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节
作者:散发弄舟      更新:2021-03-27 19:37      字数:4861
  沈冬风都大方送出了,可是…师傅的画像怎么能送人呢?
  “怎么?有何不妥吗?”萧倾城面具下的眼睛看不清是何模样,常欢只觉他盯着自己的目光有些尖锐。
  “呃…请楼主见谅,因是我师傅的画像,若要赠人,恐怕…恐怕…”
  “恐怕得征得令师同意?”
  常欢舒了一口气:“正是。”
  萧倾城笑道:“明晚在镶玉楼设宴,新晋唯尊欢聚,请常姑娘与令师务必前来,到时候,在下亲向令师讨要好了。”
  常欢揣着一卡通,左手搂着银票盒子,右手抱着蓝兮画像,摆脱厅内众人纠缠,急冲冲跑出门外寻觅师傅踪迹。
  再次路过清水高台,台上又换了景象,不知在比试何技,只见一白衣女子坐在台上抚琴,边弹边唱,她面容美丽,姿态优雅,手下琴声悠扬,樱唇微张,歌声悦耳动听,美人美声美琴让台下观者如痴如醉,个个看得目不转睛。
  常欢匆匆望了一阵,继续往园中跑去,每每比试前后,师傅都不离左右,今日获得最终胜利,师傅却不见了,常欢心中忐忑不已,莫不是自己画了那像,师傅生气了?自己也是情急之下想出的主意,若是真听话画了山花,可能现在就该师傅来安慰她了。
  没头苍蝇似的在园里转了一大圈,没找到师傅,却找到了坐在梅花林一小亭中喝茶的季凌云和韩端。
  远远瞧见他们,常欢立即叫道:“季庄主!韩公子!可见我师傅么?”
  韩端头也没转动一下,仍旧不紧不慢喝着茶,季凌云冲常欢招招手:“方才有事先走一步,未及恭喜常姑娘,快进亭来坐!”
  常欢一口气跑到亭边,喘着粗气道:“不坐了,可见我师傅?我找不到他了。”
  季凌云笑道:“何事如此着急?”
  “嗯…”常欢闷道:“其实也没什么急事,不过…”
  “既然没有急事,就喝杯茶坐一会儿吧,你师傅对这里很熟,想必是去见朋友了。”
  “见朋友?”常欢呐然,“也不跟我说一声就不见了…不行!我得去找他。”说着掉脸又欲跑走。
  “哎,常姑娘等等。”季凌云喊住她,转头问韩端,“你知道龙天在哪儿吧?”
  韩端垂着眼帘,“嗯”了一声。
  “那你带常姑娘去寻她师傅,她对这园子不熟,乱跑怕会迷了路。”
  韩端捏着杯子半晌不语。季凌云拍拍他肩膀:“去吧,我在这儿等他。”
  韩端抬起眼:“你……”
  季凌云唇边似泛起苦笑:“我没事,放心,快去吧。”
  韩端站起身,垂着头走到常欢身边,低低一句:“走。”
  常欢忙向季凌云道别:“谢谢季庄主,再见。”
  季凌云微笑颔首,看着他二人远去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目光收到半路,瞥见侧面小道飘来一抹紫色人影,举起杯子啜了一口,狠声道:“该了断了!”
  常欢跟在韩端身后一溜小跑,怀里的画卷不时抵上她的下巴,戳得她一会儿“哎哟”一声。
  韩端走得不快,听着身后的急促脚步,更是刻意放慢了速度,无奈他身高腿长,常欢跨三步才赶得上他跨一步,绕过三座风格迥异的小楼,穿过大片梅花林,待韩端将她带到目的地时,常欢鼻尖已渗出了汗珠。
  两人站在一个湖边,耳畔传来筝声,顺着那声,常欢看向湖心小亭,亭中坐了三个人,一黑一蓝一淡黄。
  即便隔了一段距离,常欢也一眼看到了师傅, 他侧耳专注地听着黑衣人说话,不时与对面的淡黄相视一笑。常欢有些生气,他对面坐着的分明是玄月,兮。。。想起玄月对他那声奇怪的称呼,常欢只觉胸口憋闷得厉害。师傅不等着自己,反倒跑来这处听曲聊天了, 把她一个人丢在那里,太过分了!
  越想越生气,越看越郁闷,常欢猛一跺脚,对着湖心亭用力“啊”了一声,掉头就走,走了没几步,听得身后叫声:“欢儿!”
