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节
作者:嘟嘟      更新:2021-04-26 12:45      字数:4737
  “我最大的收获也没人我最大的欣慰,陈卅还是我以前的大哥,没有变。”
  “仲亭啊!我知道你讲义气,可是干咱们这一行的,讲义气是要吃大亏的,弄不好还会搭上自己的身家性命。”
  “科长,您的意思我明白。可是我徐文远能有今天,全是拜我这位哥哥所赐,如果您要是因为这一点枪毙我,我无话可说。”
  “你想到哪里去了?”于孝明呵斥道,“我于孝明是那种不分青红皂白的人吗?你既然跟着我,就是我的兄弟,你见过当哥哥的枪毙自己兄弟吗?”
  “科长,仲亭不敢,仲亭这一生已经交给了党国事业,交给了三民主义。三民主义就是我的生命,为了我自己的生命和信仰,仲亭可以献出自己的一切。所以,死对于我来说,只是一个过程而已,既没有价值也没有任何意义。”
  “嗨!”于孝明长叹一声,“我知道你是一位好同志,可是有一天需要你们兄弟在战场上对决,你该怎么办呢?”
  “我会毫不犹豫向他开枪,然后再举枪自杀!”徐文远的眼睛湿润了,“我和他虽不能同生,但可以共死。来生,我们依然还是兄弟!”
  “你为什么要这么傻呢?”于孝明痛心疾首,“你就不能换换脑筋吗?”
  “科长,”徐文远摇摇头,冷静地说道,“您不了解我们兄弟之间的感情。我从小家徒四壁夜无隔粮,这一点您很清楚。可是您并不知道我从小到大遭过多少罪。从我记事的那年起,我就从来都没有吃饱过,我之所以要念书,就是为了给我们徐家争一口气。可您知道我念书的钱是怎么来的吗?那是我十四岁的姐姐在妓院里天天接客换来的。为了家里能出个读书人,您想象不到我们一家过的是什么日子,能卖的都卖了,最后就只剩下卖不掉的我。按理说,我不应该念这书,穷人家的孩子根本就不应该有这种奢望,可是我还是咬牙挺过来了。我是怎么挺过来的?就凭爹妈临死前拉着我的手说过的一句话‘好好念书’!就这样,我咬牙挺到了大学。可是上了大学我才发现像我这样的穷小子,根本就没人把我当作人看。脏活累活都指使我干,就连阔少爷的脏衣服臭袜子都是我一盆一盆洗出来的。为什么我要低三下四?就是因为洗了这些我才能换来他吃剩下的馊馒头!”徐文远泪如泉涌,“后来,这个阔少爷欺负我,我洗了衣服后,他却当着我的面把剩饭扔进了泔水桶。他还笑着对我说:‘这些都是粮食,你想吃多少有多少。’
  “要不是他身边有保镖,我当时就想杀了他。那时候我已经两天两夜没吃饭了,饿得实在是受不了。我得活啊!活不下去也得想办法活呀!可是要活命就要忍哪!没办法,我只好当着阔少爷的面儿,把馒头从泔水桶里捞出来一点一点塞进嘴里。我一边吃他还一边笑话我,那滋味……”徐文远哽咽着,用手指点了点天,“我这辈子都忘不了!也就在那个时候,我大哥出现了,他把馊馒头从我嘴里抠出来还问我:‘猪吃的东西你也敢吃啊?’当着我的面,他把馒头踩得稀巴烂,还把那阔少爷和他保镖给狠狠教训了一顿。我当时啊,不知道为什么,我反复告诫自己:如果有一天这个人让我去死,我也毫不犹豫会一头碰死。
  “后来,他拉着我上天桥吃了一顿酱驴肉。您不是总问我为什么喜欢吃酱驴肉吗?这就是原因。我哥哥请我吃的那顿酱驴肉,我这辈子都不会忘,整座燕京大学,有谁能把我徐文远当成个人呢?只有我这位哥哥——陈卅!我们之间的感情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如果有人叫我去背叛这个哥哥,没说的,就请他拿我这颗脑袋来说话!”说着,徐文远已是泣不成声。
  于孝明坐在沙发上,手托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我徐某人虽然生得卑贱,可是我恩怨分明。我当初选择三民主义并决定效忠党国的时候,您不是问过我为什么要选择这条路吗?当时我没说,我是怕说了你们会不要我。可是现在我可以告诉您,就是因为那个阔少爷——韩柏!我当初之所以加入复兴社,就是想找机会出出这口恶气,只是没想到他居然是个共产党!我现在这个后悔啊!我连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这样,当初在学校我为什么不下手干掉他呢?不过他躲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我就不信这辈子永远都抓不到他。他不是加入共产党了吗?那我就偏要跟着国民党走,我偏要成为国民党员跟他对着干!跟共产党对着干!我就不信偌大的党国居然收拾不了这些上蹿下跳的土匪?我就不信在中国实现不了三民主义?”
