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节
作者:青涩春天      更新:2021-02-16 19:39      字数:5162
  “我和她住在一起。”
  骆雨霁的声明等于在冰上加霜。
  “大哥,父亲要我见到你时说一声,有空回家一趟,他有事和你商量,像这次的计划和……古家的事。”
  骆雨尔迟疑地看了左天虹一眼,一切都在不言中。
  “我知道了。”
  追求真理是律师的天职,左天虹不是瞎子,其中的古怪出自乔家老宅,她会好好地“度假”。
  ☆☆☆
  流言像风一般快速,不到半天的时间,全镇居民都得到消息,骆家大少正和某女子交往密切并且同居,两人浓情蜜意地相偕游镇。
  当然流言有被夸大,但大部分却是真实,流言是无孔不钻,很快地传进古家,飘到古静莲耳中。
  “大嫂,这件事是否属实?”
  不安的古静莲坐在二楼的起居室,神色若惊地绞着衣摆,用着微抖的语气询问骆家的另一名成员骆雨芳。
  她为难的接受来自公婆不谅解的目光。“我很少回用家,就算回了娘家也碰不到大哥,怎么会知道这事。”
  “他是你大哥,做妹妹的会不清楚亲兄长的动向!不许隐瞒,快说。”古夫人严厉一视。
  “妈,我大哥的个性你不是不知,就算有事他也不会告诉我。”她没那么重要。骆雨芳为之一黯。
  在骆家?她是个没有声音的女儿,任凭父亲为了巩固势力而嫁给古静安,没人为她的婚礼祝福,出席的宾客全是她所不认识的陌生人。
  甚至十二名伴娘都是父亲商界之友的女儿,和她半点关系也扯不上。
  嫁入古家后,古家的家训甚严,除了小姑静莲能和她谈谈心之外,她几乎没有什么朋友。
  丈夫是个读书人,个性木讷守旧,不会说些好听话来哄她开心,女孩子单纯的渴望他全然不知,所幸他还满忠厚,待她十分体贴,化解一丝丝遗憾。
  若能重新选择,她希望能有些主见拒绝这门婚事。
  “多少会有风声传出。”古夫人略微软化的说道。
  “我一直待在家里,再多的风声传到我这里早已不是新闻了。”她总是最后得知。
  这倒也是。“静莲呀!你没去找他问个明白吗?”
  古静莲怆然一笑。“妈,我拿什么立场去质问他?我什么都不是。”
  没有牵手,几个礼貌性的颊吻,轻到点到为止的细啄,更没有所谓的肌肤之亲,他们的交往可说是平淡如水,她实在开不了口问。
  而且她更怕一旦开了口,原本和谐的假象破灭,她会加速地失去他,她不要。
  “都什么节骨眼还矜持,全镇的居民都知道你们在交往,婚期就定在最近,有何不好开口。”
  “口头上的约定是当不了真,贸然前去岂不是自找难堪。”她宁可维持假象。
  “你这丫头也真别扭。”古夫人语气一转。“雨芳,赶明儿你回去探探口风,可不许你大哥冷落了静莲。”
  “呃?是。”她有那么大本事改变大哥的决定吗?
  骆雨芳苦笑。
  第六章
  葱郁的林木遮住人间的尘嚣,两旁低矮的野草点着翠绿,野地的小黄花正展现它强韧的生命力,在大自然中占据一席之地。
  林木深处有幢十分西化的欧式洋楼,略显沧桑的外表早已年华老去,可见时间之久远。
  失去欢笑的老屋苍凉许多,少了温情的窝更加冷清,令人不愿驻足。
  “说吧!难得我有空回来探望你一回。”骆雨霁像和陌生人一般同自己父亲说话。
  “我是你父亲,犯得着用如此生疏的语气来问候吗?”骆里不满地横视他。
  他冷笑着。“我肯来见你一面就是冲着‘父亲’二字,不要要求太多。”
  这个少了母亲身影的家他早就不在乎了,一等到他有独立能力那时,他没有任何眷恋地搬出去,并另外置屋居住。
  夹在父亲和父亲的新欢之中,他就像个不受重视的外人,为了替死去的母亲争一口气,他要超越父亲的成就,创造另一座骆氏王国。
  而今,他成功了。
  “这么多年了,你还不肯原谅我,人难道没有做错事的一次?”他不是圣人呀!
