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节
作者:温暖寒冬      更新:2021-03-16 00:52      字数:4776
  “你在‘那里’好吗……”
  “好啊,很好。”
  “可是……他不好……”我眼泪很自然的滑下来。
  苑慈也突然黯然了神色:“我知道……可是,我必须走,人各有命啊……”
  “人各有命……”我重复着她的话,悲戚更胜。
  “我没有命陪他走更远了,剩下的路,你陪着他吧。”
  “我上次就说过了,我要的,在你们看来是不可理喻得多,他给不了,我便不停下。”
  “我终于知道了,你没有错。”
  “你知道?”我睁大眼睛,想看清楚她的表情。
  “是啊,我终于知道你所说的那种唯一的爱了,你们那里,竟然真的存在。我很羡慕你。”
  “我们那里?”我惊呼。
  “是啊,我知道你从哪里来了,所以很羡慕你。”
  “羡慕?呵呵……那确实是一个最好的时代,可惜,在那么好的时光里,我却没有谈过恋爱呢,可惜吧……”
  “那个和你一起出生入死的男人,你不曾爱过么?”
  “你是说沈克强?拜托,我和他之间只有利益,我帮他乔事情,他给我金钱、自由、满足我的成就感,仅此而已……呃,如果更多的话,那就是我把命卖给他了。”
  “这我就放心了,你既然一心一意的爱着殿下,就跟了他吧。”
  “哎呀你怎么就说不听了!我不都说了他……”
  “你怎么知道他做不到?”苑慈狡黠的打断我。
  “我……他,他有你啊……”
  “可我已经死了啊,你们那里,妻子死了,丈夫也可以再娶的啊!”
  “好吧……我坦诚了,根本不是我的问题,是他,OK?他、不、爱、我。”我第一次觉得这种凄凉话说起来也可这么坦率:“即使你分析过他的种种也许是在保护我,可我听不到他的意念,看不穿他的想法,得不到他亲口的承认,便过不了自己这一关。我做不到。”
  “哎……随便你吧,反正,我一直觉得,总有一天你会跟了他的,不信我们打赌?”
  “嘁……”
  “你不要不屑嘛~”
  “苑慈,我不是不屑,而是没这份心力,你知道么,我现在,面临着前所未有的质疑,对自己人生、对自己存在的质疑……”
  “你爹娘的事情么?”
  “你都知道?!快告诉我事情到底是怎么样的!”
  “是哪个说了‘查清楚了又能怎样,不该来的就不会来了’?”
  “你连这都知道?你在我身边潜伏多久了!好啦好啦,那只是气话,你告诉我吧……”
  “不是我不说,是我真的不知道,你若真的想弄清楚,不如找人问问啊。”
  “你都知道那么多有的没的了,还能不知道这个?谁信啊!再说了,我还能问谁啊?十八都不知道!”
  “十八是你爹爹那边的人,那你娘亲那边的人呢?”
  “翎蝶姨娘知道的更少啊……喂,喂!苑慈你不要走,不要走啊!”
  眼看着对面的姑娘愈见飘渺,我慌了神,想去拉住她,可她倏地就化作了一片白光,只留给我一句浅浅的道别:“世道险恶,可若是紫落你的话,一定可以活得很好,请你也把这份力量,带给殿下吧,永别了……”
  我兀的坐起来,眼上的巾子掉了,眼睛睁开还是疼,我扯着嗓子吧乌茜喊了进来。
  乌茜看我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便也悉心的候着。
  “乌茜,帮我写一份贵宾邀请函,即刻就写,快马加鞭的给我送到,五天之内,绑你也得给我绑过来,就算他死了,掘坟也得把尸首堆在我面前。”
  乌茜听了我的话,明显一哆嗦,她咽了口水,哽咽着问:“哪……哪位贵客啊?”
