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8 节
作者:理性的思索      更新:2021-04-06 04:03      字数:4792
  此话说得大义凛然,大意是:忠诚的臣子不图私利,贪图私利的臣子不忠诚。履行正道,奉公守法,是臣子的节操。如果下级对上级随声附和,那不是朝廷的福分。现在你要我谄媚迎上,便是有圣旨,我也不敢奉诏!
  席敏说罢,随即大喝道:“立即给我滚出衙堂去,有什么话就让太子亲自来说,别以为你们这些人在太子面前搬弄是非就可以胡作非为,工部的规矩就是工部的规矩,你说破了天,不按规矩来办,这军械也不会交割给你们!”
  王韬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被这家伙抓住把柄了,一时气结,却又无可奈何,忍不住道:“大人何必如此?大人若要兵部下条子,学生大不了去兵部走一趟便是。”王韬当然知道正事儿要紧,这个时候也不是和席敏逞口舌之快的时候,人家学富五车,引经据典,圣人先贤的道理信手捏来,又是混迹官场的老油子,和他争辩,只怕就是说到口疮舌烂到最后也是一笔糊涂账。
  席敏又是冷冷一笑道:“兵部还不够,还要内阁的条子,内阁大臣们不点头,这军械就别想到工部来领,来人,送客!”
  王韬呆了一下,原以为自己后退一步,席敏自然也会行些方便,谁知竟还穷追猛打来了,兵部还不够,还要内阁,这皮球踢得未免也太远了一些。
  若是这般下去,这军械天知道要哪年哪月才能领来,王韬急得跺脚,忍不住道:“席大人何故咄咄逼人……”
  “呸!”席敏朝王韬冷笑,大喝一声:“就是咄咄逼人又如何,滚出去!”
  王韬这时候也是怒了,不由破口大骂:“狗官,好张狂!”
  席敏却只是冷笑,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坐下去喝茶,几个差役已经冲进来要逐客,这时候听到王韬叫骂狗官,再看看席敏一副淡淡然的样子,其中一个差役会意,一把揪住王韬的衣襟,狠狠地甩了王韬一个耳光,破口大骂道:“放肆,竟敢骂我家大人,你是什么东西!”
  王韬被打懵了,就在这工部大堂居然被几个差役赏了几巴掌,他毕竟是读书人出身,哪里能有什么反应?接着便被几个差役提了扫地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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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聚宝商行这边一下子乱成了一团,王韬刚回来,已是鼻青脸肿,堂堂廉州侯跟前的红人,相当于柳乘风秘书的王司吏居然被人打伤了,这事儿可就让人有点儿震惊了,不只是聚宝商行的人,千户所的校尉也出来围看了,有人将王韬送入一间寝室,过了一会儿,柳乘风就阴沉着脸和李东栋二人一起来了。
  李东栋回到京师之后去了李家几天,随即便搬了自己的铺盖到聚宝商行住下,毕竟柳乘风才是他的东家,身为柳乘风的入幕之宾,继续住在族兄那里终归不好。
  李东栋原本还在和柳乘风商量着事儿,这时候听到动静,也是吓了一跳,打人不算什么事,可是这动手的人和挨打的人都很敏感,这意义就不同了。
  李东栋和柳乘风分开众人,挤入卧室,柳乘风进屋之后便看到躺在榻上的王韬,床榻边上还站着陈泓宇和几个聚宝商行的几个掌柜,柳乘风快步过去,什么也没有说,先是检视了一下王韬的伤口,随即长出了一口气,道:“只是皮外伤,叫人取冰来敷一敷青肿的地方,再上些药物也就好了。王司吏,动手的是谁?为何打你?”
  王司吏不敢相瞒,把事情的原委一并说了。
  陈泓宇在旁听得龇牙裂目,他和老王司吏可是有交情的,在他眼里,王韬就是他的子侄,现在被打成这个样子,他身为副千户,肚子里憋了一股子的气,不由恶狠狠地道:“侍郎又如何?在公堂里指使人动手,锦衣卫莫非还怕了他?”
  柳乘风问道:“席敏没有开口指使人动手打你?”
