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节
作者:风雅颂      更新:2021-04-17 18:29      字数:4759
  顿才问:“那个……刚刚考的是市场营销么?”“……”
  她哪里知道都是些什么题,她连自己怎么写的答案都不清楚,但是还记得在课桌上写过郑杨的名字。噢!天啦!该不会写了满试卷的郑杨吧。郑宋宋万分苦恼,她觉得自己快疯了,期末考试考出这种水平,不知道下学期老师会不会劝她重修一遍,或者劝她退学……
  刚过逸夫楼时,几个女生就互相使眼色,然后找借口鱼贯离开。林北站在郑宋宋面前拍篮球:“寒假什么安排?”她甜蜜地笑着,像中邪的孩童,直看得林北心里发憷:“还不知道,你呢?”林北说:“省外有两个比赛,教练指名叫我参加。”“好事呀!”郑宋宋说,“凡沙沙也去么?”林北沉默几秒钟:“谁知道呢!一礼拜没见了。”
  郑宋宋劝他:“林北呀,不管你怎么想的都要说明白。我都说明白了,现在可幸福哩!”林北拍着篮球的手不自觉加大力道:“你是说,他、他和你一个想法?”郑宋宋狠狠点头,走前还踮起脚拍了拍他的肩:“寒假愉快!”
  林北手下突然一滑,圆滚的篮球弹跳着滚远,水泥地板被撞得咚咚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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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霭沉沉的陌生街道,郑杨牵着郑宋宋的手,大衣在风里衣抉飘飘,他的脸上没有笑容,心下却万分紧张,总觉得她的手太小太软,稍稍一用力怕捏碎,若不握紧又怕她飞走。从黄昏走到街边路灯盏盏亮起,车水马龙人来人往,郑宋宋只想一直和他这样走下去,看站台上的人争先恐后地挤公交车,听路过行人和街边小商贩讨价还价。
  他们进去一家很小的饭馆,点了三菜一汤。郑宋宋小口小口地嚼鲜笋,郑杨用筷子剔除鱼骨头,
  再用磁白的小勺子舀上鲜嫩的鱼肉和着汤,伸长胳膊支在她嘴边。她红着脸看了看他,才张嘴就着勺子吃他喂的东西,慢吞吞地咽下,再抬头发现他依旧举着勺子动也不动,于是脸更红了,恼羞成怒地说:“你不要老看我啦!”
  他温柔的笑,眉眼间有散不开的浓情蜜意:“一天没见,还不让我看看?”她埋着脑袋扒米饭,不理他。在这样浓烈的注视下,她能吃完一碗米就怪了,倒是被他喂了很多鱼汤,原本泡在蜜糖里的心这下更满了。本该十秒钟搞定的一碗鱼汤被他们喂来喂去地喝了二十来分钟,本该半小时内结束的晚餐被他们耳鬓厮磨地磨了近一个半小时。
  好不容易放下筷子时,郑宋宋忽然感到小肚子一阵熟悉的疼,她猛地站起来,分明感觉到下腹汩汩热流往外涌,一时双腿难迈,窘在原地动都不敢动。郑杨还没站起来就见她被人追似的往厕所里奔,大概是用情至深只顾着和他谈情说爱,连这股异样都迟迟未发现,现在怎么样都晚了好几步。
  暗红的血已经透过打底裤,浸染浅色的羊绒裙,她的外套很短,遮不住那抹诡异的血色。呆在狭窄的空间想了二十分钟,郑宋宋依然没有遐想出任何对策,郑杨已经在外边焦急地敲门,她硬着头皮把门打开一条缝,他顺势挤了进来。
  郑宋宋脚软无力地埋在他的怀里,闷声闷气地说:“我那个来了。”面前的人微微一愣,随即抱着她的腰往后探:“我看看。”她小拳头垂打他的胸口:“看什么呀!讨厌死了。”他在她耳边笑:“你等着,我去买。”却被她一把抱住,脑袋蹭着他的身体:“不行,我不要一个人呆着。”他紧紧抱住她,亲亲她的额头,然后脱下大衣裹在她身上。
  当两个男女在逼仄的小厕所共处一室之后,当女的全身上下被男士大衣包裹严实之后,当这对男女手牵手从饭馆的后堂走进前堂之后。饭馆里的男女老少无不对着他们两个侧目,老板娘是个热心肠,站在吧台后介绍:“看你们急的!有需要早说呀!我这饭馆楼上就是旅馆,一百五一晚,我给你们打八折怎么样?一百五的八折是多少来着……”老板娘从柜子里掏出计算器,认真地算着一百五的八折。
  郑宋宋把头深深埋进郑杨的怀里,连怎么出的饭店都不知道,一直到处理完身下事,她的脸还涨红得像个番茄。他牵着她的手,拢了拢她耳边的碎发,提议回家休息。郑宋宋不高兴地摇头:“我还不想回去。”他又何尝想回去,巴不得从此流浪天涯,只要她跟着他。这一刻还不是担心她肚子疼,看着她无比坚决的模样,郑杨紧了紧手心里的小手,带她去了附近的小酒吧。
  面对面坐进酒吧的卡座里,郑宋宋捧着热气腾腾的白开水暖手,郑杨点了杯酒,光线的变幻让她的脸看起来忽明忽暗,如此伸手就能触碰的距离,他却还觉得远,于是伸手招了招:“过来。”郑宋宋咬了咬唇,睁大无辜的眼睛走过去坐在他腿上,他伸手摊开大衣将她盖住,抱在怀里替她揉肚子,还腾出空暇端着杯子喝酒,她好奇地盯着琥珀色液体:“我也要喝!”
