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节
作者:雨来不躲      更新:2021-03-16 01:00      字数:4782
  气氛忽然间又沉静下来。摆摊的大娘在旁冷眼静看,道:“公子,多好的剑穗啊,小娘子的一番心意,你呀……呵呵……”大娘以一副我很明白的表情抿嘴笑了起来。
  西门吹雪闻言,慢慢地转过头看向邀月。他看着邀月的时候,眼里也不禁流露出从来没有的温暖的笑意。
  他们虽然都是那么孤独和冷傲,却也在一点点地接近,了解,和慢慢地相爱。
  邀月也抬头对上了西门吹雪的眼神。她深深地凝视了一眼,却又立刻别过头,冷冷哼了一声,径直向前走去。
  剩下西门吹雪独自留在原地。西门吹雪想了想,正待追过去,却被摆摊的大娘一把拦住。
  大娘手里拿着那条剑穗,精明又讨好地笑道:“公子,别急着走啊,这剑穗给你便宜点!”
  西门吹雪冷冷地看着摆摊的大娘。西门吹雪这样看人的时候,不知道有多少江湖高手胆战心惊。
  摆摊的大娘却笑得四平八稳。在一个世俗又精明的生意人眼里,没有什么比银子更重要的了。看完东西不买?门都没有!
  西门吹雪在人群里寻找。午后的街上人虽然不多,但却没有看到他要找的那个人。
  只一会儿,邀月竟然就消失在他的视野里。西门吹雪低头望着手中的剑穗,眉头微蹙,心里竟有些无奈。
  卖货的大娘对他说:“你以后应该对小娘子温柔点,这样她就不会被你气走了。”
  她或许真的生气了吧……西门吹雪抬头远望,轻轻地叹了口气,只得沿着大街继续找人。
  幸好邀月并没有故意躲着他。 如果邀月宫主想躲一个人,只怕连聪明绝顶、屡破奇案的陆小凤都束手无策。
  西门吹雪看到熟悉的身影,冷漠的神色才微微柔和了些。他看到邀月就站在一家当铺里,她站在当铺里,似乎已经很久,低头沉思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或许她就在那里等着自己……西门吹雪心里忽又涌起一股暖意,径直向邀月走去。
  邀月回头,便也看到了西门吹雪。他慢慢地向自己走来,脸上带着淡淡地笑意。
  邀月神色淡淡的,旋即又转过头去,对着当铺的掌柜道:“这个镯子我要了。”
  当铺掌柜咧嘴笑道:“这个好说,好说!姑娘真是有眼光,刚刚入手的货。之前那姑娘要不是急着用银子,也舍不得将这么好的玉镯卖绝。”
  邀月轻喃道:“那个青衣女子……她竟然缺银子么……”
  她低下头又看着柜台上的玉镯,置于黑檀木匣内,通体碧翠,纯洁无暇,竟是极难得的上等翡翠。
  掌柜看着镯子的眼睛也发着精光,笑着道:“这样的好镯子,想来姑娘和它是极有缘的。哈哈,姑娘诚意想要的话,我就大方地出让了,只要一千两银子姑娘就能将它带走了。”
  邀月抬头淡淡地看了掌柜一眼,冷笑道:“果然无奸不商!你才出了一百两银子就买了镯子,一转手就挣个九百两银子。天下最黑心的就是你们这群人了!”
  掌柜笑眯眯地道:“愿买愿卖,决不强求。姑娘要是嫌贵,请吧!”
  他说着,伸手就要收起柜台上的玉镯,不料才刚刚触到木匣,突然被一股劲力弹开,向后颠了几步。
  邀月的手里已经拿着那只玉镯。她将玉镯套在自己的手腕上,轻轻地抚摸着,俨然成了自己最珍贵的宝贝。
  “你,你,抢劫啊!”掌柜怔怔地看着邀月,突然大声呼道。
  他才刚喊了一声,忽然间身体一僵,连声音也发不出来了,竟是被西门吹雪点住了穴道。
  邀月瞪着西门吹雪,冷冷道:“谁要你出手的!”
  西门吹雪见邀月薄面微嗔,眼里的笑意似乎更浓了,道:“你如果喜欢,我买给你。” 西门吹雪顿了顿,又道:“谢谢你挑的剑穗。”
  邀月咬着樱唇道:“谁要你谢了!不过……”她轻轻地举起带着玉镯的手腕,叹道:“这个镯子……我想见她的主人,刚刚就在外面,我看见她了!我知道,一定就是她。”
  “你在找马秀真?”西门吹雪说着,沉默地望着远方,神色淡漠又平静,却又像沉浸在过去的往事里。
  邀月点头道:“我想见见她。我肯定,她一定就在这里!”
