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节
作者:九十八度      更新:2021-04-17 17:42      字数:4695
  我得垄望蜀,就腾出手要下一步行动。我用嘴噙着她的舌头,双手在她裤腰上运动,她用一只手阻击,但不行,就很快从我下身抽出另一只手来缠我。我不能得计,只能咬着她的耳根哀求:“求求你,我、我只想看看,看看……,我不会伤害……,我决不……”阳听了我的话,稍有犹豫,我就长驱而下,将她的裤子一把褪下,然后全身像一摊泥顺着她的身子软下去,将脸深深地贴着她幽草丰茂的地方要死一般地吻起来,她不知我会这样,又猛地啊了一声,然后用手死死地抓住我的头发,头则向后仰着,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像一条就要死的鱼。
  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会这样?终于,我感到自己下身有岩浆般滚烫的液体喷薄而出!我抬起头,也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后来我突然站起来,一溜烟逃也似的跑了。我不敢看阳的眼睛,我感到自己在犯罪,是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
  那晚我桌前的烛火是阳替我吹灭的,阳还替我收拾了课上的书笔。我就知道阳当时并没有恨我。
  恨意来自第二天白天,我侧头看阳的时候,阳突然莫明其妙瞪了我一眼,脸上是一股厌恶的神情,这以后我就再不敢看她了,我觉得自己罪孽深重。唯一补救的办法就是狠狠读书。而我,则在上一次刀伤还没好的时候又对自己用了一次刀,而且比上次还狠。我觉得用这样的方法洗却罪孽更直截了当。天啊,高考快点来吧,我已经熬不下去了。我感觉自己已是人不人,鬼不鬼了。我感觉自己就要崩溃了。
  还是英语,提高得太慢。又进行了一轮段考,英语成绩仍然拉了我总成绩的后腿。好在语文还是我第一,语文很少花时间,但成绩总是在前三名之内。与别人不同的是我稍有点空闲,就会看一些非常杂乱的书,武打、言情、传奇、散文、诗词都看,这些就像一锅苦巴巴的野菜里的调味品,没有它们,我早疯了。只有是参加过两次或两次以上高考的人,对课本的厌恶程度就会达到咬牙切齿的地步,别人也许是靠打牌来缓解自己的疯狂,而我则靠这些课外书来消解自己的情绪。就像一头正在耕田的牛,冷不防就要偷吃一口田垄上的豆苗或青草。
  政治也好对付,只有一本,也不算太厚,要温习一遍也容易。一旦背得滚瓜烂熟,出题人再狡猾也不怕。我说过,我缺的是记忆,而不是融洽贯通。记忆力不好的人并不一定就笨,只要高考题目灵活些,我谁也不怕。其实在认识琴以前,我的记忆力也并不差,但认识琴后,不知怎么就老记不住东西了?五月琴的明信片又早早寄来了,还是一样,但我读那八个字的感触真的没有冬天里那么深了。窗外明晃晃的阳光显然不利于感伤,只利于战斗。高考迫在眉睫,道路只有一条,不成功,便成仁。窗外的阳光经水洼反射在教室里的天花板上,明明亮亮,晃晃荡荡,让人想起古代士兵用的刀剑,这刀剑不能杀死敌人,就只能自抹脖子了。
  读高三时,语文和政治课本的封面上本来写了两句话,复读时怕人看见,就用牛皮纸将封面包起来了,现在满腔“邪恶”的豪气在滋生,就让这两句话来助阵好了。
  一天早晨,我撕了牛皮纸,语文课本上就露出一句:只有猪呀羊呀才成群结队,狮子老虎从来就是独来独往的!政治课本上则是:玉也为之小,谁能为之大?!
