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2 节
作者:打倒一切      更新:2021-04-17 19:14      字数:4980
  十年前,他爸爸就是在这间医院这栋大楼里病故的,那时候他还是一个学生,连一辆车都请不到;现在的他不一样了,他变得强大了,他要做的事就一定要做到,他要保护的人就一定要保护周全。
  ………………
  许淖云坐在办公室里对着一堆文件发呆,他面前的那份报告已经有半小时没翻页了。
  甄萱走进办公室,柔声问:“许总,还不下班吗?今天是周末哦。”
  坐在大班椅上的那个男人毫无反应,保持着垂首凝视的姿势,好像是一尊大理石雕像。
  从美国回来,他就一直这样魂不守舍。甄萱知道,敲钟那天他虽然没有跟钟艾说一句话,甚至没有看她一眼,可是他的心却一直在她身上。后来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张默雷和钟艾提前走了,他的心也跟着她走了。
  在没有钟艾的那几个月,甄萱以为自己已经成功接近他的心了。虽然他从来没有表白,可是他们一起吃饭、打球、逛街,完全是一对情侣的样子。她以为他们之间只差一层窗户纸,没想到却仍隔着几重山。
  “淖云,今天是周末哦,如果没事了,我们早点回去好不好?”甄萱柔声说。
  许淖云木然抬起头,好像看陌生人一样看着她,他回过神来,说:“哦,我手头还有一些事,你先回去好吗?”
  他现在对她,比以前对钟艾还要温柔。他已经学会了在形式上照顾女人,可是却失去了那个最想照顾的人。
  甄萱愣了愣,勉强地笑道:“嗯,好的,那我先走了。明天如果没什么事,我再买点菜去你那里。”他似乎喜欢在家里吃饭,每次她在厨房里做饭的时候,他会呆呆地看着她的背影。甄萱知道,那时候他一定是把自己想象成钟艾了。
  甄萱走了之后,许淖云终于拿起电话给郭浩拨了过去。
  郭浩接通电话,原以为他打过来是想说公司的事,没想到许淖云却问:“我有件事想问你……钟艾是不是出了什么事?闻蕾知道吗?”
  郭浩愣了愣,说:“我以为你不想知道,就没跟你说。钟艾的爸爸好像肾衰竭晚期了,需要换肾。本来钟艾回去是想把一个肾给他,没想到做了配型对不上,她爸现在很危险。”
  许淖云把手中的电话捏得紧紧的,原来她那天是为了这个原因哭。他问:“那他们现在找到肾源了吗?”
  郭浩叹了一口气,说:“没有。她前几天还给我打过电话,问我能不能帮忙。我也正在想办法,束手无策啊。”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她去求郭浩帮忙,却一直没给他打一个电话。所以,她和他现在真的已经是陌路人了。
  许淖云放下电话陷入了沉思。张默雷明明陪着她回去了,可她还求郭浩帮忙,说明张默雷也没想到办法。
  许淖云给郭浩发去短信,让郭浩把钟爸爸的配型报告发给自己。然后给一个做医疗服务平台的朋友打去电话:“能不能帮我找个肾?花多少钱都可以。”
  第171章 冒名顶替
  “怎么样?还是没有?”张默雷捏紧了手机,“好吧,麻烦你再继续努力一下,事成之后我一定好好酬谢。”
  挂了电话,张默雷从口袋里掏出烟盒,狠狠地吸了起来。在国内,器官使用只能依靠志愿捐献,但愿意捐献器官的人还是极少数,而每年肾衰竭的新增病患却不计其数。他求了无数人,甚至想从黑市上弄一个,可这件事似乎不是单依靠钱就能解决的。
  钟伯父的病情越来越重,医生原来说还有两个月的生命,恐怕是极其乐观的估计。这几天小草天天挂着红眼圈,人也憔悴了许多,他都看不下去了,可是又无计可施。自己答应下来的事没有办到,对他来说已经是莫大的耻辱,但他最不能忍受的是让她经历自己当年的痛苦。
  回到病房,她一定会问他结果如何,他该怎么跟她说呢,一点点杀死一个人的希望,实在是最残酷的酷刑,何况是对自己最爱的人。
  张默雷在外面站了很久,心想着该面对的总要面对,便叹了一口气,狠狠地掐灭了烟头,转身往回走。
  刚走进肾内科的走廊,就听到有人在后面叫他,张默雷回头一看,钟伯父的主治医生满面笑容地朝他走过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刚刚得知的,江海有一个刚过世的患者捐献了他的器官,配型跟钟老完全一致!”
