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节
作者:闲来一看      更新:2021-02-16 19:39      字数:5031
  而且,那个男人随时会发现她不是正牌的永和公主,到时她要如何自处?如何收回自己的感情……「那么,问题在哪里?」子卫端详着胞妹瞬息数变的情绪表情,心里很笃定一件事--可怜的丫头她还没有忘记人允,即使他曾经与永和订过亲,是她「未过门」的姊夫。
  「是呀,公主,问题在哪里,妳告诉老臣,老臣一定想法子解决。」段国忠也急着想知道。
  儿子对柔弱的永和公主有多深情,他很清楚,如果儿子知道永和公主已经香消玉殒了,必定无法承受打击。
  琤熙哼了一声。「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们?」
  少女的秘密是不可以随便告诉别人的,尤其是两个显然口风不紧的男人。
  「公主不肯说,老臣就算有心也无法解决埃」段国忠更烦恼了。
  征战两年,优秀的儿子原计划在今年秋天迎娶永和公主的,谁知道体弱多病的公主在八个月前不慎跌落皇宫里的池塘淹死了,而原该在秋天回来的儿子正好提早击退了突厥而在班师回朝的路途上,叫他怎能不急呀?
  「丞相,你什么也别想了,本宫说或者不说,结果都不会改变,就是--」琤熙坚定的看着段国忠。「我、不、答、应!」
  「公主……」段国忠愁眉苦脸的看着她。
  「正好西蛮来要求和亲,」子卫也没有指名道姓,只在一旁闲凉的接口,「就欠一名出身正统的公主……」
  他没有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不会吧,皇兄?你应该不会是想叫我去和亲吧?」琤熙瞪大眼睛,紧张的看着兄长。
  子卫理所当然的说:「如果妳连段将军这样出色的人物都不要,依朕看,就只有蛮子头头可以满足妳了。」
  「母后不会答应的!」琤熙立即搬出自己的免死金牌。
  三兄妹之中,她排行最小,自小得宠,且被宠得无法无天,也宠出她写在脸上的倔强。
  宫里人人都说她刁蛮,但他们都没有看到她唯一的优点--打落牙齿和血吞,能够忍、够勇敢,这是她的优点,也可以说是她的缺点啦,因为她死不认输,要她低头那是不可能的。
  「嗯,让朕来想想看。」子卫做出一副思考的模样。「睿智的母后会选择维护一个整天只知道闯祸给她老人家收拾的烦人小丫头,还是一个可以护卫我朝、让百姓安居乐业的大将军呢?」
  说完,他的眼底浮起一层笑意。
  虽然琤儿和永和的相貌是一模一样的孪生姊妹,两个人长得同样的娇美动人,但琤儿身上却硬是多了股刚毅倔强,这样的她,和段人允其实相当速配,只是他们都尚未察觉罢了。
  只能说,老天真的很会捉弄人,事情是如此如此、这般这般……那段往事,琤儿自以为没人知道,也用她开朗的笑容掩饰她内心的怅然若失。
  殊不知那阵子常在借酒浇愁的她,在一次酒后吐真言里,把什么心事都对他这个皇帝哥哥讲了。
  因此,他什么都知道,才会对段国忠荒谬的提议毫无异议,只希望琤儿能好好把握这次机会,不要再让爱情从手中悄悄溜走,徒留扼腕。
  「你不能这么做,皇兄!」琤熙眸中的震惊表露无遗。
  好吧,她承认自己平常对皇兄不够好,但那也是因为宫里丫鬟、奴婢已经太多了,她连想为皇兄倒杯茶都没有机会她才没倒,可不能因为这样,他就不顾兄妹之情把她嫁给蛮子头头埃「为了让朕的好国相和联的好将军对朕忠心耿耿,」子卫微微一笑。「朕当然能这么做。」
  「你这是、你这是卖妹求荣!」琤熙气急败坏之中口不择言。
  「这是理性的抉择。」子卫不愠不火地回答。
  「明明就是看我不顺眼,要我死在异乡!」
  「皇妹,若真的能够为国捐躯,妳该感到荣幸。」
  「枉我一直把你当成亲生哥哥看待,你居然如此待我!」
  「朕本来就是妳的亲生哥哥。」
  「你不是!没有亲哥哥会把亲妹妹嫁给野蛮人的!」
  「朕是妳的亲哥哥,无庸置疑。」
  「我说不是就不是!」
  「朕说是就是。」
  「皇上--公主--」段国忠紧张的看着剑拔弩张的兄妹俩。
  皇上对他段氏父子如此看重,他很高兴,但也没必要把场面搞得这么僵哪。
  他真怕永乐公主若真的被送去和亲,她铁定会恨他一辈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他,到时他非但没了儿媳妇儿,还多了个恨他一辈子的刁蛮公主冤魂,可就赔了夫人又折兵,没比这更掺的事了。
  「那么,妳究竟是答不答应?」子卫一副闲凉的表情,反正现在要被迫成亲的人又不是他,他自然很悠哉。
  「我……」琤熙咬着下唇,苦恼的踌躇着。
  他们以为她很想看着段人允为情而死吗?
