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节
作者:你妹找1      更新:2021-04-26 11:50      字数:5063
  韩氏家族的大本营在司徒拔道一幢由韩家建筑的大楼之内,各房韩氏家族成员都占有一个单位。族长韩统住在顶楼复式单位内,这层单位之上,还有一层类似会所的地方,是供家庭宴会之用。
  韩植的父亲韩弼与夫人早已去世,他是韩弼的长子,继承了这一房的产业,且在叔父韩统身边辅助他处理业务,相当地得力。
  因为韩植未婚,故此他占住的单位只有他一个男主人,与司机、女佣,以及那位带大他的三婆同居。
  韩植的亲妹韩湘反而已婚,带着两个孩子当家庭主妇,丈夫韦林泽是医生。之所以也住在韩氏大楼的一个单位内,与韩植毗邻,是因为那是韩湘的嫁妆之一,就算不住进来,家族规定也不可以把单位转售或分租出去,以确保大楼的完整业权。
  韩植很粗略地为荣坤介绍了韩氏大楼的概况,才把她招待到露台处喝茶。
  荣坤于是乘机问:
  “是不是韩森也住在这儿?”
  “是的,他在三楼,单位面积较小,向山。”
  楼高二二十多层吧,韩森住低层,怕就是身份的象征。城内的楼宇越高层越贵,山景自然又不如海景值钱。
  现今这韩植的住宅,在宽敞得一如普通人家客厅的露台上,可以傲视整个维多利亚海港,全无阻挡的海景,尽入眼帘。
  由此可见,韩氏家族成员也有身份高下之别。
  荣坤忽然想,自己踏进这大楼来,幸好是贵为韩氏家族掌舵人之一的嘉宾。势必要骑到韩森的头上去,才能泄掉这一口乌气。
  她继续打蛇随棍上,问:
  “韩森最近的工作情况如何?他升作了经理,还能应付得来吗?”
  荣坤的口吻并不酸涩,故而不见用心。韩植就很不以为然,直爽地答:
  “我跟韩森的来往实在不多,大家都忙,他偏巧是少数在外头机构干活的亲戚,就更少与我们接触了。我看,韩森应该对新工作应付得来的,反正集团有几千人,上百个经理,他也不过是混混日子过,这就是傻人傻福分,反而不劳累。”
  这番话,不但叫荣坤受用,而且令她受教了。
  韩森压根儿就不是韩植的对手,从身份、地位与才具等各方面都有严重差距,故而韩植对韩森是采取一种事不关己,己不劳心的态度相处,稍多花一点精神时间去关顾,也是多余,甚或不屑的。
  自己老是把前仇旧怨记在心头,其实是自行降低身价,犯不着。
  一个香港,资产值上百亿的集团不少,每间这样的集团有多少个所谓经理。照顾一些庸才,让他们逗留在稍高职位之上,算得了什么,何足挂齿。
  荣坤忽然开朗了。
  尤其是见了满桌色香味俱全的家庭小菜,她与韩植都忽然变了个大孩子的模样,露出一脸馋嘴相,煞是可爱。
  那韩植的老佣人三婆烧菜烧得满头大汗,一走出饭厅来,就被韩植拦腰一抱,说道:
  “亲爱的稀有动物,快来跟我们一起吃饭。
  三婆摆摆手,挣脱开韩植,说:
  “我们家少爷就是爱开玩笑,荣小姐别见怪。你们吃,随便吃,我出来不过打个招呼,也向荣小姐说声多谢。”
  “三婆,你太客气了。”
  荣坤对三婆的印象很好,看得出她是个懂规矩的大家庭佣人。
  同样,三婆对荣坤也有很直觉的好感,一边打量她,一边笑眯眯。
  “荣小姐,我们上了年纪的人,每日在厨房干活完了,没有什么嗜好,只爱看电视。那穆虹真是好迷人,最近演古装反串更棒,故我才一时忍不住要少爷麻烦你,拿张照片留个纪念。”三婆越说越兴奋:“你不知道,我们广东乡下都能看到香港的电视,他们迷穆虹迷得不得了,我下次回乡去,把照片带在身边,当礼物送亲戚,不知多威风。”
  荣坤不禁笑起来,明星的功能也真令人有精神寄托,加添生活情趣,不错不错。
  于是她不期然地说:
  “下次我给你多带穆虹的照片。”
  “好,好,下次你来,我再另外多烧一些好吃的菜。”