  王韬摇头,道:“席敏只是坐在椅子上,几个差役便冲进来,似是看了他的脸色,于是就动了手。”
  柳乘风听了还没有反应,李东栋已经苦笑摇头,道:“此人是官场的老油子,怎么可能授人与柄?咱们就算要追究这件事,只怕也追究不来,总不能拿了那几个差役来泄愤?更何况人家巴不得把事情闹大一些,好让天下人知道他不畏强暴,不惧太子和廉州侯,这清直之名只怕不用多少功夫就可传遍天下,成为读书人的楷模。’
  柳乘风狠狠地攥紧拳头,一拳砸在自己的腿上,腿上传出的痛感让他清醒了几分,心里也不由暗道席敏老奸巨猾。
  “此人可恨!”
  陈泓宇眼巴巴地看着柳乘风,道:“大人,可要为王韬做主。”
  李东栋却是道:“大人,切切不可冲动行事,席敏就等着大人去闹呢!这件事只能暂时先忍着,这样吧,王司吏辛苦,暂时先养着伤,至于讨要军械的事就交给学生去做,学生一定将军械要回来。”
  李东栋的冷静也是情有可原,席敏起先说的话,字字都显出自己不畏强暴,不惧太子,此后差役动手打人时,他也没有吱声,若是去闹,这件事最后的结果只会越来越僵,他席敏非但无罪,而且还能得来偌大的名声,只怕到时候内阁也会出面,好好地褒奖他一番,全天下的读书人也会对他交口称赞。而柳乘风在道理上就已经落了下风,越冲动,影响只会越坏,很有可能授人与柄,借机反对学生军的事。
  这些道理,柳乘风岂会不明白?只是这口气,他咽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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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送到。
  第三百二十一章:张皇后怒了
  第三百二十一章:张皇后怒了
  深吸了一口气之后。
  柳乘风缓缓的站了起来,四顾左右。
  他突然发觉,自己面对的敌人,再不是狡诈的恶徒,也不是那种凶残的敌人,而是一群历经宦海沉浮,比泥鳅还滑的官油子,这种人,刀刺不进,水泼不进,反而比从前所遇到的对手更加厉害。
  柳乘风沉默了片刻,随即道:“那么讨要军械的事,就交给李先生了。”说罢又对王韬道:“你好好养伤,这几日就不必署理公务了。”
  王韬连忙道:“学生知道,侯爷,你们都去忙吧,我受的都是皮外伤。”
  柳乘风点点头,一边的陈泓宇想说什么,柳乘风突然看了他一眼,淡淡的道:“你是不是积攒了一肚子的火气?你生气,我又何尝不生气,只是有一句话,叫做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忍着吧,终有一日,教那姓席的后悔!”
  柳乘风说罢,什么也没有说,拂袖而去。
  陈泓宇吁了口气,显得有些胆战心惊,从跟着柳乘风到现在,他还从来没见柳乘风发这么大的火儿,有些尴尬的站在这床榻边,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李东栋也是叹了口气,拍了拍床榻上的被子,道:“李某告辞了,王司吏,好好养身吧。”
  有了这件事,整个聚宝商行一下子变得阴沉起来,柳乘风的心情显然不好,当时便直接回京师去了,回到温家,温晨曦见他板着脸提早回来,不禁问:“怎么了,不知出了什么事?”
  柳乘风摇摇头,深吸口气,随即露出笑容道:“没什么,只是近日有些疲倦而已。”
  温晨曦抿嘴一笑,不疑有他的道:“你也是的,一回来就一惊一乍的,这几日你早出晚归,是该歇一歇,哦,对了,方才有人送了一封信来,你等等,我叫丫头去取来。”说罢款款出门去,过了一会儿,取出一封信来,交给柳乘风。
  柳乘风心里觉得奇怪,这个时候,谁写信给自己,信套上,只写了廉州侯亲启的字样,并没有落款,柳乘风将封泥撕开,打开信笺,里头竟是一沓足额的聚宝钱庄银票。每一张,是纹银一万,足足十张,白银十万两。
  万两一张的银票,整个聚宝钱庄,只发行了三十张,每一张,都有柳乘风亲自的署名,此后每发行一张出去,都极为谨慎,想不到这小小的信封里,竟有十万两银子。
  柳乘风不由吸了口冷气,发现在这银票之中还夹着一张便笺,柳乘风展开一看,便笺中写着:“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短短的八个字,还是没有落款。
