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节
作者:散发弄舟      更新:2021-03-27 19:38      字数:4864
  玄月见蓝兮已坐上车架,回头望了一眼梅园,再探身向他道:“兮,你要小心点。”
  蓝兮不明:“何意?”
  常欢“唰”地掀开布帘子,沉着脸道:“师傅,还不走啊。”
  玄月僵了一僵,随即收身,盈盈施了一礼:“蓝公子慢行。”
  两人回到客栈,一进房间,常欢就一个跃身趴上床,使劲砸着床板,口道:“气死了!气死了!他真是太无耻了!”
  蓝兮弯身拍拍她的背:“不要气,萧倾城既能答应将人送回,想必你哥没有大碍。”
  常欢一骨碌翻过身来:“他为什么又要你的画像?他到底存了什么心?”
  蓝兮苦笑不语,常欢瞪他半晌,突然坐起,双手插上蓝兮腰际紧紧环住,脑袋贴在他的胸腹间,黏糊着唔哝道:“师傅……”
  蓝兮的心 “怦怦怦”跳个不停,身前这个柔软的人儿总是会让他神飘魂移,半晌手抚上她的后脑,颤声道:“什么?”
  常欢在蓝兮身上左右揉着脑袋,嘟囔道:“那个萧倾城是不是对你有意思……是不是啊。”
  蓝兮不知道怎么回答,萧倾城确实有些不对劲,之前只觉他拢才之兴过浓,自得知他的癖好之后,再忆之前往来,方觉不妥处岂止一二,热情的似乎有些过分了。今日也是兵行险招,故意说出有意留京,若他还念着让自己去画院为师的事情,就定会在意。虽然最后他的条件是要自己的绘像,却比强留任师更让人觉得不舒服。
  常欢还在哼唧,蓝兮无奈拍拍她道:“莫胡思乱想,为师没有注意这些。”
  常欢仰起苦脸:“为何我这般倒霉?哥哥被抓了,朋友是仇家,若是…若是你…”
  蓝兮捏捏她的鼻子:“我怎样?”
  常欢猛地埋下脑袋,双手拢得紧紧的,闷叫道:“总之你不能离开我。我不会让别人把你抢走的,不管是萧倾城,还是玄月!”
  蓝兮笑了:“傻丫头,尽说些不着边际的话。”
  常欢倏尔又气哼哼的:“原先不是说过要你帮他绘像的吗,这突然又变卦了,日日带着面具,总归是做了坏事不敢见人,师傅你说,他会不会就是和季凌云一起的那人?”
  蓝兮摇头:“眼见为实,为师记得那人相貌,只有他脱下面具,才可确认。”
  沉默一气,常欢手臂没有松开,缓缓站起身,偎着蓝兮颈侧道:“他要我绘你的像怎么办?难道回山去拿画?”
  蓝兮气息不稳,丫头这样的贴法实在让人有些心猿意马,他没有推开,抑或是不想推开,一阵只觉汗意渗出额头,面颊烧热不已,虽是在房内,他仍有些紧张。半晌哑声道:“不可…只怕夜长梦多。”
  常欢扬脸面对他,盯住他的眼睛,柔声道:“许久没画了,我得看着师傅才能落笔。”
  蓝兮喉咙一阵发干,润泽樱唇就在眼前,少女清香隐入鼻间,想深深吸上一口的冲动越来越强烈,看着美丽唇瓣轻启道:“几时开始?”
  他无法说出话来,清醒之下的挣扎更为揪心,那所谓的理智终是让他违心抬手,伴随着掩饰的一咳,将她向外轻轻一推。常欢没有动弹,仍怔怔盯了他一会,目光垂下去,低声道:“师傅定时辰吧。”说着松开手,从蓝兮跟前侧身而过。
  胸前一空,失落立刻抓心,蓝兮急着一把抓住常欢的手,“欢儿…”
  常欢微笑向他:“师傅不必烦恼,不着边际的话说说也就算了,还是救哥哥要紧。”
  蓝兮望着她淡然的模样,心里又是习惯性揪啊痛啊了一阵,揪完痛完,忽然就觉得自己很傻,心中感情明明已在强烈叫嚣,却始终不愿脱离道德凡俗的羁绊,这羁绊让他焦虑,让他困扰,也让他更深一层认识到了自己的内心。欢儿,他能放开她吗?不能!于是还有什么好忧虑?这样的折磨自己承受一次也就够了,何必让欢儿跟着痛苦?
