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节
作者:尘小春      更新:2021-04-17 18:00      字数:4728
  圆环之间及与金盂之间均用对称的活轴相连,无论怎样转动,里面的香灰都不会导致洒落,这种持平装置运用的是陀螺重心原理,能始终保持水平状态而不使香料撒出。唐代的仕女们,就挂着这样一个精致的香薰,袅袅娜娜的笼在轻衫薄纱里,勾了唐朝男人的魂。想来,比我们现在的女子,更有情趣得多,细致得多。可是,我更钟爱是里面的一个福禄牌,心型,正面是一只鹿衔着一个太阳,反面是一个福字,链子是圆形的环,环环相扣,链子相隔不远,还坠一个个小铃铛,走起路来,一定会铃铃作响…拎着链子在眼前轻轻摇晃着,璀璨的银光照应在我晶莹如水的眼眸里,加之唇边那抹清丽嫣然,让我看上去一定真纯烂漫极了,我知道,我在欣赏银,他们在欣赏我,男人眼里的纯丽尤物也不过如此吧,殊不知,眼前这个纯艳的天使,心里正酝酿着一个多么糟糕的点子
  “薛寒,你这有小刀吗?”突然作声,惊醒一圈迷离中的男人,同样也疑惑不已,要刀干嘛?不过,薛寒还是乖乖奉上一把精致的藏刀。“不错,这把刀够硬,相信能刻上”仔细端详了番,我自言自语,可把他们搞糊涂了,“元一,你刻什么,这刀快着呢,你小心点儿啊呀!!柴元一!!你干什么呢?!”薛寒本来还很关心的调儿,在看到我认认真真的拿刀开始在福禄牌上刻划时,陡然升高,“作孽哦,这个福禄牌可是唐代的珍贵藏银,你你个败家子!完全在糟蹋东西!”“薛寒!闭嘴!元一想刻,就让她刻。”卿越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宠腻地把怀里的我抱的更紧些,头靠在我的肩上,轻轻摩挲着我的脸颊,“你想刻什么?”象个娇惯小孩子的父亲,温柔还甚感兴趣的问我。听到旁边一圈男人的无奈叹息,我根本没在意,只是扬起欣然的俏脸,温情地看着我的老公,“我就想刻个‘一’字,明天是我们结婚一周年,我想把它送给你”没想到,以下的话全被我老公含进嘴里,卿越似乎开心极了,重重的吻了下我娇艳的唇,“快刻吧!我的宝贝老婆,这个‘一’哪里只是我们结婚一周年的纪念啊,它还是我最亲爱的元一,不是吗?我会永远带着它的!”是啊,我想着刻上一个“一”,难道不是这个意思吗?自私的小女人啊,想把你一辈子刻在你老公心里啊!
  第七章
  我一直认为懂得抽烟的人有一种无法言说的魅力,特别是女人。阮玲玉最让人怀念的时候也正是她手里夹着烟沉思的时候。低头凝思的时候,那分专注和柔情及柔柔升起的烟雾象温柔的恋人,缠绵的缭绕着,在空中点点消失。所有的不快,所有的忧伤,所有的不解,都在弥漫的烟气中慢慢的升腾此时,我眼前的思音,就是这个味道,一低头的温柔,一低头的忧郁,一低头的心事今天是她母亲的忌日。
  其实,女人在缅怀故人时,也不尽是哭啼,有时,让人窒息的静默,也正是她们宣泄悲伤的时候。而我,是个能够静待悲伤的人,“你有双冷静,却让人温暖的眸子!”思音曾这么说,所以,每到这个特殊的日子,她习惯和我呆在一起,她静默着,我注视着她的静默,她感受着我的注视仿佛一场仪式。她知道,我看似纯灵无念的双瞳里,有她此时最急于寻找的平静。
  “想过要孩子吗?”思音突然开口,让我确实有稍许的意外,以往她在沉思的时候,从来都不曾说过话。不过,此时,她幽远而略带慵懒的微笑冲淡了我的微怔,眼前的思音有种神秘的美感,让人很享受她这样点缀着沧桑的忧郁。“当然想,而且,一定要是个女孩儿,我会把她养成个Sexy Cool Girl!”小有自豪的低笑,我一直都把自己未尽的风华寄托在自己将来的骨血里,“Sexy Cool Girl?”思音玩味儿一挑眉,然后莞尔,轻喃出声,却似在自语,“说的好啊,27年前,她又何尝不是想要一双绝世的Sexy Cool Girl,可又曾想,自己竟死在这对孩子身上”话里的淡漠又似嘲讽,却依然裹着深深的忧伤。我知道,思音话里的“她”是指她的母亲,而一对孩子思音还有个只小一岁的妹妹,8年前就出国了,思音从来不愿提起她,我想可能和她母亲的去世有关,如果我没记错,思音的母亲离世和她妹妹出国是同一年
