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节
作者:疯狂热线      更新:2021-02-17 09:56      字数:47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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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璟讲述之间,竹子已经向上生长,直达山巅!
  流璟一笑,扬声命静兰等人,“伐竹为船,送百姓回到安全的陆地去!”
  夭夭扯着流璟的手,“那我们也去帮忙!”
  万众一心,修竹转眼化作无数竹筏。百姓顺水漂流,终于远远告别了红山大地。
  坐在竹筏上,流璟回首望泽国之中屹立的红山。夭夭顺着他的目光也是回望,轻轻问,“就这样结束了么?你真的选择放弃?”
  流璟笑,轻轻收回目光,“古来神迹都会被湮灭,这一场沧海之水来得倒也是时候。真龙毕竟来自东海,能让它在海水中长眠,倒也是一件好事。”
  “可是它真的会就此沉睡,再也不醒来么?”
  “不,它还会醒来。它是东方巨龙,是守护东方的灵兽,一旦天下大难,它定然还会醒来。相信到时自然上天会再降真龙天子下界,到时真龙天子与真龙法身合二为一,它便会重上九天,扶摇天地!”
  夭夭垂眸,“你的意思是,你真的再也回复不了往昔?”
  流璟握住夭夭的手指,“我求今生,只为一人。从前种种,早已与我无关。”
  夭夭垂泪,流璟再回眸去望晨雾缭绕之中的红山。那遥遥荡起的晨光里仿佛映出红山女神那慈祥的笑脸。
  可能没人明白女神娘娘最后的足迹为何会留在红山这样一篇闭塞之地,只有流璟懂得。其实女神娘娘早已预知了她身后这数千年的事情,知道他终有一日会放弃真龙之身,而将真龙法身封印在此处。所以女神娘娘将最后的神迹留在此处,就是为了帮他封印住真龙,让它等待正确的苏醒时机,而不会任意醒来……
  娘说过,女娲娘娘曾经有个女儿叫风鬟,嫁给了鲛人始祖爷爷。所以女娲娘娘实际上也是他的外祖,当年娘能够怀上他这青龙之身,其实也是女娲娘娘的神力。
  女娲娘娘带他来到世间,此时此境又再帮他镇守法身。
  流璟起身,朝红山方向,郑重下拜。
  。
  水载归舟,顺流而下竟然恰好到了北燕与大秦国的界河河道中。
  “哟,喝~~~~”遥遥,大秦国岸边便传来吆喝声,“流璟,我来了!”
  夭夭抬眸,惊呼,“是邱长天邱公子!”
  流璟一笑,“还有娉婷。”
  有一人驾船独来,白衣白甲,仿佛披满千年风霜。船渐渐近了,夭夭低呼,“云鹤!”
  故国三千里,重归遇故人。夭夭像是走丢了的孩子,终于见到了家园和亲人,忍不住落下泪来。
  云鹤见到夭夭,已经弃了船,飞身跃来,一把握住夭夭的手,“你还知道回来!”
  夭夭落泪,“害你担心了。”
  云鹤一声长叹,“从知道你在北燕京城失踪之日起,直到此时,我没敢睡过一个囫囵觉!夭夭,你已经要了我的命!”
  登了岸,娉婷也像小鸟归林般投入流璟怀中,“表哥!你担心死我了,表哥,表哥……”也不管当着那样多人的面,娉婷像个孩子般放声大哭。
  “好了,都没事了,没事了。”流璟拥紧娉婷,用掌心抚着娉婷长发,轻声安慰。
  夭夭转眸去望流璟。幢幢隔着众人,她在云鹤怀中,流璟拥着娉婷。
  夭夭只觉恍惚,仿佛之前一刻不过是一场黄粱美梦。如今回到故国,故人重到眼前,曾经的一切迷惘便也重头又来。
  她跟流璟,日后又将如何?
  是回到主子与丫头的旧日,还是……?
  “过去的种种,都已与我无关。”流璟之前说过的话不期然浮涌在夭夭耳畔:他说要割断过去种种,是否包括那与她相关的一切?
  流璟寻着夭夭的目光,刚想说话,便被邱长天拦过去,“这么多北燕百姓,该如何安置?”
  流璟点头一笑,“还记得我三年前暗自嘱咐你要说服你爹在河北驻地屯田么?”
