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节
作者:瞎说呗      更新:2021-04-26 11:51      字数:5071
  一觉醒来,已经是傍晚了,景戚戚费了好大劲儿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哪里,一抬头才发现不远处的胡励。
  他斜躺在一张躺椅上,垂着眼睛在看书,样子很是安静闲适,不时翻过一页,他手边是一盏灯光柔和的灯,灯罩上缀着流苏,暖黄的光映在他的脸上,将他深刻的轮廓勾勒得带上浅浅的晕圈。
  景戚戚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直到眼眶都泛起了酸,就听见对面的男人闷笑着开口道:“我就这么好看,叫你看傻眼了?”
  他甚至连头都没抬起,双眼还看着书页,语气里都是亲昵。
  她扁扁嘴,掀开被子,径直往洗手间里走,关上门,她才看见,洗手台边上放着一包没开封的卫生巾。
  脸色蓦地红透,景戚戚用力抓着那包东西,不知道是感激还是害羞。
  等她收拾好自己再出来,看见胡励已经换好了衣服,看见她,他换上了之前的那种面无表情的姿态,漫不经心道:“你妈妈刚才来电话,叫你回家一趟,我送你。”
  方才的感激顿时九霄云散,景戚戚气得跳脚道:“胡励!你、你凭什么接我的电话!这是侵犯人**好不好?!”
  胡励轻轻将她的手指挥到一边,淡然道:“是给我的电话。”
  景戚戚噎住,大眼睛转了转,感觉自己一拳砸到了棉花上,浑身有气却没法发作,只得灰溜溜地跟着他出了门。
  只是,一想到景嫣嫣的归来,她更加垂头丧气起来。
  *****
  景戚戚这边刚开门,就看见自己妈妈谭月从屋里冲出来,一边给她拿拖鞋一边数落道:“家也不回,一天天的在外面瞎晃悠!”
  作为军区高官的夫人,在人前,她是端庄温柔的夫人,在家里,却跟一般爱唠叨的母亲没什么两样。
  景戚戚脱了鞋,一鼓腮帮道:“妈!别说了,这还有外人呢……”
  身后,是胡励,他像是牛皮糖一般甩不掉,景戚戚只好将他也带上来了。
  “小胡啊,下午戚戚的电话死活打不通,我只好打给你了……”
  谭月笑得花枝乱颤的,乐不得地上下打量着胡励,给他也找出来一双拖鞋,这才又一阵风似的往书房里走。
  “老景!老景!你看看谁来了!”
  无奈地摇摇头,将手包和钥匙放在一边,景戚戚趿拉着拖鞋往厨房里走,她渴死了。
  “咱妈还是这样,风风火火的。”
  胡励跟上来,从她身后绕过一只手,稳稳地夺下她手里的杯子,硬是接了一半热水,才把杯子还给戚戚。
  “肚子疼就喝点热的,你这身子,一半原因是自己不爱惜……”
  他皱眉的时候,有点儿吓人,嘴唇也抿得紧紧的。
  景戚戚挑衅一般地对上他的眼,接口道:“那另一半呢?”
  他顿时语塞,眼睛里流转出深深的懊恼和痛苦来,景戚戚看了一怔,心头却有些变态的快感来。
  很快,家里的保姆上齐了一桌子菜,景立人和谭月落座后,景戚戚和胡励也跟着坐下。
  景戚戚的妈妈是打心眼里高兴,戚戚基本上很少回家里住,要么在酒店开个长期的套房,要么和谭月眼中的狐朋狗友玩到深夜后不敢回家,跑到梁以白那里眯着。所以一到周末,景妈妈就疯了一样抓她回家。
  不停地将菜往戚戚碗里夹,谭月口中不住地唠叨着:“不回家在外面瞎闹腾什么!我看你这瘦的,小脸儿都尖了!”
  景戚戚原本一直在低头吃着饭,后来实在忍不住了,将筷子按在桌上,闷闷道:“妈,如果我没记错,上个月有二十多天你跟着我爸去基层,我爸这个月也有十几天去山里演习吧?我回来干什么,家里就我自己,还不如出去玩……”
  景立人咳了一声,也放下了碗,军人出身的他,话一直不多。
  “戚戚,你妈妈也是为了你好,岁数也不小了,就这么一直不上不下的,一个人这么瞎糊弄,爸爸妈妈心里也着急啊!”