  果然,当第一个人瞅了我这两句话后,很快就把它当笑话传遍了整个教室,一教室人都把我当怪物看,不知谁借了我这颗妄自称大的胆?实话说,我也不知是谁借我这颗胆的?我已什么也不怕了,倘若再失败,惟有死耳!我还怕什么呢?我甚至已构思了很多种非常惨烈的死法,再想像自己嚎叫着去赴死的情形,居然成了我百结愁肠中,酣畅淋漓的一快。难怪明知鸦片是毒品,也会有人上瘾。我感觉这种幻想也让我有些上瘾了。在这样的幻想中读着糟糕透顶的课本,我竟感到自己是在战场上浴血拚杀。这种感觉很好,很鼓舞人。我现在有些理解希特勒的疯狂了,这一会儿让我当头,我会比他更疯狂。我要让世界历史下册从1939年后就全部改写。娘稀匹的我这过的是啥日子?我爱的是琴,可我与阳却这样子了,我不想与阳这样啊,我对阳是有好感,但我并不知我是否爱上她了!我们怎么能这样啊?我感觉自己是活在地狱里,但丁的《神曲》插图本我看过,我觉得自己就在其中一副插图中熬着。因为我犯了很多罪。
  五一节大学放假四天,很多去年考上大学的学生来教委寻访旧友,整幢教学楼不得安宁,那种隔着阴阳生死两界的感觉使好多复读生既伤且感,老校长站在二楼的走廊上喋喋而骂:“别以为他们真是好心来看你们?他们是衣锦还乡来炫耀的啊!亏你们还有脸课都不上就急巴巴跑出来?!”老校长的话很伤人,但他至少说出了50%的真理,不管是否真心探访,他们的骨子里的确都散发着一种衣锦还乡的得意。
  琴也回来了,比以前更美丽。我知道她不是来炫耀的,她没有炫耀的资本,她是自费生。是个晴日,教委院里最后一些桐花在无风自落,四处是些伤感的绿色,包括教室前面那个烂泥坪也这这那那拱出些青草。
  她看着我说:“你瘦了。”我低着头没吭声。她又说:“明信片收到了吗?”我点点头。然后她从包里掏出一盒东西塞给我,说:“很多人都说有效果,你早晚吃两颗。”
  脑心舒。我看了看包装盒上的字,又用劲地点了点头。甜蜜和伤感在心中交织,但还不足以让我流泪。因为就算是站在眼前,我也觉得她已经遥不可及了。
  最后她说:“你自己保重。我们暑假再聊。”我嗯了一声,看着她走远。
  琴不只是来看我一个人的,我隐约知道地矿班还有一个与她玩得非常好的男孩。果然下午她就与那个男孩在教室二楼的走廊上谈得火热,我从他们身边经过时,她也像不认识我似的,正眼都不看我一下。我的心突然像蛰了一下,我就知道自己仍还爱她。
  甜蜜没有了,接下来几天只有怒火和伤感在心中燃烧。我看书的效果又差得可怜,夜里重新陷入遍地淫恶的梦境。所有的女子都光身出现,既妖且邪,与我合欢后,再把我一块一块剁下来晾衣服般地悬起。很多次我冷汗淋漓地惊醒,室内是此起彼伏的猪婆鼾。
  七
  神思恍惚地坐在教室里,意念如芽,悄悄拱破冰封的一切。我无法不想阳的身子,那温暖丰腴略带邪气的身子。我感到自己身体里藏着一道魔障,隔些日子就会窜出来肆虐一番,而这时心又脆弱得像一枝风中的枯苇,随时都有折断的可能。很多时候,教室里的另一盏烛火除了对我构成无穷邪淫的诱惑外,也是我心灵圣母般的慰藉。伏在阳的怀中,就像厌旅中的游子重新回到了温暖的母体,我有一种全心身放松的感觉。尽管我知道这种感觉同海市蜃楼一样虚幻,就像累极的逃鸵要一头扎在沙地里。
  今晚夜色迷人,各类鸣虫在星月之下的蒲草丛里自由欢快地哼着。但阳对我依然不理不睬,埋头做她自己的事。我在心里想,哪怕她跟我说两句话也好。可我们彼此间莫明其妙的恨意并没有消除,我不知如何开口。然后我就坐在那里撕书,把一本英语模拟试题撕得裂帛般的响。这本书十道试卷我都做完了,可我没有一道能够上一百分。老师早说过,英语若不能上一百,就别想考大学,我也知道的确如此。
  我破坏了教室里的宁静,但阳不为我所动,还是没有想跟我说话的意思。我突然在桌子上拍一下,叫道:“操他妈的英语我完了!”然后把额头重重地往桌面上一撞。阳这时才发话,声音冷冷的,“你有完没完?别老影响别人好不好?”我就猛地站起来朝她走去,我的样子有些气急败坏,她有些慌乱地看着我。我在她前面一个位置坐下来,说:“我英语总上不了一百。”阳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停一会才说:“英语也没什么巧,到这时候了,你只有多做题,题做多了就发现高中英语可以出题的内容并不多。若有不懂的地方,可问我。”