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节
作者:卡车      更新:2021-03-16 00:35      字数:4806
  “你?”南宫煌未发觉她的羞涩,兀自惊讶地反问道:“你会补衣服吗?”
  “我……我没补过……”王蓬絮摇摇头,须臾又点点头,“但我可以试试。”
  “啥?试试……”南宫煌闻言眼睛一暗,随意地摆了摆手,“还是算了吧……”又看着旁边的温慧,此时她找不见偷袭的人正有些沮丧地站在那,便随口道:“喂!暴力女,你呢?你会不会?”
  温慧看着他端在手里的衣服裂缝,眼里闪过犹豫,顿了一下还是别过头去,摆了摆手道:“这种事情别找我,我才不干那种扭扭捏捏的事呢,我连穿针都不会。”
  “哈哈哈哈!”南宫煌原本就不抱期望。他看了看温慧,又看了看王蓬絮,敞开了嘴大笑道:“我说啊,你们连女红都不会,将来怎么嫁得出去,当一辈子老姑娘算了!哈哈——”
  南宫煌似乎过了一大天就忘记波罗大王的教训,果然,这番得意忘形无异于引火烧身。
  “你再说一遍!”王蓬絮亮出玉笛威胁着喊道。
  “你找死!”温慧挥动巨锤怒视着他,刚才没找到敌人正好没出发泄。
  “哎!君子动口,小人动手!”南宫煌意识到说错话了,连连胡乱地晃动双手,讨饶道:“大家都是熟人,别气别气,我道歉,我道歉总行了吧?”
  许是他的行为雷公都看不过去了,忽然,又是雷光一闪,轰隆一声,南宫煌再遭天谴。
  “呃……”南宫煌几声惨叫,只觉得体内那股酥麻感越来越重,同时,又渐渐地滋生一股如火般的热气,流窜到四肢百节,剧烈地撕扯着身体。
  “呃!”再次闷哼,声音却是痛苦很多,火燎的身体内似乎什么东西被释放出来了,随着那股热流越来越烫,他的身体也越来越痛,又似乎有什么东西挣破了皮肤穿透出来,连带着身体随之急速伸展。
  “啊!”他大吼一声,似是要把那热气和痛苦全都发泄出去,体内那股妖冶的火也跟着释放而出,烧得他全身红光大作。也许是这种方法有用,渐渐的,南宫煌的喘息稍歇,身体又恢复了平静。
  “啊?!”此时,站在旁边的温慧却望着他惊恐似的后退。
  但见他此时身型拉长变壮了几乎一倍,厚厚的白色毛发覆盖着血脉贲张的肌理,同时爬满了妖娆的血色纹身;漆黑明亮的眸子也不服存在,如今那两双眼睛,已如两口滚滚流动的活火山,不复清明;此时的南宫煌,隐去了所有人类文明的束缚,仿佛只剩欲望和暴力,这种最原始最野性的本能。
  他白发披散,随着身后一条毛绒绒的长尾巴一起,随着动作有力地晃动着……这模样,像极了是一只……巨大的狼。
  “我……”只见这句身体上发出南宫煌与平常无异的声音,他不敢相信地盯着自己的全身,困惑的声音中透着绝望,“我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我不是眼睛花了吧。”
  “当、当然不是,也不是做梦。”温慧瞪大眼睛盯着他,因为惊恐,动作变得很慢,声音也跟着打颤。
  “你、你……”王蓬絮同样不敢相信地看着他,却没头没脑问了一句,“会是这样的吗?”
