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节
作者:指环王      更新:2021-04-24 09:35      字数:49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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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东阳躬身说:“蔡老板,我把他给您叫来了。”
  蔡老板又高又尖的鼻子向秦雪雷抬了抬,微微摆一下手里的啤酒瓶,淡淡地说:“坐。”
  黄东阳和秦雪雷在蔡老板对面坐下。
  蔡老板推开窗子,笑着对秦雪雷说:“你把这里打理的不错。”
  秦雪雷觉得蔡老板的笑像窗户外吹进来的冬风,含着温暖的寒冷。
  “跟着黄大哥干的。我尽力干好。”
  蔡老板看黄东阳一眼。“东阳推荐的人不错。有眼光。”
  黄东阳得了这句称赞,如同雪狮子向火,酥了半边,屁股差点都离开椅子。
  蔡老板接着说:“东阳告诉我你在看守所救了他一命。你很有义气呀!”
  秦雪雷不说话。蔡老板手腕上的手表银亮银亮的,他的手一动,那银亮的一片仿佛就要流淌,就要跳跃。
  蔡老板把手里的啤酒瓶放到桌上。“你为什么要请大小姐来这里唱歌?”
  秦雪雷感觉到了黄东阳的紧张。黄东阳的腰绷紧了,左腿下意识地抖动起来,紧闭的嘴角抽动了几下。
  “大小姐的歌唱得好。‘桂花船’那里不适合大小姐唱歌。既然要唱,还是这里环境好得多。”
  蔡老板关上窗户,手腕上银光流转。“那你说‘桂花船’适合干什么?”
  “适合梦娜跳舞。”
  蔡老板咧嘴笑起来。黄东阳的左腿不抖了,陪着蔡老板一起笑。
  “我女儿对我说她喜欢在‘天莲’唱歌。她喜欢就好。好好照顾她,别出什么差错。你是个聪明人,我用不着嘱咐第二遍。”
  蔡老板先走了。黄东阳和秦雪雷喝了一夜的酒。秦雪雷遗憾梦娜怎么没跟黄东阳一块来。第二天黄东阳告诉秦雪雷他的薪水涨了两千块。接下来的一个月,大小姐每天来“天莲”唱歌。
  第二个月的盈利比第一个月增加了三成。公司的会计做完财务报表呈报上去,当天晚上黄东阳单请秦雪雷吃了一次饭。
  吃完饭黄东阳按着秦雪雷的肩膀说:“兄弟,好好干!你是个有脑子有本事的人!蔡老板对你印象很好,我看你可能马上就要进这个圈子了。谁的天下不是两只手打的?我们兄弟不比别人少手少脚,总有熬出头来的那一天!跟着大哥我吧!”
  秦雪雷并不觉得要进的那个圈子和见梦娜一面比有什么更加吸引他的地方。两个多月不见,他几乎忘记了梦娜的长相。不过他赞同打天下的话,但这天下要不要和黄东阳一起打还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临走时黄东阳调侃似的开玩笑:“到时候你混大了,吃东西可不能再是这副德行。饿死鬼投胎也没你着急。蔡老板最讨厌人吃相不好,你得注意改改才对。”
  秦雪雷表示一定遵从这个意见。蔡老板会和自己一起吃饭吗?什么时候?看来他离这个圈子已经近在咫尺了。
  吃完饭九点钟,秦雪雷打车到“天莲”上班。他一下车就感觉周围气氛不对,酒吧门口晃荡着几个怪里怪气的闲人,一个个横眉立目,肩膀忽悠得像风扇叶子。秦雪雷一进门,两个服务员就上来低声告诉他有两桌客人故意找麻烦,调戏推销啤酒的小姐。秦雪雷拿眼一扫,七八个腆胸叠肚的汉子正围着东边靠窗的两张桌子推杯换盏,吆五喝六,大声喧哗。其他的客人开始陆续买单,啤酒小姐们吓得躲进吧台不敢出来。秦雪雷转身出去给大小姐打了个电话,说今晚酒吧有点事,请她不要来唱歌了。大小姐在电话那边问出了什么事,他支吾两句,挂了电话。
  秦雪雷回来坐在吧台的高脚椅上,要一杯汽水喝。管吧台的服务员悄悄问他要不要通知黄东阳,他摇摇头。如果这些人只是捣捣乱,黄东阳一来整个酒吧就得底朝天。酒瓶子会不会满天飞舞不知道,但满地乱滚是肯定的。说不定还要放放血,给酒吧添点颜色。
  十点一过除了那两桌流氓就没客人了。秦雪雷正要吩咐打烊,那两桌人突然安静下来。秦雪雷一回头,看见大小姐提着吉他盒子亭亭玉立地站在门口。大小姐今晚穿得特别漂亮。一件低胸白毛衣,一条紫色紧身裤,黑色高跟鞋露出粉嫩的脚背,脖子下面的翡翠鱼像活的一样。
  有人大声叫唤:“呦!卖唱的小妞真骚!”