  再没出声,直到思音优雅的按掉烟蒂,我知道,她沉湎忧伤的时刻已经过去。通常这个时候以后,我都会陪她去墓地献上一捧黄色月季,这种蕴涵歉意的花束,思音总会精心挑选,仿佛捧上的不是一束美丽的鲜花,而是一颗赤诚的忏悔我和思音很小就玩在一块儿了,可是对于她的家庭,我却一直不甚了解,她不愿提及,我又不喜多问。只是大致知道,她没有父亲,只妈妈和妹妹,而且家境似乎很好,从小,思音的吃穿用度都是一等一的贵族享受。印象中,我也没见过她的家人几次,只模模糊糊记得,她妈妈是个十分漂亮的女人,想也是,不是个美女,怎么生的出思音这样迷死人的小祸水?妖媚而清新、充满森林的气息、幽远而宁静、令人迷惑,中和了体味后的麝香将所有香息一并捕获,散发着夏日里最后的浪漫。这样一个将柔媚与清纯融为一体的如水女人呵!我N次毫无保留的投去我的赞赏
  “元一,你就穿成这样去见我的妈妈?”卡!赞赏瞬间击成碎片,怎么会忘,美女往往都不会有多好的心肠,她们眼刁嘴毒心硬,瞧瞧,刚一利用完人家发泄忧伤,就开始嫌弃俺们的穿着了。不过,低头看看自己随意的休闲装扮,去拜祭长辈,确实有些不妥但,俺又是何等聪慧的人物啊,灵机一动,朝思音顽皮的皱皱鼻头,我已经有了主意。首先,拉下两个幼稚的小辫子,迅速盘成一个歪歪的髻。然后,将上次卿越送给我的那套银饰中的长链子,原本我是绕着三转,围在脖子的,很有波希米亚风格哦,现在解下来,松松垮垮的搁在腰间,微微的沉下去一点,倒又成了几分小布尔乔亚的感觉。变装过后,虽然依然显俏丽,但多了分沉稳与雅致,连思音都在一旁啧啧摇头,“Sexy Cool Girl?将来还是老老实实教育你闺女吧,免得都跟你似的祸害人间!”“就要祸害!俺闺女那自然条件将来肯定比我好,想她要是遗传了我们家卿越的美貌,我的聪明”“打住!我还是觉得你老公稍微聪明些好不好,你?!拜托,您那智商”“呵呵,那就都遗传他好了,我无所谓,反正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嘿!俺心态好着呢,一点儿也不介意的,还一脸小得意的摇摇头,逗的思音呵呵直笑,看得出来,她开心多了,这样,我也安心了!
  可是这样舒心的感觉并没有延续多久,刚进入墓地的入口,远远就看见思音妈妈的幕前立着两个黑色的身影。我明显感觉思音瞬间僵硬的神经,太快,她眼中飘过的情绪是如此复杂,有惊,有伤,有痛,甚至有恨!但很快,全掩盖在冷漠下,此时,思音的静默到冰凉的可怕。是谁能让思音如此?好奇地顺着她的眼光看去,这时,那两个身影正好转身,待我看清他们的相貌,我却也愣住了!不是那个让人惊艳的美丽女孩儿,而是,她身后的男子海洋?!
  当精致的高跟碰击在冰冷的石阶上时,如此妖娆,亦如此高贵。一束俊秀灿烂的黄色月季绽放在清雅的墓碑下,旁边静立一个如水般灵秀的女人,思音知道吗?此时的她,真象一位高贵的仕女,神圣而柔媚,仿佛可以包容一切的过失但,这些都只是世人的错觉,和她厮磨了二十几年了,我还看不出思音此时的心潮澎湃,这死党算是玩假了。虽然,很疑惑这个叫海洋的,怎么又参合在这?可是,可以肯定的是,眼前这个漂亮绝艳的女孩儿,一定是思音的妹妹,瞧这姐俩如出一辙的灵动大眼,真是这世上最珍贵的两汪清潭。可惜两个女孩儿都是太会伪装的高手,情绪隐匿的太高明,相同静无波的淡然,到让眼前的气氛显的更诡异。
  我很识趣的,人家的家务事,有两个超级大灯泡立在一旁,怎么说都不妥。很懂事的上前站定在墓碑前,恭敬的鞠了三个躬,然后双手合十喃喃念了些祝福之语,我祭祀逝去的亡灵时向来虔诚。“思音,我到下面去等你!”安慰地朝思音眨眨眼,也很有礼貌的朝那个女孩点点头,我准备先行告退,留给人家一些私人空间。却在转身间,被思音拉住了胳膊,“不用了,我们现在就走!”思音象个依恋的小女孩,非常温情的走近墓碑,在碑上亲亲一吻,“妈妈,我改天再来看你!”再抬起眼时,已是全然的冷绝,转身就走。“你真的厌恶我到如此…”女孩的叹息淡不可闻,可是,我们都听见了!思音无动于衷,继续往前走,只有我知道,她的背影僵硬极至。“你真的厌恶我到如此吗?!姐!!”一个转身,女孩儿的哀绝响彻阴空,我看到的是双再怨痛不过的眸
