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节
作者:青涩春天      更新:2021-03-27 21:25      字数:4753
  盛意咬了一口四喜丸子,很认真地思考了下,他记得他也是很喜欢大明宫词的,有些台词他记得,他说:“为梦想捐躯是职责,犹如木炭的任务是燃烧,而成为灰烬则是乐趣,是满足。皇上(原来的词为皇后),忍并不意味着僵硬地去忍耐悲苦,它真正的含义是去理解、化解悲苦,从而将其化为快乐,像天空那样将风雨化为彩虹。惟此,则任何人就都可以活得像天空一样久远……后面的我忘记了。”
  唐远非常喜欢,虎牙笑得都跑到高速公路:“魏醒,你哪里认识的他,我咋恁喜欢他呢?”
  魏醒端着的汤碗微微向一边倾斜了一下,他看下盛意,他不理解,为什么从来都是对他恩,恩,恩的盛意,突然那么多的话。
  这是他想要的结果啊?
  他看下辛华铭,辛华铭似乎很高兴,他不停地帮唐远夹菜,帮盛意夹菜,听到他们说那么多话,他更加高兴,几次悄悄冲魏醒竖立大拇指。
  一顿看上去非常满意的家宴,唐远很认真地问魏醒:“兄弟,哥哥这菜怎么样?”
  “糖醋排骨太甜,酸菜粉太酸,油炸丸子太油。”魏醒硬邦邦地说完,拉起盛意往外走。
  辛华铭放下手里的手帕,慢慢站起来安慰一脸惊讶的唐远:“哥你别理他,这几天他有些便秘。”
  唐远摊摊手,无所谓地很认真地看着桌子上的菜:“是有些过了……换厨子吧,后天开业还来得及吧?……人呢?”
  盛意站在雪地里,一动不动,那边,辛华铭在跟魏醒吵架,听不清他们说什么,好像是在说自己。露露饭都没吃,依旧活泼,她从雪地里抓了几把雪,揉成雪球对着盛意丢:“来玩啊,来玩呀。”搞不懂为什么她这样。
  露露丢了几下,撇下嘴巴,她慢慢走到盛意面前,上下看下他:“你这个人,咋那么假呢?你就不觉得我不正常?”
  盛意看下她:“你想听什么?”
  露露一屁股坐在雪里,双手插进棉袄兜里:“我也不知道,第一次我见到他就挺稀罕的,以前我也没稀罕过谁,沉稳的、泼辣的、性感的、文静的,我都试验过了,这几天我试了下活泼的,但是他就是不拿正眼看我,他总是在笑,我觉得我……就是在冒傻气给傻子看。”
  盛意想了下,低头看着大冷天,却穿得很单薄的露露:“你穿的有点少。”
  他不太会和女人打交道,更不会哄人。
  露露笑了下,站起来:“他们做的混蛋事情我知道,小弟弟,甭怕他们,这事情捅出来,他们不敢怎么地你,那份协议,法律上是无效的。”
  盛意笑了下:“我知道。”
  露露眨巴下眼睛,很认真地又打量了一下盛意:“好玩吗?”她问。
  盛意也眨巴下眼睛:“挺好玩的,魏醒……可活泼了。”
  露露拼命摇动几下自己的烟花烫的发黄没营养的头发,伸手从衣服里拿出一盒烟,她撕去一块烟盒纸,从小包包里拿出一根笔认真写了一个手机号码给盛意:“我叫王嫣,王是倒过来还姓王的王,嫣是姹紫嫣红的嫣,露露是辛华铭随便叫的,朋友们都喊我蜗牛妹,需要朋友就给我打个电话,我有的是时间,如果你想处处,我也没意见,你这样的领出去还是挺有面子的,虽然穷点。”
  盛意接过纸条,笑了下:“成,不过……只能做朋友,我喜欢男人。”
  蜗牛妹尖叫了一声,搞不懂她叫什么,总之盛意看着她尖叫着冲到正在争吵的两个男人身边,抓了一把雪塞进辛华铭的脖领子里,抱住他的脸“吭哧”狠狠地咬了一口,尖叫着转身就跑,辛华铭一脸惊讶地捂着脖子看着远去尖叫中的露露。
  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盛意看着已经泛蓝的天空,长长地伸个懒腰,转身向家的方向走去。他想豆腐脑了,也该回去了,于是他走开,魏醒也看着他,并没有追赶。
  大不同(改错字)
  魏醒轻轻地扇过他的翅膀,盛意的生活一团混乱。那天他慢慢走回家,没人阻拦他,那天晚上他倒在自己床上,一觉醒来一切都不同了。
  “盛意,感冒好点了吗?”