  “真的吗!”张默雷几乎要跳起来了,“太好了!”
  医生说:“赶紧去通知其他家属吧,我现在去走程序,明天肾运过来,如果条件具备,我们明天就动手术!”
  张默雷激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呆在走廊里踟蹰了半天,忽然拔腿急忙朝病房走去。走到门口时,他又突然顿住了脚步。
  江海?配型完全一致?世上真有这么巧合的事吗?
  片刻的犹豫之后。张默雷推开病房的门,满面笑容地走了进去。
  钟艾和钟妈妈看到他笑着走了进来,立即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满脸希冀地看着他。
  “……怎么样?”钟爸爸睡着了。钟艾犹犹豫豫地问。
  张默雷笑着凝视她,她慢慢地憋红了脸,又急又怕,想问却不敢问。他终于淡淡地笑着说:“成了,明天就会有一个肾运过来,配型完全一致。”
  钟艾捂住嘴、眼睛瞪得大大的,不敢相信地看着他。过了半晌,她将信将疑地问:“真的吗?”
  张默雷说:“真的。真的是真的!”
  钟妈妈闻言,双脚一软,几乎要晕过去了。钟艾惊呼一声。张默雷抢上一步把钟妈妈扶住,老人家已是老泪纵横,激动地说:“小雷,谢谢你!你是我们家的大恩人!我……我给你跪下了。”
  “伯母,你这是干什么啊!您和伯父是从小看着我长大的。对于我来说,你们就是我的亲人。我觉得这次的事不是我一个人的力量能办到的,真是伯父的福气。”
  钟妈妈捂着脸哭了起来,钟艾劝道:“妈,这是大喜事啊,你哭什么。”
  “我是高兴,是高兴!”钟妈妈抹着眼泪说。
  钟艾和张默雷相视苦笑。张默雷看着钟艾。心里松了一口气,她总算不恨他了。
  钟爸爸醒来之后,钟艾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他,一家人又是抱头痛哭。探视时间结束了,医生叮嘱钟妈妈回去准备一些手术后要用的东西,张默雷劝钟妈妈早点回去休息。说自己可以去买。
  走出医院,钟艾把自己妈妈送上的士,然后回头对张默雷说:“我们一起去买东西吧。”
  他细细端详着她,正是夕阳西下的时分,温馨的余晖洒在她的脸上。她的嘴角含着释然的微笑,眉眼也是那么温柔恬静的,她好像刚刚从他的回忆里走出来,美梦成真的感觉。
  他轻轻拉起她的手说:“好啊,我们一起去。”
  他们沿着黄昏的马路慢慢往前走,来往于身边的都是归巢的人,这样的温馨和幸福是他很早就有的梦想,他那时候没想过发财成功什么的,只是想跟她手拉着手走过平凡的人生。
  “小草,你知道吗?”他慢慢地说,“小学语文课上听老师讲南辕北辙的故事,我当时就觉得不太明白。虽说那个人走错了方向,可是地球是一个圆啊,如果他一直往前走,还是会去到他想去的地方,无非是多走了一些路。所以人这辈子要做的事只是不停地向前走,你一定会去到自己想去的地方的。”
  钟艾淡淡笑着说:“古人写这个故事的时候可不知道地球是圆的。”
  “但事实确实是这样的。”他停下脚步,拉起她的手说,“你看,我走了那么远的路,不是还回到最初的原点了吗?”
  钟艾迷惑地看着他,这张夕阳下的面孔既熟悉又遥远。他们又回到了原点,是这样吗?难道她的答案一直在这里?她走了那么远的路,难道就是为了回到这里?那她在途中遇到的那个人又算是什么呢,难道注定是抛诸脑后的风景吗?
  眼睛不觉湿了,她低下头轻声说:“或许是这样吧。”
  ………………
  许淖云下午接到了电话,那个捐献器官的志愿者刚刚去世。他的肾被摘了下来,立即送到南陵市去了。因为签署了那份志愿捐献器官的协议,他的妇孺将得到数百万的酬谢,这辈子应该生活无忧了。
  她爸爸有救了,她应该不会再哭了吧。得知这个好消息的时候,她会是什么表情?她会想到是他在背后帮她吗?