  “仲亭……”于孝明含着眼泪说道,“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可是问题在于:一旦陈卅加入了共产党你该怎么办?难道手足相残吗?我自己比谁都清楚这种滋味,这种滋味不好受啊!不瞒你说,我大哥就是共产党。我没事的时候总想着这个问题:如果有一天,我们兄弟在战场上拔枪对峙,我是打死他还是让他打死我呢?我们是一奶同胞啊?我到现在也没有搞明白为什么会是这样?大家都是兄弟,为什么非要弄个你死我活呢?为什么非要把好端端的家弄得四分五裂呢?”
  一二九
  “科长,谁对谁错已经没有意义了。现在的问题是,您不想让陈卅和共产党搅在一起,而我也不希望他泥足深陷。如果可能的话,请您批准我接近他,我就不信三民主义挽救不了他?”
  “仲亭啊!不是我不批准,而是现在你还不能接近他。”
  “为什么?”
  “因为日本人已经对他布下了眼线,你在这个时候接近他,不但容易暴露身份,而且还会给党国带来麻烦。最主要的,就是你自己也很危险。”
  “危险?”徐文远擦擦眼泪苦笑道,“我这条命早就交给了党国,对于我来说危险就是我的职业。”
  “没有命令你不能擅自行动!”于孝明打断了他的话,“我们现在要对付的不仅仅是共产党,还有那些扁毛日本畜生。如果他们两家能斗起来,我们在一旁看戏又何乐而不为呢?现在要办的事情是,怎么才能让他们两败俱伤?”
  “科长这么安排我没有意见。问题是……共党分子虽然祸国殃民六亲不认,但是他们毕竟还是中国人哪!子孙不孝自然由我们自家人来处理,还轮不到他小鬼子狗拿耗子吧?如果他们真要是火拼,您看能不能这么办……”
  “你说吧!”
  “如果小鬼子占了上风,那咱们就趁火打劫以共产党的名义端了小鬼子的情报网;如果共产党占了上风……咱们就直接把他们给……”徐文远做了个劈手。
  “嗯……”于孝明点点头,抓过铅笔在白纸上画了画,“这是小鬼子商社的布防图。你想办法把它交给陈卅。剩下的……咱们就看戏吧!”
  “是!谢谢科长!”
  汤二瘭子经过化妆侦查,已经摸清了日本商号的分布和布防情况。将徐文远和汤二瘭子的情报对比核实后,陈卅笑了。
  “老陈哪!国民党为什么会这么热心呢?”郭仲良拧紧了眉头。
  “这有啥奇怪的,无利不起早嘛!”
  “你是说他们想从中渔利?就是趁火打劫捞好处的意思?”
  “很有可能,”陈卅将信纸点燃扔进纸篓,“我这个兄弟还告诉我说,北平最大的日本商号——大同株式会社,不但是小鬼子在华北的情报中枢,而且还是小鬼子在北平的经费中转站。”
  “你这位兄弟的情报很准确啊!他这么做不就是明摆着告诉你他的身份很可疑吗?按照他们这一行的规矩,暴露身份泄露机密是要被枪毙的,难道他不清楚吗?”
  “这你就不懂了,”陈卅笑道,“这就说明在他心里,我这个哥哥比什么都重要。这份情,我一辈子都还不了他。”
  郭仲良无话可说。
  “当家的,想好怎么下手了吗?”凤凰问道。凤凰将陈卅狠狠教训了一顿,随后便痛哭了一场。哭罢,那颗剪不断理还乱的心依然牢牢拴在陈卅的身上。不过凤凰和别的女人不同,她没有一般小儿女的矜持和矫情。哭归哭,伤心过后擦干眼泪便捧着跌打药酒给“哎哎哟呦”龇牙咧嘴的陈卅上药去了。
  “凤儿啊!这回你就别去了,去城外等着我行不?”陈卅握住凤凰的小手,柔声安慰道。
  “我不!”
  “听话!”
  “我就不!”
  “你买的东西不要啦?”
  “宁可不要我也要去!”