  “无所谓原不原谅,你可是我的父亲呐!”骆雨霁语带讥诮。
  骆里感慨的一叹。“你不觉得对我太严苛?我已经尽力在补偿你。”他老了。
  “补偿?!”骆雨霁嗤之以鼻。“该补偿的对象是我母亲,你、迟了。”
  一谈到他的母亲,父子俩原本紧张的情势更加高涨,骆里对他的怨恨已无能为力,只求在入土前能获得儿子的谅解。
  他是个失责的丈夫,一位无能的父亲,希望上天能给他一个机会化解和儿子的心结。
  “古家那件亲事该去办一办,排个好日子上门提亲,年底前把婚事论定。”
  古家?!
  骆雨霁苦笑着,他都快忘记古静莲的长相,这件婚事是他亲口应允的,如今想要反悔的亦是他,这算不算作茧自缚呢!
  “我不打算娶古家的女儿。”
  骆里眼一眯。“为什么?”
  他云淡风轻地说道:“不为什么,就是不想娶她。”就让他任性一次吧!
  “和传说中那位来自都会的女子有关?”
  “哼!镇上多嘴的人倒真不少,是谁告诉你的?雨尔还是古家的人?”小镇还真藏不住消息。
  “回答我,是或不是?”
  光看儿子现在的表现,骆里对小儿子的话存疑,那个外来女子哪有改变他冷硬的个性,照样顽固得像粪坑里的石头。
  “是或不是全让你一人独占,我该回答什么。”他想念虹儿。
  分开不到半日,他就担心她有无趁隙造反。会不会好好照顾自己,有没有少吃些没有营养的零嘴。
  稍微一时不见她,他才知自己陷得多深,恨不得展翅飞回去接接她、亲亲她,分分秒秒地守着她,直到生命终了。
  呵!他多傻呀!原来这就是爱。
  不相信爱情的他竟爱上不婚的她,可笑的是她还是当年朝他丢石块又分他饼干吃的小女孩,上苍真是捉弄人,牵了一段怎样的缘。
  他们算不算青梅竹马呢?这些往事还是她不经意提起,他们才知道原来小时候两人早已相识,她就是悬在他心中的那个小女孩。
  “不要打马虎眼,咱们骆家和古家在地方上都是有名望的家族,不容许海婚。”
  “有名望就允许偷情、养小老婆、生私生子。逼死元配、漠视亲生儿子,为利益出卖女儿的终身幸福——”
  “啪!”一巴掌打断了骆雨霁的不满,骆里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的手,他竟出手打了引以为傲的儿子,也打散了好不容易堆积的江山。
  儿子怨恨的眼神令自己心寒,他说的都是事实,为何自己不能忍一忍呢?
  “小霁,爸爸不是故意要动手,你想想古家的女儿何辜,悔婚会对她造成的杀伤力,我可以想象。”。
  骆雨霁浑身散发冷冽气息,眼底不带一丝暖意,浮动的青筋使冷漠的睑更阴沉,完全拒人于千里之外,容不下半丝人性。
  “那就叫她去死吧!”
  如此无情出口,骆里心痛不已。“那个女孩叫左天虹吧!你又打算如何处理她?”
  “不要把虹儿扯进我们的对话,她和镇上的人不同。”一提及她,他冷漠的气息有了一丝温度。
  “有何不同,不就为了她继承的那幢屋子和土地,你才利用她……”他的话顿时因儿子的举动而止。
  欧式酒柜在一记重击下裂出一道缝,骆雨霁的眼中燃烧两簇烈焰,他不许任何人污蔑他的爱情。
  “我可以不要我的王国,去他的造镇计划。古家和骆家都可以一起下地狱去,我、不、在、乎,但是不要质疑我的真心,我不是你。
  “我爱虹儿,就只爱她一人,以后不要再让我听到这种话,不然……我会毁了这个小镇。”
  骆里被他排山倒海的暴怒慑住,更为他口中的深情动容,这名外来女子做到自个所做不到的奇迹,她让他懂得人间有爱。
  他该感动的,盈盈泪光隐隐闪动。
  “带她回来,我要瞧瞧她比静莲好在哪里,让你不惜毁了小镇也要她。”
  “你想……见她?”他怀疑父亲的动机。
  “怎么,她见不得人还是怕我欺负她?”他很不是味道地轻哼。
  欺负?骆雨霁露出进门后第一个真心的笑容。“我怕你招架不了她的伶牙俐齿。”
  “小看我?”
