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节
作者:披荆斩棘      更新:2021-03-27 21:22      字数:4974
  百密一疏啊,千方百计封住了唐优的嘴,怎么又跑出药渣子了。她坐在床上,死命揪着床单,像要把这床单当成陈言的嘴,撕碎了了事,懊恼万分。
  又有点泄气,小声说了句,“ 我已经好了,药还是蛮有用的。”
  确实,老神仙没说错,吃了一周就有了明显的疗效,至少她不会尿频尿急了,腰也不那么酸了。
  她唰的一下起了身,去柜子里找了件衣服,手忙脚乱地套上,背着陈言说了句,“别告诉别人,怪丢人的,我回家去了。”
  “别啊,我不说了还不成嘛,乖乖,留这吧,晚上再给我念书好不好。”他从她背后揽住了她,贴着她的脸。
  含笑喜欢读书,朗读。这是小学那次朗读比赛的后遗症,本来之前都好好的,连老师都说她得奖没问题,可她硬是表现失常,错失了奖杯。之后就跟疯了一样,回家就读书,(学校不敢,丢人)还必须家里人都听着她读,然后给她鼓掌,把爸爸妈妈搞得不胜其烦。
  陈言倒是挺喜欢听她读书,倒不是她读得有多好,光是她的普通话就能让他笑喷。就是她读的时候,特认真,就跟给首长作报告一样,有板有眼的,连表情都很应景。悲伤的时候哭丧着脸,高兴的时候眉飞色舞,严肃的时候皱着眉头,就冲她这份劲儿,就得给她颁个最佳台风奖。
  “那今儿读什么?”她问着,已经从刚才的悲愤中缓过来了。难得还有人欣赏她的朗读水平,她还是得表现一下的。
  “《将进酒》,我就喜欢你读这个。”每次她读起,“君不见,黄河之上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手从高处滑到低处,连音调都跟着从山上到海里,笑死个人。
  有含笑在,陈言总是起得特别早,他最近又学了好几样小点心,早上起来给她做,等着她醒来了,热腾腾的早餐正好端上桌子。含笑是闻香起床,往桌上一看,哟,还真丰富。有肉丁馒头、锅贴、炒疙瘩、豆腐脑儿和牛舌饼。
  她边吃着早饭,边看着对面的帅哥,秀色可餐。陈言齐耳的短发,英俊的五官,简洁的白衬衫、西裤,Ermenegildo Zegna的皮带,Audemars Pigeut的腕表,品味真好。手也漂亮,她可看得仔仔细细的,修长,指节匀称,指头圆润,指甲剪得干净,这该是弹钢琴的手。他的声音里也很清新,颇有“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的味道。他没吃,看着她吃。人大大方方地坐在位置上,双腿微分,双手也放在身边,呈敞开的姿势。在心理学上来说,他心里坦荡,没有阴暗的心思,所以也不怕别人的注视。也有可能他也是玩弄人心的高手,这些动作是刻意所为,就是为了迷惑别人。在谈判的时候,这样的行为容易让对方放松警惕,提高成功的机会。
  含笑一直认为陈言是绿叶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人。他家世好,多金,相貌也好,女人见了一定跟蜜蜂见到蜜一样的扑上去。只是他眉眼冷,嘴唇薄,看着也不是个多情心善的,女人至于他,不过是点缀。她从没觉得他会是跟她一生一世的人,大概新鲜阵过了,也就离开了。却没想到他真的对自己一心一意的,再也没找过别人,反而自己却是身边人不断,找了一个有一个。她有时候觉着自己有些无耻,仗着这些人的宠爱,却对他们不专一。他们个个都该是被人捧在天上的,而不是成为其中之一。
  陈言一直都在看着对面的人,她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的,他不禁有些好笑,吃个早饭,也能神游太空,不过,看着不像在想开心的事,眉头都皱起来了,忍不住就开口了,“我说你好好吃行不行,我一大早上起来给你做,你好歹得全心全意地吃完它们,才不枉费我一番心意。”
  听着他这番话,含笑茅塞顿开。自己是怎么了,突然就忧思起来了。到这会了,还想这种事,就是矫情。还不如想想怎样对他们好,来回报他们的爱。她微微一笑,“好,我会把它们全吃了,你也吃嘛,别只有我一个人吃,你做得辛苦了,我慰劳你一下。”说完,夹起一个馒头放在他的碗里,让他也吃。