  “我?我中邪了吗?”南宫煌疑惑更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然而三人的疑惑没持续多久,却忽感狂风大作,仰头被迷得睁不开眼。迷蒙中,隐约瞥见一只蓝色大鸟从天而降,忽闪着蝙蝠似的翅膀,但是却硕大很多,每次一扇周围便能卷起一阵狂风,裹挟着凛冽的杀气,金黄色的喙子每阵嘶鸣,都会引得人一阵战栗。
  “闯入我领地者,死!”尖声尖气的鸟叫声似要震破耳膜。
  “谁怕你!放马过来!”温慧憋着一肚子的情绪没地方发泄,这鸟算是撞到枪口上了。
  大鸟并未攻击,却听头顶上方再次一声嘶鸣,带来雷声滚滚,再一回神,只见四周的青石板上密密麻麻凭空出现了黑压压的一群鸟。
  仔细一看,每一只都抖动着紫色的羽毛,顶着长长的两个脑袋,自腹腔上又开出一对双眼。南宫煌记得这是每隔百年才在人界出现一次的三头鸟,本身攻击力并不算是强大。但如今,身在地脉,居然一下子这么多只!双拳难敌四手,此时它们一个个又均是不要命一般,凶狠地张着喙子自四周包抄,围攻而来,这架势,他们三人就算不被啄死也得被踩死。
  怎么办……
  温慧暗自着急着,本来单打独斗绝对可以赢过,但如今空中一个实力莫测的强敌,又有这么多小妖围攻,如同打仗一般,任是再厉害的武功也难以施展,若是对方的召唤取之不尽,打起车轮战,就更是凶多吉少了。苦恼中,她握紧了手中的青铜锤更加发慌,要是现在拿的是枪就好了,长兵器……最善以一敌多。
  可生死关头,不容许半分犹豫。
  下一秒,风灵催起一阵阵风卷尘生,勉强将第一波涌来的敌人卷走。青铜巨锤裹挟着气吞山河之力道,将一只只三头鸟打散。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难以抵挡四面八方的一涌而上,二女渐渐力不从心。
  “笨蛋煌!你死哪去了?!”温慧被紧挨着的鸟喙子啄得直疼,慌乱中叫骂着南宫煌。
  狼身的南宫煌仍旧站在身后。原来,他几次试图用火系法术攻击,却惊恐发现此时的法力竟似完全封住,任凭如何凝聚真气也施展不来。他愈发着急,本来火克雷,自己的三昧真火是最有威力能打退这种雷属性的鸟,可此时却无处施展。
  温慧和王蓬絮又吃力地抵挡了一阵,却绝望地发现涌上来的鸟越来越多,而最大莫测的强敌,仍旧完好无损地飞在空中,还时不时地催起雷声霹雳,干扰着本就狼狈抵挡的王蓬絮。
  忽然,二人却听身后呼啸声声,巨大的白影一闪而过。南宫煌突然一个跳跃至空中,发了狂似的一把抓住那大鸟的头,另一只手也跟着几下撕扯,狂暴至极,似是要将大鸟的身体与头部生生地扯断,任凭大鸟发出任何的哀鸣,羽毛大片大片地脱落,他的动作也丝毫不停,发红的双眼毫无怜悯和犹疑。
  这大鸟名唤候风鸟,是千年前一位异人工匠为佛院高塔所制之物,常年放在塔顶,年深日久,吸取了众多雷电精华而颇具灵性,自然绝非一般小角色。
  但南宫煌的一系列动作,它却毫无反抗能力。只见此时,它已是鲜血淋漓,羽毛尽散,瘫软了细长的身子,被南宫煌随手扔下了平台。
  温慧与王蓬絮,甚至是围攻的三头鸟,刹那间似乎都被南宫煌吓呆了,一时竟忘了厮打,兀自愣在原地。
  只见,此时的南宫煌浑身的白色毛发尽是血迹斑斑,肌理青筋暴起,随着略显急速的呼吸而颤抖,像极了刚战胜敌人的白狼,仍旧意犹未尽。突然,他猛地回身,灼热火红的双瞳翻滚着浓浓的杀意,虎视眈眈地望着地上那些三头鸟。
  站在地上的三头鸟似乎被震慑住了,细长的双眼眨了几下,立刻掉头就往外跑,嘶鸣声、脚步声混乱不堪,卷起沙尘滚滚,甚是狼狈。
  然而此时的南宫煌却不放过它们。
  呼啸声响,巨大的白影又化为一团雪球,速度却如龙卷风一般,无情地吞噬着、卷席着所有剩余的三头鸟。下一个眨眼间,温慧和王蓬絮唯能听到惨叫声连连,破碎的鸟身或是死亡或是重伤地躺在地上,凌乱地鸟羽漂浮空中,泛起带着血腥的呛人涩味,惹得人又想咳嗽又想打喷嚏,恶心异常。而这场景,真是确确实实的“哀鸿遍野”。
  “耶!胜利!”南宫煌却毫无所觉一般,高兴地跳回温慧和王蓬絮的身边,手舞足蹈。原先他体内的那股灼热与撕扯,一旦适应了之后,反而不似开始时那般痛苦,这会更是感到一种筋骨间的活络,尤其一番酣战之后,不觉疲累,反而似是有源源不断的力量随着热潮自深处涌出,虽然有些发狂地失控,但这种力量感也带给他别样的自信和勇气,对未知的挑战更加渴望。
  若是换上他平时的样子,温慧只会觉得稀松平常。但此时南宫煌的身形压迫又诡异,白毛浓密,双眼火红。刚才他打斗时疯狂的样子,简单明了,却直取性命。若是此时的他去打仗,绝对是个以一当百的虎将。可与他平时花里胡哨却手下留情的出招相比,温慧只觉得此时的他陌生又可怖,不自觉地又后退了一步,防备地看着他。
  人是很难不以貌取人的,毕竟外貌是辨认一个人最直观的途径。
  南宫煌心下诧异,狐疑地看着眼神异样的二女:“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随后想起来什么,那股自豪感荡然无存,颓然地垂下头,才想起自己变了样子,焦急道:“为什么?!怎么这样?!为什么没有变回来,我被附体了吗?”
