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节
作者:风雅颂      更新:2021-04-17 18:29      字数:49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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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笑得春风满面,郑杨摸出一支烟,将自己沉浸在烟雾缭绕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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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北找到郑宋宋时,她正在对着镜子转圈圈,一个接一个。听她同班的女孩说,她又打破了上个月的纪录,还建议她去申报吉尼斯世界纪录,说是这样刻苦专研的天才是一朵旷世奇葩。
  林北斜着眼睛看那位娇小的姑娘,说:“你才奇葩,你全家都旷世奇葩。”
  女孩子不可置信地仰脖子瞪他:“林北,亏你还是校草!竟这么没教养!”
  小伙子怒了:“我cao,谁草谁还不一定呢!你个女孩子张口草闭口草,害不害臊!”
  小姑娘红着脸退出了,她批评他时也没忘记夸他帅。但是这个大男孩,怎么能连校草这么美妙的赞誉都能理解成是在骂人呢。老师果然没说错啊,美丽的人儿缺大脑,男女通用!
  郑宋宋从教室里出来,松垮的几缕发贴在汗湿的脖颈,她仰头咕咚咚喝下半瓶水,问:“你怎么来了?”
  林北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这幅平淡的表情要么就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要么就是事过境迁心如死灰。念及电视台上午才播放了新闻,他猜她是没有时间看电视。幸好她转到舞蹈系,转几个圈圈就能置身事外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没什么。”林北说,“你要有什么事,别忘记找我帮忙。”
  凡沙沙像一阵风,穿着背带短裤忽然出现在林北身后,也笑着和郑宋宋说:“还有我呢,我也愿意帮你。”
  林北瞪她:“你凑什么热闹?”
  凡沙沙变魔法似的掏出一叠人民币:“欠你的还你,别老惦记这个,搞得好像我是为了抵债才接近你!”
  “难道不是吗?”林北也变戏法似的掏出一踏踏缴费单,“你骗我回回打电话通知你,这才几天我就多出这么多话费,还钱!”
  凡沙沙目瞪口呆,倒是郑宋宋很淡定,喝口水,摸摸白哗哗的单子:“随身带着这个也挺方便,上厕所什么的也不缺纸。”
  凡沙沙皱眉,指着郑宋宋:“你真恶心!丢了丢了,赶紧丢了!”
  林北抢过单子折叠好,重新塞进运动短裤的大口袋里,拍了两拍,说:“不能丢,这是证据!”
  “拿厕纸当证据,你比她还恶心!”凡沙沙转身预备远离恶心二人组,刚走了几步又匆匆回来,拽着林北的袖子:“女孩子在这里跳舞,你一个男人在这看什么!”
  郑宋宋眯起肿肿的眼皮笑了,有朋友还是不错的嘛!看来林北是真的开窍了,没有她在旁边指导,竟也能和凡沙沙相处得这么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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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家里做了红烧肉,饭桌上的气氛比平常还要冷几分,但是郑宋宋没察觉,她已经习惯了。宋如挑新鲜的肘子放进碗里,郑宋宋摇头,又挑出去:“太腻了,不想吃。”
  宋如又舀了一碗银耳汤,放在她面前:“天气太热,这是冰镇的,吃多了也不好,你先喝上一点开开胃?”
  她没说话,接过碗埋头小口呷汤。郑达明看着女儿尖细的下巴,忽然有些食不知味,夹了一筷子清炒胡萝卜:“这个不腻,多吃点这个,补充维生素ABCDEFG,祝你像兔子一样长得白白胖胖!”
  宋如没好气地白他一眼,大把年纪的人,说的话怎么比小孩子还幼稚。郑宋宋还是不说话,埋头默默吃着胡萝卜,小口小口的,真像小兔子。郑达明心里是难过的,从小到大他没动过女儿一指头,每回凶巴巴地吼完她,事后还得厚着脸皮去讨好。
  她和郑杨的这件事让他震惊,开始只隐隐觉得女儿大了,男女之间该注意的还是应该注意。他本想从旁指挥提点,却也只提点了两三回,事情暴露时才知道他的发觉也是晚的。那么这两个人的情愫,到底是何时产生的?他百思不得其解,也不想解。女儿是自己的,郑杨是弟弟,这么多年的认知已经根深蒂固。
  其实是没有恨的,郑达明的人生观向来豁达。那个孩子从小在他身边长大,什么样的品行他自然清楚。但是觉得不能同意,这种事情怎么能同意!他已经树立决心,要和他们不伦不类的感情抗战到底,但是在这紧要关头,在他的女儿食不下咽的关头,那小子怎么要和别人订婚了?他怎么能和别人订婚?这么不专一的人,怎么配得上他的女儿……不对,就算他很专一,也不能和他的女儿在一起!
