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节
作者:淘气      更新:2021-04-24 09:27      字数:4866
  “把房门带上。”
  卡迪关上书房门,很疑惑:“三嫂说你胃痛,你怎么在这儿?”
  “那无关重要,坐下。”卡达的态度十分严肃。
  “但是,贝儿……”
  “你的女朋友叫朱贝儿?”
  “对呀!一家人正围着她聊天,三哥,你为什么不去凑凑热闹?”
  “我有更重要的事。”卡达把身体俯过去,很真切地说:“三哥一向疼你,好的玩具全留给你,你承认吗?”
  “我从来没有否认。”卡迪感到好笑,卡达这时候说这些干什么?
  “我的话你听不听?”
  卡迪想一想,点了点头。
  “那,听我的话,不要和朱贝儿结婚。”卡达说得一清二楚。
  卡迪的脸一变,他不高兴任何人在他面前非议贝儿:“为什么?”
  “因为她穷,门不当,户不对。”卡达好心好意地说:“当然,我和你都不会计较,但是爸妈的思想保守!”
  “三哥,我还以为你担心什么。”卡迪释然地笑:“妈咪和爹哋已经知道贝儿家境贫寒。”
  “知道她是个CLUB女?”
  卡迪惊愕又诧异,他整个人站了起来:“你怎会知道?”
  “我知道的事才多着呢!”卡达得意地冷笑一下:“她是个不三不四的坏女人,玩玩,甚至做情妇都可以,就是不能娶做妻子,高家不可能有这样的媳妇,爸妈疼你,不计较朱贝儿的门第,但是他们会让你娶一个CLUB女,一个跟男人同居过,堕过胎的女人?”
  卡迪那原本充满光彩的眼睛黯然失色,他又慌又乱,喃喃的:“你昨天刚由台湾回来,就算请私家侦探,也不会那么快有结果。”
  “私家侦探也不可能比我更清楚。幸而,我为了给爸妈一个意外的惊喜,突然提早回来,还赶得及揭穿那坏女人的假面具。”
  卡迪目不转睛地望住卡达,很多事情在他脑海中出现,他连结在一齐,忽然,他明白了,他放松了紧张的肌肉,坐下来,平静地问:“要不要听一个故事?”
  “这个时候说故事?”卡达一怔,心里想,这小子傻了。
  “时候不大适当,但是非说不可,你听着——”
  第3章
  贝儿脱下白色的校服,黑皮鞋、白短袜,匆匆穿上条麻布裙子,套上对白高跟鞋,拿了个小银包匆匆出门。赶时间,不能等巴士,好不容易挤上一辆“十四座”,赶回会所,也不敢由正门入,由后面进入更衣室,匆匆换制服。
  正在换衣服,一个穿晚礼服的女孩子走进来:“你现在才回来,大妈刚才进来,骂了你一顿呢!”
  “学校校庆,开游艺会,我一演完节目就走。”贝儿有一点担心:“大妈是不是很生气?”
  “她哪一天不骂人,哪一天就上天堂,管她!”
  “外面客人多吗?”
  “又不是周末又不是假期,大猫小猫三四只,你见我进来坐就知道了,大妈是白紧张。”茱莉嚼着口香糖:“你爸爸好点没有?”
  “唉!”贝儿梳着长发:“整整一个月没见他好过,穷人患了个有钱人的富贵病,医生提议我们把爸爸送到疗养院,一天开销最少要三百,我哪儿负担得起?阿婶找着这个题目,老说我不孝,说爸爸白疼我一场。”
  “最初听见你要跟我来会所做事,我吓了一跳,你是个高材生,人又朴素,纯真,怎会来干我们这一行?”
  “我才慌呢!都是阿婶害我,那天爸爸病发作,我们家里又没有多余的钱请医生,阿婶叫我跟你去会所做待应生,我当然不肯,她就摇醒我爸爸,告诉他说:‘你节俭省用,操劳过度,精神透支,营养不良,你牺牲一切,都为了宝贝女儿,给她念好学校,穿好的,现在你为她挨病了,她连多看你一眼也不愿意……’阿婶说完,爸爸就晕了过去。”
  “病人晕倒是平常事。”
  “也可能是失望与痛心,他实在对我太好,太疼我,家里剩下一块肉,他就给我吃,阿婶反对他也不理,现在他老人家有病,我一定要赚钱为他请医生,直至他痊愈为止。”
  “只要你爸爸病好了,你就可以继续安心做你的高材生。”
  “没有那么容易,我来这儿之前,家中已经负债累累,阿婶向大妈借了一万元,你还是担保人,你忘了吗?”