  他忽的转头看向温慧,急切道:“快拿镜子照我看看,到底是哪个王八蛋附在我身上?!”
  “哦……好吧。”温慧点头,举起手臂,过了一会,但见她眉尖蹙得愈发紧凑,又是困惑又是烦躁地晃着镜子,继续道:“没有啊……还是什么都没有……镜子真的坏了吗?”
  王蓬絮安抚道:“不会的,大家别急,慢慢想办法。”
  “你叫我怎么不急啊,我这副鬼样子怎么见人?”南宫煌六神无主,如无头苍蝇一般地来回乱晃,抱着头喊道:“回到蜀山,他们非把我当妖怪投入锁妖塔不可!”
  这让原本就不安的温慧更加闹心,她随口埋怨道:“你别走来走去的,晃得人眼睛都花了,静下来想想办法先!”
  南宫煌一听“办法”,火红的眼睛一亮,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摇晃着问道:“有什么办法可想?那你说怎么办?”
  “你干什么?!”温慧感到此时就像被烧红的铁条箍紧一般,反射性地挣扎:“放开我!”饶是她平时力大如牛,这次却被这股更加强大的力气制住,任凭怎么甩也甩不掉。
  “快松手!疼!”呼喊的同时,因为急切,她清澈的双眼也蒙上一层水雾。南宫煌此时满富侵略的样子,让温慧升起从未有过的紧张与慌乱。
  “啊?”南宫煌疑惑,红瞳有些愣神地看着她。一直以来,温慧都是仗着天生怪力而横冲直撞,更是有恃无恐地欺负他。但一路上,南宫煌看过她的嬉笑怒骂,却从没见过她这般退却的模样,也让女儿独有的弱势和娇态不自觉地流露出来。
  温慧趁他分神间,赶紧抽出手,心有余悸的双眼躲开他流火般的目光。
  南宫煌的心中却泛起了一丝异样的优越感,一闪而过。直到很久很久以后,他方明白当时泛起的这种感觉,也懂得了这狼身优势与奥妙。
  忽的,只听云淡风轻的声音自身后悠悠传来,似是带着笑意与得意,打断了三人的各怀心事。
  “莫急,莫急。”
  15)边陲画角起寒天
  三人猛然转身,但见来人深色的藏青道袍,隐隐含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压抑与莫测,似是将其所有的心思都掩藏起来;道冠上发带无风自摇,鹰眼锐利,嘴角上,依旧噙着那一缕疏淡不明的笑意。
  正是他们在绿萝山上遇到的殊明。
  “仙人是你?!”温慧又惊又喜,刚才听到他胸有成竹的说话,此时如遇到救星一般,急切地指着此时南宫煌:“太好了,快来帮帮他。”
  殊明但笑不语,对温慧点点头,又对上南宫煌那双火焰般的红瞳,像是早有所料一般,不疾不徐地指示道:“你先站定,然后气沉丹田,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不要说话……”
  “好!”南宫煌老老实实地照做,一动不敢动。
  须臾,只见殊明单手指着南宫煌,自体内催起一股温和的气流,化为一缕缕萤火水润的柔光将南宫煌包裹住。
  不一会,南宫煌只觉得一股冷冽的凉气席卷而来,寒流一般浇熄了体内蠢蠢欲动的热气,渐渐地,那难以控制的浮躁和灼热便开始缓缓下沉,身子也跟着踏实起来……
  “好了,好了!”南宫煌尚未察觉,便听一旁的温慧欢快地拍掌跳起:“变回来了!”
  南宫煌不确定地打量着自己的手脚全身,生怕有些地方尚有残留,此时再次瞅见衣服上那道几乎让自己“呼天抢地”的裂缝,竟是如释重负一般,安心地松了口气。
  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