  只是,他心里根本就没有她,她怕他若发现她不是永和,会后悔娶了她,搞不好还会变成第一个休了公主的驸马,到时她就--她玻鹆诵禹战袅朔廴蛋迪露ň欢远稳嗽市娜淼木鲂摹?br />
  到时她就要比他早一步先休了他,做第一个休了驸马的公主!
  第二章
  时间倒回两年前--
  这是一个炙热的夏夜。
  未央宫的宫柳透着绿意,天际繁星点点、星光灿烂,圆月如璧玉一般,勾勒出殿角飞扬的画檐。
  御花园里牡丹花开,花香袭人,阵阵舒爽的微风轻拂着琤熙热辣辣的脸颊,耳里还听得到殿上歌女们悠悠奏着丝竹的声音。
  真要命,她的酒量怎么会那么差呢?
  枉费她还经常偷溜出宫和客栈里说书的黄半仙半真半假地拚酒哩,那些酒量像是练假的。
  刚刚在宫宴上,她皇兄一坛私酿的美酒,仅仅饮了五杯,她的胸口就热得要命。
  又饮了五杯,她忍不住从宫宴上退席,到外面来透透气。
  不成不成,她得换个人练酒量才行。
  每次和黄半仙拚酒,他都两杯就醉,而她只要喝完第三杯就一定赢,害她还以为自己酒量有多行哩,原来根本就不够看嘛……「公主!」
  小青一脸慌张的寻到御花园,她站在宫阙的栏杆前,看到主子好端端的坐在花丛之中纳凉,也不怕一身名贵的罗裙被泥土给弄脏。
  「不要来打扰本宫。」琤熙头也不回地吩咐。
  听尾音的抖腔就知道来者是谁。
  偌大的宫中,也只有她的贴身侍女小青会喊人喊得这么焦急,原因当然出在她这个主子身上。
  若不是她经常搞失踪,令小青在皇宫内院里遍寻不着,小青也不会练就一口一听就焦急万分的寻人音调,要闻者都跟她一起紧张起来。
  「可是……」小青乖乖地杵在原地不敢动。
  公主的吩咐可不是开玩笑的,若她不当一回事,回去她就惨了,会被公主强迫玩猫追老鼠的游戏。
  游戏规则是,猫追着老鼠在寝宫里一直跑一直跑,不停的跑,跑到老鼠筋疲力尽为止,休息一下下之后,老鼠又要起来被猫追着一直跑一直跑。
  她的公主当然是那只追死人不偿命的猫,而她这个可怜的侍女就是那只被追的老鼠了。
  「没有可是。」琤熙严肃的说:「有些事本宫想不明白,要在这里好好想一想。」
  想想要跟谁拚酒比较好,是客栈对面柳树下那位总是在画画的书生呢,还是老要一斤熟牛肉配一壶酒的打铁店老板?
  嗯,还是先找书生好了,这样比较有胜算,因为她堂堂永乐公主可是输不起的,每一次都要赢……「是什么事啊,公主?」小青好奇的问。
  「告诉妳也没用,再说,有些事妳也不必知道得太清楚,知道得太清楚对妳没好处。」
  到时她溜出宫去练酒量,被独自留在宫中的小青又有好烦恼的了,每个人都会找小青追问她的去向,还是不要告诉小青比较好。
  小青用力点头。「嗯!我知道了。」
  公主常溜进御书房看皇上的奏折,有时看得眉开眼笑,有时愁眉苦脸,现下肯定又在为奏折上那些扰人的国事烦恼了,在这方面,她的主子真是个忧国忧民的好公主啊,令她这个女婢十分敬佩。
  小青顺从地离开了,凉风袭人的御花园剩下琤熙一人。
  她站起来,拂拂衣裙,杏眸望着明亮的月,耳畔还听到宫宴里传来的凌波曲,忽然玩兴大起,转了几个快回旋,像只轻盈的凤蝶,翩然轻巧地舞了起来。
  她有舞蹈的天份,可是始终不肯好好地习舞。
  每当宫里有盛大宴会时,她只消看那些舞伎舞一遍,就可以把她们的舞步全记起来,就算过了数日也可以有模有样的跳出来,这大概就是天份吧。
  月影下,花香缭绕中,她像蜻蜓点水般的跳着。
  舞着舞着,觉得好玩,越跳越快,越快越起劲。
  然而,乐极生悲的事情就在此时发生了。
  她一个不小心被长长的裙角拌倒了,一张俏生生的脸蛋直直栽入泥土之中,秀挺的鼻撞到了环绕着花木的石块。
  「啊--」
  好痛!