  “没有忘记,一万元是小数目。”
  “大数目。”贝儿对着镜子,拉了拉裙子,她穿的是金底绿花的制服:“我每月还五百元给大妈,连本带息,要还两年。”
  “你现在每月赚多少钱?让我想想,你来了已经超过一个月了。”茱莉是个糊里糊涂的人,吃完口香糖又吸烟。
  “三十八天支了第一期粮,连交通津贴二千二百元,还了五百元,我们只有一千七百元,除了给爸爸请医生,一家三口的生活也由我维持,阿婶老说钱不够用,想买些补品给爸爸吃也没有钱。”
  “二千元太少了,你为什么不学我做陪酒女郎,我每个月有五千,如果你肯陪客人出去,少说一、二万。你才只不过十六岁,人又牡丹花似的,每个月赚三、四万也不奇,到时你是这儿的皇牌,连大妈也要看你的脸色。”
  贝儿终于找到了绿色丝手帕,也是制服之一,她瞪大眼睛问茱莉:“三、四万?陪客人出去干些什么?”
  “当然是上床,难道单谈心他们肯给你这么多钱?”
  “不,”贝儿毫不考虑一摆头:“这种事我死也不干。”
  “就算不干也得通知我,把欠债还清呀!”一个矮胖子凶巴巴地走进来,人胖声音大,却忸扭怩怩的:“你已经迟到了,还在这儿聊天不做事,还我钱来!”
  “大妈,我……”贝儿见了她就害怕,望住茱莉不敢说话。
  “人家有事请假行不行?”茱莉自恃手上有几个熟客,盯了大妈一眼,拉着贝儿的手出去:“干活吧!”走出去,客人不多,只有四五桌,贝儿只有坐在酒吧间旁边。
  午夜,有几个打扮得很阔气的人过来,这是稀客,大妈连忙上前招呼,不久茱莉和几个比较年轻又有姿色的女郎去陪酒,大妈叫贝儿把客人要的酒送过去。
  贝儿捧着金托盆,把酒一杯杯放下,客人喝的当然是酒,陪酒女郎喝的是一份酒,五份水。
  一个穿着咖啡色三件头西装的男人老望住贝儿,贝儿放下所有酒杯,转身正要走的时候,他轻声叫住她:“小姐,我可以请你喝杯酒吗?”
  “谢谢!”贝儿笑一下,甚至没有看他,“我是不陪酒的!”
  “我……”贝儿已经走开去了。
  “对不起,先生。”茱莉连忙为贝儿道歉,茱莉在这樱花会所,已经工作几年,从未见过一个客人,像他那样风度翩翩,风流潇洒,所以对他特别有好感:“她叫贝儿,十六岁,是个学生,她晚上来这儿兼职刚一个月,她是不陪酒的。”
  “那么年轻,还是个学生,”他大感兴趣,双目露着光彩:“她叫什么名字,可以告诉我吗?”
  “贝儿,朱贝儿,她很纯洁,天真,还是个小女孩。”
  “啊!”他不断点头。第二天,晚上十时,他又来了,这次是独个儿。虽然他着了西装,但是大妈老远就认得他,扑了过去。
  “欢迎,欢迎。”大妈的声音是温柔而喜悦的:“多谢捧场,先生,还未请教贵姓?”
  “我——姓白。”他单刀直入地说:“我是特地来给贝儿小姐捧场的。”
  大妈皱一下眉:“她只是个侍应生,不配陪白先生,茱莉和小燕好不好?”
  “我只不过想和贝儿小姐聊聊,她不喝酒也可以。”他掏出皮包,里面的钞票一大叠,他抽出一张红色和一张蓝色,他把一百元给大妈,“这是给你喝茶的,五百元请你代我交给贝儿小姐,这是赏钱,账单另计。”
  大妈看见钞票就开心,但是她也清楚贝儿的性格,忍不住再问一句:“只是,只是聊聊吗?”
  “是的!不过,如果她不高兴的话,坐坐也可以。”
  “好!白先生,我马上把贝儿带来,酒也会送到。”
  大妈把正在工作的贝儿拉进更衣室,茱莉以为大妈要为难贝儿,也跟了进去。
  “这五百块钱是白先生给你的。”大妈把钱塞进贝儿手里。
  “五百元,这是为什么?”贝儿瞪着钞票愕然。
  “白先生请你喝杯酒。”
  “我不陪酒的!”贝儿把钞票扔在化妆台上。
  “白先生说,你不喜欢陪酒没有关系,陪他聊聊就行了!”
