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节
作者:青涩春天      更新:2021-03-27 21:25      字数:4743
  盛意笑了,无所谓地摇头:“所以,也没人跟我说过,不听话,警察抓,说瞎话,进监狱……我七岁,就一个人进了寄宿学校,在曾旭之前,我一直是一个人,加上我个人的性向问题,我活得比别人敏感、比别人孤僻。有段时间,老是怀疑我就是自闭症,其实,我不是自闭,我真的想和别人交流,但是我想要的他们给不了,他们想我做的我也做不到,所以我沉默。您看,您说了一晚上,我帮您总结下:一,您想我跟曾旭和好;二,曾旭过去只是个傻小子,现在他不傻了;三,再给他个机会吧?是不是这个意思?”
  徐磊收了笑容,看下盛意:“恩,要不念过书,就是不一样呢,你放心,大哥给你打包票,这小子,以后指定会对你好,加倍好,不好我都不答应。你做的事情这个世界能有谁能做得到?再说了,小意,如果你不喜欢,你会代替他去蹲大狱吗?不能够吧?”
  盛意没接他的话,他想了下,却带了笑容说:“当年,我是代替自己坐的,当年的事情虽然是曾旭打的人,事情却是因我起的。我帮他,是因为他的父母给我跪下了,曾旭是晚生子,他妈妈四十岁才有了他一个,他进去,三条人命,当时我觉得……反正我进去也无所谓,就我一个人,这么多年了……差不离就是这个道理吧!要说更深入的,我感谢曾旭,他在我孤单了18年后给予了我最强烈的爱、最热烈的呵护,那个时候的他,不带一丝的假,喜欢我、爱着我、宠着我。感情上,我们都付出了,都是全心全意的,没对错,只是……我们的爱,基础太浅薄,经不起波折。曾旭这人我了解,他聪明、能干,这也是你用他的原因,可是……他不稳定,过于……把自己看得太高,以前这也是我的毛病,我觉得,感情可以超越一切,真的,可是遇到那件事后,我去了那个地方,我看过、听过的故事太多了,慢慢的自己也总结出一个道理……您要继续听吗?”
  徐磊点点头,曾旭瞪着盛意好似第一次看他,童儒初看着盛意,眼神里带着一丝丝看不清楚、道不明白的东西。
  “也许,这个世界真有一见钟情或者真正的爱情,但是一见钟情也好,真正的爱情也罢,情就像我们种地。最初的感情是种子,健康的不健康的,我们种下感情,这种感情不分男女都是真挚的,剩下的事情,我们需要好好的浇灌、施肥、看护,这样才能结出果实。简而言之呢,就是,我和曾旭呢,我们有过爱情,有过真挚的情感,但是我们没有去浇灌、施肥,没有进一步付出——当然这种付出取决于双方面,所以,那颗种子烂掉了,不见了,无法挽回了,我们完了。您明白了吗……你别插话,请听我说完,我自问没做过对不起您的事情,我没对不起曾旭,现在我有一段不错的感情,也许爱得没有当初跟曾旭那么强烈,可是我们那颗种子很奇妙地,它就发芽了,因为我们双方都付出了,那个人舍得为我自私一次、付出一次,我必须报答人家。所以,大哥,您有尿性,我相信,您一泡尿能从长江直接灌入大海,放过我,也放过曾旭……我们不合适,我看着他实在讨厌,他看着我也未必就有当初的感觉,他无法忘记我,是无法跟自己过去的良心交代,我说这话对吗?曾旭?”
  盛意看着曾旭,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看着。
  没有心
  曾旭面无表情地驾驶着车子,他没有看坐在后面的盛意。他不敢看。
  盛意面无表情地看着车窗外,他没有看前面的曾旭。他不想看。
  盛意从来不知道,自己可以说出那样的话来,但是他真的说了。他努力回忆刚才的镜头,甚至他希望有人告诉自己。
  你说的没错,你说得很好,就应该这样说……
  当然没人在这个时候来夸赞,即使他说的都是正确的。
  曾旭打了一把方向,宝马车从园林道拐弯,车轮压着路面凸起的减速带上了国道。
  沉思中的盛意没防备住的,脸猛地撞到了曾旭驾驶座背后,他咬到了自己的下嘴唇。慌乱中,曾旭停下车子,回头看他。
  “盛意……我不是故意的……”
  盛意捂着流血的嘴唇看着曾旭,有些惊讶地忘记了疼痛。只是一刹那,只是一句话,顿时魏醒和这个人不同的地方顿时区分出来。
  如果是魏醒,他会这样说:“小兔崽子,你乱想什么呢?快给我看下,磕坏了没?”
