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节
作者:一意孤行      更新:2021-02-17 10:32      字数:4758
  “您真是个极好的姑娘,玛丽娜·谢尔盖耶夫娜!真的,一个极好的姑娘。我不愿同您争论,但是,如果小孩子不听你的话,你怎么会不同他们争论呢?”
  有一段时间,他们默默地在走廊上来回踱步。
  “行了,现在我估计我们已经给学术委员会足够的时间了,他们可以作出对您是多么必要的决定并作了记录。”克列诺夫说。
  玛丽娜明显地激动不安起来。
  教授故意令人注目地开了门,深深地弯下腰,伸出一只手,以整个身子邀请玛丽娜进去。
  “你们跑到哪儿去啦?”年轻的院士欢迎他们。“我们原想有你们在场解决这个问题的,何况,这个问题对学术委员会全体委员来说是十分清楚的。”
  克列诺夫颇为得意地朝玛丽娜看了一眼,摸了一下胡子,仿佛是说:“怎么样?你瞧!”
  玛丽娜站在门口,略微低下了头,扫视了一下出席会以的人们。
  “学术委员会作出如下决定,”所长开始读记录稿,“鉴于在讨论科研工作中对于两种假设的方向所表现出的毋庸置疑的兴趣,决定拨给伊凡·阿列克谢耶维奇·克列诺夫教授以专门的实验室,保证提供科研人员的编制,请教授在其中按自己的计划进行工作。决定向物理学副博士萨多夫斯卡娅提供机会,使她有可能按照她预定的路子继续进行工作。”
  所长读完以后,以个人的名义补充说道:“我们认为,这样解决问题,分成两个组进行工作风会使我们有希望更快地取得成效。”
  “怎么?对不起……嗯,是啊!……请原谅……是我没有听清楚,还是没有听懂?”
  克列诺夫教授脸色变了,他痉挛地揪着自己的胡子。
  所长吃惊地望着他:“我们指望,伊凡·阿列克谢耶维奇……”
  “嗯,是啊!我冒昧地请问,你们指望什么?指望什么?在你们面前的并不是青年人。我所看到的这个决议只能表现出它对自己缺乏信心。嗯,不是吗?……正好是缺乏信心。”
  “对不起,教授,我们不愿忽视每一个可能获得胜利的机会!”
  “我十分荣幸地通知您,这与我完无关系!嗯,是啊!……此外,我荣幸地通知尊敬的阁下,我无论如何不打算进行任何与我个人的研究题目无关的独立的工作,我只研究经您许可的无线电物理学。嗯,是啊!最后,我应该老实地向您承认,我十分意外,十分惊讶,我现在处在一种非常尴尬的境地,我无法对你们的……嗯,是啊!对你们的决定作出解释。以后我会有幸使诸位深信不疑我对诸位的最大敬意。由于病情恶化和医生的禁止,近几个月内我不能参加研究所的工作!”
  克列诺夫陡然转过身去,一个肩耸得高于另一个肩,向出口处走去。
  玛丽娜闪到一边,惊恐地目送着他。
  学术委员合的委员们和所长都沉默不语。
  克列诺夫穿过走廊,走了一个之字形,忘了在看门人处取走大衣,就出去了。风吹拂着他那散乱的头发。
  当克列诺夫走到马路上而不是过路天桥上的时候,交通停止了。看门人在拐角处造上来,把大衣和帽子交给了他。克列诺夫谢了谢,就把大衣披到身上,下摆的一边拖在地上。他踱着缓慢的步子,从容地在街上走着。
  克列诺夫想到,玛丽娜的工作情况的报道将会在报刊上发表。魏尔特将在某一篇学术动态中谈到这一报道,那时……那时他就将履行对沃涅利克教授的威胁,这种威胁已永远缚位了沃涅利克教授的双手……这是他们在“玛丽皇后号”船上的最后一次会见。沃涅利克已加入英国国籍永远离开了美国。魏尔特还是追上了他,那时他已在船上了。魏尔特给他发了电报,其中提出了自己的条件。现在他将不可避免地读到俄国建成超级电他的有关消息,那时,不幸的克列诺夫就将无法阻止对人类形成的可怕的威胁了。
  直到教授在他家门口消失,跟踪在他后面的玛丽娜才回转身,沉思地沿着人行道走去。
  第四章 伯恩施坦教授蒙难
  当汉斯·舒特登上甲板的时候,被醉了的汉斯的话唤醒而陷入深思的伯恩施坦竟没有察觉舢板已漂离快艇。
  难道他的世界观,他的理想整个都破产了?难道他为了荣誉,为了能够独立自主、能够骄傲地站起来而从事的全部工作,他那关于“到处都有的燃料”的梦想,他那自幼就梦寐以求、积年累月的劳动……难道所有这一切都仅仅是为骇人听闻的消灭人类的阴谋效劳?而他本身也只是一个奴才而已,一个科学家兼奴才而已,一个将全部精力交给自己的主人的奴才,一个让主人利用这种精力来消灭共产主义的奴才而已!
