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节
作者:风雅颂      更新:2021-04-17 18:21      字数:47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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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章
  对于墓地的迁移,尚进东已经找到了一个他认为非常满意的解决方案,就是给安息在地下的那些人们,建一座高大的灵塔,让他们统统搬进明亮的楼房里去,也享受一把锦官城活着的人即将要享受到的美好生活。而且灵塔的名字他也想好了,就叫凤凰塔。锦官城人不是一直习惯把墓穴叫做凤凰宅吗,那么凤凰塔这个名字,就再贴切不过了。
  公司上市的事已经进入到最后冲刺的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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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尚进东预测,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三个月后,大东公司将会在香港成功上市。现在,大事如公司上市,已经势如破竹,即在眼前;小事如蔡雯和武明的婚事,也已经进入了他预设的那条轨道。一切事情,都在按着他尚进东的设想按部就班地进行着。眼下唯一有碍他心情的,就是二哥尚进国。尚进国往外一披露药价虚高的那些背后原因,立即就成了众矢之的。现在,他没把医院的毒瘤子挖下来,自己倒差点被人挖了根去。尚进东一直弄不明白,自己说了够一千遍了,尚进国做这些事之前,他怎么就是不用脑子去想想后果!做这种事,几个平头百姓为你鼓掌欢呼有什么用?小顺那样的人物说你是英雄有什么用?你就是为此卸了脑袋,血涌出来,也不过是在大海里尿了一泡尿那样的效果,什么也不会改变。那几个百姓的欢呼既改变不了医疗腐败滋生的土壤和环境,也改变不了腐败者个人的幸福指数。而那几个百姓所能做的,最多就是对着各种不平等的制度吐这样一口欢呼的痰,对着各种不平等的待遇惯性地跺一下脚而已。更或者,他们已经变得麻木的头脑和眼睛,只是像看一场起内讧的戏一样,盲目而新奇地看着你在那里表演。你在台上演什么。剧情是什么结局,他们都不会真正地关心,他们最多是在你的戏演到高潮,无意中碰疼他们变得坚硬如石头的眼泪后,在那里空洞地为你叫上这么几声好。至于好在什么地方,他们可能根本就没弄明白。
  但是,这个执迷不悟的尚进国,他偏偏就是弄不明白这个简单的道理。你的能力既然不能改变周围的大环境,为什么就不能试着改变一下自己,或者干脆回到锦官城来,协助弟弟为锦官城的人多创造一些财富?
  这些日子,尚进东觉得自己都快被二哥尚进国弄得神经衰弱了。
  忙完了桌子上的一摊子事,尚进东就打电话,把大哥尚进荣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里,和他摊牌商量建灵塔迁移墓地的事项。
  尚进荣看着尚进东墙上挂的那些地图,和上面画的那些圈圈点点,没想到尚进东的脑子里居然能冒出这样的念头。他看了眼尚进东。语气故意迟缓地说:“你最好别动这样的念头,在那块墓地身上打什么主意。要是那样,锦官城还不炸碎了锅。”
  “该炸的时候就得炸。”尚进东说,“你这个锦官城一把手的思想都快跟不上时代的步子了。就现在这个发展趋势和速度,那片墓地迁走是早晚的事。我琢磨多少遍了,整个锦官城,目前就剩下那块墓地还是个闲场了。
  尚进荣犹疑地说:“你想把墓地迁到哪里去?你也说了,整个锦官城,目前可没有一块闲着的地方了。”