  邱长天一击掌,“啊!原来你当初就打的是这个主意!如今正好军屯改为民屯,让着些北燕百姓立时便能住下来,而且便有土地可以直接耕种!”
  流璟含笑点头,“北燕始终是大秦最大的敌人,我便想如何才能解决这个矛盾,而又不用沙场相见,荼毒百姓。将北燕之民全都转化为我大秦国民,大秦与北燕的矛盾自然便也解了。”
  邱长天给了流璟一拳,“小子,有你的!只是,你要好好想想回京去如何向皇上解释!皇上命你等往柔然大漠去,结果你北上北燕,还闹出这么大动静来,虽然有功,却也难抵欺君之罪!皇上会不会借机收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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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继续。】
  正文 107、甘为妾(3000字)
  安顿好北燕百姓,流璟这才带着众人回赴京城。
  一路饥餐渴饮,众人都是越接近京城越是压不住心忧,只有流璟依旧镇定,每到一处市镇还有心情带着夭夭四处去走走逛逛。
  这一日众人到了河南地界,流璟带着夭夭去拜谒洛阳白马寺。*
  大秦国京师南郊外也有一座白马寺,名字与此地相同。夭夭便忍不住问,“为什么有这么多白马寺?以白马为寺院的名称,有什么特别的含义么?”
  流璟含笑点头,“这是为了纪念白马驮经之功。汉明帝时佛教传入中国来,就是由白马一路驮着佛经四十二章回到洛阳,开创了佛教在中国的‘祖庭’。”
  夭夭却垂下头去微微皱眉。
  “怎么了?”
  夭夭仰头,“为什么我会想到白马素衣?白马从天竺驮经向中土来,有没有可能经过南越旧地?所以南越国王室的姓氏白马是不是也可能与这一段白马驮经的历史有关?”
  流璟长眸一闪,“而且,南越国也奉了佛教为国教……”
  夭夭想了想,终还是摇了摇头,“或许是我多心。白马素衣与我讲过,白马之姓来自汉代名将公孙瓒,他白衣白马带二十八骑白衣卫士打下南越天下。”
  流璟点头,“这世上万事万物其中都自有其牵连,想不通倒也罢了。不影响我们进去烧香礼佛。”
  走进佛堂,没想到大殿蒲团上已有人被他们先来。夭夭先扬声,“素衣殿下!”
  白马素衣叩首之后这才含笑回眸,“我南越国向来崇佛,所以每到一处寺院,我都要烧香礼拜。”
  夭夭微微皱眉,不知为何,只觉今日的白马素衣似有不同。他虽然在笑,可是那一双银色瞳仁里却只是冰寒。就算他人就在身边,却似乎感觉很遥远。
  白马素衣将两锭大银给了知客僧,“帮我烧一个月的长明灯。请用最好的油料。”
  “二位请便,素衣先告退了。”白马素衣眸光轻轻掠过流璟面颊,转身便向外去。
  夭夭忍不住追着白马素衣的背影轻问一句,“素衣殿下,您这是往哪里去?”
  白马素衣脚步略停,回眸,淡淡一笑,“夭夭你会关心么?”
  那一刻的白马寺外,阳光倾天而下,照着白马素衣的银发银瞳,照得他仿佛透明。在强光最炽烈的刹那里,仿佛那个人就在眼前平空消失而去。
  夭夭揉了揉眼,这才见白马素衣的身影穿过花影,迈出门槛去。
  流璟燃起香,握住夭夭的手便向香案去。知客僧似乎犹豫,急急走过来拦住夭夭,“这位女施主,请你勿拜。”
  夭夭皱眉,不由得想起身在北燕时,在奉国寺中遇到的那位大和尚,大和尚当时也是说她“求也无用“,就算那奉国寺里供奉着号称极为灵验的千手千眼观世音菩萨,却也悭吝地不肯满足她一个微末的愿望。
  “师父,请问为何不允信女参拜?”
  知客僧叹了口气,“女施主前世有大业障。我佛慈悲为怀,普渡众生,只是可惜女施主你犯下不可恕之罪,所以请恕小僧不允女施主下拜。”
  “嘁……”流璟轻声一哂,“佛门之大,竟然容不得一个小小女子!这就是中土佛家祖庭的气度?可笑,可笑!”