  “盛意,一起去看球吗?”
  “盛意,你要坐我的垫子吗?我妈给我做的,你那边凉。”
  铺天盖地的善意来自学校的很多角落,盛意不太会应付这些事情,这使他很慌乱,他尽量维持着之前木头木脑的样子,尽量不和那些人交谈、对话,但是有些东西已经不同了。以前他被称为木讷,现在……有人说他傲气,有人说他返璞归真,还有人说他难以相处看不起人,总之……盛意努力维持着老样子,心里的苦就只有他本人知道了。
  大雪过后的化雪日,盛意觉得日子越加地艰难起来,他躲在图书馆的暖气片那里几乎不想动。
  “盛意……呼……可算找到你了,你三哥在学校门口等你呢!”连付权喘着粗气站在盛意面前。
  盛意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看下周遭未还的书籍。
  “快去吧,我帮你还,我这个人,最喜欢管闲事了,我天生就是这劳碌命啊……”连付权正唠叨着,盛意一本一本整理书籍,整理自己的笔记,根本就没搭理他那个茬。
  “盛意,我知道,这几天你跟大家想的一样,什么我不够意思啊、遇到事情撇下同学就撤了,其实……”连付权的唠叨声中,盛意不紧不慢地还书,站在楼口穿大衣,连付权依旧跟着他唠叨。
  他在滑溜溜的路面小心地行走,连付权前后蹦跶着唠叨,摔了好几交。
  他不紧不慢地去学校服务部买电褥子——昨天晚上电褥子坏了,他差点没冻感冒。
  连付权依旧跟着,非要帮他提东西,他有些纳闷,盛意似乎根本不在乎那位赫赫有名的魏三,他到底听到他说话了没?
  盛意在服务中心买了一包花生怡,他从小爱吃这糖。
  魏醒站在他开来的那辆陆虎前面吸烟,他的脚前满地的烟头。他这样站在大学校园边上很显眼,但是,保安似乎根本没来管的意思,他在这里站了一个多小时了,几十分钟前,有个面熟的学生自告奋勇地帮他去找人,魏醒还甩了他一盒玉溪烟。
  盛意走得很缓慢,他觉着狼狈地摔倒是很丢人的行为,他无法像别人那般自嘲的哈哈大笑,他只会狼狈地爬起迅速离开。当他慢吞吞地走到学校门口,他看到了魏醒,他当然知道这个人会在这里等他,不管他怎么慢他还是会等。
  昨晚的梦,是可怕的。
  魏醒远远地就看到盛意穿得和个圆球一般晃悠出来,只有他才会这么小心翼翼地走路。他胆小,但是绝对不是魏醒认为的胆小,敏感、纤细、十分感性、内心柔弱、不善表达,偶尔他会冒出一些有趣的话,但是那必须是在他认同的人面前。魏醒心里清楚盛意能招致自己最深层的怜爱,还有保护欲,却不知道,那家伙是只传说中的披着兔子皮的小狼崽子,在盛意面前,他也就是披着狼皮的大型兔子而已。
  “放学了?”魏醒丢下烟头走过去,帮盛意拉紧领子,围好围巾,一个多小时车子一直发动着,空调就一直开着。
  盛意点点头,看下手里的电褥子,连付权冲魏醒笑下,小声解释:“三哥,盛意在图书馆那里磨叽,怎么叫都不出来。”隐约着他是不怕得罪盛意的,所以连忙开脱。
  “我打搅到你了?”魏醒接过盛意的电褥子丢到车后座。
  “恩。”盛意想起自己看了一半的《卡斯特桥市长》心里还真是有些不愿意。
  “对不起,我忘记问你电话了。”魏醒打开车门,盛意坐进去,连付权彻底被丢在一边,但是他并不觉得尴尬,依旧陪着笑脸。
  盛意坐上车子,把手机递给魏醒,魏醒接过去特别诚恳地道谢,盛意尴尬得把脑袋扭在一边,他想起早上给母亲盛伊飒的对话。
  盛意:妈,昨天晚上我做梦了。
  盛伊飒:这么……快?
  盛意:恩,怎么办?
  盛伊飒:盛意,你现在准备好了吗?
  盛意:还没呢,我该怎么办?
  盛伊飒:我要知道怎么办,就不用结婚七次了……
  盛意:妈,这次这个,这个,有点不一样。
  盛伊飒:哪里不一样了?难道是个女人?儿子?
  盛意:怕是叫你失望了,还是个男人。
  盛伊飒:哦,我没失望,我都失望过了。
  盛意:妈,怎么办!一晚上,我就看着他吸烟了,一根一根的冒。
  盛伊飒:你可以劝他戒烟,你可以很自然的生活,除了祖训不要违背,你做什么,妈都不干涉,你非拗着要进监狱,我也不是由着你了吗?