  “凭着我这些年在商场上摸爬滚打出来的经验,只要有钱,世界上就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尚进东悠悠地说。
  “你也别想得太简单了,迁祖坟可不是一件闹着玩的小事。”尚进荣提醒着尚进东。
  “但也绝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当年上边统一搞副业,栽果树,那些坟还不是说迁就迁到现在的位置去了。只要政府出面下文件,什么都是一句话的事。你当了一辈子老百姓,你说老百姓最怕什么?老百姓最怕的就是上头下来的文件。你别看它是不起眼的一张纸,这越轻的东西,有时候分量就越重。”尚进东坚挺着膀子,语气里透着十足的自信。
  “那一次的迁,可跟现在这个迁绝对不是一个概念。那次是从乱坟岗子迁到好地里去,当然谁都愿意。现在锦官城已经没地了,你总不能让各家把死人扒出来,供在自己屋里吧。”
  尚进东说:“这个你不用担心,总会有地方安置他们。眼下的政策让锦官城往小城镇过渡,这对锦官城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时机。不光是我和你,也包括锦官城所有的人,我们都得把眼光放开了,放长远了,向大城市看齐。”
  尚进荣内心里在琢磨着尚进东,觉得尚进东的胃口大得有点吓人了。这一点,他和二弟尚进国谁都没法比。不过,要是让他们的爹知道了尚进东这个想法,不知道那戏又是一种什么唱法。现在,尚进荣好像隐隐地有点明白他爹为什么天天去看墓地了。他猜测老头子的心里是不是早就预料到,迟早有一天,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尚进荣说:“你这个想法首先在老头那里就不能通过。你不会猜不出来,老头的手抖成那样因为什么,还不就是因为那块墓地?他担心的,就是死后进不了那块墓地。”
  尚进东点着手里的鼠标说:“我不能因为一个爹,就把全盘计划都打乱了吧?他百年之后,我肯定会找地方给他买块最好的墓地。至于现在这片墓地,迁走肯定是板上钉钉的事。我实话和你说了吧,我已经把报告打上去了,上边基本上同意了我的想法。”
  尚进荣说:“连民也跟我谈过墓地的事,我还是认可连民的意思。”
  “连民什么意思?”尚进东有意慢吞吞地问道,心想这小子,在背后里果然有动作。
  “连民的意思,就是保留住墓地,像城里的烈士陵园似的,把它改造成公园的模式。既可以是墓地,也可以是公园,日后锦官城彻底变了模样,完全像城里一样了,也好让大家有个休闲游玩的去处。连民说在德国和法国那些欧洲国家,即使一个村子里只有三户人家,他们也会在村子里建一座教堂和一个广场。”
  尚进东在心底里暗暗地冷笑了两声,说:“锦官城也有广场,那就是我们小时候的打麦场。所以,尚连民还没弄明白,中国的广场,都是和老百姓的温饱紧密联系在一起的。现在的锦官城,也就他还能想出这样不伦不类的主意。看样子出了一趟国,到欧洲转了一圈,还真没白转。但他想明白没有,现在的锦官城,还没人能像他和李蔓那样,提前达到了欧洲人的生活标准,吃着奶酪夹面包,喝着洋酒,还要有个公园去散心。锦官城人现在需要的是腰里多揣上两毛钱,衣食无忧,而不是什么休闲场所。”
  “连民有些地方,和你差不多。”尚进荣说,“你当年修那条宽马路的时候,还不是说锦官城人眼光狭窄,说你要放开眼光,甩开步子,奔着欧洲的模式去发展锦官城。”
  尚进东笑了笑,说:“人的思路要不断地调整,不断地修正,才能干好一件事。就跟有些地方瞎吹什么GDP增长似的,明明只有一个馍馍,他们让它在十个人的碗里传递了三圈,让每个人买了三次又卖了三次,实质上什么也没改变,它依旧还是一个馍馍,既没有变成三十个,也没有变成十个。但是,我们现在的统计局官员却能上对中央,下对老百姓,大言不惭地说我们的GDP已经增长为三十个馒头了。而锦官城现在需要的,不是这样虚长的GDP,而是适合锦官城发展的自己的公式。锦官城人腰包里实实在在鼓起来了,各种保障都跟上了,还能出现四傻砸大材的店那样的事?”