  周围爆发一阵大笑,酒杯敲得桌面乱响。大小姐站着不动,冷冷地盯着疯狂的流氓,好像在看一群发情的公狗。秦雪雷抢过去,一手接过大小姐手里的吉他盒,一手拉住大小姐的手腕,向外就走。大小姐没反抗,由他拽着朝前去。大小姐的手腕软绵绵的,秦雪雷觉得大小姐随时都可能倒在他身上。秦雪雷用肩膀顶开酒吧的橡木门,一抬头,不由直直地站在台阶上。
  台阶下面有个人。借着路灯光,秦雪雷看见一幅黑眼罩横在那个人的脸上。那个人劈开两条腿,双臂抱在胸前,胸脯挺得高高的,冲着秦雪雷咧嘴笑。秦雪雷盯着那只独眼,那只独眼里的仇恨与轻蔑像火一样射过来。秦雪雷轻轻抬了抬下巴。
  那个人用沙哑的嗓音大声说:“老弟,你到底混出个人模样了!”
  秦雪雷点点头。“老二,请你让开道。”
  老二摇摇头。“不忙。咱们兄弟还没叙旧呢。这么长时间不见,我想你。”
  秦雪雷握紧大小姐的手腕。“行。等我送完人咱们再叙旧。”
  老二一动不动地挡住去路。“不行。我等不及。”
  秦雪雷双眉倒立,眼里光芒一闪。老二心里一悸,不自觉退开半步。秦雪雷拽着大小姐向前一撞,来到马路边。二哥转过身,手按在腰间一件突起的东西上,熊一样逼上来。与此同时,几个流氓也围成了一个圆圈。
  秦雪雷轻声对大小姐说:“你去一边待着。”
  大小姐没有反应。秦雪雷微微侧过头,大小姐脸上的表情和眼里的目光蒙眬一片,瞧不清楚。秦雪雷咬牙切齿地发狠道:“你去一边待着!”
  一声尖利的刹车声刺人耳鼓。加长凯迪拉克停在街边,喇叭响得震耳欲聋。司机从车里出来,站在一棵棕榈树边上,低沉地吼了一声:“都别动!”
  没人敢动,因为司机手里拿着一把手枪。大小姐走到司机跟前,回头招呼秦雪雷:“过来。咱们一起走。”
  秦雪雷跟大小姐上车,老二和那帮人目送他们离开。就在秦雪雷将要钻进车里的瞬间,老二大声叫道:“兄弟,我还会来找你叙旧!”
  车子开出很远,秦雪雷才意识到自己的手臂跟大小姐跷着的漂亮的小脚只有两指宽的空隙。他伸直双臂,双手按在膝盖上,不知怎么的,脸有点发烧。
  第十二章
  一
  “天莲”停业三天。停业期间黄东阳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详细地给秦雪雷讲了一遍。梅港黑道由蔡老板的港仔帮和海老四的海合会平分天下,蔡老板是香港人,海老四是本地人。港仔帮用香港赚来的黑钱开办歌厅桑拿酒吧等娱乐场所,兼带走私。海合会专搞地下赌场和妓院,同时贩卖毒品。本来海老四对财大气粗的蔡老板十分敬重,想凭借蔡家在香港的势力扩展毒品生意。但蔡家在大陆经营的原则是绝不涉足毒品,一来二去两个老大之间就有了嫌隙。去年海老四的人跑到港仔帮的地盘上来卖摇头丸,被黄东阳收拾了,死了一个人。海合会跟港仔帮彻底撕破脸,群殴了两场大仗,海合会都吃了亏。因此海老四才买通看守所的内线,让老二找机会在看守所干掉港仔帮的大将黄东阳。黄东阳牢房遇险,被秦雪雷救了性命。两个礼拜前,海老四派人给蔡老板送信,也要在东湖开夜总会,蔡老板没搭理,这才出了老二前来寻衅的事。无论如何这场仗是干定了,黄东阳不让秦雪雷介入,因为秦雪雷还不是港仔帮的正式成员。秦雪雷在家里呆了三天,无所事事,烦闷无聊。
  来梅港快八个月了,八个月里发生的事情太多,秦雪雷一直没有搞清楚到底要怎样在这个新世界中生存。童年在山溪里玩漂船,纸叠的船顺着溪水荡出去,孩子们在溪边手舞足蹈地大喊大叫,给属于自己的船加油。最后一个沉没的就是胜利者。秦雪雷觉得他像一只小纸船,在命运的河流里漂荡。不知道漂到哪里去,也不知道何时倾覆在何地。