  虽然他,伯恩施坦教授并不同情共产主义者,但共产主义者却确实创造了许多使所有先进的人们不得不赞赏的奇迹。难道他研究的化学反应真的都将遂魏尔特先生之愿,用来使资本主义国家联合起来反对共产主义国家?
  可是他,伯恩施坦教授自己却为什么直至现在还犹如孩子一样,那么天真,那么盲目,那么闭塞?难道他不懂得由他再现的利阿姆的发明的威力有多大?他不应该……他无权欺骗自己。他清楚地了解一切……他只不过是违背了自己的良心,他不愿去考虑后果;况且想要发动战争的国家本来就已经拥有可怕破坏力的手段了。
  是啊,有强有力的手段……但那一切都是有局限性的,只在某个地方起作用……而他的化学反应,他那火墙只要一出动,就可能消灭一切……将整个整个的国家烧为灰烬。
  是啊,这项发明实在可怕,因为它是仇恨的产物:它的发明者利阿姆曾经梦想消灭英国人。
  但是,他这个可怜的伯恩施坦教授又能干些什么呢?人们随时可以象对待一块无用的抹布似地把他扔掉!因为魏尔特本人已经知道化学反应,这已无法瞒住了。那就是说,汉斯是对的,你只能屈从于主人的命令,只得去消灭和自己相似的人们。因为如果不是他伯恩施坦,那么别人也必然会这样做的。或者,也许还是老老实实靠边站,一切听其自然更好些?
  不,这大胆怯了!即使他是出于无知而创造了这种可怕的化学反应,那么现在他也无权袖手旁观。
  但是,怎样才能阻止魏尔特利用这种到处存在之火呢?遍地是火……人们呼吸的空气也是火,被火活活烧死!
  教授用双手掩住了眼睛。在他面前映出了一幅幅遍地都是这种化学反应的图景。
  不!他是人,如果他由于天真无知而愧对人类,那么他就有责任去排除利用这种危险发明的可能性。
  教授把头向后一仰。南十字星座的死光是多么明亮!在这一望那间,仅仅是一至那间,他感到十分恐惧。但从未完成过任何丰功伟绩,并认为自己不善于去实现丰功伟绩的他找到了战胜恐惧的力量。
  化学反应一定要有紫色气体才能发生,而世界上只有一个地方能分解出这种气体。结论很明确。伯恩施坦教授已经明白了:作为一个人,他应该怎么做。
  正当伯恩施坦教授脑海里比现这个念头时,猛然感到头上遭到一击,他看到近处的舢板底,随即被扔出了船外。
  当他那披头散发的脑袋漂游在离船一定距离的水上时,醉醺醺的水手开始找船桨,他想把怎么也沉不下去的教授打死。但没有找到船桨。当汉斯用船桨登上快艇以后,桨就落到水中去了。
  水手嘴里一面驾着,一面用手当桨,划向教授。伯恩施坦看到这个情景后,绝望地挣扎着力图游得离他远一些。
  一场令人难以置信的搏斗很快就在一个游泳游得不好、仅能在水中勉强支持的人与舢板上的水手之间展开了。水手的双手在水中划着,如同轮船的蹼轮。舢板驶近了,浪花已溅到教授身上,已能听到带防毒面具人的喘息声。教授等待着头上再遭一击,但是并没有发生。身后响起了波浪哗哗的击拍声,教授竭尽全力回头一看。
  舢板翻了。舢板旁斗殴的人在水中手脚乱舞,拼命挣扎。不知什么东西发出了咕嘟咕嘟的声音,还有叫喊声。
  “你这废物!”
  伯恩施坦教授明白自己已经筋疲力尽,于是就闭上了眼睛,多么咸的海水啊!灌到耳朵里很不好受……可是有人要消灭人类,怎么办?