  常欢不停步,走得飞快,边走边对韩端道:“快点!快点!” 韩端无语跟上,这姑娘来时跟得吃力,走时倒是挺快的。
  “欢儿?欢儿!”蓝兮一声高过一声,眼见常欢根本不予理会,就快跑出自己视线,忙对另二人道:“有闲再聚,我要去看看我徒弟,告辞了!”说罢奔出亭子,追向常欢。
  “哎…”玄月张口未来及说句话,蓝兮已走掉了,看着他着急的模样,玄月回身幽幽落下一指,叹道:“龙天大哥,旧时不惜,新时不待。”
  龙天哈哈大笑:“怪只怪你当年傲气太甚,今时悔之,晚矣。”
  玄月嗔他一眼,又急拨了几指,自信道:“那可不一定。”
  蓝兮加快步子,几乎是不顾形象的飞奔起来,方才在拐向正园处拦住了常欢,未顾上与韩端招呼,直接急道:“欢儿,为何见了师傅还要跑掉?”
  常欢气道:“师傅为何不声不响的走开?害我到处找你!”
  “找我?”蓝兮纳闷,看看韩端,“那小厮没有告诉你我在影湖等你?”
  常欢撅嘴蹙眉:“什么小厮!掉脸就看不见师傅了,要不是遇到季庄主和韩公子,我还找不到你呢。”
  蓝兮结舌:“呃…那小厮…”
  常欢气哼哼的转身:“师傅喜欢听曲就继续听吧,韩公子我们走,我们去找季庄主喝茶!”
  蓝兮一听脸就沉了:“欢儿,不要胡闹!”向韩端抱拳道:“多谢韩公子送欢儿来寻我,麻烦你了。”
  韩端回拳,又看了常欢一眼,便径直离去。
  “哎哎,你别走啊!”常欢大叫,韩端脚步缓了缓,终是没回头,大步流星走了。
  “好了,我们回去吧。”蓝兮拍拍常欢后背,“师傅不是故意丢下你,实是有朋友相邀,本交待了人带你来寻,谁知…”
  “师傅!”常欢咬着下唇憋了半晌,猛地转头看向蓝兮。
  “嗯?”
  “我拿了唯尊你是不是不高兴?”
  “胡说!师傅不知道有多高兴。”
  “我画了你的像,你是不是不高兴?”
  “这…我们回去再说。”
  蓝兮想动步,无奈常欢死死挡在他身前,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目露…凶光?
  “师傅!”
  “唉,欢儿,我们回客栈再说好么?”
  “你是不是喜欢玄月姐姐?”
  蓝兮继看见自己画像出现在众人面前之后第二次瞪大了眼睛,一天之内,第二次感觉凉意窜上了后背。
  “你…说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圣诞节快乐;我有气无力的说一句。
  这哪是过欢乐节日啊;简直就是人山人海大会;唱歌找不到包间;吃饭找不到座位;连电影院里都挤满了人;都疯了吗?
  原本准备出去轻松一下的;结果搞得神经紧张;满大街都是人;摩肩接踵的;满大街都是车;尾气杠杠的;饭店酒楼宾馆K房;恐怕连澡堂子里都人满为患吧!一点都不海皮!
  于是我郁闷的回来了;就像常欢一样郁闷,还是老实发文吧;热闹不是咱这样的宅女凑的!
  听说。。。圣诞有个别名叫:少女失身夜。 众多少女们都要把持住自己啊!我不是少女了;不用担心。
  师徒私事
  “我问师傅你是不是喜欢玄月姐姐?”常欢迫切的想知道答案,觉得自己的胸口像烧起了一团火,控制不了气愤的情绪,再度开口相问,完全没有顾忌到师傅此刻的脸色已非常难看。
  蓝兮看着常欢因为愤怒而变得通红的小脸,从惊愕里缓过神来,他早先的预感得到证实,心底不由地泛起了失望。眸色渐渐变得冷淡,语气也降至冰点:“欢儿,莫要关心一些你不该关心的事情。你该做的是扎稳基石,练好你的画!”
  听师傅训斥,常欢愈发焦躁:“我没有练好吗?我都拿了天下第一难道还不作数?”
  蓝兮严肃道:“你觉得自己这天下第一来得名副其实么?一个好画师应是面面俱到,无论画何题材都可游刃有余,你呢?我相信你自己心里更清楚,聪明有余刻苦不足,笔浮韵浅,耐不住推敲,一时锋芒毕露,却经不得长久的考验。我还没有问你,你为何不听我的话,放弃梅缀雪山,而改画人像?你是不是又存了投机取巧的心思?”