  “素昧平生,没有什么好聊的。”贝儿侧过了头,在她的眼中,会所中的客人,都是那些卑俗的好色之徒。
  “他说如果你不喜欢说话,坐坐也可以,贝儿,这儿从来没有人肯出五百元请个侍应生坐坐,五百元可以陪客人……”
  “我不去,”贝儿表现得很坚决,她因为自己是个知识分子,来会所做侍应生已经很委屈,怎能再降低人格陪客人……不,决不。
  “朱贝儿,”大妈发起火来,手指直指住她的俏脸:“你马上给我滚出去陪白先生。”
  “当初大家说好我只是做侍应生,不陪酒的。”贝儿一点也不退让。
  “当初,当初,我后悔!”大妈挥着手:“我见你年轻貌美,心想你一定能为我赚大钱,你来了一个多月,老摆臭架子,推这个推那个,好,你漂亮嘛,举世无双嘛,我忍你。那些客人给你赶走,我也没有追究,可是这位白先生是大财神,你得罪他,他走了,你也得走,不过先还我一万块钱。”
  “大妈,那位白先生,是不是昨晚来过,很有风度,像个富家子弟似的!”茱莉忍不住插口。
  “就是他!”大妈立刻向茱莉诉苦:“人家给五百元赏钱,只是请她坐坐,她竟然一口拒绝。”
  “贝儿,你听我说一次。”茱莉主动劝贝儿:“我跟白先生说过话,他是个很有学问,很有教养的人,和那些急色儿完全不同,他像个绅士。”
  “哪怕他是个皇帝!”
  “你看,你看,你有没有见过这种贱人。”大妈追着贝儿打:“你还我一万块钱立即滚。”
  “我没有钱,说好每月还五百的,”贝儿用两只手护住头,对付拳脚,她有心得,由小至大,父亲一上学教书,继母立即找借口打骂她。
  “大妈,”茱莉挡住贝儿:“你打她也没有用,贝儿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打死她,谁来还你一万块钱?”
  大妈捏紧口袋里的一百大元,顿着脚:“你叫我怎样向白先生交代!”
  茱莉抓起桌上的五百元:“大妈,你跟我一起来。”
  到那姓白的桌子,茱莉赔上一脸笑容:“白先生,对不起,怠慢了!”
  “你?……”
  “我叫茱莉,昨晚陪白先生喝过酒,我是贝儿的朋友。”
  听见贝儿的名字,精神为之一振,对茱莉也另眼相看:“茱莉小姐,请坐!”
  他替茱莉叫了酒,也为自己添了一杯:“贝儿小姐呢?”
  “对不起,白先生,贝儿有点不舒服,她不能来陪你,她特地托我把五百元送回来。”
  “钱是给她买糖果吃的,她来不来,钱还是属于她的。我不是那种付了一点点钱,便要争回权利的人。”他把茱莉的手推回去。奇怪贝儿没有来,他一点也没有生气,难道他纯粹被贝儿外表吸引,只是倾慕,别无他图?“贝儿小姐哪儿不舒服?要不要看医生?”
  “没有什么病,只是操劳过度,她白天要上学,晚上来上班,她父亲病重,回家还要侍奉爸爸,况且……”茱莉心里想,这位公子哥儿,看来是痴心一片,如果他肯帮助贝儿,贝儿的困难不就可以解决了吗?不错,贝儿是心硬口硬,可是,人总不能不向现实低头:“为了医治她父亲的病,欠了很多债项,这已经够她伤脑筋的了。”
  他似乎很高兴,急急地说:“别的事我也许办不好,经济问题,我可以助贝儿小姐一臂之力。”
  “谢谢你,白先生,贝儿性子硬,她不会接受陌生人的资助,你能常来看她,我相信她已经很感激……”
  以后,他每晚一定来樱花会所请茱莉喝杯酒,看看忙来忙去的贝儿,然后留下五百元请茱莉转交贝儿。贝儿照例不接受,把钱推回去。
  这天晚上,贝儿上班不很久,正在忙着,石浩泉匆匆忙忙来找她。
  他气急败坏,蓝色的T恤尽湿:“朱伯已经送去医院,朱伯母……”
  “他……他老人家怎样了?”贝儿魂飞魄散,抓住浩泉的手。
  “朱伯又晕了过去,伯母请医生回来,医生说这一次非送医院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