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节
作者:冰点沸点      更新:2021-04-26 11:48      字数:4710
  “烧房子”这些话在有些人眼里只是表达意愿的一种普通的说法而已,但加利依旧是美国文化式的思维,他迷惑不解地说:“要这么拉票,这次大选的合法性就值得怀疑了。”翻译说:“我前两天上因特网,也看到外国一些评论,指责这次大选不公平,是刺刀下的选举。”我问:“那你们怎么看?”翻译说:“老百姓大多数拥护这次大选。他们盼望选出自己的总统,盼望通过选举改变混乱,改善现状。”“一次大选也不可能马上改变全部啊!”翻译说:“但这是一个开头,没有突破性的开头,什么也改变不了……”这种想法很聪明,如果求全责备,要等具备了完全民主的环境后再举行大选,那恐帕会像过去一样再等上五千年。许多事情需要一步一步去把它做成功,不要怕做得不圆满,只怕借口不圆满而没付诸行动。因为突破性的进展绝不会是完美无缺的,而要最终达到完美,又不能不实现突破性的进展。因此,缺陷不能成为放弃努力或指责努力的理由!
  13。2营部指派我排配合中央情报局的特工去执行一项紧急任务,十几个人集中起来,定下半夜时行动,计划不能池露给除在座外的其他人
  这些天我排人员岗位再次调整,我又被安排在悍马车的炮塔上当枪手。进入秋季,这里风很大,我不得不戴上护目镜。这一段时间我们的任务除了侦察巡逻外,还兼顾大选宣传工作,由心理战部队的专家录了音,通过安在悍马车上的喇叭播放。10月6日,我们来到位于市中心的一个很小的美军基地;各位将军在视察其间都会到此用餐,我们巡逻到一处叫作PRT的城市里时,我意外发现这里居然有电话。傍晚时分,当天的巡逻任务完成后,我立即去打电话,不料这唯一的一部电话却是不能用的。正感沮丧,又发现大厅一侧是电脑房,进去一试,还能上网呢!有十来天没和家里联系了,我赶紧上网给老爸发了电子邮件,好让他们放心。由于运输条件的限制,我们营区内没有报纸,没有书刊,也看不到电视,我很想在网上看看最近有什么新闻,但是这电脑速度太慢,别人也等着用,我只好离去了。大选临近,各类安全的消息显得特别敏感。不知从哪儿传出消息,说是原省长的支持者心有不甘,将2辆车喷上漆,标上“UN”字号,伪装成联合国的车辆,装满了弹药,混进赫拉特市区,准备对联合国目标进行袭击。于是这两天我们巡逻中的一个重要任务就是寻找发现这二部车子。联合国的车子我们还真看到了,却不是冒牌货。后来我们又得到消息;那两辆车确实是联合国的;只是被偷了;上头怀疑是恐怖组织干的;目的是装上炸药,开进城市,然后引爆,而且他们很可能已经将车牌号码改了。7日开始,进城的几个路口设立了检查站。我们拉来两个集装箱,堵在路两边,只放一条通道,每次容一辆车通行,由政府军士兵严格检查。我们则随时巡视,以防不测。公路上的车被堵成了一条长龙,缓慢蠕动。下午,我们刚回营地,就接到命令,要我们进市区。当晚,我们排十几个人住进了原省长招待来客的楼房里。这里有我营的指挥部。这次营部指派我排配合中央情报局的特工去执行一项紧急任务,上头将我们十几个人集中起来,说这次是秘密行动,定于下半夜时出发,行动计划要保密,不能池露给除在座外的其他人。而且,我们要在这儿住几天,也就是说直住到大选开始,然后再回到赫拉特的信丹德机场大营区。什么行动如此神秘?我们心中狐疑,又不便细问。晚上,早早上床睡觉。但是,非常时期,情况瞬息万变,这个神秘任务临时取消。第二天,却是执行护送任务。护送的是一位美军上将。这位四星将军个头并不大,行动敏捷,要不是迷彩服的领子上缀有四颗五角星,那外表也就像是个军械师了,只有细细一看,才能发现他眉宇间流露出威严。我忽想起拿破仑的名言:不想当元帅的就不是一个好士兵。我想,这话可不一定正确。想当元帅的会是一名好士兵,但不想当元帅的就未必不是一个好士兵,因为也有好士兵清楚地知道,并非每一个好士兵都必然成为元帅的。