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节
作者:辣椒王      更新:2021-04-17 18:04      字数:4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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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军自山区追击前进,到八月二十三日第一、二两路才在北港会师。翌日本拟直趋蒲圻、汀泗桥、咸宁一带以切断武长路,使岳州前线的敌军无路可退。谁知第七军抵达大沙坪附近时,忽然发现第四军先头部队已超过我军,向左翼前进。
  因第四军自八月十九日克平江后,敌军守将旅长陆云自杀,残部向马鞍山、通城一线溃退。第四军乃街尾穷迫,八月二十三日夜四军前锋随敌溃兵之后进入大沙坪。敌军再退往汀泗桥一带,四军尾追不舍,乃越入我七军原定追击路线之内。七军既和四军相遇于大沙坪,四军向西北追击前进;七军遂将错就错,舍弃原定路线而向东北方向追击前进,和第四军前进路线交叉而过。因此我除派遣第一路一小部分部队仍循原路北上蒲圻,协助第四军攻击汀泗桥外,七军主力乃东进,越祟阳,直趋咸宁,向贺胜桥方向前进。
  按当时的部署,第四军原属我指挥,然自八月十九日攻势发动后,我偕第七军军部前进,和第四军便无法联络。因当时军事进展极速,我们军部虽都有无线电通讯设备,但因电机陈旧,随修随坏,故各军联络时时中断。我们在汩罗河以北山区追击前进时,事实上是各自为战,按既定计划和战术原则分进合击,苦打穷追,因而发生两军互易作战地区的趣事。
  当我第四军在八月二十六日于汀泗桥占领阵地时,第八军也已攻克岳州、羊楼司,和我七军的一部会师于蒲圻。因八军原在浯口以西长乐街一带伺机渡汩罗河,然船只已全为北军掳去,长乐街一带河深水急。无法徒淡,所以八军在四、七两军已在上游取得决定性的胜利,下游敌军自动撤守后,才于八月二十日渡过汩罗河,较四、七两军渡河迟了一日。
  嗣后第八军遂循铁路前进。二十三日占领岳州,二十四日占领羊楼司,二十五日和我七军一部会师蒲折。由于我四、七两军进展极速,已在蒲圻、汀泗桥一带将敌军退路切断,大批敌军见无路可逃,乃自动向追来的第八军投降。所以在武长路追击战中,第八军遭遇的抵抗最微,而缴获的敌军武器弹药却最多。因此唐生智到武汉后,乘中央政潮斗争剧烈时,竟将其第八军扩充为四个军,李品仙、何键、刘兴、叶琪等师长都升为军长,实力大增。从吴佩孚部所缴来的军火便是他后来在宁汉分立时的本钱。这是后话,暂不多赘。
  当第四军于八月二十五日夜向汀泗桥迫近时,敌军宋大霈、董政国等已收集从前线各地溃退的残部万余人,据汀泗桥死守。原在武昌坐镇的湖北军务督理兼第二十五师师长陈嘉谟也率所部精兵万余人来援。
  汀泗桥为武长路上二大着名铁桥之一。附近为一湖沼地区,位于长江南岸,水深港阔。陈嘉谟陈重兵于铁桥两端和附近高地,所以我军和敌激战终日,颇有死伤而并未奏效。二十六日江水突然暴涨,进攻益发无望。我军在桥的南端虽稍有进展,然望桥兴叹,大有天堑难飞之叹。因此,桥北守军也休息度夜,不以我军为意。这时我第四军第十二师第三十六团团长黄琪翔忽然自告奋勇,夤夜于附近港湾觅得渔船数十只,一夜之间将该团渡过河去。此时敌方守桥各军都在酣睡中,黄团长乃亲率该团精锐于晨光曦微中,自敌后向桥北守军作拂晓攻击。一时喊杀连天,守军自睡梦中惊醒,不知敌从何来,顿时秩序大乱,夺路逃跑,溃不成军。我军其他各部遂乘势猛攻,一举而克汀泗桥。
  敌人望风逃窜,我军乘势追击,二十八日遂克咸宁。敌残部乃退守贺胜桥。适此时吴佩孚率精兵数万人自北京南下,抵达贺胜桥,我第七军主力也于是时自崇阳一带赶到。因而敌我两军决定性的主力战遂在贺胜桥前展开。