  郑达明刹那间无限纠结。宋如给他盛汤,拍拍他的胳膊:“怎么了,吃个饭在想什么?”
  他默默放下筷子,不开心地说:“吃饱了,我去看电视。”
  郑宋宋抢先一步挽着他的胳膊:“我也想看电视。”
  郑达明忽然就开心了,偏头吩咐宋如:“把那个红烧肉端到茶几上来,顺便再给我盛碗米饭!”
  宋如惊诧:“你不是说吃饱了?”
  郑达明笑眯眯:“又饿了嘛!”
  郑宋宋爱他的爸爸,这样可爱的父亲,世上再找不出第二个。她也知道他爱她,所以想得到他的谅解和支持。遥控板握在手,郑达明才意识到自己选错了地点,这个饭去阳台上吃也比在这里好呀!这个时间点不知道哪些台在重播上午的新闻。
  于是两鬓斑白的中年男人,盯着购物台的丰胸广告,一动不动目不转睛,手心里捏着的遥控板却已经发烫。郑宋宋想夺过他手里的遥控板,被他迅速藏进另一只手里。郑宋宋不解:“爸爸,你确定要看这个么?”
  郑达明摇头,又迅速点头:“我想你妈妈穿的那些也该换了,看看合适的想给她订一套。”
  ……郑宋宋默然,转过头盯着电视机:“哦。”
  她其实无心看电视,安静地坐了大半天,才试着开口:“爸爸,我想和你谈谈。”
  郑达明故作镇定:“谈什么?”
  “……你怎么就不同意呢,我们又没有血缘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日更了,花儿撒起来呗!
  ☆、第二十九章
  郑达明愣了半天,转过脸来时却又盛满怒气:“这个没什么好谈的!你就别想着了!”
  恰逢宋如端着米饭从厨房出来,问:“又怎么了?你乱发什么脾气!”
  郑达明站起来连宋如一块吼:“还有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偷偷去找过他们,以后通通不许去!”
  郑宋宋吸着鼻子:“为什么呀!我就是喜欢他又怎么了?”
  郑达明怒不可止地扯出早上的报纸:“你这个笨蛋!你喜欢他什么?这个人后天就和别人结婚了!你还躲在这里傻等着!”
  说完后却懊悔不已,拍了两拍自己的脑门,整个人被宋如连拖带拽,拽到阳台上去挨批评。
  郑宋宋坐在沙发里没有动,良久才伸手摸摸报纸上郑杨的脸。粗糙的纸张不如油面平滑,清晰度也不如别的媒体高,可真真切切就是他。这几个月里她很想他,有时候想到记不清他的长相。看到报纸里西装笔挺的人,又觉得熟悉到陌生,他的旁边站着姜维。她曾说过要嫁给他,原来竟是真的。
  可是郑杨你怎么能这样,几天前才说爬墙翻窗都想见到我,你还说过爱我呢,怎么这就要娶别人了?
  那个夜晚,她再次彻夜未眠。房间的门一直没有上锁,她问郑达明:“怎么不锁了,是不是认为他结婚,不要我了,我就不会跑了?”宋如抱着她,哭着说:“宋宋你别这样,妈妈心疼!”
  她的眼泪也落下来,一遍遍捶着胸口:“妈妈,我这里疼、我这里疼。”
  宋如紧紧搂着她:“孩子,只要你高兴,妈妈不再勉强你,再也不勉强你……”
  郑达明站在门口,动了动嘴唇,却什么也没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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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天风和日丽,七月的太阳毒辣辣,晒得林北出了一层油。他将脱了上衣挂在旗杆上,就被教练用足球砸过来:“妈的!那是你晒衣服的地方么?你对得起国家人民和党么?”林北扯过衣服高举在手,企图利用自然风将湿透的汗衫吹干,嘴里说着:“我对不起国家人民和党!我认错我悔过!今后再也不干对不起国家人民和党的事!”
