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2 节
作者:一意孤行      更新:2021-02-17 10:33      字数:4785
  ”我有什么办法呢?”莫尔尼亚微微一笑,“汽车已经没有了,而时间却快到了。”
  “啊!您,也许,认为没人来接我们吗?没有的事!我在这儿可看见了莫尔尼亚上校个人。”
  莫尔尼亚回过身去。什瓦尔茨曼医生站在他面前。玛丽娜在医生背后腼腆地微笑着。
  她走到上校跟前,伸出手去。
  “请告诉我,莫尔尼亚……德米特里……没有消息吗?”
  莫尔尼亚感到玛丽娜的手微微有点发抖。
  “很遗憾,”莫尔尼亚朝地下看了看,耸了耸肩,“正式查明,蒸汽飞机连同全体机组人员以及镭-德耳培全都下落不明。”
  玛丽娜垂下了头。
  “那就意味着一切都失去了……这就是为什么决定齐射的原因!……”玛丽娜转过脸去。
  医生着急了,他先跑到玛丽娜跟前,然后对莫尔尼亚说:“汽车究竟怎么说?希望您把我们送到炮垒去。”
  “汽车在等你们。”
  “什么?”济布科叫起来了,“就是说,有汽车,对吗?同志们,恳求你们把我们的电池带走!要知道这是超额的呀!”
  “好,”莫尔尼亚说,“用车把电池运去,我留下来。”
  “怎么?为什么?您也许认为我不能留下来吗?”
  “不,医生,”莫尔尼亚忧郁地摇了摇头,“您应当有这个光荣到齐射现场去。我留在这里。电池更为需要。”
  开来了一俩三个座位的履带式的高速汽车。
  “您会驾驶汽车吗,医生?”
  “我,或许,我本来是能够的……可是……”什瓦尔茨曼向他那只空空的衣袖瞥了一眼。
  “我会开汽车。”玛丽娜说。
  “那么请上车吧。济布科同志,把电池放到汽车里。好在,象工地上所有的东西一样,汽车也是用非磁性钢制造的。”
  济布科高高兴兴地把自己远来的东西装到汽车里去。
  玛丽娜瞧了莫尔尼亚一眼。莫尔尼亚低下头去。一分钟后,上校和济布科目送汽车迅速离去。
  “所有飞机必须立即离开齐射地区!”莫尔尼亚发出命令。
  “请允许我同您一起留下!”济布科请求。
  “好吧。”莫尔尼亚说,把风帽压到眼睛上走了。
  最后两架飞机很快消失在低低的灰褐色的天空。
  风吹掉了沙丘的山脊,带着沙土螺旋向上,直入天空。由于这一原因天空沙土弥漫,显得低垂、压抑。
  玛丽娜和什瓦尔茨曼走进中心操纵室。瓦西里·克里缅季耶维奇高兴地欢迎他们。
  “嗯,玛丽诺奇卡,”部长紧握着姑娘的手说,“政府决定用您制造的防护层进行齐射。每拖延一分钟都会造成数千人死亡。这里是有点冒险,然而我们对获得良好的结局还抱有足够的信心。”
  玛丽娜看着地板,随后抓住了部长的手。
  “就是说,这是真的?确定蒸汽飞机已经再也无望回来了吗?”
  部长拉住了姑娘的双手。
  玛丽娜低低地垂下了头。
  瓦西里·克里缅季耶维奇放开了玛丽娜无力地落下的双手,把她的头拉过去,在姑娘的前额上吻了一下。
  医生一个人站在另一个角落里。
  “试射时,一发炮弹命中目标,另一发爆炸了。您看,这是很冒险的……但是我们仍然决定发射。马特罗索夫的牺牲和镭-德耳塔的毁灭——不仅对我们,对全世界部是不可挽回的损失,发射的成功与否关系到人类的命运……要冒很大的风险,艾萨克·莫伊谢耶维奇……嗯,您的右手情况如何?您的手指尖是否老是发痒?”
  “是的,您看!真是荒唐。现在已经不是手指尖了,连手掌也痒得厉害……好象不是我的了……奇怪,真的!您这样呼吸,我可实在不喜欢。您不是在呼吸,而是在喘!”