  我冷笑一声:“天下第一调香人——莲月之。”
  作者有话要说:
  ☆、最亲是旧人
  眼前二十支一模一样的木钗摆在我眼前,我把每一支都细细的检查过,确认没有任何瑕疵后,收到了我的“保险箱”里——这就是玉钗谷即将推出的限量版纪念品——名字我还没想好呢……
  其实,这是照着十八甩给我的那柄水晶钗刻得。那日酒醒后,我心烦坐不住,便沿着玉钗河散心,低头捡石头打水漂,那柄钗子从袖口里跌落出来,我想起十八说他是照着玉钗河的样子雕了这把钗子,于是一时好奇想验验真假。等我累死累活的爬到谷上,站在凄厉的寒风里向下望,对照着玉钗河的全景才发现这钗子雕的真真是厉害,不仅是精妙的工艺,更是因为它的形状和玉钗河竟然真的分毫不差,每一个勾勾弯弯都刻得详尽,不觉又感叹起十八细致的心智来。
  感动之余,一个新的idea就诞生了——再过两个月就是苏奈尔鞑族最神圣的节日,酥月节,我可以借此机会将那段时间定成“玉钗谷旅游节”,到时一来用草原风情吸引游客,二来增大我玉钗谷的影响力,三嘛……在开幕仪式上曝光这限量版纪念品,又能狠狠赚一笔。
  于是当即我就联络了巧工匠照着那水晶钗定做二十支。
  当然了,事情也没那么顺利,那工匠看过我的钗子瞬间就石化了,恍惚着推说做不来,说这样宛若天成的珍物断不是常人能弄出来的。我大骇,可惜研究了半晌也没觉得哪不一样,最后还是调了一个在附近的玄坤门的工匠来鼓捣,那工匠琢磨了半天,说做成水晶的话,绝不能和我这一柄相提并论,先不说这水晶凝进了天尘,质地罕见,单说那做工也大有玄机。倘拿一般水晶照做,外人瞧见了心里有落差,也许卖不好,不然刻成木的,照着外形倒能模个七分像,这样各具风格,兴许更适合做纪念品。
  其实这工匠所谓的凝了天尘的水晶,无非就是“绿幽灵”,可惜古代里,大伙就爱把一些东西妖魔神仙化,一块普通的异象水晶倒成了罕世珍宝了。不过既然做不到原样,我想了想,觉得那工匠说的有道理,便也同意了。
  刚才我验收完,心里大喜,这工匠对自己也要求太高了吧,说什么七分像,在我看,除了材质分明就是一模一样,这玄坤门虽说对我来说感情比较复杂,可有些事是不能否认的——牛人聚集啊。
  然而好心情,在我见到这个人之后,就灰飞烟灭了。看他若无其事的,一如往日的潇洒自如落落大方,我就气不打一处来。
  他那标志性的如丝眉眼刚瞟过来,我就恶狠狠的、报复性的说了两个字:“舅、舅。”
  果然莲月之脸色煞白,不见了似是与生俱来的从容不迫,三步并两步过来捂住我的嘴,眼神锋利迅速的扫过我的毡房后,带着戾气,回落到我脸上:“你知不知道这样有多危险!”
  我不屑:“有多危险?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会危险?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你莲月之如此不简单?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我像个傻子一样被骗了这么多年,还是被我从未怀疑过的……你。”
  果然,莲月之的眼神软了,渐渐地还染上了愧疚:“我……”
  “月之,你还是自称‘小生’来的有格调些呢……”我一把推开他,笑容却无懈可击。
  莲月之又是一愣神,空洞了所有的气场,半晌,缓缓的开口:“早知你有这般心性,倒不该瞒了你……”
  “你错不在瞒我什么,你错在,不该试图安排我的人生。”
  看他不开口,我便继续说:“当年,把我弄晕了放在梦春阁的人,是你吧。”
  莲月之身型明显一震,许是没料想我猜到那么多。
  “当年,杏儿第一次把我带进香料房,让我调的那味‘娇美人’其实根本就不对,只不过你打点好了,无论使什么招都要把我留在香料房便是了,这样一来不用担心被外人欺负,二来适时你便可以亲自看顾我,明面上倒显得一切名正言顺呢。只是,你没料到吧,我记事儿记得早,上次翎蝶姨娘和我交底儿后,我细细回想了当年种种,于是便发现了。月之啊,梦春阁什么底细你究竟知道么?”
  “有何不妥?”他倒不似之前的慌张,而是恢复了往日的气度。
  “玄坤门。”我不答反问。
  “是。”见我一筹莫展,他便接着说:“当年小生之所以能在永安集市上找到紫落你,是因为接了姜燕城里的消息。玄坤门有意放你生路,自然靠回他们是安全的。”
  “你……也太铤而走险了吧!”
  “没办法,不能带你在身边啊,小生莲花寨王的身份随时都可能被揭穿,一旦到那时必是人人得而诛之,你是牧亭寨王唯一的血亲,得好好活着才行。”
  “莲花寨到底做了什么事,为何会……当年我娘被关进了姜燕城,如今你要隐藏身份,翎蝶姨娘也是行踪不定、所到之处必带兵械,只是制毒就弄成这样么?”