  终于,思音停下了脚步,慢慢转过身来的她,一定不知道自己的眼睛已经泄露太多的情绪,痛!怨!恨!甚至是毒!尽管她开口的声音依然冷然“我们还是互称名字的好,那样的称呼,在这里,你我都不配承当!”“就算你再不愿承认,我们是姐妹是事实!”“哈!姐妹?!姐妹会二十几年都在争吵,都在仇视?甚至,会害死自己的妈妈?!好一对姐妹啊”“不!!不是的!不是的!我没有害死妈妈,没有!!”思音似乎有意识的在刺激自己和那个女孩儿,眼神凌厉的可怕,毫不在意女孩儿接近崩溃的边缘,亦趋亦步,依然不住残忍地说着冷酷的话,尽管,连她自己都被伤的体无完肤“没有吗?妈妈正看着我们呢,我是凶手,你也是凶手,妈妈就死在我们的面前”声音几近鬼魅,眼前的思音情绪扭曲的可怕,我再也看不下眼,上前拥住令我心疼的她,仿佛身感同受,我就知道,此时的思音已经痛苦的快要窒息了。
  “够了!别说了!!”那边,脆弱的女孩儿,也有人呵护着,海洋怜惜之至的姿态,真宛若无价珍宝,“奚蔚她这么多年过的也并不好!她这次回来,就只是想见见你”海洋这时却有意识的看看我,我毫不留情的瞪了回去,奚蔚!!当我一听到这个名字,再多的怜惜也化为乌有,眼神甚至也变成犀利的看向对面埋在他怀里的苍白女孩儿。“不必了,我们还是老死不相往来的好!”思音这时也仿佛重新武装起自己的情绪,恢复冷然,只是紧紧握着我的手依然在轻颤。再次毅然转身,这次,走的决绝,徒留下身后女孩儿怆然的低泣
  一路上,双手抱胸的思音都在沉思,我也没去打搅她,只是默默地把她引进热热闹闹唱着儿歌的肯德基。待我买好全套的翅桶,坐下,才发现思音舒心的眼,“怎么想着来这儿,闹死了!”虽是惯有的苛刻,但我看的出,她已经平静多了,“没办法,我没你有钱,只能请你吃这些垃圾食品咯!”“少来,你要什么钱,佟卿越还怕你花不完他的钱呢!”也不做作,两个奔三的女人,坐在一堆叽叽喳喳的孩子中间大大方方地啃起鸡腿。
  人家是以酒消愁,我们是以鸡消愁,一桌子鸡的残骸,吃痛快了,郁闷的情绪也发泄了,我看到思音已经全然的放松了。“可以和我说说了吧,藏了这么久的身世,总该让我们这些小市民窥窥您的悲壮家史了吧!”故意调笑着说,我知道,思音此时是需要倾诉的。“什么悲壮家史?肮脏史罢了…”点燃一只烟,缭缭烟雾中,思音的眼静的几近透明,仿佛在诉说别人的故事,“49年解放前,武汉的大资本家,国民党的高官都忙着外逃,我外公却在出逃的前夜,心脏病复发逝世了,只留下一个独生女儿守着庞大的家产等着共产党收编。文化大革命时,我妈妈被当作“资产阶级的尾巴”下放农村,受尽折磨,临了还被人强奸,虽然后来一直强占着她的那个人被枪毙了,可还是给她留下了两个毒瘤孽种。平反后,国家反还一切私有财产,妈妈带着我们姐俩儿回了城,外公留下的遗产足够我们娘叁儿过几辈子,却无法弥补心上深深的劣痕。请原谅我这么说她,妈妈几近是变态的在教育我们姐妹,她要求我们残酷的竞争,什么都要求是最优秀的,小时侯,我真的很怕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思音在极力平复自己激动的情绪,她握烟的手都在颤抖“也许,奚蔚也是怕她的吧,可,我们真的只会怕她,就算有恨那也是给彼此了吧,我们姐妹真的生下来就好象有仇,呆在一起的日子,就只剩下算计,嫉恨,诅咒但这恨真的只给了彼此,从来没有给妈妈啊!却还是害死了妈妈不可思议吧,我妈妈是被我们俩活活气死的!八年前的今天,就为了一次钢琴比赛,我和奚蔚在家大吵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