  盛意:……对不起,妈。
  盛伊飒:没什么对不起的,最近我左眼皮总是跳……
  盛意:我想说我的问题。
  盛伊飒:抱歉,儿子……对方喜欢你吗?
  盛意:喜欢。
  盛伊飒:能喜欢多久?
  盛意:我又不是神仙,妈怎么开起玩笑了,你知道的,我只能看到最多两天,这一点盛暖比我强。
  盛伊飒在那边叹息:儿子,我没开玩笑,妈妈觉着,感情吧,总有用完的时候,你那个臭脾气,我怕你再受到伤害。
  “妈,没有感情是轰轰烈烈几生几世的,我想,这一次我想认真地去耕耘一下,认真的……”
  回忆中的盛意不时扭头看着沉默不语开车的魏醒,很自然的生活,怎么可能。现在他弄不清楚他们中间的关系,雇佣?上下级?拜把子?仔细想想,自己就像一件礼物,魏醒很喜欢,但是为了他尊重的人他必须忍痛割爱。
  “你看什么呢?”魏醒看着前方问。
  盛意低下头,没再看魏醒,他心里想,两个月,两个月……魏醒,我会和你好好相处,如果你真敢把我送给唐远,我就跟他亲亲蜜蜜地在你面前过一辈子。他气哼哼地想。
  他这样想难免有些负气,可是,涉及到感情之后,有些东西就开始改变了。昨晚,他没梦到皇帝,倒是梦到这个王八蛋了。
  “停下车。”盛意开口对魏醒说。
  魏醒停下车子,看着盛意下了车进了巷子口,那小巷子隐约传出来一些佛经的梵音。
  没多一会,盛意回到车里,魏醒没问他去哪,盛意也没问他会把车子开到哪里,就这样他们在城市里不停地兜兜转转,盛意借了他的光这次算是把烽桦市的主要大道全部免费游览了一圈。
  大约中午的时候,魏醒扭过头,努了好大一把子力气说:“前面……是我家,你要去吗?”
  盛意点点头:“随便,你是老板你做主。”
  魏醒心里抽了一下,无从反抗。
  魏妈在佛堂念经,自从三儿变成那样后,魏妈就开始对宗教产生兴趣,她全情依赖了佛,魏爸爸为她在家后院盖了佛堂,偶尔夫妇两也会一起来念上一段。
  他们开始给自己理由往开明处想,他们把魏醒的变化转换成宗教的解释,那就是因果。一定有原因的,一定有,两位老人为小儿子做了许多的打算,金钱的、前途的,甚至,魏醒六十岁以后的生活他们都想好了。
  惦念儿子的同时,魏妈魏爸也有很沉重的心事。大概魏醒二十一岁的时候,魏妈妈看电视,电视上一位外国名人,同性恋,挺有才华,挺好一人,年纪轻轻的死于爱滋病,从那开始魏妈妈就认为,只要是同性恋就必要得爱滋病。为这个事情她常常悄悄掉眼泪,她不敢跟三儿子说,原本三儿在家就很沉默,除非必要,根本不回家,她跟二儿子说,魏二劝解开导她,他说只要不滥交就没事。
  那时候起,两老多了一个心思:魏醒这辈子只要跟一个男人在一起就好,就会安全。他们也悄悄请了一些人打听,看有没合适的人选,可惜,他们是外人,那个圈子和圈子里的人都包裹得很严密,他们怎么可能窥视到门径呢?于是,这佛经念得竟是越发的勤快了。
  “姨,魏醒回来了。”小保姆庄妮站在门口悄悄说。
  魏妈吓了一跳,真的,三儿根本不和家里人亲,他在外面窝多得很,你抓都抓不住,好在魏大那边他还是经常去,她想儿子了就会跟老大打听。当初是她建议儿子去看精神病医生的,老伴当年也是很赞同,现在,魏醒无论什么事情都很明白地划清界限,做生意、做人都是如此。他长大了,大到你根本控制不住,他和父母保持距离,根本不亲厚,
  盛意站在魏家的大院子里,他的身边两端似乎是两洼土地,现在那里全部是雪,但是田边的凸起整齐有致,盛意能猜想到,夏日的时候这里一定硕果累累。
  魏家挺大,却不奢华,地是魏家先祖留下的,大片的土地,魏家老爷子在那里为三个儿子一人盖了一栋相当不错的俄罗斯式样的将军楼,他巴望着三个儿子跟媳妇,还有魏家的后代快乐地生活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