  陈言还真是受宠若惊了,她可从来没有这么“贤妻良母”,今儿这是中邪了,还是他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了,她在说发话。
  含笑看他一副惊奇的样子,脸一红,啐了一句,“别不识好歹啊,赶紧吃,不然等会就不给你留了。”她这番威胁的话才叫陈言变得正常了,对嘛,这才是顾含笑的风格。他才开始放心地用餐。反倒是含笑一脸的无奈,她是不是刁蛮的品行已经深入人心了,她还能扭转自己在他们的心目中的形象吗?其实我也很温柔的呀。陈言也不是不知道她的温情,只是喜欢逗弄她罢了。昨儿他那件衬衫的扣子掉了,本来打算拿去干洗店缝的,她拿出针线,不一会就缝好了,那会挺像个贤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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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含笑知道最近军区里来了几位信息专家,专为调查前段时间的信息泄露一事而来。反正跟她没关系,她只会用电脑看电影和浏览网页,不甚在意。
  顾烨霖请调查团的吃饭,她也硬是要插一脚。一方面去的地方,她喜欢。叫桃花坞,名儿好听,一听就觉得心情愉悦。另一方面,她也好奇,要他亲自请客作陪,怕是里头有什么特别的人。
  含笑知道苏州城外的桃花坞,是因为唐寅写了一首《桃花庵歌》的缘故。“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半醉半醒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车尘马足显者事,酒盏花枝隐士缘。若将显者比隐士,一在平地一在天。若将花酒比车马,彼何碌碌我何闲。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所以她怎么也得去看看,这家桃花坞是否真有如此诗中的味道。店是个苏州人开的,环境清幽雅朴,做的菜都是跟桃花有关的。蝎子粑粑的,在这北京城里也是独一份了。
  老板自己酿制的桃花酒,加了桃肉和桃花,酒坛子深埋在桃花树下三年至十年,一打开,香气袭人,酒味清甜,颜色也是粉红的,极为适合女人。她深嗅了一口香味,心情大好,端起酒杯就啜了一口,顺滑无比,哧溜一下就滑入了喉中。
  顾烨霖控着她,不让她多喝,否则她能把一坛都喝了。
  含笑施施然放弃酒杯,专心吃菜。她喜欢吃其中一道“桃花鳜鱼”,跟徽菜的传统干烧不同,这道是清蒸,淋上混着桃花的酱汁,应着“桃花流水鳜鱼肥”取的名,极为相配。
  一桌子人侃侃而谈,除了含笑,还有一个人沉默不语,坐在最中央的位置上,边上看着德高望重的少将,都对他这位上校很是恭敬,一个劲地让他多吃些,不要客气。
  他只点点头,自在地挑着鳜鱼吃,把含笑最喜欢的那块颊边肉都挑走了。
  含笑不客气地瞪他,手中的筷子慢了一步,又收了回来,愤愤地摆在桌上,喝了口果汁。
  顾烨霖坐在她身边的位置上,手中搁着烟,嘴角搁着一抹淡淡的笑意,靠近她耳边说了声,“等会让厨房再上一条,就给你吃。”
  她无奈地点点头,朝那个丑男撇撇嘴。他真丑,含笑见到他的第一眼就这么认为。他脸上有着一块遮着半张脸的疤,看着像是火烧的,肌肉交错着,看着恕M贩⑾衲裎雅镆谎髯糯罂蚝谘劬怠Q颖揪湍芽矗垢愕缅謇镥邋莸摹M蔷埃┰诠遂橇厣砩暇褪蔷瘢伤兀熳右槐咴谕夥乓槐呷诶锿罚贤返目圩踊沟袅艘豢牛渥由贤肺哿艘豢椋蚜送馓祝锿返某纳阑故侵宓模趺纯炊疾凰逞邸?br />
  许是她打量的眼神实在是太过放肆,那边也抬起头,看过来,往她身上一扫,讥讽地笑笑。
  这眼神看着含笑眼里就是不屑一顾,我靠,他还敢用这种眼神来看我,自己长得这么抽象。她心里的火一下就冒起来了。她身边的俊男美女太多,被他们鄙视,她还可以安慰自己,是他们眼光太高,可对面那是个什么玩意。