  这是教练的规矩,刚进学校时他不熟悉规则,因为无声地反抗被教练罚了无数个三千米上万个蛙跳。现在他学乖了,只要顺着教练的心意,就能免罚几千米的路程。这样的天气跑三千米,不如直接宣布让他挂了。
  魔鬼教练笑眯眯,双手背在身后:“多站会儿,补钙!”
  林北顿时将举着衣服的手又往高提了提,响亮地回应教练:“是!”
  教练十分满意,转身进了体育储藏室,五分钟后再出来,见他还保持原样站着,于是心满意足地提前下班。林北往往因此多赚一个下午的空闲,他觉得自己就像豪杰项羽,卧薪尝胆终不悔……不对,卧薪尝胆的好像不是项羽,那个叫项羽的家伙跳江自杀了……也不对,跳江自杀的是兮来兮去的屈原……那项羽怎么死的?
  妈的,头疼!他摇摇脑袋醒神,果然搞体育的不适合文学么,没事干嘛说什么比喻句。他挥舞着汗衫往树下走,却见郑宋宋站在树下,正眯起眼睛贼笑着望他。林北手忙脚乱地扯开衣服遮挡自己胸前的露点:“干什么呀?”
  郑宋宋和蔼地笑:“林北呀,你帮我个忙吧。”
  “什么忙?”
  “离家出走。”
  他看了她半晌,没多余的废话,只说了一个字:“好。”
  郑家随时待命的司机寸步不离校门口,连后门都派了一个人守着。他们两个人咬着冰棒,从前门
  走到后门,被太阳烤得都快褪掉一层皮。正是午睡的时间,天气又热得这么奔放,偌大的校园里基本没有几个人在外晃荡。
  于是遇到凡沙沙的这种几率是必然,因为但凡他们两个人单独在一起的时候,凡沙沙从一开始就扮演了突然冒出来的角色。所以两个人看到头戴遮阳帽的女生气势汹汹地出现时,并没有感到惊讶。
  凡沙沙叉着腰:“不是说好了要和我汇报,你为什么不打电话!”
  林北抬起眼皮:“费钱!”
  两个人正要呛起来,郑宋宋却头一次变得着急:“别浪费时间,快帮帮我啊,我今天一定要走的。”要她亲眼看着他们订婚,她不如去死。
  凡沙沙笑得像狐狸:“去哪里?”
  林北缄默不语,但是郑宋宋不介意:“这里呆不住了,我要逃出去,逃得远远的。”
  凡沙沙击掌:“好办啊!”
  于是她领着两人到了桃园后的围墙:“这里翻修,监控都拆了。从这里翻出去,保管没人知
  道!”
  红砖墙不低,郑宋宋徒手爬了半天也没爬上去。林北看她额头都冒出汗珠子,于是蹲在地上,指了指后背:“上来,我驮着你。”
  后来很多年,林北每当回想起这一幕总是无限感慨。他那么喜欢的人第一次和他亲密接触,却是他帮着她逃出去。但是每每想到也算帮她完成了一桩心愿,他的心里仍是快乐的。
  郑宋宋骑在林北的脖子上,他直起腰,把她送到墙顶。墙外站了一颗枯死的树苗,林北指挥道:“下去的时候顺墙抱着树,别摔倒了。”
  等她横跨在围墙上,努力伸手去够那棵树苗时,林北的心忽然就紧了:“你坐着别动!我先翻过去,在外面接你下来。”
  正是午休之后上班的时间,茂密的桃林间隐约能看见有扛着锄头的工人走来。凡沙沙拽住林北:“被记大过你就毕不了业!”
  郑宋宋揪住干枯的树枝:“快走吧快走吧,我能下去!”
  语毕便随着折断的树枝一起摔落在围墙之外。听得哐啷一声,林北凶神恶煞地瞪了凡沙沙一眼,又问墙外的人:“你没事吧?”
  十秒钟后,林北准备翻墙时,那头的女孩才发出声音:“没事没事,你们快回去吧。”
  闻得墙外的人准备离开,凡沙沙却蓦地喊了声:“郑宋宋!”
  郑宋宋还没来得及应,却见一只玫红色皮夹翻墙跃起,砸中自己的脑袋,跌落在地上,溅得尘土飞扬。女王般的嫌弃声接着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