  说完,他抽出根烟,刚要点上,看见谭月在苦大仇深地瞪着自己,又讪讪地把烟放回去了。
  这边,胡励坐立不安了,他望了一眼岳父大人,惴惴不安地开口道:“爸爸,戚戚,戚戚现在在公司上班,挺好的,我也会好好照顾她……您……”
  开玩笑,老爷子这话表面上是嫌弃景戚戚不学无术,可那骨子里的意思再清楚不过,他是把景戚戚当成“孤家寡人”呢!
  景立人鼻孔里“哼”了一声,没吱声,倒是谭月这边赶紧给胡励夹了一块排骨,笑道:“是啊,小胡在国外呆了这么久,也得多吃点。”
  餐桌上的气氛其实一点儿都不和谐,多亏了景妈妈的长袖善舞八面玲珑,四个人才不至于尴尬透顶。
  “小胡,你们的房间我一直叫人收拾着,这天也晚了,今晚上就别走了!”
  刚吃完饭,外面就响起了轰隆的雷声,今年夏天雨水忒多,好几个城市连降暴雨,下三四个小时的雨,城市交通就几乎陷入瘫痪,事故频发,谭月担心胡励开车危险,看了看窗外,嘴里念叨着。
  “妈!大不了叫他打车回去,怎、怎么能留下呢?”
  戚戚大惊,刚吃下的东西都要吓得呕出来了,一侧过脸,正对上胡励要笑不笑的神情,她就知道!
  “还是妈好,‘我们的’房间还一直留着呐!”
  胡励说着,故意在“我们的”三个字上加重语气,一脸谄媚地跟着谭月往楼上走,只留下景戚戚和她爸爸在客厅里。
  “戚戚,爸爸跟你说个事情……”
  景立人忽然出声,只是,一直很是慈爱的眼神有些闪躲。
  能叫天不怕地不怕的爸爸这样子,只有一个原因。景戚戚点点头,抽抽鼻子,将脸转向窗外,看着外面黑压压的天色,冷静道:“我知道,她要回来了。”
  →解风情11←
  景立人愣了一下,跟着点点头,沉默了好久,才沙哑出声道:“戚戚,爸爸知道,你不喜欢她,可是大家都是一家人,何况小胡真的没有对她……”
  景戚戚忽然显出不耐烦的神色来,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今天如此暴躁,她一扬手,打断景立人的话。
  “爸爸,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你们都觉得我讨厌景嫣嫣是因为胡励!开玩笑,我才刚刚认识胡励,就在上周!不知道你们奇奇怪怪地到底在做什么!我讨厌景嫣嫣又不是一天两天,从念书时就开始了!”
  景立人顿住,他这才忽然想起,女儿的世界里,早已没有了胡励。
  他的面色一下子便灰暗起来,职业军人的冷硬在这一瞬间完全垮塌,只有身为父亲对女儿的怜惜和疼爱。
  “戚戚,爸爸、爸爸对你不好……”
  他站起来,想要摸摸景戚戚的脸,戚戚一个迟疑,避了开去。
  “我、我去洗澡了!”
  她逃也似的上了楼,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苍老了许多的父母,她喘不上来气,觉得自己太过不孝,可又不想就此低头当一切都没发生过。
  楼梯转弯处,她撞到了胡励,后者正含笑看着她,见她一脸的忧伤,不禁将她一把拉住,轻声道:“怎么了?”
  景戚戚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搭错了,一把反握住他的手,刚一开口已是哽咽不成声。
  “胡励,明、明天开始,带我离开这个家……”
  他紧紧地抱着她,听着她的低低啜泣,不住地吻着她的耳垂,温柔道:“这可是你说的。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当你去问一个人,求一个答案时,他若超过三秒钟没有给出来,那么只能说,他的话,是刻意修饰过的,这答案的真实性,起码就打了一半的折扣。
  睡在这间自己记忆里一直没再进来的房间的床上,景戚戚的手搭在额头上,她实在睡不着,和一个在法律上是自己的丈夫,在情感上却还未建立起默契的男人同处一室,这令她辗转反侧。
  “我们是自由恋爱?”
  她略带尴尬的声音,划破了一室的寂静,这才意识到,两个人躺在一张床上后,就没说过话。
  胡励在她身边,保持着距离,很规矩地平躺着,呼吸绵长平稳。
  “是。”
  他想也不想,立即回答了她,然后轻轻转过头去,温热的气息落在她的腮边,“你想知道什么,今晚,我可以全都告诉你。”
  景戚戚在瞬间就有些口干舌燥,她不习惯胡励这么亲昵又温柔的姿态,在她看来,那个冷言冷语嘴巴恶毒的男人,才是他的常态。不动声色地离远了一些,她打了个哆嗦,难不成自己有被虐倾向?