  柳乘风眯起了眼睛,想了想,便叫来一个府里的下人,对他道:“去钱庄走一趟,看看那三十张银票,都流落到了哪里,是哪些商贾兑换的。”
  下人们飞快去了,过了半个时辰,才气喘吁吁的回来禀告道:“说是流散了出去,最多的一个,是宝丰行的东家兑换了三张,不过有十一张银票,似乎都是山西的商人兑去了。”
  “山西的商人,晋商……”
  柳乘风明白了,他们没有署名,是因为根本不必署名,想必以柳乘风的手段,肯定能查出他们的底细,而这十万两银子送了来,却没有告知所求何事,可是柳乘风却知道,晋商这是向他求和,倒不是说柳乘风和他们有什么冲突,只是将来聚宝商行的扩张,肯定会和晋商们有冲突,这些晋商是希望柳乘风手下留情,给他们留点儿残羹剩菜,这残羹剩菜,自然就是蒙古了。
  柳乘风微微一笑,将这银票收起来,既然人家一定要送,他自然也不客气,不过别人都以为聚宝商行是柳乘风当家,可是真正的大东家是太子,和他柳乘风无关,这贿赂,似乎是送错了门路了。
  天气渐渐变凉,柳乘风接下来除了去聚宝商行,便是深居简出,躲在家中歇养,李东栋去和工部斡旋,工部那边,总算还是给了李东栋几分薄面,将那批军械交割了出来,不过那席敏的侍郎,似乎显得有些意犹未尽,从某种程度来说,他是巴不得柳乘风打上门的,柳乘风闹的越大,对他好处越大,可惜柳乘风似乎并没有什么动作,倒是教他有些失望。
  只是这些事,不可避免的传出去,一时之间,不少人也是议论纷纷,有人耻笑柳乘风胆小鬼,别看平时凶神恶煞,一遇到狠得,就夹起了尾巴,也有人不禁暗暗皱眉,觉得这席敏虽然占住了理,却还是有一些过份,只是坊间的流言,也没人去当真,聚宝商行这边,下发了武器之后,便开始提着新送来的火铳操练起来。
  其实最紧张的是宫里,大明的皇帝,比之历朝历代的帝王都要消息灵通一些,毕竟有厂卫在,有些消息就算不关注,也多少有些耳闻。
  工部发生的事,朱佑樘起先有些生气,觉得这工部未免过分了一些,可是随即,也变得忧心重重起来,本来经历了开海的事,君臣之间,已经出现了些许的裂缝,朱佑樘不是不明白,他离不开这些文武官员,所以这时候,一直希望能够弥补,从新拉近关系,可是这时候若是柳乘风做出什么傻事,这可就真要糟了,到时候文武百官们的怒火一起发泄出来,事情就会变得越来越复杂。
  朱佑樘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柳乘风这个家伙,可是有前科的。
  可是随后几天,一切太平,才让朱佑樘松了口气,朱佑樘的心情似乎好转了不少,清早的时候去见张皇后,张皇后见他喜滋滋的,便问道:“陛下,今个儿是怎么了,怎么如此精神奕奕,可是遇到了什么喜事?”
  朱佑樘一向对张皇后没有什么隐瞒,笑吟吟的道:“喜事倒是没有,不过却是了却了一桩心事。”
  “哦?殿下说来听听。”
  朱佑樘将自己的担忧说了,随即道:“柳乘风确实比从前更稳重了一些,这样很好,大丈夫能屈能伸嘛。朕这边,也分担了一些压力。”
  张皇后不由莞尔:“原来是这个事,不过那工部侍郎未免也太过份了一些,以直取名,真不是什么好东西。外朝的事,臣妾本不想议论,可是朝臣们什么都好,就是太爱惜自己羽毛了,皇上都已经下了旨意,让工部供应军械,他们倒好,把人家当皮球一样来踢,臣妾也知道,有些人见不得太子好,想看看咱们厚照的笑话,可是这样推诿拖延,岂不是有故意让厚照出丑的嫌疑,厚照毕竟在练着兵呢,没有军械,怎么操练?臣妾倒是希望,这柳乘风能闹一闹。”
  朱佑樘苦笑:“皇后有所不知,这件事牵涉很多,总之朕一时也说不明白,柳乘风现在不闹,那道理就双方各占一边,可是一旦闹起来,道理就都站在了那工部身上,若是捅了这个马蜂窝,只怕就是朕,也未必能保他了,朕的天下,还要靠百官们治理分忧,就算他们有千错万错,朕还要借重倚赖他们,真要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这事情就不太好办了。”
  张皇后倒是明白事理的,知道朱佑樘在和百官们弥补关系,颌首点头道:“这些道理,臣妾也是知道,只是心里不忿,生生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