  “峨眉前掌门隐退江湖已经好几年。”西门吹雪轻叹着,忽然转过头看向邀月,道:“她并没有伤害到你,如果可以,请你不要打扰到她。”
  “你……”邀月怔了怔,沉默了好久,忽然开口道:“西门吹雪,我想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西门吹雪道。
  邀月凝视着西门吹雪的眼睛,缓缓道:“慕容真真和马秀真,有什么关系?”
  她说着,右手又不禁抚上了左腕上的镯子。她感觉到自己的心也在重重地跳跃着。
  在乎一个人,就在乎这个人对所有人的看法。西门吹雪对慕容真真的好,在遇到马秀真后,更加让邀月困惑了。
  西门吹雪平静地看着邀月,他静静地过了许久,才开口道:“她们长得很像,简直一模一样。”
  “是嘛,有这样巧的事情。”邀月垂着头,也看不清脸上的神色,只淡淡地应道。
  两人又沉默了半晌,最后还是邀月开口道:“你回去吧,我也要回去了。”
  西门吹雪望着她,道:“明天我来找你。”
  邀月避开西门吹雪的目光,轻声道:“好。”
  邀月回到船,已是黄昏。落霞满天,将碧绿的河水染成了瑰丽的彩色。邀月神情疲惫地回到船上,却没有见到怜星。
  “我真是糊涂了。”邀月自嘲道,“她能找到西门吹雪,定是去找了花满楼,此刻只怕还在花家呢。”
  小船寂寂,只有风声和归鸟的鸣叫,船在风中轻轻晃荡。邀月百无聊赖地坐了一会儿,不见怜星回来,望了望天色,直接去了花家。
  夜幕降临,花府中灯火辉煌,丝竹管弦,香烟缭绕,仍然好不热闹。邀月不想惊动他人,却是直接跃过偏门,径直往百花楼的方向走去。
  庭院深深,绕过曲折盘旋的长廊,越过草木葳蕤的花圃,邀月忽然在一处假山后听到了一阵娇柔的女子的声响,这陌生的语音里,分明正在谈论着怜星。
  邀月顿住脚步,静静听着假山后的谈话。
  “紫烟姐姐,你可知道那怜星的来历?”一个女子声音柔柔的,轻声问道。
  那名叫紫烟的女人道:“这我还真的不知道。”
  “唉……”第一个女子长叹道,“只怕这会儿,七哥哥的魂儿都被她勾走了!”
  “来历不明的女人,除了有几分姿色,拿什么和你这个名门闺秀比!”名为紫烟的人愤愤道。
  邀月娥眉微微蹵起,却听紫烟接着道:“想攀花家高枝的女人多的事,还没见那个能进花家大门的!好妹妹,你呀别在这么自个儿忧伤了。我可听说……”
  “嗯?”第一个女子好奇道。
  “当年,南宫夫人也是喜欢花满楼呀,让她的掌门师姐亲自前来说亲,花满楼不照样拒绝了嘛!”
  “还有这样的事儿!”
  “哼,那还有假!你可是花老夫人的亲侄女,谁还能比你更亲的。想想那个怜星我就有气!”
  “她又怎么了?难不成她还抢了你的心上人陆小凤?”
  名为紫烟的女人咬着牙恨恨道:“我看陆小凤对她也好得不得了。这种水性杨花、朝三暮四的女人真是多了去了……”
  可惜她的话并没有说完,人突然如焰火般向上直冲,蹿起七八来丈,不偏不倚地落在一颗树上。
  树丫刚巧勾住女子的衣袍,衣袍散开,露出□的娇躯,女人吓得大声呼号,在撕心裂肺的呼救声里,两条白花花的长腿在空中挣扎乱舞。树下的另一女子怔早已骇得面色惨白,怔怔地看着是假山后面走出的人。
  白衣如雪,神情如冰,她一步步缓缓地走来,仿佛带来了远山亘古不变的严寒。
  “你,你是?”女子颤声道。
  “邀月。”她仰首看着树上的女人,冷笑道:“你再叫,只怕你的身子就要被所有的男人看光了。”
  树上的女子顿时就闭嘴了,她恶狠狠地看着邀月,道:“我是神乐山庄的司马紫烟,你,你竟然敢这么对我!”
  “你敢这么骂我妹妹,我当然要给你点颜色看看。”邀月悠悠道。
  “你,你!”司马紫烟用力地咬着嘴唇,道:“你是怜星的姐姐?你们,你们两个不得好死的贱/人!”