  多半不会吧。她只会和张默雷分享此刻的喜悦。这段时间对于她来说一定是最艰难的,一直是张默雷陪着她、在她身边支持她、安慰她。他呢?他只是坐在办公室里,没有给她打过一个安慰的电话,他只是假装不知道这件事。
  这一晚许淖云彻夜失眠了。她的脸一直在他眼前晃来晃去,难道这辈子就只能跟她陌路吗,他可以逼自己不见她,甚至逼自己试着去接受别的女人,但仍然不能停止想她。想一个人怎么会这么痛苦,就好像断了毒品的瘾君子一般。怪不得张默雷会那么不择手段。他一向自尊心那么强,现在也变得有点不顾一切了。他要她感激,要她报恩,只要她回到他身边。哪怕是她不爱他也可以。
  三天后,许淖云从郭浩那里得知,钟艾的爸爸手术进行得很顺利。放下电话,他立即订了一张机票飞到南陵市。
  走到医院门口了,他才想起自己根本没带看望病人的礼物,急忙跑到医院门口的水果店买了一个果篮。
  走进电梯时,许淖云的心止不住砰砰直跳。这个时间上去会不会见到她,张默雷在不在,她父母对他这个突然杀上门来的陌生人会怎么看?这么一想,他便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
  电梯在六楼停下。许淖云闪进一边的楼梯间踌躇了好半晌。来都来了,总不能就这么灰溜溜地回去。哪怕就是作为朋友来看看,放下东西就走也好。这么想着,他便硬着头皮走了出来。走到那间病房门口时,他又停了下来。怎么也举不起手敲门。
  “请问……您是?”身后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
  许淖云回头,发现是一个头发头发花白的妇女,正仰着头好奇地看着他。她的眉眼长的跟钟艾很像,许淖云立即明白过来,这是钟艾的妈妈;支支吾吾地说:“我……我是钟艾的同事,我叫许淖云。听说她爸爸病了,我来看看。”
  钟妈妈打量了他几眼。问:“您是从江海过来的吗?”
  许淖云低着头说是。
  钟妈妈笑着说:“真不好意思,麻烦您特意跑一趟。小艾今天下午没来,要不我打电话叫她过来?”
  许淖云立即说:“不用了,我只是过来看看伯父,放下东西我就走。”
  钟妈妈说:“那您进来坐坐吧。”说着便推开了病房的门。
  这是一间三人病房,靠窗的位置躺着一位消瘦的老人。钟妈妈走到床头。放下手里的保温壶,拉了一把椅子请许淖云坐下,然后又开始细细地打量他。
  许淖云被看得有点窘,便打岔问道:“伯父的手术进行得还顺利吗?”
  钟妈妈回过神,点头说:“嗯。医生说手术情况很好,他这几天恢复得也还行,一点排异反应也没有。”
  “那太好了。”许淖云松了一口气,“我朋友说那个捐献者配型和伯父完全一致,我多少有点担心,听您这么说就放心了。”
  钟妈妈狐疑地看着他问:“什么捐赠者?”
  许淖云愣了一下,之前准备好邀功的话却又吞回了肚子里,淡淡地说:“哦,没什么,我都是听郭浩说的,他说配型完全一致,我本来有担心——郭浩您知道吗?他是我们公司的总裁。”
  钟妈妈听得一头雾水,只知道像“总裁”这样的人物也关心普通员工家属的病情,这可是件大事。她立即惶恐地站起来说:“真不好意思,我们家这点小事,给领导添麻烦了。谢谢你们。”
  许淖云看老人家站起来了,自己也跟着起立,尴尬地说:“您别这么说。钟艾是我们的同事,虽然她已经不在创联工作了,可我们还是朋友,我……”他从来没经过这种场面,空是站着语无伦次手足无措,好像是做错事的学生一样。
  钟妈妈又仔细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年轻人,疑惑地问:“您刚才是说,小艾已经不在你们公司工作了?”
  许淖云尴尬地答道:“嗯,她去年跳到摩通去工作了。”
  都已经不是同事了,为什么“总裁”还要亲自关心他们家的事?这个年轻人能直呼总裁的名字,应该也是个“领导”吧?可是像他这样的人,为什么要专门从江海飞过来探望?
  钟妈妈起身倒了一杯水递给许淖云,又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