  知客僧细细打量流璟,面色一变,“还请两位施主留步,容小僧进内禀报师父。”
  佛像高坐,善目慈眉。夭夭却在满殿香火里黯然垂首,“小王爷,我们走吧。”
  香烟缭绕,流璟忍不住笑开,“和尚们慢待你,所以你便将火撒到我身上来了?傻瓜,你一生气就喊我小王爷……”
  夭夭脸上一红,“我曾经,真的有那么十恶不赦吗?就连慈悲为怀的佛祖都不肯原谅我。”
  “十恶不赦么?”流璟抬头,眯起凤眸仰望那高高在上的尊容,“这个世上什么是对,什么是错?有人制定规则,符合规则的就是对,违反规则的就是错。可是为什么没人会问问,那规则本身是否便错了?”
  夭夭难过地咬住唇,“我究竟做过什么,流璟?佛度众生,他却不肯接受我的跪拜。其实我什么都不求,只是想表达我的虔敬之心。”
  流璟一叹,“傻瓜。不必在乎这些仪轨了。佛本无相,如今不让你拜的不过是这些木雕泥塑。若果心存虔敬,这本身就够了。佛无处不在,佛就在心中。”
  夭夭仰头望流璟。阳光倾天而下,从大殿门内落进来,仿佛被幽光剔成轻袅的纱,笼罩在流璟身周。此时背光看去,竟像他身后有佛光缭绕……
  “我懂了。”夭夭终于展颜,会心而笑。
  “说得好,不愧是施主……”苍老的一声笑,却不失洪亮,昂然从神帐之后传来。夭夭转头,一位身披七宝袈裟的大和尚含笑而来,长眉落胸,白须如雪。
  流璟一笑单掌合十。他知,面对这位方丈再不必遮掩身份。洛阳白马寺乃是中土佛教的祖庭,试想这里的方丈怎么会是普通人?
  方丈邀流璟入禅房,亲奉素茶。夭夭双手接过,捧在唇边一尝,竟只是泉水,却甘美非常。
  流璟一尝敛眉,“龙泉。”
  方丈轻叹,“龙泉之水终于迎回它的主人。施主,泉水亦有灵。这数百年来,龙泉涌出的水晦涩难饮;奇就奇在二十年前水质突然改善。尤其是这几天水质尤其甘美异常,老衲便知是贵客将到了。”
  流璟只一笑,并未接过话茬。
  方丈见状便是轻轻一叹,“施主还是不改初衷么?如果施主能够放弃执念,老衲愿帮施主恢复元神。龙泉之水已经备就,只需施主肯在小寺停留三年。”
  流璟只转眸望夭夭,“虔心已呈,茶也饮毕,夭夭我们走吧。”
  “施主!”方丈急呼。
  流璟不回头,只携了夭夭的手便出山门去。
  一丛草木一丛幽深,夭夭出了山门才敢发声问,“你怎么会对那位方丈那般不敬?他似乎是想帮你。”
  流璟笑,伸手刮了夭夭鼻子一记,“他要我留在白马寺三年。怎么,你希望我当和尚啊?”
  “再说”,流璟轻叹垂眸,摊开手掌,“我这一双手上也沾满了太多血腥,纵然有龙泉神水也洗不掉的了。我本与佛无缘,动了尘念之后更是背离佛法而去。开弓没有回头箭,那一切都结束了。”
  夭夭在深浓的翠色里攥住流璟手指,“就算我从没追问过你究竟是谁,可是我却也已经能想到,你定然曾经是天上至圣之人。这个世上能够成为真龙天子的,本就不多。”
  “我还能想到,我一定曾经是极为不堪的人,不堪到跟你相比,一个是高高在上的神仙,一个是低到尘埃里连一条虫都比不上的存在。唉,可是为什么你我会遇到一起,而且会发生那么多沉重的事?”
  流璟笑开,迎风而立。山风吹开他丝丝长发,扯动他银红衣袂,“就算我高高在上,你低入尘埃,可是我却一眼便看见了你。而且从那以后,眼里便只有你……”
  “你想问为什么,我也不知道。就算这在他们眼里叫做孽缘,可惜在我这里也是逃不掉的缘分。”
  流璟攥住夭夭的手,“回京后,我去向你娘提亲吧?”
  夭夭心里一片大乱。只觉这颗心高高地被提上了层云,又忽悠一下子从高天上直跌下来,她揉揉眼睛又扯了扯自己的耳朵,“真的?”
  “哈哈……”流璟被夭夭可爱的小表情逗笑,忍不住伸了双臂便将夭夭环抱起来,原地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