  “四傻砸店是个别的情况,这跟腰包里的钱既有关系,但关系又不是很大。过去锦官城人穷得穿不上裤子,肚子里天天饿得吱吱地唱洋戏,谁像四傻那样吃喝嫖赌,五毒俱全,无法无天了?现在全地球的人都在吵着嚷着发展经济,结果全地球的人都空虚得没了内瓤,都找不到北了。你看美国人,实在没得玩了,就去打伊拉克玩。这是什么,这就是经济高度膨胀带来的结果。金子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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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官城又不是城里头,车多人多,乱得什么似的,孩子出去不放心。这里还没乱到城里那个地步。都是读高中的大孩子了,你看你们,还像看管三岁小孩似的,就差给孩子头上戴个孙猴子那样的紧箍咒了。”
  丹青站在门口木然地笑了笑,说:“我是想让豆豆多陪您说说话。这不是高中课程紧,孩子回来的次数少了嘛。”
  豆豆每次回锦官城来,都会欢喜得像一只小麻雀,满院子里都是她唧唧喳喳的声音。但是这次,老邮差发现豆豆从进门就没开过几次口,一直在旁边闷闷地坐着看电视,就连吃饭的时候,她都吃得心不在焉,好像一点胃口都没有。丹青一走.老邮差就说豆豆:“你要是在屋里闷得慌,就到街上玩一会去。去你姑姑家走走也行,你们来前,你蔡雯姐打电话来,说她今天也歇班。”
  豆豆摇了摇头,人依然坐在沙发里不动,眼睛直勾勾地瞅着电视。老邮差往豆豆跟前探着身子,递给她一个桃子,问道:“是不是来前和你妈生气了?怎么一直闷闷不乐的。给爷爷说说,你妈妈哪里不对了,爷爷去说她。”
  老邮差探着身子等了半天,豆豆没说话,也没接他手里的桃子。再细瞅瞅,他看见豆豆的眼睛里竟然滚出了一串泪珠子,无声地在往下流淌着。老邮差不知道豆豆受了什么委屈,就看着豆豆脸上的泪珠子,笑着说:“看来豆豆真是受了委屈,你看眼泪都下来了。快给爷爷说说,是你爸委屈了你,还是你妈委屈了你,爷爷好给你讨回个公道来。”
  豆豆用手背抹了抹脸上的泪,抬起头来看着老邮差说:“爷爷,我爸和我妈已经离婚了,您是不是还被他们蒙在鼓里欺骗着,不知道真相?”
  老邮差心里一颤,手一抖,手里的桃子就掉到了地上。
  尚进国前几次回来,他一直觉得儿子什么地方有些不对头,打电话鬼鬼祟祟的,脸上的笑模样里藏着几寸厚的阴沉,一瞅就是心里掖了事。他追着问了几次,尚进国都摇着头说没有事。再问多了,就说他这段日子老是在外头跑来跑去地开会,可能是没睡好觉,没休息好,身体有点透支了。
  尚进国前头自己回来的两次,丹青和豆豆没跟着回来,老邮差就疑神疑鬼地怀疑过,猜测是不是儿子家里出了什么大乱子。不看别的,单看看电视上演的那些电视剧吧,你就知道外面的世道有多乱了。这样的小姐,那样的情人,这样的诡计,那样的陷阱,这样的钱权,那样的交易,真是五迷三道,花样百出,这世上前所未有的诡诈,新鲜的手段,怪异的诱惑,排着队地冒了出来。人在市面上,就像站在一个眼花缭乱的轮子上,你一步踩不结实,就会摔下来,摔成个鼻青脸肿的大花脸。
  后来,他前后左右地想了想儿子和丹青的为人,又觉得不会出那样的事端。只疑心儿子是在工作上遇到了什么难处。人心不足蛇吞象,人不论是谋官还是谋财,只要上了道,就没有个满足的时候。自从尚进国当上了那个副院长,他觉得儿子整个人都变了,原先脸上那一脸的笑,都被那个副院长给抹去了。好好地当个医生多好,非得去当官。当官有什么好处?当多大的官,操多大的心,担多大的险。
  上次丹青一回来,他心里所有的疑虑就都被打消了,心想儿子没有说瞎话,要是他们家里面出了事,丹青怎么还会回来看他?出来进去还是带着一脸的笑?
  想到这里,老邮差觉得豆豆的话还是不靠谱。他弓腰捡起桃子,眼睛温和地盯着豆豆,笑着说:“你是不是在他们吵架的时候听他们说的这些话?爷爷给你说,大人生气的时候,也跟你们小孩子一样,嘴上缺少个把门的,什么话都能从舌头上跑出来。”
  “他们真的离了,我已经看见我妈妈藏起来的离婚证了。”豆豆焦急地说,“我问我妈妈,我妈妈说他们那是假离婚,是离给我爸医院里的人看的。我问她为什么要离婚给别人看,她又说我是小孩子,不许问大人的事。他们的离婚证都摆在那里了,怎么又会是假离婚呢?”
  老邮差看着豆豆,有些不相信地说:“你妈说他们离婚是离给你爸医院里的人看的?”
  看见豆豆点头,老邮差忽然就有了一种被豆豆绕糊涂了的感觉。市面上钱有假的,吃的喝的用的东西有假的,没听说离婚还有假的。要说那些造假钱和造假东西的人,末了都是为了用假东西去赚真钱。现在这假离婚能赚来什么?他想不明白。
  哄着豆豆出了门去找蔡雯,老邮差给儿子们打完电话,在柳树底下坐够了,就挪到了大门口等三个儿子回来。门外是从河底里收割上来的麦子,几十个麦个子懒懒散散地竖在那里,比起它们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