  就这么说定了,根本都没有把旁坐的韩植放在眼内似的。
  当然,韩植没有不欢迎的。
  这以后,荣坤与韩植见面的借口与机会便渐次多起来了。
  市场的消息传得很快,问题只是人们的眼中心上,都认定了荣坤是着力找金龟婿,这一次,可能比上一次幸运了,韩植的反应比蔡品天好。
  这种推断自然是对荣坤不公平的。但,社会的眼光就是如此。谁跟豪门富户的人走在一起,都不肯以正常、正经与正义的目光视之,必定冠以高攀权贵,贪慕虚荣的大帽子。
  荣坤的真正身份一天不能公开,她这个亏是吃定了。
  荣必聪听了夏童对荣坤的报告,忧喜参半。
  他怕旧故事又重演一遍,荣坤未必能受得住接二连三的刺激。
  上一回,他安排手下严秋銮为荣坤穿针引线,但仍然未能水到渠成。今次,如何可以成功地令荣坤蜜运成功,没有一定的把握。
  夏童说:
  “我会跟荣坤加强联系。”
  荣必聪说:
  “我需要知道的是,荣坤究竟是不是一个事业型的女性,她有才具他日当上大任吗?抑或家庭主妇、贵胄夫人的身份更适合她一点?”荣必聪开始向夏童透露更多内情:“如果是前者,我很想你跟她在未来的一个业务发展上携手合作,有了你照顾小戚的经验,我相信你必能好好带领她。万一她其实只要一段好的归宿就已满足,那么,你再自行组织新业务的班底。”
  夏童点头。
  她完全领会了荣必聪的意思。
  忽尔,荣必聪握住了夏童的手,道:
  “夏童,请好好地照顾荣坤,她在我心目中比戚继勋更重要。”
  夏童凝望着荣必聪,一时无语。
  “你是不是觉得我欠情很多,一笔笔的情债,都在设法暗地里偿还?”荣必聪这样说,有无尽的感慨。
  他依然握着夏童的手,紧紧地握着,似乎怕夏童会甩开他,走个没影儿。
  “夏童,我需要你在这个问题上给我答案,这会令我安乐。”
  荣必聪再审慎地加一句:
  “我重视你的感觉。”
  夏童淡褐色的明亮眸子闪着光芒,她说:
  “听过有句俗语没有?‘有借有还才是上等人’,谁在世上活着而不欠下一身的人情?”
  荣必聪听了,拉起夏童的手,送到唇边去,连连地吻着。然后问:
  “我们彼此的心灵相连着,这算不算是在闹恋爱?”
  夏童笑:
  “你不急着要这个答案吧!先办好了正经事再说。”
  正经事由夏童与荣必聪分头去办。
  夏童早在商场上已经认识荣坤,当荣坤在协成行任职时,夏童跟她交过手。
  可以这么说,夏童对荣坤的印象是蛮不错的。只为那时,她还在杜柏和的机构内服务,直属于叶骏豪门下。当时需要一份业务上的有关数据,叶骏豪说协成行可以提供,于是就发下去,由夏童与荣坤交涉。
  荣坤做事很爽快,答应夏童—个星期后把数据提交。
  七天之后,荣坤尴尬地亲身到访,向夏童道歉,说:
  “多给我一天时间,我准明天下班前交给你。”
  夏童有点错愕,也很敬佩。这荣坤的态度无疑过分执着了,才不过晚一天半天的功夫,犯不着紧张如此,但认真工作,对承诺负责,无论如何是好的。
  其后,夏童才从旁的渠道得知为了做好数据,荣坤两天没有睡觉赶工,就只为她手下的人无法如期完成之故。
  最使夏童敬佩的一点是,荣坤没有在自己面前推卸过半点责任。
  最恨那些告诉别人,自己成营兵丁均是庸碌之辈的人。
  之后,夏童没有再跟荣坤有什么来往,只在报刊上常读到有关她的新闻。
  夏童要跟荣坤再攀关系,探听虚实,并不太困难。她没有告诉荣必聪,她从小到大的好朋友就是韩湘。
  从韩湘处着手,最适宜。
  这天,夏童跟韩湘在浅水湾酒店的餐厅喝下午茶。
  是夏童约她的。
  韩湘迫不及待地,一坐下来便道: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你竟然约我饮下午茶。”
  “怎么?这也算稀奇?”
  “问题在于星期三下午四时以你这种身份的人。”
  “你以为在平日饮下午茶是贵夫人的专利品?”
