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节
作者:疯狂热线      更新:2021-02-17 09:55      字数:4811
  暇屠础!薄?br />
  。
  “大叔,冰片和辟邪香还是没有么?”(冰片就是龙脑香,极珍贵。)
  京城西市是朝廷专门设来接纳西域胡商的地方,往来多是高鼻深瞳的胡人,货架上卖的也多是香料、毛皮、籽玉等西来之物。夭夭常来买香,便也与几位香料商熟识。
  玛特大叔长叹了声,“传说京城里起了一种怪病,凡是得病的人都是形容枯槁,跟个活木头似的!紧接着,京里发生了好几起离奇命案,据说有人看见过凶手,就是一群活木头一样的红衣人!可是捉住了问,他们又什么都麻木不知,显是脑子受人控制了。”
  玛特大叔压低声音说,“冰片、辟邪这类香料都被宫里派人买走了,一片都不许留。我担心,怕是那怪病已传进宫里去了!”
  夭夭抱着香料向回走,只觉心底寒凉。天色暗了下来,遥遥地,街上一盏一盏亮起灯火来。
  就在夭夭即将走入灯光火色之中去的刹那,她猛然转头望向身畔一处街角。青墙幽瓦之下,那里栽着一株树冠硕大的桃树,一朵朵碗口大小的桃花在幽暗天色里红得近乎妖冶。
  就在那株桃树下立着个红衣的身影。夜色轻转摆合,在他襟边聚了又散。他的面容全都深深隐入红衣的风帽中去,只露一角红唇。
  正文 素衣
  夭夭一惊,玛特大叔的话如阴云涌来。她暗扣了黄花杜鹃的香,以备自保。黄花杜鹃的香能致人昏死,重者便是夺人性命!
  凭他是谁,倘若真的是那当了杀人工具的木头人,她定将用香反击!
  幽蓝夜色里,潋滟桃花下,那红衣人的一弯红唇又是轻轻一挑,“呵,黄花杜鹃?……”那嗓音竟连花香都比了下去,让这幽蓝夜色活色生香。
  夭夭便是大惊!普通人谁能凭一点香气便能认出黄花杜鹃,更明白黄花杜鹃的香有多危险的!
  惊愣之间,夭夭手肘便被人一托,有清亮嗓音在耳边响起,“姑娘是要冰片么?我那里倒有些,还请姑娘走一趟。”
  夭夭回眸一望,只觉眼前银光一闪,竟是个银衫银发的男子。更惹眼的是就连那双瞳竟然也是银色的,像一匹素色的丝缎,闪着华贵却又清冷的光;却别有一弯红唇,红得像火。
  万千素银一点朱,极简,却又是冶艳至极。
  那男子似乎见惯了人们对他相貌的惊异之色,倒也不以为意,红唇轻勾,“是玛特大叔与我说起。既然我那里还有些,索性给姑娘解解急。”
  听见说玛特大叔,夭夭这才含笑点头。再转眸去望那街角桃花下的红衣人——却哪里还有。就仿佛风吹散了落花,无处寻踪。
  。
  夭夭随那公子到了居所,夭夭这才愣住。抬头只见雕梁画栋,鎏金大字在夜色中光华灼灼。竟然是:质子馆。
  夭夭急忙福身,“敢问公子是?”
  那男子淡然一笑,“南越质子白马素衣。”
  夭夭心里呼啦一声:“白马”乃是南越国王姓,显然这位素衣公子便是南越国送来中土为质子的王子了!