  (三)
  在吴佩孚和张作霖合作,于八月中旬将冯玉祥的国民军击溃于南口后,直系势力已无北顾之忧。唯因吴和张后有小龃龉,致稽延南下日期。到八月二十日左右,忽闻湘中大败,武汉震动,吴氏才觉革命势力不可侮,乃亲率精锐刘玉春、陈德麟、张占鳌、靳云鹗等部数万人于八月二十二日晨自保定乘京汉车兼程南下。二十五日到汉口召开紧急会议,拟先守汀泗桥。会汀泗桥败讯至,吴氏席不暇暖,即自武汉率师南下,亲自指挥固守贺胜桥。同时檄邀孙传芳自江西袭我后方,并图诱致袁祖铭部叛离革命集团以扰我左翼。
  吴氏于八月二十八日亲到贺胜桥部署一切。其兵力在贺胜桥设防的,计有吴氏亲率的第十三混成旅、陈嘉谟的第二十五师、刘玉春的第八师等,都是吴氏的精锐,从来是所向披靡,号称无敌。此外还有自汀泗桥退下的前武卫军马济,以及宋大霈、董政国等残部万余人。合计不下十万人。并附有铁甲车和山炮、野战炮数十门、重机枪二百余挺。全部实力较我前方作战的四、七两军总数多出数倍。
  在吴氏亲自指挥之下,敌军在贺胜桥前以纵深配备构筑临时工事。其大部兵力集结于贺胜桥附近,主要阵地设于桥前高地杨林垱、王本立之线。
  当敌军正在作防御部署时,我前方高级指挥官齐集于咸宁县商讨进攻贺胜桥的计划。到会的计有蒋中正、白崇禧、唐生智、陈可钰、张发奎、陈铭枢、夏威、胡宗铎和我。会中决定由我直接指挥进攻贺胜桥,直捣武汉;唐生智则率其第八军为总预备队,并调第八军的何键师自嘉鱼渡江,绕攻汉口、汉阳,以拊吴军之背。
  计划既定,我遂于二十九日令第四军仍沿铁路前进,进逼贺胜桥正面,第七军则出咸宁东北,自王本立攻击贺胜桥以东地区。令夏威率第一、第八两旅任右翼,胡宗铎率第二、第七两旅任左翼,与第四军并肩前进。当日第八旅即在王本立之南和敌军警戒部认遭遇,发生激战,将敌人逐回贺胜桥前阵地。我四、七两军遂向桥前迫近。
  贺胜桥的守军是当时中国最享盛名的直系部队的精华,督战者又系直系的主帅——能攻善守的吴佩孚。我方进攻的也是北伐军的中坚。双方都以其最大的本钱作孤注的一掷。我们以连战皆捷的旺盛士气,虽然自觉甚有把握,而后方的唐生智却颇为我们担忧。他在蒲圻得报说,吴佩孚大军因西面阻湖不能展开,现已大部向东方运动。渠深恐右翼第七军独力难支,乃遣参谋长龚浩来前线和我商讨增援计划。而我则觉得全军士气极旺,可以独力撑持,故要龚参谋长回报唐总指挥放心,静听捷报可也。
  三十日拂晓我遂下令四、七两军同时出击。我亲率陈可钰、张发奎、陈铭枢、夏威、胡宗铎到前线督战。我全线官兵宛如万条毒蛇向敌人同时进袭。而敌人也侍险顽抗。斯时敌军重机枪、山野炮同时向我军盲目射击,战场上简直是一片火海。
  贺胜桥一带都是波状地和可徒涉的小湖沼,地形起伏不大,而遍地都是茅草和小丛树,障碍视线,不利于守势阵地。即高级指挥官的视界也不出三数百尺。敌军的移动固然不易察出,就是我们自己各单位的行动也不易掌握。所以战斗的进行,几乎是各营、各连、甚至各排、各班自行判断,按着战斗原则,各自为战。幸我军士气旺盛,全军有进无退,向敌人接合部隙缝袭击猛冲。
  此时敌军也顾不得目标,只是集中火力向我军射击,枪炮之声震耳欲聋,机枪声的紧密尤为各次战役中所未有。其火力之猛,北伐途中除德安、龙潭两投外,鲜有可比拟的。我们高级指挥官也都浴身于火海之中,流弹横飞,炮弹时在前后左右爆炸。
  这时第四军黄琪翔团在铁路正面左侧的小高地丛林中,为敌军的铁甲车和排炮所轰击,无法立足而后退。敌军复向我四、七两军阵地的接合部袭击,情势危殆。我遂急令七军第四团向左延伸增援,才将阵地稳定。这时敌又向我右翼移动,我七军第三团被围,情势甚危。我遂令第十四团向右翼延伸,而敌援军也到,再度对十四团作大迂回,包抄我右翼。当敌人正和十四团厮杀得难解难分之际,我再调第二团赶到,自第十四团、第三团之间冲出,将敌阵截为两段,一部向右蹴敌侧背,敌阵才见动摇。我军正面乃乘势冲锋,敌遂全线崩溃,纷纷逃往余花坪、贺胜桥一带阵地。其退往余花坪的,因得金牛来援之敌,复起向我反扑;然我第一路跟随尾追不舍,敌人立足未稳,又被击溃。夏威乃衔尾穷追,敌军宋大霈残部几全部缴械,夏威遂进占鄂城。
