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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林子一直在狂喊我…
  那四个人倒在地上，两个晕过去了，一个抱着头哀号，那个被我砸中手的人又被我踢中了膝盖一瘸一拐地退到陈通达身边。我走上去，给地上哀号的那个在他脑袋又补了一脚。“妈的，叫得比杀猪还难听。”
  “好，好。”陈通达又拍手。“我这儿还有人呢，你接着来啊！”他一挥手，又冲上来两个人，我拎着石头笑。陈通达说：“云迟，有能耐你就上啊！”我的笑容还在脸上，他走到小林子身边，另一个人掏出枪来顶着小林子的脑袋。他眼睛里闪闪的是什么呀。
  “扑通”我左腿上挨了一脚，跪在地上。“三儿！”小林子大叫。我咬着牙，手撑在地上。“嗵”我脸上挨了一拳，感觉鼻子里有东西流出来。“三儿！你别管我，你走啊！”小林子大声喊。“你这个笨蛋，你快走，走了叫人啊！”别想哄我走，我这一走，上哪儿去救你啊。我被踹倒在地上，我两手抱着头，他们穿着皮鞋的脚狠狠得落在我身上。“三儿！”小林子的声音有些嘶哑了，“陈通达，你赶紧放了他！放了他！让他走，我答应你，我答应你。”小林子喊。
  他喊完了，那些人也没再往我身上招呼了。我想把身子撑起来，可是不行，我歪头啐出一口血水，冲小林子说：“滚，你…他妈的答应他…什么？啊！我同意了吗？你就…敢答应。”　“嗵！”陈通达一脚踢在我肚子上，我闷哼一声，身子缩的跟个虾米一样。
  “你再敢动他一下试试。”小林子冷冷得说。妈的，小屁孩儿说话也挺有气势的了。
  “把他俩带走，这个地方不能待了，赶紧。”陈通达说，小林子被绑着拽起来推搡着往外走，直跟陈通达喊让他把我放了。傻吧，他怎么会放了我呢。我被两个人拖起来往外走，我的头无力的垂着。走到院子外头一开大门，所有人的脚步停住了，人又慢慢的退回来，我勉强抬起头来，眼睛对上几支黑洞洞的枪口。
  （三十二、）
  陈通达的人慢慢退回来，右边架着我的一个人一脚踩在躺在院子里被我打倒的一个人身上，一个趔趄，我使足了最后的力气，右臂一挥捣在他脸上，他“啊”一声把我松开，我想给他一脚，可腿实在抬不起来了，况且一把枪顶在我脑袋上。“呵呵。”陈通达奸笑说：“你看，我正要打电话给你，你就来了，呵呵。”门外进来的人排成半圆，枪口冲着陈通达，几个人一闪身，雷洛进来了，身后是车神和李风。可我没有松口气的感觉。
  “把手拿开。”雷洛走到我身前，对架着我的那个人说。那人右手攥着我的胳膊，左手拿枪顶着我。雷洛说完了，盯着他。我能感觉出他攥我胳膊得手用力了。“别让我说第二遍。”　雷洛嘴角勾起一丝微笑。顶住我太阳穴的枪慢慢挪开。
  “雷洛，你这是干什么，是他先跑出来坏咱们的好事得。”陈通达说。那枪又顶回来了。
  “老陈。”　雷洛转身冲他：“云迟做什么轮不到你管，人，你找到了，功劳，我不跟你抢。”我看不到陈通达的表情。
  “呵呵，雷洛，那就谢谢你了，不过，我还是不放心，等我把人送到了，我自然把你的小朋友还给你。”陈通达笑说，然后对他的人说：“走。”
  小林子大声喊：“雷洛，把云迟带走。”我喉头一甜，一口血涌上来，强咽了回去。
  雷洛看了小林子一眼，他的人往前逼近一步。“走？去哪儿啊？”
  雷洛说：“把云迟留下，去哪儿你随便，我不拦你。”
  “哈哈，我把云迟给你，你还能让我出这个门嘛？！雷洛，咱们这么些年了，哈哈。”陈通达狂笑，退到我身边。他伸手捏着我的下巴，捏得很用力，捏着我脸上蹭破的地方，很疼。“你要是敢动手，我就让他死在你眼前。”
  “陈通达，你这个混蛋，把你的脏手拿开。”小林子扑过来喊，被身后的人拽住了，拿枪的那个把手里的枪在我脑袋旁边亮给他看，小林子脸色难看得很。雷洛眼中寒光闪过盯着陈通达。他只有一把枪，现在顶在我的头上，看样子，只要制住我，雷洛就不敢动他了，不管雷洛会怎样对小林子，得先把我自己解决了。
