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节
作者:冬恋      更新:2021-04-17 19:08      字数:48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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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年哭笑不得:“苏大叔,你这也太专横了吧?”苏子明吹胡子瞪眼:“小丫头,叫谁大叔呢?都是梁辰楠这个兔崽子没把你教好!”
  忽然,一个娇嗔的声音在右边响起来:“苏子明你这话说的,盛年怎么归Leo管呢?我可没听Leo说他多了个女儿哦!”
  盛年和苏子明均是一愣,猛地转头,看到的是正倚坐在梁辰楠右侧的Sheryl。她披散着大波浪的长发,眼波如水,唇若丹蔻,侧头枕着梁辰楠的肩,笑吟吟地望着盛年。梁辰楠仿佛不曾注意到她们之间的动静,手指间夹起两三粒爆米花送到Sheryl嘴边,她张嘴,含笑咬住。
  眼神黯了黯,盛年涩然地笑笑回转过头。钟欣凌适时圆场道:“苏子明,刚刚就跟你说了,年纪一大把了还在这里装嫩!喏喏,不是说要玩真心话大冒险吗,开酒啦!”
  规矩是这样的,一个人转动桌子上的空啤酒瓶,停下来指向谁谁就得选择真心话或者大冒险,由转酒瓶的人出题,而被指中的人便是下一轮的转瓶人。若是拒答或拒做,就自罚啤酒三杯。
  本来唱歌已经唱得很high了,再是这样的游戏,一群人都摩拳擦掌起来。素来嗓门最大、最横行的苏子明自然抢了第一次的先机。空啤酒瓶子在桌上转了三圈终于悠悠晃晃地慢慢停下来,瓶口正指着钟欣凌。
  之前说话的时候被钟欣凌驳了好几回,苏子明怎会放过这么一个“报仇雪恨”的机会,大腿一拍:“真心话还是大冒险?”钟欣凌自然明白苏子明的心思,想了几秒后眼皮子一掀:“大冒险!”
  也不知是不是正中苏子明的下怀,只见他抚掌大笑,“嘿嘿”说道:“凌子啊,就来一个最简单的,绕着门把手跳个钢管舞吧?”钟欣凌狠狠白了他一眼,却是爽快地站起来:“跳就跳!”倒是盛年,被她这架势看得目瞪口呆。
  之后又有几个人“中枪”,现在的出题者是Sheryl。青葱纤指按住酒瓶子的玻璃一个用力,酒瓶转动了两圈半,最后在盛年的方向停了下来。盛年心里一刹“咯噔”,看着指向自己的酒瓶怔了几秒,缓缓抬眼。
  Sheryl依旧是笑脸吟吟,声音依然娇柔:“盛年啊,你是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盛年想想之前钟欣凌和其他几个人遇到的诸如跳钢管舞、对门外经过的第一路人表白之类的大冒险就觉得心里一阵发悚,于是战战兢兢道:“还是……真心话吧!”
  似乎预料到盛年的选择,Sheryl了然一笑,挑了挑柳眉,眼波横动中看向身侧的梁辰楠,歪着脑袋朱唇微勾:“那,就说你现在喜欢的那个人的名字吧!”
  盛年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感觉到天与地的万籁骤静。
  一刹那,仿佛有人关掉了所有声音的开关,世界从此不复喧嚣。唯一能听到的,只有“滋滋滋”的强烈电流噪音,和她那急速到快要跃出来的“怦怦”心跳声。血液倒流,浑身骤然冰冷,盛年根本忘记了如何说话,唯恐被人看穿、害怕在这么多人面前暴露自己内心的惶恐从头到脚湮没了她。
  刚刚下意识想去看梁辰楠,理智却及时地告诉自己绝对不能看向他、绝对不能泄露这个心底的仓皇——比被看穿更伤人的,是想隐藏却欲盖弥彰。
  一手伸向背后死死揪住衣角,一手在腿上下意识地捏成紧张的拳,脸颊上的肌肉好像都僵硬住了,盛年嘴微张,试了好几次才终于发出了声音,却干涩得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我……我还没碰到过喜欢的人。”
  她声轻如蝇,Sheryl笑着瞅了她一眼,摇摇头:“有还是没有,姐姐一看就能看出来。怎么,害羞不敢说啦?”