  蓝兮默默揽上常欢的肩,觉得想了刚才那些之后,自己仿佛放下了心头一块大石,整个人都松快了许多。再看常欢时,他略有羞涩的抿嘴笑了笑,却把常欢吓了一跳,师傅笑得好奇怪…
  听他语气十分诚恳地道:“欢儿,对不起。”
  “呃?”常欢还在不明所以,人已被环进宽阔怀抱里,额侧落下温软双唇,耳畔再传喃喃之语:“师傅也…也很…”
  常欢紧紧闭上眼睛,脸皱成一团,耳朵却支棱着,仔细捕捉他发出的每一个声音。
  “常欢!”正在这激动欢心的时刻,门外突然一声喝叫,骇地两人刹时分开。愣愣对看半晌,常欢先清醒过来,忙跑去开门。
  “韩端?”门外正是韩端,他一身黑衣短打,前襟似染暗红血迹。常欢诧道:“你怎么了?”
  韩端沉声道:“我把你要救的人救出来了!”
  常欢大惊:“我哥?”
  韩端一愣:“你哥?不是!”
  “那是谁?”
  “龙天!”
  作者有话要说:菜地八卦报:
  本报通讯员钉子发来消息:萧BT的BT事迹在夏国传扬开来后,引发全民大讨论,主要分成两派阵营,正方认为这种败类不容于世,坚持应该把BT先割小JJ,后浸猪笼;反方认为对人要常怀圣母之心,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背后都有一段血泪史,他们的观点是要弄清楚BT背景后再作定论。
  于是,菜地TV决定将于下周五播出大型现场访谈节目:背后的故事之萧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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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依情绘师
  蓝兮听闻此话惊讶更甚常欢,并步冲到门口急道:“龙天怎么了?”
  韩端不知蓝兮也在房中,乍一见他出现,不由一怔,半晌方道:“你们随我去看看便知。”
  入夜华灯点,圆月一轮挂天边,云楼内仙乐飘飘,各色人等穿梭往来,沸杂喧闹之声直传两里开外,绝色佳人拨筝撩琴,轻纱美女和乐起舞,品美酒尝美食看美人,夜尽天晓前,这处就是销魂窟销金帐,只要你愿意,多少银子也花得掉。
  三人无心去观厅内热闹,径直穿堂上楼,韩端引路,带入廊尽一间偏房。
  屋内点了数根蜡烛,床上瘫着一个血人,桌前站着一位白须老者,正在用净布擦手。萧盈盈站在一旁,见他们来到,摇头叹了口气。
  那老者背起药箱回身:“武功被废,行动四脉挑断,七窍出血,想必脏腑已衰,回天乏术了,准备后事吧。”
  蓝兮大惊失色,忙上前察看龙天情况,只见他从头到脚尽染鲜血,全身衣服也被血糊满,那血已有些凝固,班驳覆满头脸,几乎看不清本来面貌,四肢仿佛萎缩;看起来身长短了一截;软在床上一动不动,丝息不闻,如已经死了一般。一看之后蓝兮直觉难以接受,龙天武艺高强,谁人有能耐将他擒住并伤成这般模样。
  半晌,他红了眼眶,转头瞪住韩端,咬牙道:“你从何处将他救出?”
  韩端不语,常欢忙答:“方才说是梅园吧。”心里也是难受极了,只怪自己浅薄,识人不深,之前对他有过误会,一度疑他心术不正,后知他也是个重情重义之人,尤其对师对兄,真可谓两肋插刀,肝胆相照。早上与他谈话时还是生龙活虎,到了晚上竟已成了一具半尸,那石房里的模糊血肉…就是他?
  “梅园何处?”蓝兮追问。
  常欢瞥了一眼萧盈盈,见她脸色已阴,忽然觉得这个问题不好作答,若说是石房,美人难免会联想起上午之事生出疑心,可不说那处,又能是哪里呢?正迟疑着,听韩端道:“紫楼。”
  蓝兮还未说话,美人果然叫出声来:“紫楼?是萧倾城害他?他们一向关系甚好,萧倾城为何要害他?”
  韩端不答,蓝兮切齿,口气极为不善道:“这个,恐怕要问你哥哥了!”好友遇害,一向温和的蓝兮也不由得动了大怒!
  美人脸色一僵,半晌弯身施礼道:“我先出去了。这就差人去长龙镖局报信。”
  待萧盈盈一走,常欢忙对韩端道:“那处没有门扇,你怎么进去的?”
