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节
作者:敏儿不觉      更新:2021-04-06 04:39      字数:4788
  大笑,于是拿来黄马褂穿在他的身上,仓猝间也寻不着合身的,就用一个大的把绵恩包裹起来抱在怀里,笑道:“这个机灵鬼,他竟知道我在逗他玩,以不变应万变呢!”
  现在,绵恩已长大成人,身材颀长,舒臂如猿,不仅射箭是百步穿杨、骑马是矫健如飞,而且摔跤搏打,也罕有敌手。
  一天,魏氏对永琰道:“绵恩虽是你的侄儿,但他文武全才,又年长于你,你须向他虚心学习才是。”
  果然,接近绵恩不几日,永琰就对绵恩憨厚的性格、高超的武艺心折赞叹,绵恩对这个比自己年幼几岁的小叔的谦逊好学一向就有好感,现在小叔更比以前亲近自己,绵恩更喜欢他了。这样,在和十一阿哥保持友谊的同时,永琰和这个侄子的感情日益融洽加深。上书房放学后,永琰常到绵恩的宫中,在习武场上腾挪,在砖桩上跳跃,更多的是舞枪弄棒,时而也学习火器,永琰觉得,绵恩的指教比上书房中的骑射教师还好。
  一年后,永琰武艺精进,乾隆大喜。
  乾隆三十二年,京师地区大旱,皇上亲率皇子及文武百官到西郊黑龙潭祈雨。永琰和八阿哥永璇分在一班。路上,永璇说道:“十五弟,你知道八大胡同吗?”
  永琰道:“听说过。”
  “你知道那里有什么好玩的吗?”永璇问。
  “这我就不知道了。”
  “你愿不愿意随我去玩一趟?”
  永琰大惊道:“这怎么可能!父皇从来都不让我们私自出宫,何况私自到城中玩耍。”
  永璇笑道:“你真是父皇的好儿子,可惜享受不了那城市中的许多快乐。”
  祈雨典毕,皇帝有所垂询,却哪里也找不到八阿哥。乾隆叫来十五阿哥道:“你与八阿哥一班,你知道他到哪里去了吗?”
  永琰道:“儿与八兄在一班一同祈雨,可刚一下班,一转身就不见了他,我也不知他到了哪里去了。”忽然,永琰想起刚才永璇的寻问,于是道:“父皇,八兄可能是到城中去了。”
  乾隆问道:“你怎么知道?”
  “刚才八兄在路上曾问过我知道不知道八大胡同,我说不知道,他还说那个地方很好玩。我想,他可能是到那里去了。”
  乾隆气得暴跳如雷,吩咐侍卫们去找,侍卫们听说八阿哥跑到八大胡同去了,都吓得魂飞天外,即使八阿哥在胡同内不出什么事,回去也要降职降级;若出了什么事,不知道会落什么处置。
  果然,在八大胡同内侍卫们找到了八阿哥,他正在和一个伶童打得火热。
  八阿哥回到宫中,被打得皮开肉绽。
  可是数日后,永璇的伤疤刚刚愈合,在上书房里还没有安分几天,他便未经奏闻,也没转告师傅,擅自一个人溜到城里去了。皇上经讯问虽然知道了他没有进妓院,但是也气得七窍生烟。第二天,乾隆召见诸皇子,当众严厉地痛斥八阿哥道:“你刚刚好了伤痕,就忘了上一次的痛打——你怎能这样不知自重?真是太不识大体。”接着他又教训皇子们:“朕要你们在上书房读书,一可以增长知识,二可以检束身心,涵养性情。你们外出则必派散秩大臣、侍卫等护行,以防万一。此次八阿哥私自进城,只带几名护卫,出了意外怎么办?”
  乾隆帝随后又喝令太监,对永璇一顿痛打。之后,将永璇的师傅观保、汤克甲一律革职。
  儿子的不成气,使乾隆帝更钟爱孙子,特别是绵恩。乾隆作出重大的决定:年方弱冠的绵恩做了火器营的总统。建锐营和火器营是大清朝最精锐的部队,把火器营交给他,说明乾隆对他是多么器重,抱着多大的希望!