  夭夭连忙深施礼,“原来是白马殿下,民女唐突了。”
  “哈哈……”素衣一笑,“什么殿下,一质子耳。姑娘就叫我素衣吧,不拘那些身份。”
  素衣将冰片装了个锦盒递给夭夭,夭夭已是面红,“公子,民女用不了这样多。”锦盒里足有四五两的冰片,夭夭哪里付得起钱。平素她都是一钱两钱的买回去合香用。
  冰片素来价格弥贵,素衣洒脱一笑,“这些香是送给姑娘的。当然也并非白送——听玛特大叔说,姑娘天生合香之能,姑娘配出的香料总是方子独特,非一般香料铺子能比。所以素衣倒要央求姑娘帮素衣合几剂香,平日书房里焚的,再就是香囊里随身带着的。”
  夭夭便也一笑,“好,做成后民女给公子送过来。”
  。
  得了冰片,夭夭便急着回周良家。
  屏退了众人,夭夭焚起香来,用砂片隔住香烟,只放香气出来。
  幽香袅袅,周良的呼吸沉而急促。夭夭闭上眸子,专心将所有的心神都托付进香气里面去。此时,她的心魂与周良的心魂同时浮荡在香气之中,她希望能够借那魂魄交错的刹那,看见周良眼前的东西。
  正文 妖孽
  幽香如丝如缕缓缓荡漾开,夭夭只觉眼前豁然开朗起来。她看见大片大片开成潋滟的桃花,看见——桃花林里一个颀长的身影背对着她站立。身上一袭艳红长衫,衣裾上挑金錾银刺绣着大朵大朵开到妖冶的桃花。
  夭夭只觉呼吸都紧了起来,她屏住呼吸向那男子更近走去,想看清到底是什么人在控制着周良的心魂……一步步前去,那男子似乎也听见了她的脚步声,正待转身过来——
  “啊,头好疼,疼啊!”忽地,周良一声大喊。
  夭夭被一震便醒来,眼前的一切全都消失,室内只余袅袅香绕。夭夭急忙奔到榻边去,只见周良双手抱紧了头,大喊着,“有针,千万根针在扎我啊!”
  周大娘心疼得大哭。夭夭则面上一喜,轻声说,“这是冰片入窍了,大娘,已无大碍。”
  香药运用之中,冰片类开窍的香便似针尖一般。只有针尖先刺入肌体,跟随而来的香和药才能起效。夭夭就怕周良不肯开窍,那便金石无医;此时他既然觉得疼,便是起效了。
  果然,一炷香的工夫,那周良便嚷着肚饿。看着自己骨瘦如柴的手,直嗔怪周大娘不给他吃饭。
  离开周良家,夭夭一步步走入王府桃花,只觉一步步走入寒窟。
  就算没见到那红衣男子的面容,那衣衫她却认得!银红长衫,一朵朵妖冶的桃花爬满衣裾……那样妖冶招摇的衣裳,这世间除了秦流璟之外,还有谁!
  他果然,是那花妖!
  京中怪病必然来得有缘由,患病的人都会形容枯槁宛如木头,自然是被吸干了精气……
  妖精化为人,必须要吸取人的精气方能保持人形;花妖本身又为“木”,被他戕害了的人自然会呈现“木相”!
  还有,周良昏迷之际口口声声唤着的“主人”——周良的主人,自然便是秦流璟!
  夭夭攥紧了手指。她仿佛再度看见爹的惨死——就在爹失足坠下的悬崖底,明明是秋日,爹的尸身边竟开出一朵一朵妖娆的桃花。道长说,那是因为桃花吸收了爹的热血和精气,所以才会在秋日反季开放。
  爹因那桃花妖孽而死,爹的死反过来又让桃花开得更艳。
  ——她不能,让爹白白死去!
  ——她更不能,眼睁睁看着无辜的百姓为那妖孽所害!
  如果不是因为她欠他一场桃花债,那妖精便不会转世追债而来。那么,这一切便都不会发生!所以这一切根本都是因她而起,她不能袖手旁观。
  。
  “去哪儿了?”桃花深处,流璟横膝而坐。一把白玉琴,弦声铮咚。
  夭夭惊颤,“我,我出去散散步。”他为何在此地?他又是何时来的?
  “哦?去周良家散步么?”
  他笑,满眼桃红。夭夭却冷颤起来!
  是他将周良变作木头人,她却施救,这便等于公然反抗他!
  他又岂能,善罢甘休?
  正文 篡位
  给白马素衣的香已经制好,夭夭袖了香盒出门。街市熙攘,百业兴盛,但是夭夭还是嗅到了一丝忧虑。
  “唉,这样下去,真的没活路了!皇上整日沉溺声色,三天两头不早朝,一应朝政全都被段相爷把持着,哪里管得了你我小老百姓的死活!”夭夭一路向前走着,果然听见路人以及小商贩的低低窃语。
  夭夭听着便是一皱眉。国之将乱,首当其祸的定然都是黎民百姓。
  大秦国宣颐皇帝今年已过不惑,却苦于没有储君。
  先头的嫔妃们倒也生过几个儿子,可惜生出来不是死胎,要么就是未满十岁便夭折了。皇帝一次次承受着丧子的打击,一年年在拜祭太庙的时候下诏罪己,重重压力使得这位皇帝的身子每况愈下。
  储君之位一直空着,太后和朝臣们自然也都着急。原来三年一次的秀女大采,现在变成了一年三次尚且不足,在京官员还要不断送女儿、侄女入宫。
  其实宣颐皇帝并不是昏君,他年轻时带兵横扫四国,将大秦版图扩大至东抵大海、西过葱岭,南至岭南、北涵大漠,成为万邦归心的天朝。只是一直储位空虚,皇帝迫不得已才将生儿子当成首要大事。
  “还有啊,因听说了咱们朝廷里的大乱,北燕、南越、东丹等那几个邻国便也趁机要重开边境谈判呢!”
