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节
作者:僻处自说      更新:2021-04-13 23:37      字数:4762
  不说一声,呆会他别想再回房间了。
  李墨辰走到一处游泳池旁,不远处的长椅上程颐纤安静地坐在那。一双银杏叶状的夸张复古耳环在灯光的照耀下,散发出柔和的光芒。她对着面前的游泳池放空视线,脸上带着似有似无的愁容。他静静地走到长椅边落座:“想什么呢?”
  “墨辰哥?!”程颐纤一脸惊讶,这个点他怎么在这里。
  “好久没见了,最近怎么样?”
  程颐纤微愣,半晌才笑道:“当然好,能吃能喝,胖了一圈。”
  李墨辰静静地注视着她,明明是瘦了一圈,曾经是神采飞扬,现在是神情黯然。即使是再灿烂的笑容,你也能在她眉宇间看到淡淡的阴郁。
  程颐纤被他注视得心跳加速,她别过视线,尴尬笑笑:“不早了,我要回去睡觉了。”
  他幽幽地开口:“你还记得曾经在美国的时候吗?那时候你顽皮,把程叔的设计图稿全部打湿了……”
  提到以前的往事,她的心变得柔软。她笑得灿烂,似乎比天上的星光更加璀璨:“当然记得了,我拿着一把水枪到处乱喷,结果把爸爸的图稿弄得不成样子,后来我害怕找你商量,你二话不说,替我背了黑锅,结果我爸气得拿着一把尺子狠狠地打你手心,害得你的左手又红又肿……”
  李墨辰沉浸在回忆里,嘴角上翘:“我还记得,那个时候你,我,赵宜轩,我们三个人会经常一起去钓鱼……”
  她哈哈一笑:“可是他水平太差了,钓的鱼还没有我的零头多……”
  “他已经快要当爸爸了。”
  “这么快?”程颐纤吃惊道:“三年前他回国后就没在和他联系了。”
  “我想……我也快要结婚了吧。”
  程颐纤的眸光猛地黯淡下来,是啊,他快结婚了。
  他无奈地笑:“我现在常常怀念以前的日子,那么无忧无虑。不像现在,烦心的事一大堆。”
  她叹口气:“人总是要长大的,很多事情,迟早都是要面对的。”
  一个没有温度的男声从他们身后传来:“确实有很多事,迟早都要面对的。”
  “周易?你来这里干什么?”李墨辰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是环球的员工,当然可以来这里了。”
  对于周易的到来,程颐纤也感到了一丝不安。“时间不早了,我们要走了。”程颐纤轻扯李墨辰的衣袖,暗示他们离开。
  李墨辰刚刚起身,周易一把将他拦住:“要走可以,不过,先给你看一眼东西。”
  程颐纤拉着李墨辰,冷着声音:“没兴趣,我们要走了。”
  “和杜思瑜有关你也没有兴趣吗?”这句话让他们骤然停下步伐。李墨辰回头:“你什么意思?”
  周易不说话,从怀里拿出一张照片给李墨辰:“自己看。”
  照片上,一对男女在床上纠缠在一起,从图中可以看到沈昱泽的半张侧脸,虽然他身下女人的脸有点模糊,但依稀可以辨认是杜思瑜。
  手中的照片掉在地上,他的心仿佛被抛进了冰窖。李墨辰难以置信地倒退两步:“不可能,我相信他们的关系是纯洁的……”
  周易嗤笑一声:“‘纯洁’?纯洁这玩意就像鬼,相信的人多,见到的人少。”
  “周易,你少在这混淆视听了……”程颐纤稍稍搀扶李墨辰。
  “我混淆视听?不如你告诉李墨辰,沈昱泽有一天是不是公开地把一串钥匙给了杜思瑜,是不是前一天晚上,杜思瑜还在他家过夜了,是不是他们还一起去超市买柴米油盐,是不是全公司的人都知道他们的关系……”
  李墨辰捏着她的手腕,眼神里有祈祷和绝望:“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程颐纤别过头不回答,李墨辰大声吼道:“我问你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她迟疑几秒,沉重而缓慢地点头。他的心猛地钝痛,杜思瑜背叛了他,最终她还是选择了沈昱泽。
  周易对李墨辰的反应很满意,他继续火上浇油:“沈昱泽之前让我往她卡里多打五千七,你觉得是什么原因?杜思瑜那种女人不值得爱,她最爱的永远只有她自己和钱,趁你们还没有结婚,赶快分手吧。”周易说完,笑着扬长而去。
  杜思瑜在房间里焦急地等,都一个小时了,李墨辰怎么还不回来?她穿了一件单衣出去找他,在路上正好和沈昱泽打了个照面。她打了个招呼便自顾自地大步向前走,而她并没有发现,沈昱泽不徐不疾地跟在她身后,和她隔着五米左右的距离。
  昼夜温差很大,只穿着单衣的杜思瑜冷得浑身发抖。
  李墨辰坐在长椅上浑身微微颤抖,那张照片就好像已经在他脑海里生根发芽了一样。他的双眼通红,双手紧握成拳,嘴里一直念叨着一句话:“杜思瑜……她真的背叛了我……”
  程颐纤在一旁看得心疼:“墨辰哥……你别这样了……”
  他无助的看着她:“你说,会不会周易说的都是假的?那张照片也并不能说明什么,那个女人的脸也很模糊……”
  程颐纤带着哭腔痛心道:“李墨辰,你就要这样自欺欺人吗?难道这么多年了,你从来都看不到我吗……我知道应该在哪里放弃,我也知道应该在哪里止步,但我知道,不代表我能够。即使你们快要结婚了,但是我还是无可救药一如既往地爱你!”