  “紫楼。”韩端淡淡。
  “紫楼?难道入口处在紫楼?”
  “不错,紫楼房巷内有一小门,便是通往石牢。”
  “你怎么知道的?”
  “……我不知道,四处寻的。”
  常欢微惊:“你……你在紫楼四处寻找入口?难道不怕被人发现?”
  韩端不语,常欢心里一阵内疚,都是因为自己一句话,他该冒了多大的险啊,若是被萧倾城发现,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蓝兮俯身,用手探了探龙天的鼻息,叹了口气,从怀中掏出帕子,轻轻擦拭其脸上的干血,擦着擦着,手便不由得颤抖起来,直颤得怎么也落不下去。常欢走到他身边,接过帕子轻道:“我来吧。”
  手下那张国字脸已没了生气,豪气干云仗义助友的龙天,就这样无辜受害,任谁知晓也不得不叹一声惨!常欢见这惨状竟无一丝害怕,只觉心中不忿已达顶点,龙天定是想救哥哥,被守婢发觉,这才惨遭不测,上午去梅园就已发现石房血人,想来他那时就已遭虐杀,可是以龙天的武功,怎会这样轻易就范?莫不是那畜生又耍手段,对他使了计用了药?
  转头看看面色苍白的蓝兮,低道:“师傅,龙大侠知道我哥被关那处,想是为了救他才被害成这样。”
  蓝兮望着血人,目泛红意,喃喃道:“好朋友,义薄云天,善恶到头终有报,他不会落到好下场,你安心去吧。”
  那人早已没了动静,血锈再也擦不干净,皮肉渐渐僵硬。
  不大功夫,长龙镖局几乎倾巢出动,几十人冲进云楼,不知真相者只道韩端与龙天有过过节,不管是不是韩端救他,大哥骤然身亡,定与韩端脱不了干系云云,个个拔刀抽剑,吵闹哭叫连成一片,楼下客人吓跑大半,美女佳人乱做一团。云楼这一晚的生意算是彻底毁了。
  韩端站在楼梯处默不作声,面无表情的听着那些镖师的咒骂,萧盈盈站在他身边,不住与人解释,只说韩端在郊野发现龙天,半句不提龙天是在梅园遇害一事,喊得嗓子都哑了。虽吵吵闹闹,却并无一人真正上前动手,只因长龙镖局是属于倾城楼的,萧美人也是倾城楼当家之一,大哥死了,固然愤怒,却没人想丢掉自己的饭碗。最后还是蓝兮出面安抚了他们,先将龙天尸体运回安葬为上,查找死因稍后再谈。
  蓝兮嘱常欢速回客栈休息,自己跟回镖局忙龙天后事去了。萧美人看着乱七八糟空无一人的云楼大堂,气得一跺脚,埋怨韩端道:“把人丢去镖局门口不就罢了,弄到这里来…到处血淋淋的,唉!”
  常欢看着她嫌恶的样子,心里忽然有些不高兴,开口问道:“萧姐姐,你说龙大侠遇害,是否真是你哥所为?”
  美人吵了一晚上头早昏了,听常欢问话,一瞪眼道:“我怎么知道?冤有头债有主,谁杀龙天就找谁报仇去,在我云楼捣乱算什么?”
  常欢听她口气极差更是不快,但未接话,只拉了韩端再上楼去。
  进得韩端房中,常欢立即道:“你知不知道这样做很危险?我说了让你不要去,你为何还要冒险?”
  韩端默了半晌,道:“我想那人对你很重要,却并未料到是龙天。”
  常欢叹气:“不管重要不重要,我都不希望我的朋友有事,龙天这样好的功夫都被拿住,可想而知那处有多么可怖,我真的好怕你会……”
  韩端唇泛浅笑,低道:“我不是没事么?”
  常欢嗔他一眼:“后怕啊!后怕你懂不懂!”
  韩端似有笑意加深,抿抿嘴又道:“你哥怎么了?”
  常欢慌忙跑去门口将门关住,回头“嘘”了一声,轻道:“小点声,被人听见就完了。”
  韩端疑惑:“有何问题?”
  常欢呼了口气,踱到他身前道:“韩端,你见过萧倾城的样貌吗?”
  韩端摇头:“一直戴着面具。”
  常欢眼光看向窗户,怔怔道:“我真的很想知道他长什么样子,很想知道有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