  “有什么办法呢!”谢尔盖耶夫叹了口气,“不少空气被燃烧掉了……。
  几个军人走进了房间。
  “同志们,”部长说,“我宣布,根据政府的决定所有超远射程炮将于今日莫斯科时间十二时正齐射。十七分钟之后,大家都必须进入指令规定的受保护的地点。”
  军人们走出去了。
  “好。”部长说道,他把手放进军便服的衣襟里,然后在房间里踱来踱去。
  时间似乎没有尽头地在沉默中缓缓地消逝。
  什瓦尔茨曼医比也在房间里踏步,老是与部长相遇。对玛丽娜提出的几个问题他只是默默地点点头。
  达沉重、难受的几分钟比度过几年还长。
  玛丽娜站在窗前,把手帕揪来揪去。指甲里流出鲜血,手帕上血迹斑斑。
  医生发现之后,在玛丽娜旁边站住,教训她似地说:“高山病的典型症状,空气稀薄的结果。”
  姑娘几次仔细凝视表的指针。她又象那时在答辩论文之前一样,觉得指针不动了。只有秒针胆怯地颤抖着,痉挛地跳跃着向前移动。
  部长站住了,转身对在场的几个人说:“同志们,政府委派负责进行齐射的委员会委员已经到齐。只有两位委员缺席:上校莫尔尼亚和飞行员马特罗索夫,他们在规定时间之前不能到达,因此我请委员们作好准备。”
  秒针不安地跳跃着向前移动。
  莫尔尼亚上校看了看天文表,对济布科说:“到时候了!得离开这儿,进掩蔽部去。”
  济布科延富着。他不知何故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天空。
  莫尔尼亚也勉强地向—生看了看。几秒钟过去了。
  莫尔尼亚又看了一下天文表。随即两人一句话也不说,都拔腿向机场的无线电室跑去。
  狂风要把他们吹倒,可是他们俩却以均匀、轻快、训练有素的步子跑着,这只有运动员才能做到。
  低空飞着一架双机身飞机,它笨拙地从一个机翼翻转到另一个机翼。
  莫尔尼亚知道,无论如何得跑到无线电室去。必须及时报告!必须设法制止冒险的齐射!
  螺旋桨发出的嗡嗡巨响就在头顶上,不知为什么响声中还夹带着一种古怪的不规律的间歇。
  突然济布科抓住了莫尔尼亚的一只手。两个人都摔倒了。巨大的蒸汽飞机呼啸着从他们上面惊过,一下子猛地撞到机场的无线电室上。
  莫尔尼亚已经向破烂不堪的飞机跑去了。他的脑海里老是沉重地想着一点:“通讯断了……断了……断了!……”
  有几个人从飞机的碎片中跳出来。莫尔尼亚看到了马特罗索夫。
  上校向他扑过去并拥抱他,但一转眼立刻又向无线电室奔去。
  副驾驶员和领航员从座舱里抬出一个失去知觉的人,把他放在沙地上。
  火红色的连髦胡子使此人的脸色更加显得死一般的苍白。莫尔尼亚回来了,向他俯下身去。
  “这就是镭-德耳塔,鬼给它装上翅膀啦……”受伤的人一面递给他一只小盒子,一面含糊不清地说。
  “同志们,”莫尔尼亚说,“离发射时间还剩十分半钟!由于出了事故,通讯中断了。”
  “我们的无线电台也坏了。”马特罗索夫说。
  “应当预先制止冒险的齐射,免得把电能白白地全浪费掉,应当跑到那儿去,不然与中心指挥所无法取得联系!……”
  谁也没有回答上校。
  三个人一起沿着沙地向前跑去。这是莫尔尼亚、济布科和马特罗索夫。
  他们不象在起动场上那样一个跟着一个,而是并排跑,顽强地、互不相让地向前奔去。
  狂风从侧面向他们刮来。迫使他们不自然地倾斜着。风不时地把人摔倒,扑打着眼睛,把沙子撒进耳朵、鼻子和嘴巴。
  莫尔尼亚瞥了一眼天文表,抛去斗蓬,加快了速度。他的同伴们也不落后。每跑一步,脚都深深陷入沙里,眼睛几乎什么看不见。嘴巴哆嗦地张开。没什么可供呼吸。肺眼看要翻转过来,心脏似乎已掉落了几块,血液停止了循环。
  而莫尔尼亚还不断在加快速度。很难相信,这是个活生生的人。
  眼前跳跃着一些模糊不清的圆圈,无法看清楚在一片沙雾中显露出来的大炮的轮廓。
  腿弯曲着,身体几乎要向前跌倒,后脑勺上不知什么咯吱地响,隐隐作痛不断加剧,心脏快要停止跳动了……空气!空气!空气!……这是跑步——这是在水下疯狂地扎猛子。耳朵里一片嘈杂声,它把一切都盖没了,头脑昏昏沉沉,轰轰直响……拳头里捏到的不知是什么粘粘的东西……这是指甲里流出来的血。大地在脚下旋转……
  不!不能泄气!要坚持……要坚持住!马上就呼吸……第二次呼吸……莫尔尼亚难道真的又加快速度了吗?这是发狂!……可是一定得有个人跑到,阻止齐射……无论如何要阻止!力气在哪儿?空气在哪儿?……空气……那怕一点儿也好!