  在这个新世界的两百多天里,他从来没能成为自己的主宰。命运替他主宰了一切。正因为如此,他对命运感到恐惧。有一次妈妈帮他用牛皮纸叠了一只船,结果那只船成了创记录的胜利者。山区不容易找到牛皮纸,妈妈为得到这种好材料花了不少力气,用爸爸自制的火药去集市上换。秦雪雷当时想,满山都是树,这么多的木头肯定能做一只大船。但小溪装不下大船,大船得去大江大河里漂流。所以,纸船的命运是溪流,木船的命运是大海。
  秦雪雷现在才明白这个道理。不管你是什么做的,都有属于你的命运来摆布你。这个新世界教给他的实在太多,多得他几乎盛不下了。他想回家。他每个月都给奶奶寄钱。是否能回家是个问题,想回家是另外一个问题。他不喜欢梅港,他不喜欢这个新世界,因为在这里他不能做自己的主宰。他就是皮影戏里的皮影,那根线不知捏在谁手里。
  可是为什么偏要做主宰呢?让梦娜做主宰会不会更好呢?如果他和梦娜能去一个地方,随便哪个地方,比如说梦娜的云南老家,他是不是就心甘情愿地做让梦娜操纵的皮影呢?所有的一切都需要钱,连做个任人摆布的皮影也需要钱,没有钱他连让梦娜摆布的权利也得不到。他清楚这一点,心里跟镜子一样雪亮,只不过镜子照出来的根本不是他自己而已。
  这些都是秦雪雷的烦恼。他在三天里想了很多很多,却什么答案都得不到,反而更加迷茫痛苦。他终于气愤地自言自语,甚至带点咬牙切齿的劲头:“反正就是一条命,什么命我都认了!”说完之后,他感觉到自己的软弱和虚伪。他秦雪雷根本就不是认命的人。
  第三天晚上秦雪雷吃完饭就睡了。他梦见奶奶带着他坐在打谷场上看皮影戏,布帘后面操纵皮影的是梦娜。梦娜穿着三点式紧身衣,可打谷场上所有的人都不注意梦娜的身材,只是聚精会神地看皮影。秦雪雷愤愤不平地环视一周,原来他们的眼睛都瞎了,一个个翻着白眼珠。
  奶奶的眼睛没瞎,她悄悄俯在秦雪雷耳边说:“不能让他们知道咱们看得见。他们要是知道了,非把咱两个的眼睛也弄瞎不可。”
  布帘后面的梦娜焦躁起来,索性停了皮影,取出一面黄铜打就的锣猛力敲。台下的瞎子们开心地笑,露出嘴里尖利的獠牙。终于,他们化身为一群野猪,冲上台去。梦娜被淹没了,锣声却越来越响。秦雪雷睁开沉重的眼皮,花了几秒钟才搞清楚响的不是铜锣,是手机。
  秦雪雷抿抿嘴唇,忍住喉咙里的干渴,接起电话。大小姐在电话里说:“过一小时来‘桂花船’。”放下电话,秦雪雷看看手表,十点半。他起床冲个冷水澡,收拾干净利落,出门直奔“桂花船”。
  十一点整秦雪雷到了梅港饭店门口。他顺着街边溜达,在一个卖花生粥的小摊子上喝了一碗粥。十一点二十他走进饭店大门,站在落地长窗旁边的盆景后面。他的直觉告诉他最好不要让大小姐的司机看见。他不去想大小姐这么晚找他干什么,想也没用。女人的心思男人永远也摸不透。大堂咖啡厅里有两桌客人聊天,刚入住的一个人趴在前台填单子。周围静悄悄的。
  十一点四十分大小姐走进大堂。秦雪雷看见那辆加长凯迪拉克开走了。大小姐在大堂中间站着,秦雪雷从盆景后面转出来,不紧不慢地踱到大小姐身边。
  大小姐说:“你去后门街口打辆出租车等着。”
  秦雪雷一言不发,回身便走。饭店后门对着一条小街,小街没有路灯,黑乎乎的。秦雪雷去街口等了两分钟,挥手挡住一辆出租车,给司机五块钱让司机等着。他走回后门,在黑暗里站定,不祥的预感在心里翻滚。后门对面是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