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节
作者:暖暖      更新:2021-02-17 09:43      字数:4825
  艘乃嫉幕啊?br />
  “你爱我吗?”
  “……哈?!”
  我……不过就是送一个生日礼物而已,不至于上升到这个高度吧?!
  而对面的那个少年却不依不饶地继续说:“会把我放在心里,很久很久吗?”
  这种事情,就算有也不可能说出来啊!就算你一脸期待地看着我,也不可能说出来啊!
  夏荷依看着对面的安格,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儿。他整个人就好像随时要跌倒般摇摇欲坠,眼睛里与其说是期待不如说是……绝望?
  不……不会吧,就算你病得像吸血鬼美少年一样也不能连心脏也一并脆弱啊?这么难为情的事情难道你要我现在就答复?!
  荷依百转纠结,过了好一会儿才含混其辞地回答道:“不管怎么说,你对我而言,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人,重要到……可以影响我的一生。”
  尽管给了这么一个模糊两可的答案,夏荷依却低下头,惭愧得整个耳朵都红了。
  安格点点头,脸上终于出现了今天的第一个笑容——
  这个笑容看上去是如此虚弱,就好像海市蜃楼般美丽而虚幻……安格就像站在一片马上就要消失的宫殿前淡淡笑着,眼睛里是夜空般安详和宁静的神采。
  “好。很好。”
  “这样我就不害怕了。”
  诶?
  荷依半天也没琢磨出他话中的含义来,正要出声询问,却看见他毫不犹豫地扭头走了。
  安格转身出了病房后,熟门熟路地来到相邻病区的洗手间内,反手锁门,走到水池前,拧开了水管。
  医院里的水池子都是双管道,左边是热水,右边是凉水。
  如果泡在热水里,血就不容易凝固。
  安格从裤兜里掏出一枚早就准备好的水果刀,一边掳袖子一边对镜中的自己说。
  “安格,别怕,这不过是一个轮回而已。”
  “如果他们还记得你,喊你的名字,你就回来看看。如果有一天他们忘记了,你也可以放下愧疚,安心地离开了。”
  安格拿起水果刀,随便比划了一下,就用力地割了下去。
  “我的妹妹,姑且就让我任性最后这一次,叫你妹妹吧。如果你还在这里没有走,请你一定听下去。”
  “虽然说了很多难听的话,其实我真的不讨厌你,也从未想过你是我的替身或者别的。”
  “真要说的话,我觉得你是我所能想到的最好的礼物,能够让爸爸妈妈重拾快乐。”
  安格把手放进温热的水中,一丝丝血痕膨胀起来,衬在雪白的陶瓷盆上,如同一池盛开的红樱。
  “其实你真的不该走,该走的人是我才对。”
  “我是如此的多余。受人玫瑰,赠予痛苦。”
  “只有我消失了,这个世界才会恢复安静、祥和、无痛无惧。”
  “尽管这样——”
  安格费力的抬起头,镜中的自己摇晃着,几乎已经站立不住。但一双眼睛依然是清澈明亮,就像天上的星星,落入了两潭柔波碧水。
  “爸爸妈妈,我爱你们。”
  “在这个世界上,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们能找到真正的幸福。”
  。
  第22章 孤魂一缕尤牵挂(一)
  妈妈,我又能看见星星了。
  在一片次第深幽的背景前,越来越多金色、银色的星星围绕我飞舞着,幻化牵拉出宛若流星般炫目的线条。我身不由己地扑向那星海,失重的感觉新奇而又舒服,就像生命诞生的最初,在羊水中悬浮翻转着,无拘无束。我安静地等待着,等待着生命的终结和另一个奇点的开始。
  当安格重新睁开眼睛的时候,曾有十几秒的时间,他相信自己已经开启了另一段完全不同的人生。
  这种感觉令他欣慰。
  而后,他才重新看清了绿色的墙皮,白色的屋顶,还有,挂在输液架上鲜红色的血袋。
  在平和宁静背景前突兀存在着的色块极大地刺激了他的神经,他不得不闭上眼睛,心电监护仪上的线条顿时絮乱。
  “发现自己没死这件事情,让你这么失望吗?”
  平地里响起一个声音,在安静得只剩下电子仪器声的空间里分外突出。尽管这个声音低沉悦耳,成熟稳重,但在安格听来,却依然犹如指甲刮在玻璃上一样令人不快。
  “真好啊,在医院里自杀。你是有多恨这个地方,完全不顾亲人、朋友的处境,也完全不去想他们在将来会遇到怎样的冲击,就这么不负责任地逃开,这就是所谓男子汉应该做的事情?”