  盛年诺诺:“不,是真的还没有。”说着,终究还是忍不住飞快地瞥了一眼就在Sheryl身侧的梁辰楠。
  他分明不曾看着她,他分明挑过头正在看手机,但她就是认定,梁辰楠其实早已默默洞悉了她的一切心思。可是,就算洞悉了又怎样,他也许永远都不会给她回应,就如同此刻,其他人都在围看着她,只有他,低头看手机。
  眼里似乎有什么液体就快要压制不住了,从眼底最深处溢上来,酸涩得盛年一把抓起桌上的杯子仰脖就饮,连灌了三杯啤酒,盛年一边放下玻璃杯一边抹去嘴边的酒花泡沫:“还真的……没有这个名字的存在,既然算拒答,喏,我可是自罚了三杯!”
  钟欣凌有些不满地说道:“也不看看小年才多大,Sheryl你问问题真不知分寸。”Sheryl耸耸肩,无辜而无奈:“横竖倒是我不对了?玩么,本来就要玩得起啊。”
  一直都似乎游离在状态之外的梁辰楠此刻却忽然收起手机,转头玩笑道:“小年啊,你也大四了,怎么能一直没有喜欢的人呢?”
  他的笑容在昏暗的包间中却显得那么明亮,亮得仿佛要灼伤盛年的每一寸肌肤。他挽起一半袖子的浅色衬衫,他领口露出来的清晰锁骨,他身上熟悉无比的薄荷水味,每一样都刺痛着她的每一个感官。然而他竟还接着状似随意地说了一句:“我们公司那么多青年才俊,若是想我帮你介绍介绍,可别羞于开口。”
  几乎是下一秒,盛年“腾”地从沙发上站起身,浅促地笑笑:“学长说笑了。”说完又轻轻地对钟欣凌道:“钟姐,我去下洗手间。”
  简直是落荒而逃。
  盛年倚靠在洗手间的墙边,温热的泪终于滚了下来。浑身的力气都已然失去,只能机械地呼吸,却抬不起手揩眼泪。
  他怎么能对她说出那样残忍的话?怎能宛若毫无一事般地说可以帮她介绍公司里的青年才俊?
  其实他也没有错,原本一切就都只是她一个人的执着不放,原本就是她傻。
  傻傻地原地裹足不前,既不上前一步,也不放弃。梁辰楠他只是从不点破,因而她就总是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还有希望。直到刚刚,直到刚刚他变相地抹杀了她全部的希望,一盆冰水彻底地浇醒了她。
  可是,三年多的执着,如何能够做到说放就放?痛一下子就占领,她却已经虚弱到没有抗体,恍惚到没有异议。
  那晚回宿舍之后,盛年一直很安静,默默地翻看着刚从图书馆借来的《儿子与情人》。盛年的过于安静,单姗自然也看得出来,只是她微微抿了抿嘴,最终只是说:“好年年,早点睡吧,明天又是周一了,早上还有课呢!”
  原本宿舍里应该是四个人的,但另外两人大三下学期的时候就都搬出去住了,于是便余下盛年和单姗两个人“霸占全巢”。单姗早早地已经躺下了,盛年看了她一眼,扬扬手里的书:“再看一会儿,你先睡吧!”
  将近十一点的时候,盛年终于洗漱完躺进了被窝。今晚在KTV的每一幕,都像过电影般的在盛年脑中倒带回放。梁辰楠永远若有若无的悠游,钟姐的好心相劝,还有Sheryl的居高临下,尽管喝了三杯啤酒,但那些发生的场景、说过的话,依然历历在目。
  单姗说得对,今晚她根本就不应该去,不应该亲手摧毁自己心中残存的幻想和希望——但若是没有亲耳听到他的拒绝,她又怎会在痛定思痛之后彷徨着放弃?
  盛年原以为自己会失眠,却不成想,就这么思绪里颠来倒去竟然渐渐地就迷糊过去了。混混沌沌中隐约听到手机铃响,盛年眯缝着眼在枕边摸了摸,似乎是按下了通话键,但那头却又听不到丝毫声音。巨大的困意袭来,盛年“喂”了两声之后将手机丢到一旁,翻个身继续蒙头睡。
  第二天一大早盛年就被单姗的闹铃给吵醒了。单姗的闹铃截取自《蜡笔小新》,盛年多次对此表示鄙视,但单姗就是不理她,继续这个恶俗的闹铃声。
  睁眼盯了一会儿已经裂了两三条缝的天花板,盛年忽然想起,昨晚自己似乎接了一个电话。从里侧摸出手机正要翻看通话记录,来电铃声却忽然响了起来。
  再一次,盛年看到从昨晚就开始不停打给她的那个陌生号码。
  疑惑了片刻,她还是按下了通话键:“喂?”