  “我是什么时候认识你的?上大学的时候?”
  她皱着眉,继续发问,一边问一边在心里盘算,其实她一直觉得,当年梁以白一声不吭地走了,把自己留在国内,说不定就和这个胡励的出现有关联。
  果然,胡励深深看了她一眼,似乎在揣测她是否是明知故问,半晌才缓缓道:“嗯,你大二的时候,为你们学生会的活动四处拉赞助,认识了我。然后我就……”
  他深吸一口气,似乎那回忆又甜蜜又伤痛似的,“疯狂地追求了你。”
  景戚戚一顿,说实话,被一个家世优秀长相上乘的男人追求,是很能满足女人虚荣心的事情,现在胡励亲口承认,当年是他主动追求的自己,这个事实令她难免有点儿沾沾自喜。
  “然后呢?”
  她压下满心的骄傲,直觉里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若是王子公主从此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了,那自己怎么又会忘了他,上演如此狗血的戏码?
  “然后……”胡励忽然闭上眼,展现出极其痛苦的表情,五官皱紧,薄唇紧紧地抿成一线,终于吐出一句令景戚戚无比震惊的话来。
  “在我们结婚还不到半年的时候,你爬上了我哥哥的床,我的,亲生哥哥……”
  这句话,和当日里胡勤说的,居然不谋而合!
  景戚戚无措地瞪大了眼,全身的血液全都冲到脑子里,她可以认定胡勤是在胡说。可是,这回说出来的,是她的丈夫,难道会有男人自己编织一顶绿帽子,甘之如饴地往头上戴么?!
  她没有勇气继续问下去了,如果胡励说的是真的,那么这一场婚姻,是自己率先背叛的,她没有理由怨恨任何人,不是么。
  忽然觉得很冷,她蜷缩起来,将自己搂得紧紧的,可是即使是这样,她还是浑身打颤,牙齿间咬得咯咯直响。
  忽然,胡励翻身,一把抱住了她,她一挣扎,他就低吼道:“别动!我只想抱抱你!”
  他的身体,滚烫,烫得景戚戚一缩,却不再冷了。她下意识地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被他从后面圈在了怀里,她的背脊贴着他的胸膛,一阵有力的心跳传来,一下又一下,带着抚慰的力量,令她闭上眼,哭出声来。
  黑暗中,胡励的手,摸索到了景戚戚的脸上,触到一片湿凉,他知道她哭了。
  “戚戚,我们重新开始吧!”
  她一颤,咬住自己的右手食指,泪水落在唇边,满是苦涩。
  重来并不容易,其实,重来比忘记,需要更多的勇气,她景戚戚从来都只是个胆小鬼。
  *****
  也许生活在紧张都市里的每个年轻人,都或多或少地换上了“周一恐惧症”,景戚戚也不能免俗。她险些迟到,手里端着一杯豆浆,急匆匆地挤入了电梯,对周围人不好意思地笑笑,低头咬住了习惯,吸了一口。
  热热的豆浆,滑过食道落入胃中,她满足地叹了一口气。
  周围都是在这栋写字楼上班的年轻男女,大多和景戚戚一样,来不及吃早饭,手里莫不是拎着咖啡蛋挞一类的食物,轿厢里香气扑鼻,倒是有一种家的味道。
  “叮!”
  电梯缓缓上升,然后依次在不同的楼层停下,各个部门的员工走出去,电梯里的人越来越少。
  因为27层已经是高管的办公楼层了,到最后,景戚戚一边咬着吸管,一边用余光看见,电梯里,只剩下自己和一个男人了。
  此刻,她就站在那个男人的后边,在那个男人抬起手来按下关门按钮时,她看见他手腕上的那块表。
  闪耀的表盘,低调的奢华,景戚戚不禁有些咂舌,以前还是在专柜里隔着透明锃亮的玻璃看到的,摸都没摸过。
  传说中的百达翡丽,就连广告语都说,没人能够拥有它,只是为下一代保存罢了。
  能戴得起这样的表,想必,非富即贵吧,公司大厦里居然有这样的男人存在,她却毫不知情。
  由于这块价值不菲的表,景戚戚忍不住将实现往上移,看向男人的脸——
  他有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却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