  听着程颐纤的话,他脑袋里已经乱得不行。他茫然地望着程颐纤,她的眼泪无声地溅落下来:“我根本无法忘记你,但是你为什么从来都不给我一个机会去爱你?”
  “别说了,别说了好不好?我现在头很痛……”李墨辰逃避她的视线。
  “你以为现在只有你一个人痛吗?”她抹了抹脸上的眼泪,声音飘渺:“不通之痛,比痛更持久;不恋之恋,比恋更折磨。墨辰哥……给我一个爱你的机会好不好?”
  李墨辰心弦似乎被这句话轻轻拨了一下,他抿唇不语,突然唇上一凉,程颐纤的唇已经贴过来了。他有些抵触,嘴里突然一阵咸味,程颐纤的眼泪滑进嘴里。他拉开自己和程颐纤的距离。只见她满脸泪痕,哭得梨花带雨,眸中泪光涟涟。
  蓦地,李墨辰激烈地回吻她,那个吻里,有太多太多的情绪,宣泄,怜惜,同情,缅怀……彼此口腔内最深刻的味道,是眼泪的咸味。
  一阵阵凉风袭来,杜思瑜只觉得心寒大于身寒。她站在他们身旁不远处,努力把摇晃的身子站稳。她竭尽全力地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平静:“你们……在干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来,就是男主出场了。
  终于熬出头了,
  ☆、第五十九章
  程颐纤闻言慌张地推开李墨辰,她胡乱地擦着眼泪,一句话也说不出。李墨辰将她重新揽在怀里,声音稍稍变调:“你不是都看到了吗?”
  杜思瑜身形一僵,皱着眉:“李墨辰,你别闹了……”
  李墨辰的声音清晰而清冷:“我没有闹,杜思瑜,我放过你,我们……分手吧。”说出“分手”两个字,他竟觉得花光了所有的力气。
  杜思瑜一脸的震惊:“李墨辰,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沉默一阵,从地上拾起那张照片拿给她。杜思瑜的脸色在一瞬间惨白,这为什么会被拍下,照片是谁拿给他的?
  李墨辰见她一副东窗事发的样子,嗤笑一声:“我成全你们。”
  “不是这样的……这是一个误会。”她慌乱地解释:“李墨辰,你相信我,我没有……”心越发地凉,好像掉进了一个深不可测的寒潭。
  “照片上的那个男人是不是沈昱泽?”
  她缓慢地点点头。
  “他身下的女人是不是你?”他直视她的眼睛,只要她说一句不是,哪怕是骗他的,他都不会再继续追究下去。
  杜思瑜垂着头,不语。
  李墨辰心灰意冷却又怀着渺茫的希望,问:“到底是不是你?”
  杜思瑜盯着自己的脚尖,内心挣扎良久,她坦白道:“是我……但是事情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
  李墨辰觉得世界快要崩塌,他粗暴地打断她:“我想象中的哪样?你是不是还要告诉我,你们的后续报道?”