  “你不能喝。”郑杨放下杯子,从大衣兜里掏出一块巧克力豆,剥开后塞进她嘴里,看她吃得香,他问:“甜吗?”她重重点头:“甜!”
  “给我尝尝……”他低头,狠狠吻住她,唇齿间尽是巧克力的香。
  ☆、第二十章
  管和捧着新送来的资料走进郑杨的办公室时,郑宋宋还赖在沙发上喝奶茶,她将两条腿抻得笔直放在小茶几上。管和面色铁青,撺起一叠白纸打她的腿:“放下放下!脏了你洗啊!”她咬着吸管,抬起洁白的袜子扭动脚趾头:“不脏。”
  “那也不行!”管和捏着鼻子凑过去,“臭!”郑宋宋翻个白眼,盘腿在沙发上坐好,继续打游戏。管和不满意,同样是人,为什么她的命就这么好,吃完蛋糕喝奶茶,喝完奶茶嗑瓜子,嗑完瓜子打游戏,期间还不止一次奴役他这个大忙人端茶倒水递纸巾,每次当他想摆出长者的身份拒绝,就被郑杨劝一句:“你和她计较什么,事情都处理完了?”
  于是他只好匆忙应了郑宋宋的差遣,又进进出出忙碌自己的事情。做到这个份上已经算是不错的叔叔了,郑宋宋却还是万般嫌弃,说他:“你进进出出不嫌累么?晃得我眼睛疼。”等于说他半天尽干了吃力不讨好的事,管和怒得揪她的头发:“这么懒,小心嫁不出去!”
  “啪—”地忽然一声响,只见蓝色塑料皮被摔在桌面上,郑杨挑眉看着他:“找我干什么?”管和猛地一拍脑门,站起来前还不忘朝郑宋宋补上凶恶的眼神:“都怪你!”他递过去一踏踏资料,“兄弟,布维多真去不得!你看看项国钟这几年都干了什么。”郑杨翻了翻十来张纸,说:“律师只负责打官司,跟了谁替谁赢,管这么多没用。”
  管和急了:“这不是你的作风啊!是谁每月例会教我们信誉良心是根本,不以金钱为目的打胜仗?坚持公平正义又是谁的信仰?”他喝了口茶:“社会的不公才能促进发展,光明黑暗总是相辅相成,你我都改变不了。”管和一筹莫展,盯了他半天才开口:“你是不是缺钱呀?有困难找兄弟,多少我都借给你,可别再说这种违背心意的话,我还不了解你?”
  郑杨挑眉看着他:“我缺过钱吗?”管和认真想了想,摇头。“所以你并不了解我。”管和于是又认真想了想,虽然想不明白缺钱和了不了解他有什么关系,但是他仍然有所悟地问:“那你到底是缺钱还是不缺钱?”郑杨头也没抬:“这不是重点。”管和天真地问:“那什么才是重点?”