  邀月嘴角的冷笑更盛了,她忽然轻轻地弯下腰,从草丛里摘下了一片绿叶。
  “你想干什么?”树下的女子惊恐道。
  邀月温柔地对她笑了笑,瞧着手中的叶子柔声道:“不过是想让她闭上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很喜欢邀月教训铁萍姑那一段,借来用用
  ☆、56谁述情深
  邀月微微笑着;素手一转,手中的绿叶已经翩然飞出。
  武功一旦臻于境界,飞花摘叶皆可伤人。
  邀月并没有想要这个女人的命,她不过是让这个女人闭上臭嘴而已。
  世上能永远不说话的除了死人;便是哑巴了。
  当飞叶吻上雪白的咽喉;轻轻地一划;便永远失去说话的能力。
  邀月笑得温柔而甜美;眼睛却如冰封的雪湖;冰冷;淡漠,无情。
  因为怜星的残疾,是邀月心里一直的遗憾。
  龙之逆鳞,触之必死;龙之逆鳞,触之必死!
  司马紫烟似乎也预感到了危险。她在树枝上挣扎着,像被剥了皮的白羊抖动着身躯。她大声嘶喊,似乎这就是在人世间最后的遗言。
  绿叶就像蝴蝶,翩翩飞向高高的枝头。轻轻地,眼见一触即伤。
  这千钧一发的时候,突然一个身影如闪电掠过。黑色的身影掠过,像沉沉暮色里划过的流星,连蝴蝶都就此静止,轻轻地停在两根手指间,一动不动像静静睡着了。
  “陆小凤?”邀月的眼里充满了惊愕,随即轻轻一笑,道:“好厉害的两根手指。”
  陆小凤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低头看着怀里的司马紫烟,道:“还好我听到了你的呼救。”
  “陆小凤,你混蛋,你混蛋啊!”司马紫烟扑在陆小凤的怀里,紧紧地抱着他,一边失声痛哭,一边狠狠地咒骂。
  明明是邀月在欺负她,为什么这会儿要骂救她的人呢?陆小凤无奈地笑了笑,然后脱□上的外袍,披在司马紫烟的身上。
  司马紫烟哭泣着,渐渐变成了低低的抽泣,似乎已经用光了最后的力气,倒在陆小凤身上。陆小凤无言地抬起头,看着冷漠如霜的邀月。
  难怪西门吹雪会说邀月是个危险的女人,她下手还真是冷酷无情。
  陆小凤心里感叹着,微笑着对邀月道:“邀月,紫烟也是我的朋友。不管她做了什么,我向你赔个不是,请你不要和她见怪。”
  邀月目光如刀,一字字道:“今天看在你的份上,就饶她一回。以后若是再被我听到她说了什么,就没有今天这么简单了!”说完拂袖而去。
  陆小凤一脸无辜地怔在那里,叹息着喃喃道:“这脾气,也就西门吹雪受得了。”
  离开花家,夜色渐深,繁星满天。沉沉的夜色里,有些热闹才刚刚开始。挑着扁担卖馄饨的老汉,挎着竹篮卖花粉的大娘,水榭楼阁挂起高高的红灯笼。
  邀月心里怏怏地在长廊上独坐,感受着水边的风徐徐吹来,风里有轻轻的歌声,其音缠绵婉转,柔曼悠远,唱的是:
  “月笼沙,十年心事付琵琶。相思懒看帏画,人在天涯。春残豆蔻花,情寄鸳鸯帕,香冷荼蘼架。旧游台榭,晓梦窗纱……”
  邀月循声望去,却见河中有艘画舫悠悠驶来。暗红色的轻纱,暗红色的灯火,有丝竹管弦,娇声笑语,好不热闹。
  这正是夜色最迷人的一面。但让邀月霍然起身,敛声屏气遥望的,却是画舫舟头的一人。
  清癯俊逸,丰神雅淡,幽独而立。这潋滟流波,莺歌曼舞,似乎都与他无关。
  他在红尘之中,又在天涯之外。
  邀月感觉自己的手指都在颤动,失声道:“是她……”
  虽然她身着月白长袍,头戴白玉冠,手持折扇,俨然一翩翩佳公子的打扮,但邀月一眼就认出了她。
  因为邀月已经在心里想象了无数个模样。“马秀真,不是慕容真真……”邀月轻语低喃着,眼里流出复杂莫名的神色。
  她们虽然有着相似的容貌,又都是那样美丽,但却是不同的两种人。如果慕容真真是上天恩赐的明珠,明媚倾城,马秀真就是时光雕刻出的美玉,态度幽娴,高贵清华。
  画舫轻悠,缓缓地驶在绕城的河面上。处在这灯红酒绿的温柔乡里,又怎么会在意沿河看热闹的人呢?
  他们或是羡慕着,或是咒骂着,或是痛楚着,或是惋惜着。画舫内有一个小小的世界,画舫外是另一个千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