  然后他会毫不心疼自己磕肿了的嘴巴,狠狠地吻自己,如果盛意心情不好,他会狠狠地报复回去,最起码的……他也要叼着他的下嘴片子不丢口。
  魏醒不会逃避责任,他不像曾旭。曾旭会在最短的时间撇清楚自己,以摆脱责任。
  盛意开始想魏醒了,他决定要去找他。
  “我没事,开你的车吧!”盛意摇摇头,从座位中间的地方抽出几张面巾纸擦拭自己可怜的嘴唇。
  “哦……”
  曾旭再次发动车子。盛意探头看下他的迈速表:“曾旭,依着你这样的三四十码,我猴年到家呢?明儿我还有课呢……”
  曾旭苦笑了下,提了速度,盛意跟他说话的语气,就像吩咐一个出租车司机一般。
  “儒初……跟我……没关系的。”曾旭总算想起自己要说什么了。在他看来,盛意应该崇拜他,他现在什么都有了,盛意当然应该喜欢他。
  “啥?”盛意在很短的时间再次忘记了童儒初的名讳。
  “童儒初……”
  “哦,他啊……”
  “我不知道为什么他要那么做,其实,大哥的意思,是叫他先和你交朋友……为……为我添点好话,其实以前我们的关系并不好。”曾旭小心地解释。
  盛意脸上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他根本不屑在思维里加上此人,以及跟此人有关系的任何话题。
  魏醒走了快两个月了,这小半年的他都忙,虽然盛意身边真是干干净净——谁叫他连个最基本的朋友都没有。
  这种自我封闭的态度,导致他完全没有在突然出现的曾旭面前展现出他过得更好的样子,这不好,很不好。
  他希望曾旭嫉妒自己,他甚至一直在期盼这个人过得十分不如意。即使他不再喜欢他,甚至他看不起曾旭,他还是希望自己在他面前生活滋润。
  盛意的这种想法,是人类身上具备的最优良的先天优点:没钱装有钱,没脸刷油漆。
  现在,盛意觉得自己依旧一副孤独的孤儿状态,而曾旭在表面上来看,他很有钱了。这种不踏实的虚荣更加助长了这个人的不切实际的,以自我为中心的自以为是。他一定认为,只要他招招手,自己还是爱他的,其实……他什么人都没爱过,他只是依赖。骨子里,盛意是个极度自私的人。没人教育他怎么去爱。他不懂这种人类最微妙的感情。
  “大哥对我很好,只要我想要的他都会帮我得到。记得吗,以前我说,带着你一起去……”曾旭突然想起了过去,他尽量带着讨好的表情扭头对盛意说。
  “曾旭,我不想说话,你也别说。真的,好好开你的车。不然那些行人多可怜,你的驾驶技术我真信不过,而且,你现在说什么我都听不进去。”盛意打断了他的话头。他不准备给曾旭任何表现自己的机会。
  车窗户外,街景迅速地切换,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在盛意的心里泛起,他该如何是好。曾旭的突然出现,在感情上并没有动摇盛意半分,他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件麻烦事。
  他的过去,他从未对魏醒提及过,他的第一段感情,他住过看守所。现在,他清楚,即使他不说,他想隐瞒,曾旭这个人,他就是个小人,他绝对会把自己的过去告诉魏醒的,用他认为所谓“妥当”的方式。
  曾旭慢慢把车停到学校门口,盛意下了车子。曾旭探出头带着讨好的语调对他说:“盛意,换个时间,我们还是聚聚吧,老久没见了,许多事情我想告诉你。”
  盛意低头踢了一下马路牙子,他咬下后槽牙,还是抬起头对曾旭说:“曾旭,你觉得你脑袋是钢筋做的吗?“
  曾旭呆了一下,他不明白盛意说这话的意思。
  街边一位中年妇女,推着一辆装满各色水果的平车走过去。那平车上除了装着她家庭全部开销,还装了这妇女的希望——她的孩子。
  “黑蛋,三六等于多少?”那女人一边推着平车走,一边操着下乡口音问孩子乘法口诀。
  盛意认识这位大婶,她在学院后边卖水果,那做生意的手段是斤斤计较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你妈妈,她很爱你,她只有你一个儿子。”盛意把眼睛从水果大婶那里转回来看着曾旭。
