主义,那些士兵也是受害者,他们都是些被蒙蔽的劳苦大众。咱们共产党员是干什么的?就是为了解救那些劳苦大众……”
  “少跟我扯那没用的!”陈卅挥手粗暴打断了宋玉昆的“思想工作”,他拍着桌子喊道,“我说老宋!你到底懂不懂怎么行军打仗啊?战场上两军对垒以命换命的时候,你那套‘主义理论’能用得上吗?你那些东西都是给自己人听的,小鬼子能理会这些玩意吗?再说了,就凭你那些理论,噢!以后小鬼子不管是杀人放火还是强奸妇女,只要放下武器就可以宽大处理好吃好喝地供着啦?妈个巴子的!天底下哪有这等好事?那小鬼子还不可劲地祸害咱们老百姓?如果照你这套歪理,老子明天就去杀人放火强奸妇女,有本事你也对我宽大一个试试?”
  一七二
  “陈大胆!你这是在胡搅蛮缠!”宋玉昆实在按捺不住内心的怒火,他拍案而起指着陈卅叫道,“别忘了,你可是递交过申请书的人!难道你就这么向组织表明你的忠诚和立场吗?上党课你都干了些什么?连无条件服从党的纪律你都忘了吗?”
  “少扯那套!”陈卅不甘示弱,也一拍桌案针锋相对,“‘共产党是无产阶级的政党,是代表广大人民群众根本利益的政党’,这话是不是你说的?”
  “是我说的,怎么啦?”
  “现在你们却要保护鬼子祸害人民群众,请问,这是哪家的人民政党?”
  “嗯?”
  “我陈大胆人粗理不粗,我参加共产党是为了劳苦大众人民百姓,不是为了它小鬼子!如果你们一定要为小鬼子抹鼻涕擦屁股,那老子不参加就是了,不当共产党还能少了一块肉是咋地?”
  “你……”宋玉昆气得面色绛紫,指着陈大胆哆嗦着嘴唇,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
  “啥也别说了,要处理江永他们,打老子这里就甭想通过!”陈卅不管三七二十一,一脚踹翻了桌子抬腿走人……
  “陈大胆!”望着陈卅远去的背影,宋玉昆气急败坏地自言自语道,“发脾气给谁看哪?你以为你自己就没事了吗?”
  陈卅发脾气从不考虑后果,但是这次与以往不同,他的气话在救国军高级领导层内引起了轩然大波。为此,在宋玉昆主持下特意召开了党员临时会议。
  与会者有郭仲良、杨雨等一批已经在党的同志。不知为什么,凤凰、陈卅等预备党员均未通知列席。会上,宋玉昆拿出了一份关于“肃反”的文件,并对陈卅的言行发表了自己看法,他根据文件精神重点指出,这是陈卅对组织工作所表现出的一种蔑视。同时,他还提醒在座党员要紧密团结在一起,积极做好防范措施避免“四·一二”事件再次发生。
  大家听了他的谈话没有任何反应,这一点到是出乎宋玉昆的意料,他下意识觉察出这种空气很不正常。就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