  “想让我死还不容易吗？开枪啊。”我大声喊。“你他妈的有种就开枪，开啊。”
  “云迟！”雷洛和小林子一起喊我。
  “少他妈的拿这个唬我，你以为我害怕啊，不就是死嘛，我还求之不得呢。”我抬手抓住陈通达的手腕，把他拽到眼前，不过力气不够，只能扯得他身体一晃。我鄙视的看了他一眼，他咬着牙脸通红，我一转身脸冲着拿枪的那个人，他攥着我胳膊，枪口冲着我的额头。我推他肩膀说：“开枪啊，开啊。”我一耳光闪在他脸上，估计不疼但是声音响亮。我伸手抓住了枪管。身后，雷洛和小林子叫我的同时，雷洛的人也冲上来了。
  “砰！”一声枪响。那个人被车神和李风摁倒在地上，我低头看，我的肩膀流血了。
  “云迟！”“三儿！”雷洛和小林子的声音同时响起。妈的，怎么跟排练过似的，叫得这么整齐。我实在撑不住了，慢慢倒了，有人扶住了我，我转头一看，雷洛眼里带着气愤和焦急。
  “把人给我绑起来，来人，把云迟带走。”雷洛大声喊。李风带了两个人过来。
  “你要是把我弄走，我现在就死给你看。”我笑着对雷洛说。
  我之前只穿了一件毛衣，快被冻僵了，现在裹着小林子的羽绒服和雷洛的大衣。肩头被子弹擦过，乱七八糟捂着一团衣服，伤势不严重，没有想象当中那么疼，不过吓得小林子脸煞白，雷洛脸铁青。我坐在椅子上，小林子已经被松绑了站在那儿，雷洛站在另一边儿，他的人押着陈通达都在外头的车上，屋里只有我们三个人，分占三个角落。我看着雷洛，雷洛看着小林子，小林子看着我。气氛很诡异。
  “我应该叫你林成瑞呢，还是应该叫你Jerry　林呢！”雷洛语气冰冷的跟小林子说。我把盯着雷洛的眼神转而盯着小林子，这么些日子没见，他黑了，倒没瘦，不过好像结实了，退去一些青涩，像个男人了。雷洛看着他，可他只看着我。怎么小林子还有外国名字吗？“中法屠狮红客联盟的首领，没想到真的是你。”什么红客联盟？什么首领？搞得跟山大王似的。我看小林子，他嘴巴闭得紧紧地只是盯着我看，眼神像很久没吃过饭的人盯着一条鸡腿一样。“我一接到你们下来的消息就开始调查了，不过没有你们的入境记录，没有你们的身份证明，要不是你为云迟做的那些事情，我也不会怀疑到你头上。”怎么说的小林子好像特工一样，他为我做过什么？
  我看看雷洛，再看看小林子，他还是闭着嘴，我其实更喜欢他嬉皮笑脸的。“雷洛，说清楚点儿行不行。”我看着雷洛问他。
  “我不知道谁请他们来的，他们全都没有身份，负责七个省份的高官资料搜集和调查工作，结果，你也知道了，能找到确切证据的都倒台了。”雷洛看着我说。哦？这些日子轰轰烈烈的事情就是小林子他们做的吗？
  “你说得，闯的祸就是这个吗？”我问小林子，终于他点了点头。
  “你是说如果不是他为我做的那些事，你就不会找到他是吗？”我问雷洛，雷洛点点头。“小林子，你都干什么了？”我问小林子，他又把嘴巴抿起来，这会儿不看我了，把眼皮耷拉下来了。
  “他把当年害你入狱的人，以及所有…有关的人都，都不同程度的处理了，当时我也准备动手了，但是都被人抢先一步。”
  “你是说包括纪、纪强的事情，还有所有的人？”我愣了。
  雷洛点点头：“所有事件都处理的天衣无缝，找不到任何破绽，如果不是因为全都是为你，他也不会暴露，陈通达偷了我的电脑资料找到他的线索，所以他才被迫走的。”
  我站起来，走到小林子跟前，兜头给他一巴掌。“你白痴啊，用你出手吗？你谁啊你，替我出头，出吧，把你自己出进去了，神经病。”
  “三儿，我…”他抬眼看我。
  “我什么我，你不好好干好你这么有前途的职业，你跑我那儿刷什么碗呀？啊？！”我又给他后脑勺一巴掌。“你神经病，你吃错药了？你那根筋不对了你？”
  “三儿，你别乱动，等你好了，随便你打，你，先送你走吧。”