  “嗨!”陈卅一声长叹投降了。
  “哎!我说老陈哪!你们能不能注意点影响?这里还有外人哪!”郭仲良笑着提醒他。
  “去去去!去找你那个小许去!站在这里瞎掺和个啥?”陈卅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别提了,”郭仲良苦笑道,“我连咱们要撤退的消息都没敢告诉她,估计从此以后,我和她这段姻缘也该吹灯拔蜡了。”
  “用不用兄弟我帮帮你?”
  “这事儿你怎么帮?”
  “我叫凤凰把她绑了,给你拉到热河去。”
  “去你的!”
  陈卅将图纸铺在桌面,对手下吩咐道:“你们要看清楚了,小鬼子已经加强了戒备。现在的问题是,咱们打哪一家,该咋打?”
  大家注视着他静听下文。
  “现在最有钱,防守也最严密的就是这个大同株式会社。那里不但高墙小院,而且小鬼子还集中了一百多个退伍军人。他们的武器嘛,清一色的三八大盖,据说,还有两挺歪把子机关枪。”
  一三零
  “军长,我看您是铁了心想动一动这个这个狗屁会社吧?”梁飞问道。
  “一点都不错!”陈卅冷笑道,“小鬼子不是牛吗?他不有高墙大院吗?他不是仗着人多吗?他不是自吹啥天老大他老二吗?我今天打的就是老二!咱们来的时候不是带着小钢炮和掷弹筒吗?炮弹一发都不要留下,全给我砸进去,我倒要看看他狗日的能撑多久?”
  “我看行,”梁飞说道,“这四箱炮弹不把小鬼子的尿给炸出来,您就枪毙我!”
  “还有哪!咱们放炮也得注意点准头,可别炸到咱中国老百姓头上去,谁要是瞎猫虎眼的,可别怪我到时候真就毙了他,听明白没有?”陈卅面沉似水。
  “是!”
  “另外,小鬼子挨了炸肯定不会老实。他要是冲出来跟咱们玩命,那就用机枪给我铆劲地突突!”
  “没问题!”
  “至于打法,还是咱们的老规矩:打黑枪、敲闷棍、背后下刀子……你们爱咋用就咋用。不过我可有言在先,放倒了小鬼子,人人大功一件;要是被小鬼子给放倒了,老子不但踢你屁股,还要在你坟头上写下‘窝囊废’三个字,都听明白没有?”
  “明白了!”
  “再给我多雇几辆大车,没准今天的东西要装不下。”
  “是!”
  “那就准备吧!”
  陈卅将包二柱编到战斗小组里去了。包二柱这个警卫员当得不怎么样,不但没有眼力,而且办事总是踩不到鼓点上。需要他贴身保护的时候,准保瞧不见他人影,不需要他的时候,就像个苍蝇似的总在你面前晃悠。对于这个包二柱,陈卅倒是没说什么,可是凤凰和郭仲良却意见大了。最后经过二人的磋商,由陈卅点头同意,包二柱的岗位暂由凤凰代理。
  包二柱这个不愿意啊!大嘴撅了一天一宿,最后还是陈卅出面安慰他才把事情解决:“柱子,你先到战斗小组待上两天,等回到热河,你愿意跟着我那就接着干!”好说歹说,包二柱这才稳定了情绪。
  方案制订后,开始分发武器弹药。汤二瘭子比较有意思:挑了杆比他高出半头的三八大盖。
  “瘭子!你练过拼刺刀吗?不行我和你换换?”郭仲良从腰间掏出了盒子炮,汤二瘭子像护着宝贝似的将步枪紧紧搂在怀里。
  “随他去吧!”陈卅在旁边说道,“反正也轮不到他拼刺刀,没准摆摆样子还能吓死一个俩儿的。”
  救国军这些兵快憋疯了。跟随军长出了趟公差,除了逛逛天桥之外,基本上就是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与世隔绝。外界对这支新兴部队感觉很好奇,好奇之余,便有越来越多的人想了解这支部。所以,越来越多的拜访者和新闻记者便向协和医院蜂拥而至。为了应酬这些战斗以外的事情,不但普通士兵累得苦不堪言,就连风度翩翩阅历丰富的郭仲良也快吃不消了。
  军队生来就是为了战争而生存,应酬这些人世间的繁文缛节原本也不是他们分内之事。对外界挡驾的直接后果,造成老百姓对这支神奇部队产生了更加浓厚的兴趣。就在他们揣测救国军神秘面纱的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的时候,陈卅决定对日本驻北平的情报机关——大同株式会社发起主动进攻。
  日本人弄清了救国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