  鼻下湿湿的,她肯定是流鼻血了……
  「快起来!」
  一人迅疾地跃奔前来,二话不说的将她拦腰抱起,剎时间,有股淡淡的男子麝香亲近了她。
  她痛得眼冒金星,根本没空看是谁胆敢把她抱得这样难看。
  她整个人被抱离了地面,悬空着。
  那人穿着白靴的长腿疾劲地走着,身段看起来挺修长的,似乎与她挺拔的皇兄差不多高,他抱着她走,直到不远处的百花亭才把她放在亭里的石椅上。
  「姑娘--」他唤。
  琤熙的眼睛、鼻子全皱成一团,粉拳揉着鼻粱,连连吸气,轻启红唇,「没事……」
  就算再痛也要维持她堂堂公主的威仪,不可叫下人看轻了。
  她会论功行赏,这人救她有功,虽然救得不太美观,但她会叫她皇兄好好赏赐。
  「真的没事?」段人允望着她小脸皱成一团的吃痛表情,她的眼睛还痛得睁不开哩。「跌伤可大可小,千万不要逞强。」
  远远望见她舞得那么快时,他就有点讶然。
  忽然看见她倒栽葱般的跌进花丛里,他心里一惊,赶忙去救。
  走近了,见她跌得那么狼狈,他又觉得好笑了。
  不知是哪来的脱线丫鬟,趁着宫里在举行宴会跑来御花园里撒野,不过倒挺可爱又天真烂漫的。
  「我说没事就没事!」琤熙秀眼圆瞪,神色不耐,抬起好多了的螓首,扬扬细弯的眉,不悦的回嘴,「不要以为救了我就可以对我有意见!」
  红唇里还在不悦地咒骂,可是,当她一接触到他眉目的剎那,她愣了一下,心跳蓦然不正常的快了一拍。
  那是一张非常之英挺年轻的俊容。
  眉如剑、目如星,双眸炯亮、轮廓分明,身着一袭月牙白的飘逸长衫,腰间悬着镶镂精致的长剑,有着卓然的气质,潇洒而俊美。
  除了她皇兄之外,皇城里竞还有这么俊俏的男子?
  他是何人?
  琤熙好奇了起来。
  「瞧妳,脸上都是泥上。」
  他淡笑,抬起衣袖,不经意的替她抹去污泥,尤其是沾在她秀眉上的那团泥,简直就有碍观瞻。
  他的衣袖轻轻滑过琤熙的眉心,一股异样的情愫由她心底缓缓升起。
  她觉得他抚上她脸颊的感觉很特别,她闻到一股熟悉的酒香,那是她适才在宫宴上饮的陈年果酒。
  莫非,他也是从宫宴溜出来的?
  可是在席上时,她怎么没瞧见他呢?
  「妳是舞伎吗?」段人允看着她去掉污泥之后的秀丽脸庞,微微讶异于她轮廓的深美俏丽,目光不由得定格在她明媚乌溜的眸子上,取笑地问:「为何不在宫宴里跳而在花丛里跳?妳不知道这样是犯了对皇上大下敬的罪吗?」
  琤熙瞪着他看。
  舞伎?
  犯了对皇上大不敬的罪?
  就算她想在皇上头上跳舞,也不会怎么样,因为她皇兄最宠她了。
  倒是这个男子究竟懂不懂啊,他这么近的看着皇上妹妹的脸说话,才是犯了对皇上大不敬的罪哩。
  「嗯!」琤熙扬起细弯的眉,嗯哼了一声,对他的推测不置可否。
  就让他以为她是个舞伎吧,如果告诉他,她是堂堂的永乐公主,准会被他笑死,天下间可没有半个公主会像她刚刚那样子跌倒的。
  「妳可以离开这里吗?」
  段人允也不再追究她是否为舞伎的问题,黑眸湛湛地望着她问,顺手拨开她颊边乱七八糟的发丝。
  适才在宫宴里他迟到了,皇上一连罚了他十杯浓烈的果酒,他从善如流地一一喝下。
  现在他,胸口有些发热,四肢百骸都感到很轻松,或许是因为这样,他才有那个闲情逸致在这里跟个小婢女闲嗑牙。
  「做什么?」琤熙眨着水灵灵的清澈杏眸,兴致全来了。
  她本来