阳是学英语专业的。她英语在班上就像我的语文独树一帜。我说:“我看不进书。”她冷冷地说:“那不管我的事。”我气气地叫一声“就管你的事”,突然就跪了下去,狠狠地抱住她的双腿把头埋在她的膝间,又一副欲哭的样子。阳厌恶地用手推我的头,她把我的眼镜推掉了,却推不开我,只好任由我抱着她的双腿了。我们沉静了大约十分钟,后来又热烈起来了。当然我没有必要再叙述那些细节了,要不然我这篇小说就会滑入黄色的岔道,尽管那样可读性会强些,但那不是我的本意。不过有些关键的过程,我还是得冒着黄色加身的名声说明一下,当我们热烈至极,我极想强行进入阳的体内,阳哭着不让,然后她就突然像疯了一般将我所有的衣服褪去,死死吻我那里,我也死死地吻她那里,我们就像风雨中两枚哆嗦的树叶。最后两人精疲力尽,则像风雨过后的两枚树叶。雨水般的汗珠顺着我们的发稍往下滴。
  教室归于沉寂,阳突然抱怨说:“……就怪你,一个晚上我又什么都没看……”我咬着嘴唇没吭声。其实我知道我们真正在意的还不是时间的流失,而是心中抹不去的负罪感。那种感觉压在心里不啻于一座山的重量。那是个憧憬爱、仇视性的年龄。而我们的行为明显有背于那个年龄。事后,我还是靠老法子,用刀子折磨自己,以期多少能赎一点罪。
  这或者也是一种借口——为下一次的犯错种下借口——因为上一次我已惩罚了自己。总之我们已经陷进去了,就像吸毒一样上了瘾。在后来的日子,我们大约每隔十天就有一次身体的接触。我感到自己脏得已经像个垃圾场了,所幸的是,顶着如此重的罪恶感我的成绩还有所攀升。而我要的正是能够在高考“斩杀”别人,其它的管它呢。甚至每两周一次的刀罚,我用刀也轻了许多,刀口不深,结痂的时间也快了些,这样就不至于旧伤未好又添新伤。有一次我在左臂上划了一句这样的话:惟将终夜常睁眼,报答平生不展眉。我自己也不知我究竟想表达一个什么意思,大概是想用一生的时间来赎罪吧。由于刀口浅,刀疤掉痂以后,就再也看不到这句话了。
  我现在想,其实最幸运的还是,我们当时没有被人发现。倘若被人发现了,我想我和阳都会被开除的,那我们一定都会选择以死了结。
  琴给我的那瓶脑心舒我没有吃多少颗。我不敢吃,我吃的时候就会想起她,那是一种折磨,这种折磨足以抵消药效,使我有害无益。我把药给了阳,尽管阳的神经衰弱已不是那么严重,但药出自我手,对她多多少少是一种慰藉吧。
  八
  终于高考了。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历史和政治课本已被我翻得像沸水里捞出来的青菜棵。英语每道试卷我终于也能突破百分大关了,阳说得没错,题做多了,就会发现高中英语可出题的内容并不多。现在我就想跟寝室里那些妄自称大的家伙一决高低。打读书以来,我从没有现在这么自信。
  但过份的自信总不是什么好事,第一天的考试我就考惨了。我本来想靠语文拉开与别人的距离。但语文题目太容易,很难拉开距离。而就算是这么容易的题,我一出考场就发现错了好几道,这使得我的心情一时黯极,中午没睡好,下午的政治考试又考得一头水雾。我还从来没碰到这么难的政治题,出题人可能把我们当作下一代中央领导候选人了。出了考场问别人,大多数人觉得题目是难了点,但并没有我认为的那么难。这样我又陷入了恐慌之中,我怀疑自己得了高考恐惧症。我几乎在当夜就准备放弃,打道回家。后来一想,我还有家可回吗?这次若考不上,我只有死路一条。晚上我约阳出去聊天,这是我第一次约阳。我估计我有交代后事的意味。但阳拒绝了我的约会,我只好一个人在沉寂的烈士陵园里长嘘短叹,本来又想拔刀,但想起明天的考试,就忍住了。
  第二天稀里糊涂考完英语和历史,感觉也不是特别的好。回到学校,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想起一年来的拚搏和忍耐,一时浊泪滔滔,悲情难禁,于是拔出小刀,龙飞凤舞,铁划银钩,在左手臂上写道:早岁哪知世事艰,中原北望气如山!血流顿时如注。一教室人本来在又叫又笑,轻松得想要飞。但见我这副样子,就一个个屏声敛气悄悄地干着手里的活计。没有人知道我还能来“这一手”,他们以为我一定是伤心欲绝。而事实上看了这篇小说的人都知道,这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