  “你他妈的又多管闲事，我死不死用你瞎操心，你他妈的到我身边儿就没安好心，你这个…”等等，我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我往后退了退看他。“小林子。”我叫他。
  “哎。”他眨巴着眼看我。
  “你，为什么，到，我，那儿。”我盯着他，果然他的脸色有点儿变了。“我家里和当官的八杆子打不找边儿，你到我哪儿干嘛？”
  “呵呵，哪有啊，这不随便找个地方蹲着嘛。”他干笑，可是笑得很不自然。
  “他的脾气你应该知道，还是说了吧。”雷洛半天没言语，突然冒出一句来。我听了这句话，本来有点儿暖的身子忽然有种被冷风吹的感觉。
  小林子看着我苦笑了一下，张张嘴，走过来，两手扶着我的肩头，我看着他，已经不能平视他了，他比我高了，很少看他一本正经的时候。“三儿…”他叫了我一句。我看着他眼睛，冲他笑笑。“…于冬梅是我表姐。”
  我像是那个从宝瓶里被释放的魔鬼，对这个名字在最初的时间痛恨到骨头里，恨她恨得咬牙切齿，包括所有爱我的人，可后来慢慢的，在我想要遗忘过去的时候才发现，其实自己能够理解她，理解她想要逃避，想要躲藏，想要遗忘的态度，谁愿意将梦魇放逐在白天呢。可是哪怕小林子说火星人是他的表姐我都不会这么惊讶，不，不是惊讶，是失望，是一种慢慢燃起从脚底凉到头顶的失望。原来他对我的好，是替他表姐来补偿我的，良心发现吗？呵呵，还真是可笑，用得着你来报恩吗？“嘿嘿，呵呵，哈哈，啊哈哈。”我笑，笑得眼泪出来了。喉咙里一口没压住，“噗！”一口血水喷在小林子的身上。
  “三儿！”“云迟！”小林子扶着我大喊，他晃着我，晃得我看不清他的脸，雷洛抢上来。
  我低头，用手背擦了下嘴，笑着拍拍林成瑞的肩膀。“行了，林成瑞，多大点儿事儿啊，你跟你表姐说，我，早就忘了，让她自己保重哈。”我笑，眼泪笑出来，我又用手擦了擦眼泪。
  “我七岁就跟我爸妈去了法国，她出事之后就被送到我家，她已经精神失常了，她什么都没说，她治病治了两年多，有一天对我说，就说了一句，他叫云迟。我们什么都不知道，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接了这个任务，我回到中国，我只有云迟这个名字，我找了你大半年才找到，又查了很久，加上你在雷洛那儿晕了的那次我才知道全部的事情。”　他扶着我的肩膀，我垂着眼睛。“三儿，我找到你的那天晚上，她自杀了。”
  我抬眼看他。“赴死的勇气不是谁都能有得。既然你已经知道了，还赖在我那儿干嘛？”我说的云淡风轻，可我心里疼得要死。
  “我，三儿，我…”
  “行了，你对我不错，别的也别说了，说到最后，不就是有人对我好，你也就那什么了嘛。这话，我已经听了一回了。”我伸手推开他放在我肩头的胳膊，一转身，眼前一黑，再一睁眼人在雷洛怀里了。“雷洛。”我笑笑，感觉嘴角一直有东西流下来。妈的，不会是口水吧，我可正在煽情的时候。
  “云迟，你别逞强了。”雷洛把我揽在怀里，眼神全是心疼。你是真的心疼我，我知道，可我…“雷洛。”我又叫他。他看着我。我没力气了，其实我想回头再看一眼。“你让林成瑞走吧。”雷洛看着我，把眼眯起来。我笑笑。“算我求你的，行吗？”他的脸色不太好看。
  “你吃什么醋啊，我没别的意思，以后…我可只有你一个，男人了。”我不知道后来怎么样了，因为我说完这句话，实在太累了，我晕倒在雷洛的怀里了。
  （三十三、）
  我一睁开眼，眼前就是林成瑞那张死人脸。妈的，看到他用盯鸡腿的那种眼神看我我就有气。别是做梦还没醒吧。我又闭上眼睛，滑溜了下眼珠子再睁开，他怎么还在这儿。“三儿。”还用这种可怜兮兮的语气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