  “我倒是听说另件重要的事:说朝中有几位老臣,包括东南西北四家王爷,想要另为皇上从宗室里选个人来做储君。你们猜这个宗室子弟可能是谁?”
  夭夭站住脚细听。
  “……如果不出所料的话,当是北苑王世子秦流璟。他背后有东南西北四家王爷死撑,除了他,谁还能有这个能力!”
  夭夭怔住。
  她懂了,为何京中会有这场怪症,为何那怪症会传进宫里去——只有皇帝继续无子,流璟才能得到皇储之位;只有皇帝早死,流璟才能尽快登上皇位!
  秦流璟,好毒啊!
  到了质子馆门前,天已黑透。质子馆黑色大门紧闭,幽幽红灯照亮金字匾额,奇异的萧索。
  夭夭敲门,等着应门的当儿,下意识回头望去——幽深巷子,没有一丝灯光,却有几个穿了猩红斗篷的人涌涌而过。其中有一个侧眸向夭夭望来,幽深风帽之下是一副枯木般的面容。
  质子馆门前,为何也有木头人出没!难道秦流璟连这位南越国质子也不肯放过?
  “夭夭,怎么了?”没想到竟是白马素衣亲自来应门。
  夭夭惊喘,再回头去却早已红衣人影不见。夭夭只能摇头,“没事,许是看花了眼。”
  进了厅堂,夭夭便福了个身,“夭夭其实是要代几位府中长辈来谢素衣公子。多亏了公子的冰片,才让他们逃脱那沦为木头人的怪病。”
  白马素衣银眸一眯,“太医们束手无措,朝廷又遍请天下名医也都不见效的怪病,竟然被夭夭你治好了?”
  夭夭面上一红,却也坦然点头,“世人都被他们枯槁的形容骗过,以为病在身子,所以名医们都在身子上用药;其实他们的病在脑中,是心神被人控制了。如果能解了脑中的控制,身子自然便也就好了。”
  夭夭告辞而去;小小的身影沿着两边灯火朝大门去。白马素衣坐在房间中,隔着幽幽夜色望她背影渐行渐远。
  那银色如缎的双瞳,染满了夜色的幽深。
  正文 混蛋
  这一夜夭夭睡得极不安稳。梦里总是挥不去一层层盛放如火的桃花,层层桃雾粘稠涌来,将她身子团团缠裹。
  雾气里潋滟涌荡,仿佛是那银红的长衣,衣裾上的刺绣桃花仿佛活的,从那衣裾上爬出来,缠上她的身子。恍如长蛇,在她身子上穿梭游走。
  有火啊。这样湿黏缠绕,却仿佛烈火焚身。
  夭夭压抑不住地喘息。
  耳畔有沙哑轻叹,“小妖精……只是轻抚,你便已经这般灼热了么?”
  “谁!”夭夭一惊,猛然坐起。
  流璟凤目潋滟,正趴在她身上。修长手指伸入她衣下……
  月色透窗纱,夭夭想起来是在流璟房中。今晚是她值夜,侍寝的本该是二姐花艳芳。可不知怎地,流璟竟半途而废,子时便遣了花艳芳回去。
  “嘘……”夭夭刚想喊,已被流璟捂住唇。他嗓音魅惑沙哑,“你娘到了。你若喊,或者不让我摸,我便不告诉你,我将你娘安置在哪儿了。”
  无赖!
  混蛋!
  夭夭咬住唇。流璟邪恶一笑,手指再向深去。夭夭只觉身子里有热潮涌过,只能本。能缩紧。
  流璟嗓音一哑,“小妖精!我可不可以自毁前言?我可不可以,现在就要了你?”
  夭夭羞愤落泪,却晶灿笑起,“小王爷我身上涂了香。你若还不放手,待会儿被香所害,我可不管。”
  流璟果然一惊收手。却还是一笑咬住夭夭的唇,“坏丫头!你知道我最怕这个!完蛋了,被你吓软了……”
  夭夭羞愤别过头去,泪如断线的珠子
  流璟邪笑,“好了好了,我告诉你还不行么?别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