  郑宋宋躺在沙发上笑:“管叔叔呀!你汇报了半天,怎么连什么是重点都不知道哩?”管和瞬间炸毛,转过身去无比凶狠地瞪她:“小屁孩闭嘴!”郑宋宋无所谓地朝他吐了吐舌头,他被她激得神色清明,再面对郑杨时就直奔主题:“布维多的提议,你到底同意还是不同意?”郑杨握着杯子把,若有所思地停顿片刻:“再说。”
  “……妈的”管和骂骂咧咧地往外走,“说了半天等于白说,浪费老子时间!”砰地关上门,他再也不想看见里面的两个神经病,都不知道他们是谁被谁带成现在这样。先是被奴役,接着被绕弯子,然后又被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羞辱,竟敢说他分不清楚什么是重点,这不是羞辱是什么!想当年他以全校最高分从佛罗里达毕业时,那小屁孩才刚学会怎么舔棒棒糖呢。
  也不知是谁给的胆子,她竟年纪越大越猖狂!管和顿了顿,谁给的胆子不明摆着的么,遂一脚踹上摆在门边的饮水机,怒斥一声:“昏君!”惊得小李握着咖啡杯的手一抖:“管哥哥你也看东周列国志?昨晚演到哪里了,是不是幽王点燃烽火台了?”被羞辱得神志不清的管和认为,郑杨干的事甚至比烽火戏诸侯还荒唐,这时耳边又响起小李的声音:“褒姒遇上这么个昏君,也算是个幸福的女人。”
  “什么女人!她是活生生的妖精!”小李张圆了嘴:“啊?我只知道苏妲己是只狐狸,还不知道褒姒原来也是只妖精,她是狐狸精还是琵琶精?”切,她还达不到狐狸琵琶那个级别!顶多是只扯皮的小动物,于是管和龇牙咧嘴地宣布:“兔子精!”
  顿时,小李的嘴张得更圆了。
  此刻在那间窗明几净的大办公室里,郑宋宋终于将屁股坐得又麻又酸,她将桌上的奶茶盒子丢进垃圾桶,又跑去卫生间倒掉杯里的凉水,最后东看看西看看终于把目标确定在靠墙而立的置物柜,于是三两步走过去,长腿一抬,脚后跟搭在柜门里,上上下下开始压腿。
  办公桌后的人本就因为她的来回动静而心绪不宁,现在更是被投射在桌面的影子打搅得无法安静,只见他麻利地翻过一页纸,三秒之后又翻一页,再过三秒再翻一页,最后干脆唰唰两下于十秒之内将一本十公分厚的书翻到底。啪—合上的书被重重仍在桌面上,郑杨朝把柜子当压腿杆的女孩勾勾手:“过来!”
  她收腿的时候灵巧地旋转一圈,踮起脚尖蹦跳着跃到办公桌上,像猫一样轻轻坐着,晃荡着两条腿,问:“干什么呀?”郑杨顿时觉得身上哪个不知名的地方又被小猫爪子挠了,麻麻痒痒很不着力。他拖她的手,拦腰将她抱进怀里,身体向后一转,宽大的椅子随即面朝无人问津的窗户。
  这间屋子对外的大办公室有面落地玻璃窗,来来往往不少人,惊得郑宋宋蜷成一团躲在他的胸膛:“外面那么多人,你干嘛呀!”他摸她的头发,笑着在她耳边说:“这样不就看不见了。”趴着他的腰,郑宋宋换个姿势在他怀里坐好,他伸手捏她的脚,故意逗她:“真臭!”
  她一脚踹在他的手臂上:“你也欺负我!”郑杨亲吻她的头发,搂着她摇啊摇:“小笨蛋,被别人扯头发,你都不会还手?平常不是挺会说的么。”她瘪瘪嘴:“不说还好,一说他更要扯。”他亲她的鼻子:“以后跟我说,我来收拾他。”她开心地搂着他的脖子:“那你可要狠狠收拾他!”
  他弯下腰去吻她耳朵,逗得她在怀里咯咯乱笑,两个人正打闹得起劲,忽然一阵铿锵有力地敲门声响起,这回连临危不乱的郑杨也瞬间僵硬,郑宋宋紧紧攥住他的衬衫扣子,蜷在他的腿上动也不敢动。他清清嗓子,平静道:“请进!”
  “信和的案子,要你签字!”管和十分暴躁地将文件摔在办公桌上。郑杨朝后伸手:“麻烦你递给我。”管和已经暴躁到疯狂的边缘:“你没长手啊,自己不会拿!”他轻轻咳了两声:“放桌上,签好了叫你。”管和咬着牙揉了揉太阳穴:“妈的你签个字是要笔墨纸砚伺候还怎么的,几秒钟搞定的事需要这么麻烦?”叫他先出去,待会儿又叫他进来,他这分明就是在剥削劳动力!看来是他先被那小妮子带坏的,越来越会折磨人!对了,这屋里的另一个人呢?他一想到便问出口:“宋宋哪里去了?”
  郑杨在管和靠近办公桌的前一秒,麻利地将郑宋宋放在地上,并迅速指挥她蜷成个卷,将自己藏在办公桌的下面,这一过程在三秒之内搞定,熟练得就像小学生做广播体操似的。他转过椅子面向管和,指了指屋子的左边:“洗手间。”
  管和点点头,转身刚抬起一只脚,就看见散落在沙发边的一双鞋,他贼笑着转过身:“哼哼!鞋都放在那里没动过,她这是上的哪门子洗手间?别以为你聪明,又想随便唬弄我!”郑杨握着钢笔,严肃地看着他:“对了,她好像已经进去二十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