  上书房中又少了一位他的“良师”益友,虽然绵恩是他的侄儿。绵恩的离去与五阿哥永琪不同,永琰没有伤感,有的只是喜悦,他为侄儿有了用武之地而高兴,为侄儿的辉煌前程而自豪。
  绵恩来到永琰的宫中,依依不舍地和永琰告别,道:“十五叔,我会经常来看你的。”
  永琰在上书房中克勤力学,涵儒德义,宫中无不称赞。乾隆三十七年,十三岁的永琰学通五经,乾隆决定让永琰随工部侍郎谢塘学今体诗。永琰与启蒙师傅奉宽洒泪而别。
  而就在这个时候,乾隆帝正在作出艰难的抉择——六十二岁的他意识到建储立嗣已刻不容缓了。
  想到立嗣,乾隆的心里就充满了无限的痛苦。早年他本想立嫡,可是嫡子二阿哥水琏、七阿哥永琮都短命而亡。后来想立五阿哥永琪,永琪又得急病薨逝。除此之外,大阿哥、三阿哥、九阿哥、十阿哥、十三阿哥、十四阿哥、十六阿哥又都去世,而四阿哥六阿哥又过继给了别人,现在可供自己选择的阿哥就只剩下五个了:八阿哥永璇十一阿哥永瑆,十二阿哥永璂十五阿哥永琰和十七阿哥永璘,说到五位,其实只有四位——乾隆帝对继后那拉氏所出的十二阿哥水璂想都不愿意想。
  八阿哥永璇沉缅酒色、溺于诗文,性情又极为乖戾,况且还有脚病,仪表欠佳,做国君实在难以胜任。十一阿哥永瑆聪明异常,天资甚高,仪表堂堂,可是受永璇影响太深,一心只在书画上,流连诗酒,染上汉人恶习,屡教不改,实在难以光大先祖事业。更何况这个永瑆最让乾隆头痛的事还不是这些,而且吝啬成性。乾隆帝为他选了大学士傅恒的女儿作永瑆的福晋,可是进门以后这位曾穿金带银、吃香喝辣的大小姐,竟然只能日日以薄粥度日,陪嫁的金银珠宝全被永瑆纳入府中。傅家人时常把小姐在王府受苦受难的事告到乾隆那里,真令这位天子万分羞惭。可是屡次训斥永瑆,永瑆只是怯怯谎谎,却本性不改,一切如旧。更让人难以置信的是,永瑆的乘马死了,他竟下令府中烹马代膳,当天再没有其它饭食。这样的人怎能继承大统,君临天下?
  想起十七阿哥永璘,乾隆帝最疼的就是他,因为他是乾隆最小的儿子,自幼身体又孱弱;但他又是最不成器的孩子,虽然和十五阿哥是一母同胞,但二人性情却有着天壤之别。这个老儿子从来就不喜欢读书,小小年纪,经常溜到外城,四处游荡,惹是生非。
  思来想去,乾隆觉得只有十五阿哥永琰饬躬读书,勤奋刻苦,文武全才,刚明有戒。他自幼长于禁中,为人沉稳持重,度量豁达,似是可以立为储君——皇子中似乎只有他可以担此大任了。
  这样,储君的人选就非十五阿哥永琰莫属了。可是乾隆帝决定,还要对永琰再仔细地暗暗地考察一番。
  三十八年冬天,乾隆帝最后决定立十五阿哥永琰为皇太子,把永琰的名字密存在木匣内,藏在正大光明匾额后,然后谕知军机大臣,他已立下太子,并谕令他们绝不许吐露半点风声。至于皇太子是谁,只有天知地知和乾隆帝知道了。当年冬至,皇帝亲自到南郊天坛举行祀天大典,特命诸皇子侍仪观礼,当着十五阿哥的面,乾隆帝向苍穹默默祷告道:
  “如所立皇十五子永琰能承国家洪业,则祈佑以有成,若其不贤,亦愿上天潜夺其算,令其命短而终,毋使他日贻误,予亦得以另择元良。朕非不爱己子也,然以宗社大计,不得不如此,惟愿为天下得人,以继祖宗亿万年无疆之绪。”
  旁边的永琰见父皇神情庄重,一脸虔诚,做梦也没想到这是为他在祈祷上苍!