现实一点,先当成一名好士兵。人生的道路还很长,我们可以有很多很多的选择。军旅生活是我的起点,而不一定是我的人生履历的唯一。转眼已是10月9日。一早起来,就有选民来到投票站前排队等候投票。队伍中,我们居然看到一位失去一条腿、拄着拐杖的残疾人。上午七时正,投票站正式开启,身穿蓝马褂的工作人员指导选民按次序入场,并且给投了票的选民涂上蓝色的墨水,涂在手指上,在这一整天时间内都抹不掉,防止他们再次投票。现场还有国际社会派出的监督员、观察员在走动。投票站附近的大街上,有阿富汗军警荷枪实弹,防止恐怖分子的武装袭击。
  13。3我们希望圆满完成任务,我们更希望尽快完成任务,安全回到夏威夷
  对于阿富汗历史来说,这是庄严的一刻;对于我们来说,这是紧张的一刻;而对于选民们来说,这又是兴奋的一刻。有人说这是一次刺刀下的选举,但我们看不出选民们有被胁迫的样子,相反,绝大多数人显得兴高采烈。尽管大选后阿富汗和平重建的道路还很长,也布满荆棘,但绝大多数受尽磨难的阿富汗民众还是欢迎并珍惜每一次帮助他们摆脱苦难走向民主的机会的。选民一个一个走向投票箱,又一个一个投了票离去,而站外的队伍依然那样长。不少人将选举看作一件新鲜事,不少人为自己投了票而感到骄傲。到下午4时正,投票站关门。在国际观察员的监督下,工作人员将塞满了选票的白色票箱封上胶带,贴了标记,集中起来,由阿富汗军警护送,运到指定地点,登记封存,等待统计。至此,投票工作已告结束,我们这地区秩序井然,没有发生任何流血事件。大家暂时松了一口气。想不到令人绷紧神经的10月9日大选竟会这样的平静!在这一次大选中,多数选民热情高、态度积极。我们看到选民接受外国记者采访,在谈到选举时,显得那样的兴致勃勃。我还听说,与这里邻近的巴德吉斯省有个叫桑亚达瓦的山村,地处偏僻,二十年的战乱,使这里更落后也更封闭,村人们甚至不知汽车是什么东西。村里的一位老先生欧玛在一个偶然机会中发现联合国人员实地清点选民人数时,竟将他们村近百名选民忽略了。他便自掏腰包,骑了毛驴,长途跋涉4天时间,找到省政府,为同胞争取投票权。由于选民注册期已结束,无法再加印选票,省政府表示无能为力。欧玛老人百折不挠,继续东行,前往首都喀布尔找中央政府。其实欧玛老人并不迷信一次选举就能圆满解决阿富汗的所有问题,马上给他们的村民送来药品、房子和汽车,但他说,无论何人当选,在付出战争和家破人亡的代价以后,能以选票表达自己的心声,这具有格外重大的意义。由于阿富汗目前尚有百万难民滞留于邻国,所以通过国际社会的帮助,在难民集中的巴基斯坦和伊朗也没立了投票站,方便难民参加选举。10月9日这一天的上午七时正,在有七十多万阿富汗难民的巴基斯坦,一名十九岁的女学生穆卡德萨·西迪基被安排第一个投票,象征着阿富汗妇女在新的国家里也能走上社会,与男子有着一样的权利和责任。当然,在百废待兴的阿富汗,首次大选也难免出现疵漏。还在选民登记时,就有选民名册漏列的事情发生,同时也发生有些地方重复造册的问题。投票开始时,有一些投票站发现涂在手指的蓝色墨水能够马上抹净,工作人员只好暂停投票,调来合格的墨水后再开始投票。这时,有十几名总统候选人联名签署协议,指责选举中有舞弊行为,宣布不承认选举结果。精心准备了这么长时间的大选难道真要流产?要知道,重新组织一次选举,那得耗费多大的精力和财力,并且继续承担多大的风险啊!我们希望圆满完成任务,我们更希望尽快完成任务,安全回到夏威夷。倘若这次选举不成功,最高兴的当然莫过于塔利班和基地恐怖分子,而且他们也可能因此受到鼓舞,更积极地发展势力,更频繁地发动攻击。对十几名总统候选人的抵制声明,联合国及阿富汗选举管理委员会当即表示重视,宣布计票工作暂停,封存票箱,派出专门人员进行调查。国际观察员和调查人员反馈的信息认为,选举没有存在大规模的舞弊行为。过了两天,几个颇有影响力的总统候选人代表所有在协议上签名的人宣布,他们决定放弃协议中所提出的抵制大选的主张。