  他隐约感到有人抓住他的头发把他从水中拖出来。
  把教授拖上来的是汉斯,他坐在翻过身来的舢板底上,把那失去知觉的教授的身躯搭在龙骨上。
  “要对你进行一次小修。”他一边说,一边出声地吸着空气。
  另一艘小舢板离开快艇驶来了,上面坐着爱德大叔。
  “谁沉下去了?”他关切地问道。
  “不论怎样说,我把教授给拖上来了。这儿每条细缝里都在冒这些可恨的啤酒似的蒸汽。够我们忙乎和麻烦的事儿往后可多着哩!”
  爱德大叔的舢板向翻过来的船靠拢。
  当汉斯·舒特、水手长和伯恩施坦教授登上快艇的甲板以后,得救的教授庄重地向汉斯走去。
  “您救了我的性命,尊敬的舒特先生!”
  “不值一提,教授先生!我只不过从水中稍微拉了您一把。”
  “您为了救我,冒着生俞危险,从船上跳到水里,尊敬的舒特先生!”
  “不过,我的性命也很不乐意离开我呀!它还能到那儿找到我这样的身板儿呢?爱德大叔,您说呢?”
  “是啊,它只舍得用您去换一条鲸鱼!”
  汉斯和爱德大叔哈哈大笑,教授仍严肃认真地说:“尊敬的舒特先生,我向悠表示最衷心的感谢。您不仅拯救了我的性命,您还拯救了我宏大的心愿!我感谢您,并且宣布,我将拯救您的性命。”
  汉斯和爱德大叔与其说是对教授所说的话表示惊讶,还不如说是对他那诚挚的语调表示谅讶。
  “谢谢,教授先生。不过,您能有这种机会吗?”汉斯表示怀疑。
  “机会?”教授重复问了一追,沉思起来。“更确切些说,是办法。不,我应该找到这种办法,尊敬的舒特先生!我的良心必须对此负责。我有责任拯救您!”
  舒特先生转身向爱德华,宽容地耸耸肩膀。
  “是啊,尊敬的舒特先生,我力争实现自己的诺言!”教授说完这些话就把被砸坏的防毒面具的长鼻子扔到一边,傲然向自己的船舱走去,每走一步都留下一小洼水。
  “好象这种气体使我们大家都酩酊大醉了,而教授先生简直是疯了。”汉斯喃喃地说。
  “假如明天还不清净一些的话,我宁肯吞掉轮船的螺旋桨!舒特先生,请您顺便帮我把这些喝醉了的暴徒抬到甲板上去。说得更确切些,他们是气吸足了,简直掉到水里都不会沉!”
  “请您用绳子把他们下面捆起来,我就可以一下子拖起两个人了。”
  快艇上的夜过得比较平静。凌晨,气体引起的醉意消了。叛乱分子乖乖地耷拉着发疼的脑袋,怀着忏悔认罪的心情来到汉斯这里。
  汉斯宽宏大量地原谅了大家,叫他们各就各位。
  他们都没有摘掉防毒面具。水手们渐渐习惯戴防毒面具了。
  教授好久没有从自己的舱里走出来。汉斯很不放心,他两次去敲门,但没有听到回答。直到近中午的时候伯恩施坦教授才出现在甲板上。他的脸被防毒面具遮住了,但从面具下露出来的头发显得比平时更加蓬乱。
  教授看见汉斯·舒特以后,径直向他走去。
  这是一个阴暗的早晨,天空犹如塞满了一团团肮脏的棉絮。
  “尊敬的舒特先生。”教授说,
  “我愿为您效劳,教授先生!”
  “请您告诉我,如果我没有记错,我们船上有一艘摩托艇吧?”
  “有,教授先生,而且是艘高速艇。”
  “那就还有可能拯救许多人的性命!但这件事我只能委托您来办,尊敬的舒特先生。”
  汉斯擦了一下防毒面具上的玻璃,目不转睛地望着教授那无法透过的橡胶面具。要是他真个疯了怎么办?昨晚洗过澡以后他说了相当多的胡话!
  教授抓住了汉斯的一个扣子,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信。
  “请您告诉我,尊敬的舒特先生,继我们之后开往阿列尼达岛的第一艘轮船是‘戈尔什季尼亚号’吧?”
  “完全正确,教授先生。”
  “它将在八天后到达此地,不会更早吧?”
  “无论如何不会更早,教授先生。”
  “唉!……到第五天它就将炸得粉碎了。”
  “怎么会炸得粉碎呢?”
  “是啊,这是很可怕的事,舒特先生。不过它肯定要爆炸。”
  “这是怎么回事呢?”
  “船上有我的一个助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