  杜思瑜沉默不言,现在这个时候,再怎么解释李墨辰也是听不进去的。
  “他为什么给你五千七?”他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冷静。
  “我不知道……”她手足无措地站在那,眼泪在眼里打转。
  “呵,不知道……那我看这枚戒指你也没有必要知道了。”李墨辰从口袋里掏出一枚戒指拿在手上:“我真傻,竟然还打算向你求婚。”
  钻戒上的钻石在月光的照射下,闪着一阵阵的寒光,这寒光深深地刺痛了杜思瑜的双眼。
  李墨辰拉着程颐纤大步离开,杜思瑜望着他们的背影,眼泪缓缓溢出眼眶。
  他突然定住,不回头地说:“我们分手吧。”他最后看了一眼戒指,不留恋地,大力将手中的戒指抛进身后的游泳池里。
  戒指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在水面上荡起细小的涟漪。杜思瑜慌慌张张地地跑到游泳池旁:“我的戒指……”
  放眼望去是一片蓝色,根本看不到戒指。她想也不想地跳进池子里去找,一下池子,刺骨的寒冷立刻将她包围。她哆嗦两下,向池子中心游去。好像只要找到了戒指,就代表他们还是有希望的……
  在暗处的沈昱泽被她的动作吓得不轻,他立刻下到池子里将她捞起来,声色俱厉:“你疯了是不是?”
  杜思瑜挣脱他的手,连一个眼神都吝啬给他,继续向前游。沈昱泽急忙把她拉住往岸上游。她使劲挣扎:“你放开我……沈昱泽,你听到没有,快放开我!”
  他们在水里激起剧烈的水花,沈昱泽的手臂就像焊在她腰上一样,不容她脱离他的控制范围。杜思瑜几乎在拳打脚踢,她微长的指甲在他面庞上划过一道浅浅的血痕,他稍稍皱眉,手上的力道却是半点不松。他抿着唇,最终把她拖上岸。
  从水中起来的两人同时打着寒颤,杜思瑜跌跌撞撞地站起来,往池子里看了一眼,颓然地垂下眼帘。
  戒指,找不到了……
  她始终没有正眼看沈昱泽,拖着疲惫的身体,缓缓向房间的方向走去。
  沈昱泽从旁边的躺椅上拿起一条浴巾披在她身上,她不领情,让浴巾滑落在地。
  “你为什么要这么折磨自己?”沈昱泽拦住她低吼。
  她冷眼看他,继续向前走去。沈昱泽叹口气,将浴巾再次披在她身上。
  “够了!”杜思瑜大喝一声,声音哽咽:“你自以为很关心我吗?那天去三亚只有我们三个人,你为什么要秦合把那一幕拍下来?拍下来就算了,为什么还要给李墨辰看?”
  “照片?”沈昱泽一头雾水,低头一看,一张照片在他们脚下。难道这就是秦合说的惊喜?
  他背着光,杜思瑜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我根本不知情,我不知道秦合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李墨辰没有选择相信你,他相信了那张照片,他根本就经不起考验……”
  杜思瑜心中一阵绞痛,眼泪缓缓往下落,她又何尝不知道这一点。最终李墨辰还是不相信她,还是觉得她是可以为钱做任何事的人。但是这个事实由沈昱泽说出来,真是既残忍又讽刺。
  她怒吼道:“他经不经得起考验和你有什么关系啊?如果在酒店的时候,你没有做这种让人误会的举动,秦合还会拍下来吗?”她用劲推开站在她面前的人,已泣不成声:“你走,你走啊,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你这种人我根本就惹不起……”
  “惹不起?”沈昱泽双手捏住她的双肩,琥珀色的眸子里盛满了怒意和悲伤:“难道你不知道,惹不起的人,通常也是躲不过的吗?”
  他的力道大得让杜思瑜觉得自己的肩膀都快被捏碎了,她微闭着眼倒抽口凉气,沈昱泽稍稍松开一点:“李墨辰不相信你,你和他没结果的……”
  她嘴角挂着淡淡的嘲讽,半晌她直视他回道:“我和他没结果,难道和你就会有结果吗?”
  此刻,他忘了佯装镇静来掩饰这一刹那的猝不及防,心里空荡荡的一片,他的双手缓缓从她的肩头滑落。一直以来他都太自信了,他笃定地认为李墨辰离开了她,她就一定会和他在一起。
  杜思瑜依旧让身上的浴巾滑落在地,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
  第二日杜思瑜回到T市。
  岁末的秋日,狂风怒号,阳光惨淡。
  如同一缕游魂,杜思瑜来到锡可广场前驻足。眼前的建筑高端而现代化,门口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完全不复那所公园的古朴与宁静。
  锡可广场,取代了他们别离的公园,取代了他们定情的公园。他的开发者是沈昱泽的父亲。她觉得真是滑稽可笑,偏偏世界上就有这种巧合。
  一辆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