  玛丽娜在窗子里看见一个人跑过来,就高叫了一声。部长那只发预备讯号的手颤抖了一下。
  那个人没跑到,还有二十多步,就倒下了。
  部长迅速把门打开,跑了出去。
  狂风闯进了房间。玛丽娜气喘吁吁地跟在部长后面跑。她看到了他宽阔的背。两个人都俯身下去看那个失去知觉的人。
  “我不认识他。”部长艰难地喘着气说。
  “我在什么地方见过……可是记不起来了!”
  这时医生跑来了。
  “啊呀!我看见谁了啊!是综合赛跑冠军济布科!”
  部长惊奇地望了望医生。
  躺在沙地上的人睁开了眼睛,低声说:“马特罗……马特罗……索夫……把镭……带来了……”
  “什么?”玛丽娜叫着跳起身来。
  “要把他抬过去。”部长说。
  姑娘又蹲了下来:“季马在哪儿……在哪儿?季莫奇卡①在哪儿?”
  【① 季莫奇卡:德米特里的爱称。——译者】
  “在后面……落后了……”济布科低声说,他那疲惫不堪的脸上闪过一丝勉强可以察觉的微笑。
  玛丽娜已经向沙漠跑去了。她的连衣裙在风中飘动。
  医生怎么也追不上玛丽娜。当他最后的到她跟前时,不好意思地扭过头去,对坐在沙地上的上校说:“您也许认为这里需要医学?没有的事!”
  莫尔尼亚笑了。
  “敬爱的玛丽娜·谢尔盖耶夫娜,”一小时之后部长说,“我请求您,请您亲自仔细检查一下,使所有的炮弹都覆盖上第二层带镭-德耳塔的防护层。”
  玛丽娜点点头,走出去了。
  部长一个人留了下来。他久久地从这头走到那头,不知为什么狡黠地微笑着。后来医生跑到他这儿来了。
  “您知道吗,瓦西里·克里缅季耶维奇:他们同一架不明身份的水上飞机进行了一场不寻常的战斗!敌人撞毁了他们的动力台和无线电……当然,这时它自己本身也坠毁了……也许,您认为他们已经牺牲了吧!没有的事!狂风把他们刮走了。他们开始滑翔!”
  部长不时点点头。
  “您知道吗?他们的无线电不能工作了,发动机也损坏了!而他们被风刮送着……吹到了海洋里一个不知什么岛上。那儿什么交通工具都没有,无法回来。首先,那里是个无人居住区;其次,他们飞机的起落架在战斗中被损坏了,不能滑行。因此他们就飞到这里来了。”
  “我知道。这一切我都知道。有人向我报告过了。”部长亲切地微笑着说。
  “哎呀,您已经知道了?那我再跑到随便哪个跟前去说说。”
  医生走了,谢尔盖耶夫又开始走来走去,仍然略微狡黠地微笑着。
  突然医生又回来了:“哎,瓦西里·克里缅季耶维奇!我忘了问您,有位叫汉斯·舒特的给您送来了一个神秘的紫色瓶子,这是怎么回事?里面是什么东西?”
  ‘气体。”部长平静地回答。
  “为什么装在啤酒瓶里呢?”
  瓦西里·克里缅季耶维奇微微一笑,说:“汉斯·舒特把它收集在瓶子里是为了他个人用的。他肯定地说,这是世界上最好的气态啤酒。”
  “您要这气体干什么呢?”医生惊奇了。
  “为了对它作化学分析。”
  “啊!”医生拍了一下自己的额角。“您想要生产这样的气体,来利用它极优异的特性!”
  “是的,它具有一些极为优异的特性。”部长含糊其词地说。
  齐射推迟了两昼夜。过了两天,莫斯科时间十一时五十分,部长重又对委员会的成员们说:“同志们,政府委派的委员会的所有成员,除了已故的功勋科学工作者伊凡·阿列克谢耶维奇·克列诺夫教授以外,全都到齐了。再过九分半钟就要用超远射程炮向空中大火发源地齐射。这次齐射的一切准备工作是否按照委员会的意见均已就绪?”
  “一切都已就绪。”
  部长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