  “哼……制毒?紫落,你真的明白制得是什么毒么?”月之笑的鬼魅,可目色中却隐不掉狠厉。
  我正欲问个究竟,月之却摇摇头:“是安家欠了天下的债啊,说起来太繁杂,你身边不是有个十八么?这些他都清楚得很。”
  “你到底知不知道我爹是谁?知不知道十八是谁?”我终于没心力绕弯子,直话直说了。
  “姜燕城外的人恐怕没人知道你爹的事情吧……至于十八,不就是尚磬的侍从么?不过听说厉害得很,在江湖上很是吃得开,兴许面上伺候着尚磬,在他们玄坤门内却身份不定呢。”
  “看来你也没比翎蝶姨娘知道得多嘛……哎,这一趟算是白请你过来了。”我翻着白眼,重重的坐到铺着兽皮的扶椅里。
  果然,莲月之两条俏眉拧在了一起,眼尾一扫,嗔怒中泛着妩媚:“紫谷主这是在逐客了么?偏偏小生还贪恋着塞外风光,记挂着原上美人,怎奈姑娘你这般的无情不念旧,哎……”他款款走来,勾起我的下巴:“小生虽没有那些文人骚客的笔杆子,可若说起这造势……却未必输给他们,怎么说紫谷主也是生意人,不会看出小生这尊贵的噱头吧?”
  我哈哈大笑,一把搂住月之得腰腹,在他衣服上蹭蹭脸,虽然感觉到他隐隐的要推开我,却还死死不松手:“月之,我真的好想你啊,真好,不论我怎么冲你发脾气,你都不会怪我,真好……”
  “松手……”他牙缝里挤出的这两个字没有任何效果,只能叹气说:“小生这辈子也只遇到你这么一个了,敢问天下谁再这样蹂躏小生的衣袍,弄出这么些褶子,小生早就下毒弄死他了……”
  我咽了咽口水,呃,这血腥的情谊啊……
  “其实,虽说有些丢脸,但有些事小生是不会瞒住的,那年虽你还是个幼童,但调出的‘娇美人’堪称天作,二月可谓是嗅之色变啊。”
  “二月?”
  “唔……忘了说,从你和那个打架丫头出事后,柳艳对外称病,梦春阁便交由之前你们管后院的杏儿做主了,那杏儿做了当家的,便改唤二月了,挺能干的。”
  “杏儿……杏花可是二月的花神呢……柔似浅云初照水,娇如粉蝶扑流霞。一从雨露承恩后,管领春风独此花……”
  月之闻言很是满意:“儿时的小诗记得很是牢靠么。”
  “你教的,不敢忘啊。”
  “卖乖……”月之的葱葱玉指戳在我脑门上,自己也难得看起来一副有人性的样子。
  莲月之在苏奈尔玩了半月有余,临走前还在玉钗谷摘了些花花草草说要我等着,起初我我还纳闷等什么,可之后纷至沓来的永安富户们嘴里念叨着月之种种,我才知道原来他回去后制了一味堪称旷世奇香的香料,迷倒了万千贵妇小姐们。嗅着她们身上那让人情不自禁想要接近的味道,我得知这味香料,叫做“玉钗谷”。
  起初弄旅游业我并没多少把握的,虽然不是乱世,可毕竟也非国力鼎盛之时,有太多人依旧是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况且这个年代交通不便,路岖人危,对于“旅游”这种精神消费恐怕是不太感冒的,幸而安君羽金笔一挥,开了数张通行准许,使得玉钗谷的八两大厢车可以走安全省时的各条官道去接送游客,这才使得来人少了许多顾虑。
  如今有了月之这重重一推,游客里女性的比例也大大增加,生意,是愈发的好做了。
  “一个人呆笑什么啊?”莫玲玲挺着大肚子,掀开我的帐帘子走进来。
  我急忙迎过去:“你怎么出谷了,这寒天冻地的,万一染了伤寒什么的怎么办!”
  “没事……”莫玲玲小心的坐在兽皮椅上,从旁边的茶壶里自行倒了杯热茶:“我听乌茜说,今天谷外一直阴着,许是要下雪呢,想着高兴就溜出来看看……”
  “这不是还没下么,万一不下了你不就白出来了,恁的冒这个险,等着天地白了再出来也不迟啊。”我说话间递了一个手炉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