  她正蹭火呢,边上还得给她添堵。军区政治部主任厉学恭挂着慈祥的笑容,很八卦地问起,“含笑,有男朋友了没,伯伯家有个不成器的哥哥,在38军里做团长,你要有兴趣就约出来见见。”不愧是搞政工的,会讲话,不成器,还是团长,炫耀地有些过头啊。
  含笑觉着这人纯属找抽的,哪壶不开提哪壶。她娇啧啧一笑,“厉伯伯,这些事家里会操心的,你有这想法,先跟爸爸商量一下吧。”这坏的,知道顾烨霖肯定不会给他好果子吃,故意把皮球踢回去。
  “哎,这事另议,另议。”厉学恭瞟了眼边上的顾烨霖,讪讪一笑,这事就过了,要真跟他那说这事,他能臊死自己。自己儿子什么都好,就是有点花,也干了点混账事。本来还想给他找个好媳妇的,看来这姑娘也是个精的,算了。
  “厉主任,顾小姐的行情那么好,怎么还能轮上您儿子啊。”对面那更是唯恐天下不乱的,火上肯定得加油啊。一手拿着烟啜着,猛吸一口,缓缓吐出,一个一个烟圈漂浮在空中,直升而上。
  含笑不由自主地往烟圈上瞄,看不出这个男人一副霉样,抽烟的样子倒是挺像那么回事的,至少她还没见过有谁能把烟圈吐得那么漂亮的。她就是个搞不清楚的,这个时候还有心思看烟圈,人家都已经来找茬挑衅了。
  他这一提醒,众人眼里的暧昧之色都浮现而出,喝茶的喝茶,吃菜的吃菜,也不搭话。谁不知道顾含笑跟杨家、陈家、阮家和关家那点事,大家伙明面上是心照不宣,可私底下不知怎么议论这事呢,什么香艳的,龌龊的,都往他们身上套。
  “许工,这话可不能这么说,人家看上含笑,不代表她也得回应吧,她现在可还是待字闺中,你这样可是坏人清誉的。”韦诩轻弹了下烟灰,对许辉阳的话中有话,甚为不满。
  许辉阳这次过来,姚然得避嫌,就交给韦诩招待,他觉得这个人真他妈麻烦。茶叶得喝明前龙井,底下的人送了去,他一闻就退出来了,说是雨前龙井,并非明前龙井。这明前的就是清明前采的茶叶,它是一年中的第一次采茶,这时的茶因为雨水阳光都充足,所以味道是最好的,数量最少的,越往后越差。好不容易才给他找着了,他还抱怨北京的水碱味太重,掩过了龙井的味道,又换成铁观音了。韦诩对他是一点好感都无,自然容不得他张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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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工?含笑脑袋里勾起一人来,在顾烨霖耳边小声问了句,“对面那丑八怪叫什么名字啊?”
  “许辉阳,南京军区的信息专家。”咽下喉间的一口酒,顾烨霖才笑着开口。他一直都没怎么开口,那是在仔细观察许辉阳的一举一动。
  奇怪的是,他似乎一直在关注含笑,她吃鱼,他也吃,还故意挑走了她喜欢的那一块肉,惹得她怒瞪,还有些得意,无缘无故地总是把话题引到她身上来,难道他们认识,可含笑又不像认识他?
  “嘿嘿,冤家路窄啊。”含笑倚在他的胸前格格的笑,这不就是上次模拟军演里干得挺漂亮的一手,把王铁成气疯的罪魁祸首嘛。
  顾烨霖轻捏了下她的鼻子,“认识的?”
  她摇摇头,在他耳边叽里咕噜一通,把上次的事一说。“本事挺大的,就是长得难看,人格也贱。”
  他听完微笑了一声,心里有了计较。对边上的纪伦交代,“你先送含笑回家,“转过头,给含笑拢拢头发,“你先跟纪伦回去,这还有点事,你在不方便。”
  “嗯,但我还要条鱼打包回家去。”她也蛮懂事的,知道有些事她掺和不了,可也不忘记那条鱼,没吃上颊边肉,她今晚甭想睡了。
  “得,纪伦会给你弄好的。”他宠溺地扶起她,送她出门。
  许辉阳一直都在关注着他们父女之间的互动,黏糊,暧昧,直到顾烨霖关上门,他才出口讽刺,“顾司令,您可真够宠您女儿的,不过,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您的小女朋友,这么亲热……”
  话还没完,一个酒杯就砸了过来,他略一偏头,躲过去,酒杯砸在地上,七零八落的。
  “CAO你妈的,你小子嘴巴放干净点。”蒋柏旭憋了一肚子火了,这个许辉阳就是个嘴欠的,什么都敢往外嘣,不给丫的一点颜色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