  曾旭还是不懂,表情更加迷茫。
  “上次出事,你妈妈去看守所看我,给我跪下了……她说,你是她的全部。你那个所谓的大哥,我不知道他是做什么生意的,但是我确定一件事,即使你有个钢筋脑袋,你也架不住那个人给你带来的灾祸,他为你烙的馅饼太大了。曾旭,你从来就不是个生意人,那个人也不是做正当生意的。”
  “当然是正当生意……小意,你别把这个世界上的人都想那么坏好不好?我跟你说……”
  盛意无奈摇摇头,这人看样子,脑袋已经彻底被洗了,他说什么都没有用处了。盛意转身走开,再也不想跟那个人多说一个字。
  听着曾旭车离开的声音远去,盛意拿起电话拨给魏醒。他很庆幸,魏醒在外地。在他离开的这段日子,正是曾旭出现的日子,他们互相不知道,当然知道也是早晚的事情。这场情敌间的交错给盛意争取到了足够的时间,在某些灾祸到来之前,他必须把将要面临的一切灾难想办法扼杀掉。
  猪都看得出来,那个何磊,那个童儒初,他们根本不知道正道的路口在那个方向。天知道,为了可以继续利用曾旭,他们会对自己做出什么事情来。
  “盛意?这么晚?”魏醒觉得很惊讶。盛意很少主动找他,尤其是这么晚。
  盛意呆了一下,一下子竟然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他倒退几步,坐在马路牙子上开始组织语言。
  电话那边,魏醒并未打搅盛意,他在等待他开口。
  “魏醒……我想去找你。”盛意说。
  “小兔崽子,想我了?……不耽误你学习吗?”魏醒虽然很高兴盛意能来找自己,而且还是主动提出的。可是他还是学生吧?
  “没事,我能跟得上。”盛意的语气里带着一股子非去不可的偏执。
  “那……我叫他们订票,要不,我回去接你。”魏醒小心地带着商量的语气。
  “不用,我认识东南西北。”
  “你这人……好,好……想来就来吧,对了,你要是有事,就回家跟爸妈说下,没事的。”
  “是我跟你的事情,必须当你面说……我明天就去。”
  盛意挂了电话,他盘膝坐在街灯下喂蚊子。电话那边魏醒惊讶地看着挂掉的电话,心里开始恐慌。
  这一晚,对于这三个人来说都不好过。
  魏醒翻来覆去地在想盛意到底是遇到了什么事情,他很不安,在他眼里盛意是乖巧听话的。他就像一只总是预备哭泣的红眼兔子,随时随地都在等待着自己的抚摸来慰藉他可怜的兔子心。可,刚才盛意在电话中的语气却是带着强硬的命令式,魏醒不习惯这样的盛意,这令他不安。
  曾旭也在翻来覆去,现在人人都对他笑脸相迎,钱的力量是可怕的,他背后那股子强大的力量给他带来的是他无法想象的优越感,无法抗拒的比做 爱还容易得到快感的感觉。他会补偿盛意的,生气只是暂时的,他肯为自己坐牢的,所以,他必须想个办法,重新在一起。他都找了多少人了,美的、俊的,那些人带着目的接近他,可是,即使他奉献出全部财产,也没人愿意替他坐牢。
  盛意在床上打着滚,该怎么跟魏醒说。大概是半夜三点钟的时候他突然冒了一身的冷汗,自己是怎么了,为什么要在意那个人呢?最开始他不是这样想的,对吧?他在乎魏醒的想法?这是怎么了?他该不在乎的。他没有心的……
  对吧?
  就这样,盛意在第二天一早跑到学校丢下一份假条,转身就去了机场,他上出租车的时候,童儒初就站在大门口惊讶地看着他。盛意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冒起来的念头,他竟然冲他笑了下,童儒初吓了一跳。
  咻…………
  生存在现代就是这点不好,出个门,咻——几小时就到了,这一路上的风景可就错过了。
  盛意到常弥市也是这样的感觉,咻——的一下,顿时,他慌乱起来。
  魏醒没到机场接盛意,盛意来之前他的工作排得很满,所以在机场接盛意的是魏醒新招的秘书。
  “您好,盛少。我是蒋晓年,您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