  有那么两三秒的空白,静静的电流声滑过盛年的耳畔。就在她打算再询问一声的时候,电话那头终于响起一个不甚陌生的声音,低沉而醇厚,忽然之间就让盛年想起了自己最爱吃的黑巧克力,带着能让人沉醉其中的顺滑和香气。
  他说:“你好,请问是盛年小姐吗?”顿了顿,他又说,“我是程家言,Evan Cheng。”
  作者有话要说:
  ☆、【5 你要的爱】
  【Chapter  5 你要的爱】
  我明白,我要的爱
  会把我宠坏
  像一个小孩,只懂在你怀里坏
  你要的爱,不只是依赖
  要像个大男孩,风吹又日晒
  生活自由自在
  ——戴佩妮《你要的爱》
  盛年疑惑皱眉:“程……家言?对不起,”她尴尬地笑笑,“我好像不太记得这个名字。”
  那头的人似乎也轻轻笑了笑,“唔”了一声说:“没关系,因为这是我第一次正式介绍自己。”
  虽然他的声音极为好听,但这并不能冲刷走盛年的愈加尴尬。
  她侧头夹着手机,慢慢坐起身,问:“程先生,您能不能再解释得稍微详细些?”
  此时的程家言正倚窗而立,从宾馆27层的落地窗户望出去,整个N市最繁华的景象一览无余。
  十月的清晨,这个城市的外头已然车水马龙,来往的人群熙熙攘攘。程家言眼前仿佛能想象出盛年此刻咬唇困惑的模样,她的眉心,一定蹙起了一个小小可爱的疙瘩。于是程家言开口说:“咖啡店里你认错的那个人,还记得吗?”
  盛年差点惊讶地“啊”出声,诧然道:“你……你是那位先生。”
  原来竟是他。南方人说话向来没有后鼻音,“陈”和“程”读起来都是一个音,也难怪那次会造成误会。
  但转念一想,她又迟疑道:“不过,你怎么会……”
  似乎知道盛年下面要问什么,他说:“你在那份教学计划表上标注了联络方式。”
  她恍然记起,又想到前几天晚上在PUB里发生的事,于是连忙道谢:“对了,那天晚上真是多谢您了,上次因为太紧张忘记向您道谢了。”
  清晨的一缕朝阳投过窗玻璃洒落了满地,筛碎而温暖。
  沐浴在这样的阳光下,程家言微微抬头看向远方碧空,苍穹湛蓝得仿佛能滴出水来。他微笑:“举手之劳而已。不过盛小姐如果真要表示谢意的话,不知能不能抽半天的空做一次向导?”
  “向导?”盛年明白过来,“这是程先生第一次来N市吧?”
  他的声音依旧低沉:“唔,算是第一次。”
  盛年一口答应下来:“我虽然不是N市本地人,不过在这里呆了三年多,给您当向导应该没问题的。”
  “不知盛小姐什么时候有空?客随主便。”他的声音里似乎带着笑意。
  他们明明只是陌生人,但他的话却那样自然,丝毫没有让盛年感觉到尴尬或是隔阂。于是她笑着道:“明天下午两点在XX路见,可以吗?”
  “好,不见不散。”
  而今天下午,他们确实不见不散,盛年也确实给程家言当了一下午的向导,只是之后的“情侣大考试”实在是意料之外。
  盛年垂首走在回宿舍的路上,捋了捋背包的带子,心里的情绪说不清道不明。忽然,视线里闯进一只粉色的手表——到底,还是留下了今天假扮情侣的印迹。
  那天之后,将近两个礼拜里程家言都没有联系过盛年,盛年也渐渐地以为,那天、那个人,只是记忆长河里的一个过客罢了。
  直到一天中午,手机铃声在安静的宿舍里显得格外清晰。
  盛年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个陌生却又带着熟悉感的号码,咬咬唇,犹豫着不知到底该不该接。原本,在程家言第一次打电话给她之后,盛年是把他的号码存入通讯录中了的。只是后来,那天下午发生的一切让盛年又毫不犹豫地将号码删去了。盛年从来不觉得自己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偏偏程家言的号码,她只看过那么寥寥两三次,现在却如此地笃定。
  犹豫不决中,铃声响到了底,宿舍终于重复宁静。
  就在盛年刚刚欲舒一口气的时候,手机的屏幕再次一闪一闪地亮了起来。盛年不由心下一紧,微微蹙眉,还在无可奈何地犹豫时,忽然手机被人一把抽走,只听耳畔响起单姗兴奋而又强收敛的声音:“喂,程先生你好,年年她不好意思,所以就我帮她接啦!”
  程家言记得她,单姗,那晚pub里喝醉的女生,更是盛年的好朋友,于是他低笑:“单小姐你好。”
  单姗愈发的兴奋和惊奇:“你怎么知道我姓单?年年跟你提起过我吗?”
  程家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