  不理睬似乎就会一直说下去,安格不得不张开嘴,声音像是从另一个时空传来。
  “医生,我很虚弱,我需要安静。”
  “是吗?这一条对别的患者的确适用。可是用在你身上真的不适合。安格,我太了解你了,你是一个分分钟都不甘寂寞的人,所以什么样的事情都干得出来。和我吵吵架顶顶嘴不是很好吗?至少好过三天里只对着一成不变的心电监护……”
  男人的声调像瀑布一样直线落下,溅在水潭上一片水花。
  “你根本无法想象我有多害怕。”
  “看着现在醒过来的你,也觉得是幻觉。”
  安格那完全停滞不前的脑电波终于捕捉住了最后一句话,他望着床对面逆光而坐的男人,很真诚,很无辜地说——
  “其实,我也很希望眼前的你是幻觉,真的。”
  “你就这么讨厌这个世界?”
  “我只是单纯讨厌你而已。”
  直球,痛戳心窝。安格满意地闭上眼睛,等着男人自觉无趣而离开。可是那个男人自认帅哥的日子太久了,竟然不知道“识趣”这两个字怎么写。
  “就算被讨厌我也还是要说——妈妈流产的事与你毫无关系,所以你根本不用自责。”
  安格努力露出吃惊的表情。
  “自责?开玩笑的吧。那个人跟我早就是路人关系了,我有必要为了一个路人甲做任何事吗?”
  “你妈妈虽然流产,不过恢复得很快,已经回家休养。她是一个坚强的女人,能用比我们强大得多的意志力重拾信心。”
  “医生,我好累。我想休息。不要在我一醒来就像交代遗嘱似的说一大堆无用的话好吗?”
  “你也要赶快恢复健康。在那样伤心的家中,再也承受不住新的打击了。”
  安格一手打在面前的输血管上:“健康?自打我生下来就没有一天健康过,医生又在幻觉了吗?”
  白望一下子闭上了嘴。
  “与其说些大道理不如做点实际的吧。比如现在走出去,从外面把门带好,不要让我费神。好了,你离开吧,我真的累了。”
  说罢,安格闭上了眼睛,做出一副假寐的样子
  静静的空气中,一声叹息如微风拂过颜面。
  “为什么每个人都要到明天才会明白今天之于昨天是更加值得珍惜的一天?”
  留下这一句如同绕口令般令人费解的话后,白望终于离开了。“什么嘛,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安格把头埋在枕褥里,却发现那个声音越发清晰的往耳朵里钻——
  明天才会明白的事……
  如果……没有明天呢?
  我的惋伤,要交给谁来珍惜?
  这时候,安格又听到了门开合的声音。
  “你到底要怎样啊能不能让我安静一会儿?!”
  已经装不出乖乖羊的姿态了,安格愤怒地瞪圆了眼睛——却看见一个带着棒球帽,穿着肥大运动服的少女站在自己面前。尽管,尽管看过去是一副可笑到愚蠢的装束,却让安格微微失了神——只因为帽檐下的那双眼睛,肿得比核桃还大。
  “我……不知道是你……”
  就算想要发火,在这样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前也都悄悄熄灭了。夏荷依深吸一口气,仿佛鼓足勇气般在床前的靠背椅上轻轻落了座。
  垂着头,帽子很好的遮住了她的眼睛。
  “干嘛这时候还要往医院跑啊,该准备期中考试了吧……”尽管拖着嗓音做出一副很不耐烦的样子,眼睛却不由自主往那边瞟。而落入眼帘的,依然是藏在阴影下小小的脸和佝偻着的身子。
  “我来,是想亲口跟你说一声对不起……”
  明明很简单的一句话,却分了好几次才终于说完,到最后甚至连气息都消失了——要不是这个人还有实体存在,还以为她会跟着声音变成肥皂泡“噗”的一声爆掉——安格又失神了片刻,才自嘲着回答道: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我又不是因为你才决定那么做的。”
  荷依迅速抬了一下头,帽檐下露出一双泛着淡红水光的眼睛。她很快又低下头去,用力掰着手指。
  “是为了安慰我吗?就算不是也和我说过的话有关系吧。这些天我一直在想这件事情,想到晚上睡不着觉,想到整个头不停疼……你说那些话的表情一直在我眼前晃悠,如果我早一点发现就好了,如果我早一点发现就不会让你那么绝望,不会让你一个人走开,不会让你……”
  “夏荷依——”安格打断她后,轻轻叹了一口气,眼睛重回到天花板上,“你不要想太多,是我当时表错了情,把你看成别人了。”
  “看成……别人了?”