  这时四军第十、第十二两师暨七军第七、第八两旅倾全力向贺胜桥敌军正面冲锋前进,敌人仍图顽抗,然以我军冲杀甚猛,无法立足。吴佩孚见情势危急,除令陈嘉谟、刘玉春各率队押阵外,并亲率卫队、宪兵队、军官团、学生队到贺胜桥头督战,以壮声势。复排列机关枪、大刀队于桥上,凡畏葸退却的,立被射杀。吴并手刃退却旅、团长十数人,悬其头于电线柱上,以示有进无退。所以敌军的抵抗极为顽强,机关枪向我盲目扫射,疾如飙风骤雨。所幸我军士气极旺,喊杀连天,前进官兵竟以敌人的机枪声所在地为目标,群向枪声最密处抄袭,敌军不支乃弃枪而遁。敌将陈嘉谟、刘玉春阻止不住,吴佩孚乃以大刀队阻遏。敌军溃兵因后退无路,被迫向大刀队作反冲锋,数万人一哄而过,夺路逃命。据说陈嘉谟见大势已去,又不愿退却,竟滚在地上大哭。因其受恩深重,今日兵败若是之惨,实无面目以见吴大帅也。这时我追兵已近,马济在一旁大叫:“你再不走,就要被俘了!”陈氏卫士乃将其架起,夺路而逃。此事我后来闻之于马济部下投降的军官,当非虚语。
  吴军全线溃败时,已近黄昏。其溃兵和我追兵混成一团,不分先后向武昌城前进。我军中的炊事兵、运输兵等也各挑其什物炊具,杂在战斗兵行列中前进。夜深之后,我追兵已过贾胜桥数十里,敌人也已去远,我乃令各部停止追击、就地休息。因我军搏斗一昼夜,到此已疲惫不堪,亟待休息整顿。谁知我军有炊事兵数名和大队失去联络,竟挑了饮具,一夜未停,跟随敌人溃兵,进入武昌城。嗣后吴军闭门守城,这几名伙夫竟被关在城里,当了四十几天的俘虏。后来武昌克复,他们才被释放。四、八军攻城的指挥部因为他们隶属第七军,而我第七军又已远去江西,所以要送他们回广西后方服务。这几名伙夫却不愿回去,又赶到江西前线来归队。这事一时传为军中趣谈。然也可想见贺胜桥之役,我军士气是何等的旺盛了。
  第五编:从镇南关到山海关—北伐回忆
  第二十五章:武昌之围
  吴军在贺胜桥大败后,残部退入武昌城据守,我追兵于八月三十日夜间在途中稍事休息,翌日拂晓遂以急行军向武昌城追击前进。三十一日黄昏,四、七两军主力均抵达武昌城下。我拟乘敌军喘息未定时一举而下武昌,因于四、七两军大都到达后,立刻下令爬城。出兵遂向民间征发木梯数百架,呐喊冲向城脚,援梯而上。谁知武昌城垣甚高,坚实无比,墙外并有护城壕沟,水深没顶。我军所征发的木梯又太短,距城墙上端甚远,纵然攀上梯端,仍无法登城。而敌人守城部队似已早有准备,城上灯炬通明,使爬城我军毫无隐蔽,一接近城垣,城上机关枪、手榴弹便一时俱发。我方官兵前有坚壁,后有城壕,在敌人机枪瞰射之下,伤亡极大。于是我军第一次攻城无功而罢。
  九月一日晚,四、七两军已全部抵达城下。刘峙率领的总预备队第一军第二师也已奉命前来增援,旦夕可到。我军乃重行部署,仍由我任攻城总指挥,陈副军长可钰任副总指挥,准备作第二次攻城。
  此次攻城任务的分配是:第七军胡宗铎部任中和们、保安门、望山门的攻击。右与第四军联络,左则警戒长江江面。
  第四军任忠孝门、宾阳门、通湘门的攻击。左与第七军联络,右则警戒沙湖方面。
  第一军刘峙师到达时,应由洪山、徐家棚向武胜门前进,并接替第四军忠孝门防地。
  炮兵则占领洪山阵地,俾步兵爬城时,轰击城上守军。
  攻城主要工具则责令工兵和政治部购集大批粗大的毛竹竿,每枝长约二丈,重百余斤,用两根接起,扎成一长约三、四丈的竹梯。攻城时以奋勇队先进。奋勇队以每十二人组成的小队为单位,每小队抬长梯一具。
  第二次大规模攻城于九月三日晨三时开始。先由炮兵以猛烈炮火轰射城上守军,然后奋勇队携竹梯蚁附而上,不料城内敌人并楚望台、蛇山、龟山上所设置的敌军山、野炮和江中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