  “不。是希望你不要小看虹儿高估了自己,梓敬曾被她堵得哑口无语,欲哭无泪。”他的骄傲。
  那个溜滑得像蚊的小子?!
  嗯!他是该好好琢磨琢磨,可别输个小辈闹笑话,失了长者威仪。
  “是吗?她和月美比谁厉害?”一出口,骆里就自知失言。
  果然。
  “妓女厉害处在床上,你该问她以前的恩客满不满意,不要拿一只烂鞋来和我的虹儿比较,那是侮辱。”
  骆里面红耳赤,不敢反驳,月美的出身的确不好,在和他同居前是名酒席小姐,陪过的客人不知凡几,他只是其中之一。
  若不是她怀了自己的孩子,他不会一时迷恋她的美色而迎进门,造成一家失和的局面。
  “好歹她是我的女人,不能口下留点德吗?”
  “很抱歉,对于一位寡廉鲜耻的缺德女人,我的用词还算客气。”
  “你……你一定要气死我才甘心是不是?”
  “放心,你还有一个儿子,不用担心没人送终,至于你的‘未亡人’叫她趁早做好准备,骆家的土地上容不下她。”
  “你……”他气得喘不过气,连忙掏出一颗白色小药丸顺水吞服。“好,你好样的。”
  “怪你吧!我不过是遗传了你的冷血基因。”
  话一说完,骆雨霁不愿再继续待在这个乌烟瘴气的地方,狠狠的甩上门,不去答理频频叫唤的孤傲老人。
  ☆☆☆
  一结束父子之间的意气之争,骆雨霁急着回到左天虹身边,惟她的抚慰才是他的归处。
  正打算离开,身后热络的呼声使他停下脚步。
  “赵妈,好久不见。”
  胖嘟嘟、一脸和气的赵妈东瞧西捏,不太高兴的喳呼。“你看看,又瘦了。”
  “哪有,是你老爱操心。”面对亲切如母的赵妈,他收敛爆烈的脾气。
  “你是说我老了,眼睛花了看不清楚?”她擦着手,气呼呼地扭扭她的大粗腰。
  他失笑地瞧瞧她的大吨位。“是该接你过去我那儿享享清福,不要为骆家累到死。”
  “你喔!不就是骆家的一分子。看到你长得高高壮壮,我累死都甘愿。”这辈子她没享福的命。
  赵妈是看着他长大,这孩子打小受了多少委屈她都知道,偏偏他早熟得很,凡事都打理得有条不紊,让她在欣慰之余不免心疼万分。
  只能说夫人没福气,无幸看到儿子长成伟岸男子,白白便宜那只骚狐狸,光明正大的当起家了。
  “我煮了好几道你最爱吃的菜,不吃完可不许离开,不然我打你的屁股。”她作势扬起手。
  “赵妈,我不是小孩子了,那一套行不通。”他皮厚肉粗,疼的可是她。
  她不甘心地揉揉围裙。“孩子长大了就不听话,白疼你了。”
  “赵妈——”他很无奈的唤一声。
  老人家脾气来得急去得快,一眨眼她就拉着他的手低声的问着,一脸贼笑地令人发毛。
  “听说你和一位台北来的女孩走得很近?”
  又是听说,该死的骆雨尔。“没有啦!是谁在你老耳边嚼舌根?”
  “还想骗我。”她不顾主仆之分狠敲了他的脑袋。“全镇的人都知道你交了个‘很’漂亮的女朋友。”
  本来就不想瞒她,骆雨霁照实告之。
  “虹儿来自北部,是来这里度假散心,而且真的很漂亮哦!”
  “说,你这浑小子怎么拐到她的?”她聚精会神,准备听第一手消息——没有加料的。
  “说得真难听,我哪有拐地。”只有一点点胁迫啦!“我们是两情相悦。”
  “我听你在敲大鼓,二少爷可不是这么说,他……嘿嘿!我刚才没提起什么人……”人老忘性大,秘密证人都不小心给……卖了。
  他咕哝了数句不太文雅的脏话。“我是当事人,我比他清楚多了。”
  “好好,你说,我洗好老耳朵听你讲。”
  骆雨霁简略地说起两人相遇的过程,以及为了讨左天虹欢心的小伎俩,言谈中流露出浓烈的爱意,赵妈边听边拭泪地为他高兴。
  “那古家女娃儿怎么办?”不是快论及婚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