  荷依像被人闷头给了一拳,整个人都蒙掉了。这些天来所有的自责、悲伤、痛苦和煎熬似乎都变成了一件可笑的事情——他说他认错人了?
  “是啊,当时我心情很乱,把你看成了另一个人。”安格的目光重新落在她脸上,“仔细看起来,其实你跟那个人长得完全不一样啊,可是为什么我会看错?可能我只是想借着你的脸把寂寞的心情说出来罢了。所以,你只是替代品而已。”
  “替代品?”
  “那种情况下,就算对着望爷我也有可能问出‘你爱不爱我’这样的话。所以,作为宣泄对象的垃圾桶就不要一个劲儿的自责了。”
  荷依不能置信地看着他,眼睛像是要从眶子里掉出来。
  “你……你知不知道这几天我吃不好睡不着就是为了你那几句话?你怎么这么让人不省心啊?你知不知道你这么说以后会让我觉得现在自己像个傻瓜一样……”
  很可笑。
  眼泪不知不觉又扑簌扑簌落下来了,完全不自觉的。夏荷依呆了一会儿才意识到安格注目的视线正在看什么,她立刻坐回座位上更用力的低着头,直至帽檐把自己的整张脸都遮住了。
  他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夏荷依这样愤怒而又忧伤地想着。
  他根本不知道——
  后面的这句话……更伤人。
  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这么一个人,愿意为我流很多很多的眼泪。
  那是不是意味着,我可以在她心里住很久很久,可以赖着不走开?
  安格出神地看着那一滴滴泪珠落下,看着它们在空气中划下一道道漂亮的痕迹。他忍不住伸出手去,想要接近,更接近……然而真的碰到后,就只是啪的一声拍在帽檐上。
  “都说与你无关了怎么还哭啊。”
  他的手指啪啪地拍在帽檐上,压着她的脸越发低垂。
  “你这不是存心给我找堵吗?”
  “我好不容易才醒过来,就要对着这么一张毫无生趣的脸,还满脸写着‘都是你的错’这几个大字,我很悲惨的知不知道?”
  “不要,再给我的人生增加负担了。”
  就像两个闹别扭的小孩一样,安格一直砰砰的拍着棒球帽,而荷依则一直低着头。
  在彼此都看不见的心安理得中,只有泪水的光芒闪闪而亮。
  她昏昏沉沉地走在回家的路上,死也不明白为什么最后会变成无厘头一样搞笑的场面。话说回来了,今天为什么要去那个想起来都觉得累的地方啊啊啊……
  手机震动了一下,自己亮了起来。
  “我跟你说的那两句话谁也不能说,把它当成秘密烂在肚子里!”
  就算病弱成那个样子,短信中却依然是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
  是怕那个人知道他的心意吗?荷依心中又飘过一片凉凉的云,但她还是立刻站在路边,认真地回复了短信。
  “知道了。其实那两句话我根本没听清。你不用担心。”
  安格呆呆看着发亮的屏幕。
  没听清?
  她说她没听清?
  他忽然把手机像破烂一样嫌弃的扔出去,裹着被子生起了闷气——纠结了这么好几天哭得跟包子似的原来就因为没听清啊,难怪一直遮遮掩掩地不说清楚到底哪两句话。这么说来不是她表错情而是自己表错了……方才的话好危险啊该不会泄露了什么吧,要不要再跟她解释一下爱这个字有狭义和广义两种用法——正犹豫中,手机又一次自己亮了起来。
  “好好养病,早日出院,我在学校等你回来。”
  安格长久地,反复咀嚼着那几个字,把手机缓缓压在胸口上。
  一句话的分量能有多重?
  为何,感觉连呼吸的力气都没有了?
  。
  第23章 孤魂一缕尤牵挂(二)
  “仙人掌姐姐,鉴于之前的误会给你带来的困扰,我决定请你吃一顿好的。又鉴于我是病号无法离开医院,所以请你携带balabala(若干零食名)于周二课后来院。我请客,给小费。”
  夏荷依把这条短信看了三遍才确定真的是安格发来的。能够用这么轻松的语气说话是不是表示往事如风,伤痛和绝望都成为过去时了?
  真是变色龙的体质啊。
  虽然心中抱有怀疑,但荷依还是在周二下午提去一大堆食品。当她哼哧哼哧把硕大的食品袋放在床头柜上的时候,安格发出小猫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