  常欢委屈叫道:“不是!我没有,我随心而画罢了!”
  “随心而画?你若能随心而画,还要师傅做什么?正因为看到了你的不足,才让你与高手比较,想让你较出差距,从而加以改进,你不遵师命,临试乱画,凭着新巧才误打误撞得了唯尊,你自己说,这值得赞赏吗?”
  在严厉的痛批声中,看着常欢的眼睛黯淡无光,脑袋颓然垂下,满脸的失落之意,蓝兮有些心痛。他违背了自己的意愿,第一次对徒弟说了狠话,他也不想这样,丫头一直是他的骄傲,一直是他心中继承千山画统的希望,他倾尽心力的培养欢儿,看着她画出第一朵梅花,第一株青松,第一只白鹤时,喜悦之情更高于任何一次自己所获得的殊荣。欢儿虽有玩心,但功底扎实,并非自己说的投机取巧;虽偶有气躁,但入境极快,新意层出,并非自己说的耐不住推敲。他会这样狠心批评,完全是因为…他不知该如何面对欢儿的问题,只好拙劣的转移,却委屈丫头了。
  被训得哑口无言,被批得体无完肤,心情又何止用糟糕能够形容,人一生风光得意的时候难得有几次,今天是她少年得志,问鼎唯尊的好日子,常欢却觉得天也灰了,心也灰了,没有比自己更倒霉的了,捧着奖金和获奖作品,听师傅几年来第一次不留情面的挑刺,那种滋味……
  蓝兮终于还是训不下去了,缓缓口气道:“好了,为师不想在这梅园里惹人笑话,我们这就回客栈去。”说罢迈步前行,走了几步听见身后没动静,又回转头来:“欢儿?”
  常欢站在原地,将脸藏在画卷后面,半晌闷声说了一句:“师傅…你有什么是我不该关心的?”
  蓝兮心头一滞,她还在执着此事,这该如何回答?一时间烦恼丛生,他索性背过身去继续前行,边走边淡道:“我的私事。”
  身后“啪”的一声,蓝兮愕然回头,见常欢愣怔地望着他,眼中伤痛毫不掩饰的流露,手中画卷和木盒跌落,盒盖摔了开来,银票散了一地,阵风吹过,有几张被刮出了老远。
  她说话的声音很轻:“你的私事…我不能…关心…”
  像是疑问,像是自语,又像是不可置信。仿佛被抽离了魂儿,木然的重复了两遍。
  蓝兮终于有些慌乱了,他想不出此刻还能说些什么,突然觉得面前的姑娘变得有些陌生,单绝上的日日相处,她爬上自己的膝头,蜷在自己的怀抱,俯在自己的肩背,她的眼神,干净得没有一丝杂质,她的笑声,单纯的像千山早春的清风。这不过才下山几日,丫头为何变了?她的眼睛,为何看不到底了?心很不平静,仿佛被缠绕上了一团麻,混乱不堪。
  蓝兮默默转身,拣起银票码好重新放回盒子,拾起画卷拉起常欢的手,“走吧。”
  常欢没抗拒,任他拉着前行,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一声也不再吭了。
  回到客栈,常欢立即跑进房间,将门死死顶住,一头扎到床上,脸埋进被子里,用尽全身力气闷出哭声来,一边使劲地呜呜,一边使劲用手砸着床,将床板砸地轰隆直响,发泄了好大一气,就快闷死自己之前才抬起头,伸手摸摸眼下,半滴眼泪也没有,常欢翻身坐起,怔怔望着窗户,心道:我是个怪物,不会哭的怪物。
  从傍晚开始无梦沉睡,一觉睡到第二日清早,起床洗漱后,房门响起,常欢开了门,见蓝兮端着饭菜站在门口。
  “欢儿,吃早饭。”
  常欢忙笑道:“师傅怎么给我送来了,我下去吃就好。”
  蓝兮一愣,昨天回来后她脸色难看,晚饭也没有吃,一直睡到现在,想着今日无论如何要与她好好谈谈,可眼前…丫头的神情自然,脸色红润,声如黄莺脱谷般活泼清脆,难道…昨日冲突是自己的幻觉?
  放下饭菜,蓝兮道:“我也没吃,一起吧。”
  “嗯。”常欢答应着,拧了干净手巾递给蓝兮擦手,把清粥小菜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