  乾隆三十九年。金秋时节,正是太阳高高升起的时候,蓝蓝的天空飘浮着几朵白云。乾清门东阶下,宗人府主管大臣正在宣读着乾隆帝的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以副都统、内务府总管和尔径额之女喜塔腊氏作配与皇子永琰为福晋。钦此。”
  和尔径额行三跪九叩大礼,领旨谢恩。
  两天后,永琰身着彩衣,骑着骏马,去拜见福晋父母。内务府官员把筹备好的礼品送到了和尔径额家,有:金豹钦一副,大小金簪各三支,金珥六个,金钏四个,金衣钮一百粒,银衣钮二百粒,制衣用貂皮一百零四张,制帽甲貂皮三张,制被褥用狐皮二百五十张,水獭皮七张。此外,赐福晋父亲金、银、狐皮、貂帽、金带、佩带、靴袜及马一匹;赐福晋母金珥、狐皮袍、獭皮和马一匹。和尔径额举行了盛大的宴会。
  成婚前一日,福晋家把嫁妆送到宫中,送嫁妆的队伍浩浩荡荡,嫁奁共有一百多抬。
  成婚这天,婚礼由乾隆皇帝亲自主持,由于他已密定永琰为太子,所以婚礼举行的十分隆重,甚至超过了十一阿哥永瑆的婚礼——虽然永瑆娶的是当朝第一权臣傅恒的女儿。
  子时,紫禁城内灯火辉煌,明如白昼,宫内各条路上红毡铺地,宫门、殿门都高悬着红灯,鲜红的“喜”字贴在宫门上。
  过了一个时辰,永琰身着蟒袍到慈宁宫向太后行礼,老态龙钟的太后见孙子神采奕奕,笑得面上像盛开的牡丹。永琰平时对太后特别孝顺,为人恭谨,礼节周到,学习勤奋,绝无不良习气。太后一向就喜欢这个孙子,今日见他已经成婚,怎能不高兴。
  随后永琰又拜见了乾隆。乾隆道:“成婚之后,不能耽于儿女私情,应以大业为重。”
  永琰道:“谢皇阿玛的教诲。”
  永琰来到母亲令皇贵妃魏氏的膝前。魏氏早已热泪盈眶,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她——香雪海的女儿,今日看到儿子成婚,那种高兴怎能用语言表达出来。
  拜过太后、皇上和令皇贵妃,宫中乐声大作,仪仗队前行,永琰骑着高高的骏马,前去迎亲。内务府大臣率属官二十名、护军四十名至福晋家迎来。待永琰把喜塔腊氏接到宫中,轿落之后,喜塔腊氏在福晋们的搀扶下跨过一盆烧得极旺的火,又跨过一个朱漆的马鞍,预示着未来的生活红火而又平安。之后,永琰携喜塔腊氏到奉先殿行谒庙礼,礼毕还宫行合卺礼。
  洞房之内布置得一派喜气洋洋,喜床上首悬挂着红纱百子帐,帐上绣着各种姿态的百名童子。永琰与喜塔腊氏按男左女右盘膝坐在喜床上“坐帐”,接着二人喝交杯酒,随后吃半生不熟的饺子,取“生子”之意。此时,窗外命妇高唱“交视歌”,祝愿新婚夫妇相亲相爱、白头偕老。之后举行合卺宴,两人各吃一碗长寿面,随后,共度良宵。洞房花烛,春意盎然。
  是日,永琰宫中张幕结彩,设宴招待福晋喜塔腊氏父母及亲族,文武二品以上大臣及命妇都赴宴祝贺。
  次日清晨,永琰刚一睁开眼睛,一个轻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醒了——你睡得好香啊。”
  永琰见喜塔腊氏已穿戴整齐站在自己的面前。于是道:“你该叫我一声才是。”
  “我看你睡得甜甜的,就没叫你。”说罢端过一碗汤道:“这是燕窝粥,早晨吃了,滋补身体的,快喝了吧。”
  永琰接过碗,心里充满了甜蜜。
  嘉庆皇帝02
  02
  永琰沉浸在新婚的欢乐里,可是他的生母魏氏却病倒了。永琰新婚,她过于激动,过于劳累,又受了点风寒。起初她觉得自己有时发热,有时发冷,认为并不是什么大病,何况在儿子新婚的喜庆日子里,她不忍扫大家的兴,于是就把病情瞒了起来,装成没事一般。谁知道旬余过去之后,她只觉得自己时常头晕目眩,有时眼前发黑,知道得了大病,才让清太医诊治。永琰和喜塔腊氏得悉母亲得病,早晚守候侍奉,尽心尽意。特别是喜塔腊氏,更是无微不至地关怀着婆母。可是魏氏的病却不见好转,竟日日加深。乾隆帝也心急起来,谕令大医会诊。太医们都说娘娘的心里曾经受过大喜大悲,大悲大喜,积郁日久,待时而发。遇到儿子娶妻,是自己一生中最得意的事,过去积郁于心中各种情感一时迸发,使身体虚弱阴亏阳损,恰遇邪气袭浸,造成今日忽热忽冷之病。若是及时延医极是好治,但现在已是病入膏盲,无可奈何了。
  四十年正月,令皇贵妃魏氏去世,年龄四十九,溢“令懿”。临终之前,魏氏对儿子说:“母亲有两件事耿耿于怀:一件是对你弟弟永璘放心不下,你要对他勤加训导;另一件是我瞑目之后,你要抽时间找个机会把我保存下来的头发埋在苏州香雪海的山岭上。”说到这里,她望着福安道:“最好和福安一起去。——儿啊,娘看你为人中正,勤勉简约,现在又娶了个好福晋,我死也无憾了。”
  喜塔腊氏用女人的全部柔情抚慰着永琰失母的哀痛,丧期过后,永琰又回到上书房。
  上书房里,永琰又换了个新师傅,一个对永琰的一生都发生了深刻影响的师傅——朱珪朱石君。
  朱珪,字石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