  “最低限度你一向不屑为之,是不是?”韩湘笑:“自然啦!人会变,月会圆,或者你果真对改变身份有了兴趣。”
  夏童说:
  “嗯,谣言止于智者,我原来高估你的智慧。”
  “听过曾参杀人的故事没有?满城都在传说你快要成为荣氏集团的主席夫人。”
  “所以,你认为我要练习过你这种生活。”
  “夏童,我警告你,你不能让我成为城中最后知道真相的一人。你父母亲在美国侨居,你那宝贝妹妹夏真又云游四海去,我是你在本城最有代表性的亲人。”
  夏童哈哈大笑起来,说:
  “你是否准备把我带入教堂,双手交给那个人?”
  “那是个什么人?说!”
  夏童登时红了脸。
  “真是荣必聪?”
  夏童说:
  “言之过早。”
  “夏童,他比你大二十岁。”
  “那是实际年龄。”
  “什么意思?”
  “他活得豁达,长相似四十开外的人;我有无限沧桑,似是望四之年了。”
  说罢,大笑起来,活脱脱是开了韩湘一个大玩笑。
  “见你的大头鬼。”韩湘骂她:“你一定听过有关荣必聪的传闻,很多很多位香港小姐和红星都是他包办过的筵席。”
  “此乃本城首席富豪的荣耀与悲哀,好像没有被他宠召过就不显身份似的。”
  “最近那跳楼自杀的女人又如何?怎样为他解脱?”
  “需要吗?叶骏豪的故事,我没有分辩过一句,连你都觉得不必再提,是不是?”
  “夏童,你真正偏袒荣必聪。”
  “我是就事论事,他的人很好,但我们没有到那个你们想象的地步。”
  “我信你,但也必须提点你,因为你天真。”
  “韩湘,告诉你—个真正的喜讯,你终于找到同道中人,全香港只有你和荣必聪相信我天真。”
  韩湘没有说话,她拍拍夏童的手,叹口气。
  “你对他的印象改观了一点吧?”夏童一歪头,问。
  “可是,是荣氏集团的人传出来的,千真万确的是他很喜欢读娱乐周报,注意明星动态。”
  “天!”夏童两眼向上一翻,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怎么知道他不是为了别的原因?”
  韩湘点头:
  “也许你说得对,连我近日都频频阅读起娱乐新闻来,难道我泡男明星?”
  “为什么?”
  “还不是为了我那宝贝哥哥韩植。”
  夏童知道对方所指,故意不做声,看她怎么说下去。
  果然话匣子一打开,韩湘就滔滔不绝,道:
  “你听过电视台那个女强人荣坤没有?她似乎跟哥哥走在一起。”’
  “有没有问过你哥哥?”
  “他?跟他说过了,根本没有正经话回我,你知道他说什么?”
  “说什么?”
  “他说,在他的心目中,世界上可爱的女人不多,除了亡母,就只有三个。”
  “哪三个?”
  “三婆、我和你。”
  “神经病。”
  “就是这话了,可是他说:
  “‘三婆就不要去说她了,你是我妹妹,连夏童都从小跟我们玩在一起,看成她是妹妹似的,擦不起火花来,只有外求了。’”
  “那就求了荣坤?”
  “他问我荣坤好不好。”
  “你怎么答?”
  “我摇头,说不好。”
  “为什么?”
  “他问我为什么,可是我说不出来。”
  “他为什么不来问我?”
  “你会怎么答?”
  “我会说荣坤不错。”
  “什么?”
  “我认识她的。你凭的是听觉,我凭的是视觉。谁更准确一点?”
  “真的?”
  “骗你干什么,我们并不需要胡乱说这女子的好话,以便把韩植‘嫁’出去。”
  韩湘大笑。
  “来,我们求证于触觉及事实,叫韩植把荣坤带出来,我们跟她好好相处,以定虚实。”
  “好办法,就这样—言为定。”
  韩植的确在蜜运,而月极之需要韩家人的支持。因为他跟荣坤走在一起的消息传到韩统耳朵去,得到负面的反应。
  韩植当然没有把这事告诉荣坤,免她敏感和担心。
  事实上,韩植觉得他这位叔父韩统也太紧张,而且过分了一些。
  当日,韩统把韩植叫到办公室里来,说:
  “韩植,你应知道你的身份,你才是韩家的长子嫡孙。我的孩子目前还年纪太小,还有一大段日子才可以涉足商场,承担家族事业的责任,在可见的将来,我们就得靠你了。”
  韩统是韩家的二房,正室一直没有所出。直至到十多年前,他金屋藏娇的—个女人为他生了儿子,才让她正式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