  13。4这种誓不两立的对抗属于生存形态的互不相容,抑或只是意识形态的对立?难道宗教文化的冲突非得诉诸生命的对决
  这里的季节转换很分明,与一个月前刚到赫拉特时相比,气温降低二三十摄氏度之多,特别是晚上,刺骨的寒风呼呼地刮着,夹起沙尘打在裸露的皮肉上,又痒又疼。我们住在木屋子里,天一落黑,就不太想出去。因为这个原先的机场不久前曾经成为两派作战的战场,有些区域还埋有地雷,风刮走了地面上的土,我们有时还能凭肉眼看见一些埋得浅的地雷露出地面。大选后的第一天是星期日。实际上在这里执行任务,已没有什么周末假日的概念了。吃过晚饭后,我听了一会儿收音机,当地时间八时多,忽心血来潮,想到屋外去试试看信号会不会好些。我披了大衣,戴上面罩,抓一只小马扎,出门去。夜幕早已降临,风尘紧,星黯淡,夜光熹微。我坐在悍马战车边,很耐心地调试着。这外头的无线电信号果然比屋子里要好许多,我可以接收到阿拉伯语电台,也接收到了英文广播电台,甚至还有中文电台。战场就是战争,连片刻的宁静也缺乏保证。我才坐下没几分钟,忽然“轰”的一声巨响传来。当时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摘下面罩。立刻,我看见不远处冒起了几处火光,紧接两三声爆炸传入耳鼓。我意识到这驻地遭到袭击了,一下子跳起身来,一把拉开车门,将收音机往里边一撂,抓过防弹衣三下两下穿上,钻进车内。战友们也纷纷扛了枪从木屋子里跑出来,没三分钟时间,已穿好了防弹衣,上了战车,各就各位,同时发动机器。排长通过电台向上级汇报情况。大约5分钟过后,上面命令我们出去搜寻袭击者。我们立即出发。刚到军营门口,就见驻守在这里的阿富汗政府军士兵逮着了4个可疑人物。向上级作了报告后,营部当即派人过来审问嫌疑分子,我们则不耽搁,开车向袭击者开炮的方向驶去。在军营外的沙漠上,我们扩大搜寻范围,直升机也出动配合,一直折腾到下半夜。几个钟头时间过去,没发现什么踪迹。确定袭击者已逃离迫击炮射程范围,暂无安全问题,这才收兵返回赫拉特机场驻地。回去后,我们得知,被政府军士兵逮住的那四名嫌疑人并非袭击者,他们只是想趁天黑出来偷几只羊,所以营部又派人将他们送交当地政府。第二天一早,营部通知第一排送几名爆破专家去赫拉特机场西南方向3公里处的地方。原来昨晚另一路美军士兵在那儿发现了两门迫击炮和十几枚炮弹,并且,架设好了的迫击炮炮口指向了我们的驻地。据推断,这是昨晚的袭击者留下的。我们的爆破专家前去将迫击炮和炮弹当场销毁。10月14日,计票工作开始。全国8个计票点,设在戒备森严的维和部队和联军的营区内。国际社会将这一次大选形容成阿富汗历史发展上的一个里程碑。然而里程碑毕竟不是终点站。东南部的塔利班残余和基地恐怖分子不甘心就此失败,他们仍然寻找各种机会制造恐怖事件。进入穆斯林斋月的前一天,也就是10月14日,我25步兵师第5步兵团二营的士兵在南部乌鲁兹甘省巡逻时,遭到了炸弹袭击,有二名被炸死,还有三名受伤。这是进入10月份以来我师人员伤亡最惨重的一次。没过十几天,阿富汗选举管理委员会的一辆汽车在东南部靠近巴基斯坦边境的帕克蒂卡省公路上被炸,有一名工作人员、三名平民和汽车司机当场身亡。投票那天下不了手,投票过后还不肯罢手;袭击军事人员,也不放过平民百姓——塔利班及基地分子完全是一副斗争到底的姿态。可是,这种誓不两立的对抗属于生存形态的互不相容,抑或只是意识形态的对立?难道宗教文化的冲突非得诉诸生命的对决?恐怖的活动、极端的手段,只会引起无休止的残杀,甚至是同胞兄弟间的残杀。这种残杀暴露的是人类心胸的狭隘,还有自以为是的愚蠢!多元文化的世界上,我们更需要宽容,一种以仁慈为本,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